「這種評審應該都是保密的，你怎麼能夠知道？」
「你說可怕？二十萬元獎金你起碼已經拿了十萬啦。」
「說出來聽聽吧。」
那剪報上的短文這麼寫：
「真的嗎？我不知道呀。她說過什麼事找我嗎？」
「我不餓，」楚荷尼搖搖頭：「現在請你把剛才的話接下去吧。」
「大概沒有吧，」孫星戈笑著：「我們不是秘密洩漏者，我是傳聲筒，你是受話器。」
兩個人來到冰果店，靠裏邊一個安靜的火車座上坐好，楚荷尼要了一客冰淇淋，孫星戈自己點了一份總匯三明治。
「楚荷尼！」
「你好用功呀。」
「好可怕呀。」
……臥室裏，朱綠恆坐在窗旁聆聽著唱機中的「聖母頌」。彷彿，他們倆是在露卡絲洞穴那龐大無比的穴室中聆聽著那不屬人間的樂音，那周遭令人忘卻凡俗一切的氣氛所給人的一份感覺，隨著那可追憶的動人韻律湧上心頭。……她意識著他的呼吸氣息，她閉了眼，忍不住心中呼喚著他的名字。「聖母頌」接近尾聲，願上天聖母永恆祝福他！
「誰說錢是那些愚蠢的凡夫俗子心目中所認定的那麼重要？只因為你說我已經拿了十萬元嘛。」
「我聽了的話有什麼罪過嗎？」
「錢這個東西呀，得等你有了的時候才了解它並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有了數不盡的錢，還不知道它並不是最重要的，那你才真和*圖*書的是個愚蠢的凡夫俗子了。」
「你不應該多問的，多問給自己添麻煩。我記得有篇文章上面寫的一些話很有道理。」
人生如夢，知己難覓；芳時易了，風月難留。而我總記得你白水盟心的訴願，答應我深誼長永，不受時序風霜雨雪的凌轢，不管月華陰晴圓缺的侵淫。哦，愛你，相信你，沒齒難忘你曾首肯做我來世的妻子；而百年後我魂有知，我對你的情感只有更深摯，我的愛心只有更纏綿。
「她說要去你們學校找你嘛。」
「錢多少沒道理，你說是不是？」
楚雨恩走的前兩天來看朱綠恆，給她一紙剪報，說：
楚荷尼眼睛睜得好大：
「大概是問你把稿子送去報館沒有。」
「唔，我早就知道你是在騙我。」
「慢著，今天該我的，等你第一名的獎金拿到手，大夥兒要你請牛排。」
「哦？！她也認為我的『玫瑰淚』不錯嗎？！」楚荷尼好高興。
「好吧，那麼我不多問了。」
「為什麼要去冰果店？」
「你來做什麼？」
「開始評審了？」楚荷尼猛可裏覺得一顆心被提了起來。
「保密是保密，可是就會有人洩漏秘密呀。」
「哇，你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餓了，中午吃太少，還有我記得上次答應請你吃冰淇淋。」
「這一點，我要替那個向我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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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子要經過多少人評審？」
「這是我報紙上看到的一篇短文，也許不能夠說是什麼傑作，但卻是一個過來人心裏最由衷的話。我心裏最低限度也都有這些意思，我不會寫，讓這篇東西替我轉達對你的心意吧。」
第五節課下課的鈴聲響了，楚荷尼離開教室，手裏捧著一冊一個廣受讚美的年輕女作家寫的小說邊走邊閱讀，什麼時候孫星戈走近她身旁她也不覺察。
「當然十分有道理。我因此拒絕了好幾次別人家想告訴我的『天大的秘密』。」
「你沒課了是不是？」
「好，那……那是這麼說的：說某甲和某乙在談天，某甲說要告訴對方一個『天大的秘密』。某乙拒絕聽，說他聽了後就得負起保密的責任。如果有一天這秘密被洩漏，他就是無辜的話也難免被懷疑。所以你如果不好奇，也不想洩漏別人家的秘密，也不想平白被冤枉的話，最好不聽也不問。」
「誰說二十萬元？二十萬好些人分的吧？」
「噓！」楚荷尼四面看了看。
「因為這一次我實在很想知道。」
「來看我，綠恆，來這『親愛的老耶拉』河畔我們的『河邊小綠屋』，屋前一大片盛開的紅花綴成的地毯在等待著迎接你哩。……我的工作接近完成了，你來，我可以陪著你四處遊覽，我知道，你會和我一和_圖_書樣的喜愛澳洲的。……」
「有這回事？你答應小咪的吧？」
「哈！」
「好些人，至少三四個吧，初審、複審、三審然後還有決審什麼的。」
楚雨恩又出國了，晚報上刊著他登機時的照片。朱綠恆依著一盞檯燈的光線凝望著報紙上昂首含笑的他。這時候，他所搭乘的班機已經飛到那裏了呢？
東西吃完，楚荷尼想付賬，孫星戈說：
「你可知道那兩個看了我文章的評審委員是誰？」
「送啦，我不是告訴過你們了嗎？那天小咪把稿子改好交給我，我就一起送去了，而且人家已經開始評審了哩。」
「是呀，你怎麼知道的？」
「蔡小咪告訴你的。」
「你的稿子他看了，還有一個就是你手裏拿著她的這本小說的女作家。」
「我們去冰果店找個好位子坐下來我再詳細的告訴你好不好？」
「我騙你做什麼？楚荷尼，你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
「如果你也實在想知道的話，我想我也會偷偷的告訴你。」
「有……有這回事？！」
「我神通廣大嘛。」
金石情意，唯天可鑒，唯心可證。今生、來生，願生生世世，長相守。……
血淚可盡而思慕不可盡，生命可了而此情不可了。啊，我愛，有陽光處我思量著你，無陽光時我對你的牽腸掛肚更癡狂。天地之無窮、宇宙之永恆，那一個空間不是充盈著你清癯的容貌和溫柔的眼色？！那一度的時間未曾綰繫著我萬般的思緒和愛憐？！數不盡的往事堪回憶，無休止的懷念、傾慕和追尋。……www.hetubook.com.com
那「親愛的老耶拉」河畔的綠色小屋裏，他們共度了半個多月詩情畫意的美好時光。
「你的『玫瑰淚』已經有兩個評審委員看過，都給了很高的評分。」
「是呀，本來第六節還有課，但是……」
「三明治很不錯，你真的不要嗎？」
「關於我們參加小說獎的內幕消息。」
「哦？」
「老師請了假？」
「好吧，我告訴你，我們大眾書店裏面的大老闆先生也是評審委員之一。」
朱綠恆眼中銜著淚水把這一方剪報貼在她的日記簿當中，和那一次楚雨恩從澳洲寄給她的一朵紅花和一片綠葉貼在一起。那朵花採自他客地羈旅的墨爾本，她還清楚的記得，他在信裏這樣告訴她：
不做你朋友，便不能明瞭你的真率懇切。不是你的情人，便無從領略你的溫柔體貼。而我，何其幸運和你先交換了推誠相與的友情，看過你仙姿玉質、花嬌柳嚲的形貌。繼而與你做著刻骨銘心的耳鬢廝磨、綢繆繾綣，沉醉於你的脈脈深情。
「我不敢相信，你沒騙我吧？」
「那裏的話，我今天一整天沒見著蔡小咪。」
「當然https://m.hetubook.com.com有呀。」
「可不是，那麼請你說出來給我聽吧，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又不是國防的機密。」
……機艙裏，楚雨恩眼望著窗外的雲天思念著朱綠恆。
「但是為什麼你這一次不拒絕呢？」
「告訴你一些消息。」
「唔，的確不是沒道理。」
小島嶼上四天「海上仙宮」的假期，卻遇上朱綠恆一場急病。那是個夜半的時分，她不相信自己食物中毒，但忽然嚴重的上吐下瀉起來。第四次她又吐又瀉，軟癱在楚雨恩懷裏已是昏迷了。當她神志恢復的時候，直升機裏，上接星辰滿佈的黯黮的天空，下臨黑黝黝暗波萬頃的汪洋。恍惚是在夢中，她依靠在他身上，他的臂膀環護著她；隆隆機聲中，天上人間比翼雙飛。醫院裏六天的時光，他寸步不離的看護著她；夜，他的小床接靠著她的病榻，他的手牢牢地握著她的。生平，她最怕的是病痛，是寂寞。但，這一遭的病痛，即使她在他臂彎裏不再甦醒過來，也已是毫無遺憾的了。
「哦，原來如此。」
「楚荷尼你注意到沒有？如果我現在爭面子，表示自己權威，我就把那兩個評審委員的名字告訴你。秘密之所以會被洩漏，就是這種情況下造成的。不，我應該說：這是秘密洩漏的幾種原因中的一種。」
「可不是，答應我，千萬不要說給別人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