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就是那個什麼影評人告訴你第十八場戲我沒演好,對不對?」
「現在我不說老實話了,可以嗎?」
「我說的完全是合情合理的話,人家是戶長呀。」
「哦?為什麼你會那麼想?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全心全意的愛你?」
「這又是我不想老實回答的問題,可以嗎?」
「你……池耶雲,你算什麼意思!你是有意和我搗亂是嗎?!或者你真的這麼笨!告訴你,我從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毫無才華,你的美眉美目老遠的看著還可以騙騙笨人的眼睛。鏡頭正對著你的時候,就像照妖鏡把你的妖精形相顯露無遺。你……你現在老實說,你是能演不能演,你是願意演不願意演?!你如果不能演、不願意演你立刻滾蛋,這第十八場補救不起來,我把全部底片都給燒燬!另外再找一個女主角來一切從頭開始。我……我告訴你,我說得出就能做得到。你把這第十八場戲變成一粒又臭又黑的老鼠屎,我為了不能忍受老鼠屎,寧願把一整鍋煮好的稀飯全給潑掉了!」
他又吻著她,雙手又在她身上到處活動著。
「鬼……鬼話。」
「我……」池耶雲眨眨眼,覺得淚水就快滴下來了。
「我們到前面那家食店去,贊成嗎?」
池耶雲一手在他臂膀上擰了一下。常寧凡笑著:
「今天的審問可以告一段落了嗎?我們來日方長,由你慢慢審,慢慢問,好不好?」
「壓力?!」
池耶雲不回眸,不止步,也強忍著不笑。這個荒唐鬼常寧凡,真把她曾說的:「聽習爾安說」這幾個字的腔調,學得神似到可以令她放聲大笑的地步。
「你懊悔了?唔?」常寧凡吻著她臉上的淚水。
「我有什麼好看的?」
「不!常寧凡,不!」池耶雲忽然尖聲叫嚷著。
離開食店,常寧凡的車子駕駛了若干時刻,到了這一帶溪山如畫、景色宜人的地方來。舉眼四望,山上這兒一幢、那兒一座,彷彿童話故事中才能見到的顏色鮮明、式樣新巧的小別墅。車行愈高,視野也愈遼廣。不一會兒,他把車子放緩,煞了車,停在這一幢紅牆綠瓦、傍山而築的房子前面。
「『在』是什麼意思?還活著,還是……」
「別這樣子亂可怕的像個審判長樣的好不好?我的心肝寶貝兒。」
「但是你是第一次被人……呃……帶出來的。你是這意思嗎?」
「好吧,我就這麼問,可以嗎?如果算可以,請你回答我。」
「她們現在都到那兒去了?」
他深情的目光望著她,她也回望著他,這是她生命中最可愛、最令她傾心的男人。他那樣令她醉心的對她微笑著,額抵觸著她的額,鼻尖輕觸她的鼻尖,然後又吻她,她又閉上眼,全心全意地迎向著他。
「姊夫會盤問?」
「沒從習爾安口裏聽到我有這一幢房子,是嗎?」
「我知道你愛我,如果你不愛我,我今天也不敢帶你到這兒來。至於,你是否會給我壓力,那是另外一件事。」
「你把它叫〈蝸居〉,唔?」
「我有一種感覺,你是會給我一些壓力的。」
「你和圖書常常不講老實話?」
「要我講老實話?」
兩個人在牆角落裏的一張小方桌旁面對面的坐著,常寧凡以他勝過世上任何男主角的柔情萬種的眼色看著她:
「那你何必帶我去吃晚飯,我回家裏吃呀。」
一切再從頭開始,池耶雲覺得她再也支持不下去,她無法繼續表演,她已是即將崩潰了。
「現在是什麼時候兒啦?!」
「不,別把燈滅了,我……我要看看你。」
「一個什麼約?」
室內有股香氣,像窗外透進來的香花氣息,又像噴洒了高級香水。常寧凡拉開了這一重彩花的窗帘,午後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窗紗在地毯上亮著燦光。他又一按那一套花樣繁多的音響設備,優美的樂音抒情而纏綿地流瀉出來,一切池耶雲看起來好熟悉,就像他執導的電影中最令她著迷的部分。她現在是那女主角,而他則是她的朝思暮想、夢幻已經實現的男主角了。
池耶雲吸了一口氣,搖搖頭。
「不,我那晚是陪一位影評人,他從香港來的,臨時才有人通知我。所以我還取消了原先白天的一個約,陪他走了好些地方,又陪他看了他所要看的一些東西。原以為晚上來得及和你會面,沒想到他興趣甚濃,又出了很多怪主意,我不能不陪,一陪就陪到幾乎天亮了。」
常寧凡眼中噴出火焰般的走到她面前:
「天!天!」她舉眼望天聲聲呼喚著,顫抖的雙手蒙上了臉孔。
常寧凡從熟睡中醒來,吃驚地問:
「談也可以呀,如果你認為非談不可的話。」
「真的?我不必帶你到那兒吃餐晚飯?」
「所以,結論是:我愛你,你也愛我。對不對?」
「我知道,你就那樣真的恨不得死的模樣兒,表現在所有的觀眾面前啦。」
「耶雲,你真了不起。」
「你事後也不給我掛個電話,……」
「你什麼都好看,我的心。」他的吻又無法撤離般在她臉上、身上掃吸著。
夕陽把老樹的枝枒畫影在窗帘布上,常寧凡蜷曲在池耶雲懷中熟睡得像個凡百無心的嬰兒。她張著眼看著天花板,下巴抵觸著他那豐盛的滿頭黑髮。她摩挲著他堅實的肩膀、胸膛、臉頰。……夕陽帶走它最後的一道光輝,小室開始幽暗了下來。在她懷中的他還在沉睡著。可憐的他,今天中午吃下兩三天沒時間好好兒地吃的餐食。這時的沉睡,不知道又是纍積了多少個夜晚的無眠。……
池耶雲裝出不理會的樣子只自向前走著,但腳下似進似停的。走了一段路,彷彿沒有什麼動靜,忍不住一回頭,見常寧凡的車子就在她身後。他笑嘻嘻地從那及時停下的車子中跳下來,一手拉著她的手,把她送進他身旁的車前座。
攝影棚裏和常寧凡見了面,池耶雲內心的情緒非常複雜,但是她臉上毫無表情。常寧凡卻一臉的無辜和若無其事地說一遍她所該揣摩的有關女主角內心的感覺。他說得頭頭是道,入情入理,彷彿他就是那女的肚子裏的蛔蟲。奇怪的是,他彷彿全不了解這一個站在他面前,一心愛他https://m•hetubook•com•com的活生生的女人,心中波濤澎湃的心理狀況。
這是一間有溫暖感的臥室,雙人床上覆蓋著白格子、海水藍的被單,枕頭上端放著一隻好大的令人喜愛的布娃娃。
「還有,……如果說我不愛你,怎麼會把你帶到這兒來?你如果不愛我,我想把你帶到這兒來還帶得來嗎?」
「耶雲,我的心……」他低聲說著,把她擁抱在懷裏。
她閉著眼,雙手摟抱著他,像有一回他告訴她要如何熱吻樣的迎接他的吻。
「寧凡……喔……寧凡……」她也開始低聲唱和著。
炒麵和各色滷菜上桌,二人開始進食,侍者又端來了一大碗香噴噴的酸辣湯。
「我也想得到我不是你帶來的第一個,但是我……」
池耶雲說不出別的話來了,沒得挑剔了,不是嗎?嘴巴一抿,氣只氣在他對不起她,現在……呃……呃……她垂了眼,費力地忍住一臉笑意。
「好。那你答話呀。」
「不,我不起床。」常寧凡說著一頭往她身上亂鑽,又是一副頑童的神情模樣:「我們還有時間,我……我還要再玩兒一會兒。」
「別,別,我的好人兒,好心點兒,我不要起床,也慢點兒穿衣服,我答應你,不再搗亂了。」
池耶雲輕笑著把床頭几上的電燈扭亮,讓他看一眼几上的時鐘。他笑著,又開始吻著她。她伸手要扭熄床頭燈,他連忙說:
「來了就帶著一個女人,是不是?」
「我說老實話。老實話就是:你不是我帶來的第一個人。」
「不用,我的耳朵和腦子都夠精明,別說你剛才說過的話,不管什麼時候你對我說了什麼話,我都記得的。」
「好,現在好好兒的聽我問些問題,你……呃……這幢房子是你的嗎?」
「那你現在有什麼樣兒的選擇?」
「我想起床了。」池耶雲說,邊左呀右呀的推著他的手。上一刻對他是毫不保留,花兒迎蜂般心身合一的展獻,我是那樣的愛他啊!這時心中卻有一份如此無法形容的迷惘和惆悵。
「我們還有半個鐘頭的時間,然後我們起來兩個人一塊兒洗個澡,然後……我帶你出去吃晚飯,然後我送你回去,然後我還得去參加一個約。」
「是的,可以這麼說,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池耶雲又笑著。常寧凡又吻著她,又一頭鑽進她的乳峰間。池耶雲又連忙把他推開:
「告訴你,你再搗亂的話,我就起床了,把衣服穿好,……」池耶雲說著掙扎著要坐起身來。
「那麼這是個很秘密的地方了?呃?」
「你……這房子,平常留著做什麼用的?」
池耶雲嘆了一口氣:
常寧凡笑著:
車子走了五、六分鐘,那家食店到了。常寧凡又一手拉著池耶雲的手下了車,走進這家看起來雖小卻很潔淨的食店。裏面多的是色味香俱全的中國食:叉燒、香腸、燒鵝、肫肝等等掛了一串又一串。
「不理我了?真慘,我知道,這下子你鐵不會理我了。我一因身體不爭氣,昏倒了被送進醫院去沒能在家裏等你而對不起你。二因明瞭不利用hetubook.com.com激將法把你心裏許多要不得的雜念趕去,無法使你把真才能顯露出來而再度對不起你。三因……」
「下一個問題是帶來的女人你算第幾個,是不是?」
她打定主意不回過臉孔看他,但他又喂了那麼一聲,那就像磁石吸鐵,她由不了不回過臉去,他一手抓著她的手,聲調溫柔的接一聲:
「為什麼?是你不再約她們呢?還是她們不再接受你的邀請了?」
「你認為不必談?」
「別咬,別咬,你是豹子還是人?呃?我只是寫實的說了一些老實話,我……喲……別……別……我不敢,再也不敢了。」
常寧凡沒說完,池耶雲又大叫一聲,邊張口向著他的肩胛咬了下去。他又叫又笑又討饒:
「耶雲,我……我的心……」他又喃喃著,一手緩緩地輕移著到了她的胸脯上。那是她向來沒有領受過的一種感覺,向來沒有一個男人接觸過她的身;她感覺到他掌心的熱氣,彷彿就將把她融化了。
「也不算常常。」
「我沒有常常不講老實話,但是老實話說,我也有不講老實話的時候。因為有時候老實話並不太好聽,如果不必要把不好聽的話說給對方聽,我就選擇不說老實話。」
「怎麼會不對?難道這還是一樁值得懷疑的事嗎?」
鑰匙打開了大門,進了門廳,池耶雲好奇的觀望了那擺設得彷彿像個陳列館的客廳一眼,心裏想著是否應該把鞋子脫下,常寧凡早又一把抓著她的手,踏上樓梯把她一路的領著到了二樓來。
「好。答案是:我沒讓什麼人知道我有這幢房子。」
「如果不是我點出來你是一粒老鼠屎,你現在還給我留下一粒老鼠屎。」
「我……我的意思是:我們……我們談談心……」
「我當然不是問她們是否還活著,她們不至於死,她們都還年輕,不是老太婆吧?」
「停!停!」常寧凡惱怒的聲音高呼著。
「不要以問題答覆我的問題,這是打太極拳的手法,太沒有禮貌了。而且……」
池耶雲嬌羞地:
「三因……呃……喂,你看我一眼好不好?唔?」
「當然不必,難道我沒得吃嗎?而且我出來一整天,晚飯也沒回去吃的話,……」
他把她抱起來了,走近床旁,歪斜了身子,敏捷的手為她褪去衣服,自己也解開了襯衫,兩個人四隻手抓攫人間至寶般的抓攫著對方,緊緊地相擁著躺向床心。……
「而且,面對著審判長,這樣子以問題為答案,也是通不過的。對不對?」
「多少人知道你有這幢房子?」
「來,這是我的〈蝸居〉,我的〈蝸居〉在說歡迎池小姐啦。」常寧凡興高采烈地嚷著,從車子上一躍而下,形同一個天真活潑的小男孩兒。
「好,現在我問你第二個問題,……」
「我希望這樣子的躺著談,這樣子我比較減少一些壓力。你說是不是?」
「在這兒等我,我去把車子開過來,唔?」
「耶雲,」常寧凡一手按在池耶雲的手背上:「藝術是全然以及徹底的奉獻和犧牲,沒到那種境地,你就說不上成就,你知道嗎?」
於是和_圖_書重新來過,這一遭她的「天!天!」還沒有出口,常寧凡已搥檯拍凳的吆喝了起來。
「喂,池小姐,聽習爾安說你大姊送你一輛好漂亮的簇新的汽車,你說今天要自己駕駛著來,現在你的車子那兒去了呢?」
現在的池耶雲真如臨世界的末日。常寧凡這些話比射她萬箭還令她痛心。第一個念頭是立刻奔離現場,但奔離現場她就將奔向死亡,她銜淚的瞳眸舉起看了他一眼,忽然心裏又來了一個念頭,舉手向已經停止的攝影機作一個姿勢,椅子中起立走回開始動作的位置,這時她的心情如果不是相同戲中女主角的,便是猶有過之。她現在不是在演戲,而是習爾安常愛用的一句「現身說法」,她已不是池耶雲,已完全是《喜雨》這部影片中的女主角田怡齡,她在旅館房間中的一隅悲哭了一回,拿起毒藥倒進玻璃杯子中,悲憤萬般的眼色看著那滲著致命毒素的一杯水,她恨不得那杯假的毒藥是真的毒藥,她恨不得自己喝了下去就此永離塵世,再也不看常寧凡那醜惡的面貌一眼!
「是呀,蝸居就是小小的地方,小小的像蝸牛住的地方一樣。它是小小的,不是嗎?」
「你常常來這兒休閒休息嗎?」
「還有呢?接下去說呀。」
「笑話,我的作品需要別人來指點我那兒好那兒壞?如果那樣子,我還稱得上我這個常寧凡的常寧凡嗎?」
一切都準備好了,池耶雲仍舊無表情的站在她的崗位上,事實上她內心沸騰著到了白熱的高階點。她絕對希望把這一場戲演得絲絲入扣,無懈可擊。常寧凡要她演得好,她也非要在他面前施展一番不可。但是她氣惱他的失約,這份感覺雖也因原諒了他而淡化,但此時此景,面對著他的此副神情,心中又不免大感受了委屈。加以她被判了一次不及格,這挫折和自尊的受損使她心虛。她怯懦地看著攝影機開始轉動,那一次在姊妹潭畔的驚懼和毫無自信的感覺全都回來了。她站立不穩,甚至左腳先跨步,或腳開先跨步也成了問題。好在這正是戲中女主角踏進旅館房中的踉蹌形態。她顫顫巍巍地走近桌旁,顫抖的手扶在桌沿上,身子搖呀晃的坐了下來。
「做我自己休閒時候休息的地方呀。」
池耶雲笑了,把臉燙貼著他的胸脯間。他的心又怦怦怦地跳動著,他的吻呀手呀腳呀的又都過來了。
「那當然不必,」池耶雲又作勢擰了他一把:「如果你要這樣子的躺著談,我們就這樣子的躺著談。你不必多那一舉陪我吃晚飯,我們的時間就會很充足。」
「現在正經些,常導演!」
「雲……耶雲……雲……我……」他輕咬著她的耳垂兒,熱吻落在她的頸項上。他的在她胸脯上的手輕巧、有勁,她軟綿綿地向後退,退靠在牆壁的一隅。他拉開她的襯衫,他的手掌緊貼上她的肌膚,又向上移挪著推開了她的乳罩,佔領了她那堅實、豐|滿的乳峰。她茫茫然地,讓他一吻接上一吻落在她的肩胛和前胸,聽他不停地在她耳畔聲聲低喚:
「嗄?!」常寧凡吃了一驚,吻呀,手呀m.hetubook.com.com腳的全停了。
「好呀,我們談呀。我們應該起來穿好衣服坐在桌子旁,你一杯咖啡,我一支香菸,像一個導演面對著他的女演員那樣的談嗎?」
「你說……呃……那晚……呃……」池耶雲又開始結巴地:「你是為了昏倒了被送進醫院?所以我來了你不在?」
「要我再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一遍嗎?」
周遭眾人鴉雀無聲,攝影機停住,大家鼓掌有如雷鳴。常寧凡滿臉是笑的跑近她身旁,把看起來真像垂死的池耶雲擁抱在懷裏。
「好,我懂了。那麼我的答案是:都不在了。」
「她們……都……還在嗎?」
這不是什麼道歉,或是贖罪,或者補償的行為!這……這一切他表演得不但不夠好,而且太糟糕!池耶雲抹著淚!一條小命揀了回來似的,猛力地把擁抱著她的常寧凡推開了去。
「你看,你還不肯承認你會給我壓力哩。你呀。你這個人聰明絕頂是沒話說的,就因為你太聰明,所以心眼兒特小,疑心病特大,動不動吹毛求疵,咬文嚼字,……」
「你……你的意思因為我愛你,所以你把我帶到這兒來。不是因為你愛我,所以你才有帶我到這兒的意思?」
哦?他是有意利用「激將法」把我心裏許多要不得的雜念趕去使我把「真才能」顯露出來?是呀,我心裏的確有那麼多雜念,如果不是他那幾句話,我能用什麼消去我的那些念頭呢?
「該起床了,唔?」
「這也不是我想老實回答的問題。」
「我了不起?我不是一粒老鼠屎嗎?」
「我是認為我們非談不可的。」
常寧凡連忙拖拉著她:
身邊忽然有個身子向她擠過來。
「你……」
「你餓了嗎?我兩三天吃不下東西,現在餓了哩。」
常寧凡把她的手緊緊地捏了一下,說:
「你真狠,當著眾人面前那樣侮辱我,我……那時候真恨不得自己死!」
「一個晚餐的約。」
「哦?那我算第幾個?」
「可以這麼說。」
「談心?我們的心不是雙方都清楚?為什麼還要談?」
「我送了客人後就不支進了醫院了,打了點滴出來又是忙,一盞走馬燈樣的團團轉,頭昏腦脹的甚至攪不清自己上一刻和下一刻人在那裏。」
「三因什麼?」她問。很奇怪,先前所有一切的一切的激動又氣惱的情緒這時都化為烏有,這時,只覺眼前一大片絢麗無比的陽光,肚子也開始有了餓感啦。
「耶雲……耶雲……我的心……」
出了片場,池耶雲獨自在馬路上疾走著。她怒斥過習爾安,也怒斥了想要護送她回家的人。是近午的時分,她一點兒也沒有飢餓的感覺。內心裏這時空無一物,不感快樂也不再傷悲。昂著頭,腳底下一步比一步緊地走著,想走到那裏去一時沒想到,就是機器人一般的向前,她的心還在跳,伴隨著她的只是怦怦跳動的一顆心。
池耶雲咬著下唇不答話。
「我愛你,耶雲!」
「什麼?!你又叫我常導演?!又說什麼正經些?剛才我們做的都是不正經的事兒?剛才一聲聲寧凡、寧凡的叫我,又是那麼樣兒的……」
池耶雲也笑著: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