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朵紅沉吟著，一句話未出口，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她拿起聽筒喂了一聲，應了一句。打開抽屜取出一疊《愛與寬恕》的英譯稿子。萬朵麗知道是秦非吾，便取過萬朵紅手中的話筒：

「老實說，如果向宇歌願意和莊菊秋結婚，我……」

「你也樂得讓出這個位子。是嗎？」

「所以，這是我和王亦尊痛下決心的時候了。本來這一次我也在想，如果王亦尊決定到美國去，而且一去起碼三年五載，我和他便得考慮結婚，雖然我不是一個看重婚姻關係的人……」

「這個我……現在也已經不能多管了，雖然我想起他那老實而且無知的女人難免心中不忍。但是我……我現在為了安撫爸爸媽媽的心，無論如何要王亦尊拿出個辦法來，否則，我只怕……麻煩的事兒多了。」

「老秦，我是萬朵麗。亦尊要我告訴你，他可能得在美國多逗留一個短時期。學校裏有些事情麻煩你替他辦一下。有封信我明天早上送來給和_圖_書你……是呀，我是來看我姊姊的，來了一會兒了，現在我可以走了，讓你們兩個人開始工作吧。」

「走了好幾天了。」

「她和醫生有一個兒子，年紀比欣欣小了好幾歲。莊家有錢，莊菊秋的丈夫又留給她一大筆遺產。我相信這是莊向兩家互打如意算盤的主要原因。莊家老太太急著爭取像姊夫這樣的一個能幹的好女婿，一面又樂見守寡的女兒再嫁給她的意中人。向家二老也渴望現成的大筆錢財可供兒子做大生意的本錢。所以，唉，天知道，人真是現實得可怕哩。」萬朵紅冷冷一笑：

「我不知道，宇鈴也沒有告訴我。但是她把莊家小姐的事告訴我了。說向家二老和莊太太暗裏希望姊夫能夠和你離婚然後和莊菊秋結婚，多次製造機會希望姊夫和莊菊秋約會，但是姊夫不理睬，有意裝作不了解他們的用意。宇鈴說可能你也已經知道這件事，你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

「www.hetubook.com.com你們談論的結果如何呢？」

萬朵紅不答話，一手在眉眼間不停地按捏著。

「是呀，因為你的公婆雖然已經答應姊夫不干預你們兩個人的事，但還是吩咐宇鈴轉告你一些話。宇鈴知道姊夫的心意，不敢做糊塗二老的傳聲筒，可是她擔心他們問起來無法交代，所以把事情本末對我說了一遍。」

「不錯，大姊，你還能集中心神寫文章呀。」

「大姊，我真抱歉，沒事勸你陪我到南部去，害你被你的公公婆婆誤會了，你婆婆居然在姊夫面前說了那些難聽的話……」

「他們要宇鈴轉告我一些什麼話？」

萬朵紅放下手裏的筆：

「他和他妻子那邊怎麼樣？你想他可以順利的和她離婚嗎？」

「是呀，為什麼不是呢？」

「哦？她居然那麼說嗎？」

萬朵紅咬著牙根，晶瑩的淚珠兒又已銜在眶中了。

「上個月我婆婆要宇歌回去吃飯，說有從國外回來的老朋友想和他見面。宇歌帶了和圖書欣欣一道去，欣欣回來告訴我：客人有莊奶奶和莊姑姑。加上後來老人家好幾次明裏暗裏指點宇歌一些事，宇歌當然不會告訴我……」

「她說了這些話，向宇鈴聽了感到十分驚奇，問我那是怎麼一回事。她說她相信她母親只是誤傳一些錯誤的消息，她絕對不相信我會做出那樣的事。害我尷尬萬分，面對一個純真、我也一向和她開誠佈公說話的好朋友，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措詞了。」

萬朵麗無奈的搖搖頭：

萬朵紅笑了一聲：

萬朵紅嘆了一口氣。萬朵麗又說：

「宇鈴說，這位小姐自小對姊夫便滿心傾慕。姊夫和你結婚，她失望之至，起先還說要堅守獨身主義不嫁人。出國以後嫁給一個醫生，只不過兩年的工夫兒丈夫便不幸死了，她便一直留在國外不回來。這回不知道是她自己剛好回來呢，還是她母親和你婆婆兩個人商量好後把她叫回來。」

萬朵紅點點頭：

「你的消息倒也靈通，我今天早上才知和_圖_書道這件事，你卻也已經知道了，是向宇鈴告訴你的嗎？」

萬朵麗又嘆了一口氣：

「但是以你的明察秋毫，當然不會不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是嗎？我記得你告訴我，你曾經見過莊菊秋。宇鈴說，姊夫和你交朋友的時候，莊菊秋還常常到他們家裏去。」

萬朵麗噓了一口氣，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

「你向來不想想姊夫那樣愛你，不管怎麼樣對你都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為了你他得罪了父母，這些……你想起來，難道心裏一點兒也不感動嗎？」

「有人說真愛是很可怕的，我現在真是完全了解了。你如果不是對向宇歌愛得那麼真，也許你今天便不至於對他斤斤計較到如此地步。」

「那是我和宇歌認識後沒有多久的事，那一天他生日，請我去他家，莊菊秋也去了。莊太太是宇歌母親的手帕交，莊菊秋可以說是宇歌青梅竹馬的兒時遊伴。」

「還有一件事又真叫做天曉得，向家老太婆那天對姊夫訴說你的不是的時候，把我www.hetubook.com.com的事情也扯了進去。不知道她從什麼地方打聽到我和王亦尊的事，說我一天到晚和個有婦之夫的人鬼混，又說秦非吾是王亦尊的好朋友，所以兩個人串通一氣來勾搭我們姊妹兩個人……」

「難道你想研究這個問題嗎？」

「可不是，所以我昨兒晚上著急得一夜睡不著覺。又不能在電話裏和你說這些。我……我知道那老太婆生你的氣，她對我也早就沒有好感，姊夫不答應和你離婚，他為了要達到和好朋友結親家的目的，一定不擇手段。說不定這時候兒已經去面會我們的老娘親，嘴裏抹了油似的把我和王亦尊的事說出來。那……那……我就不知道應該向二老怎麼解釋，才能避免害他們氣得突發腦溢血的毛病了。」

「王亦尊走了嗎？」

萬朵紅從南部回到臺北後的第二天，傍晚的時分，萬朵麗來了。萬朵紅正在書房裏寫文章，萬朵麗看了攤在她面前的稿紙一眼，一手在她肩胛上撫拍了兩三下：

「這些話如果傳到爸爸媽媽耳朵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