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十一章 繁殖地點

「那兩輛越野車怎麼樣了?」
「我來想想看,」葛蘭說道,「當你們最初來到島上時,你們遇到了老鼠的問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問題漸漸消失了。」
「我告訴你,丁姆,」艾德.雷吉斯說道,「讓他們自己坐在後面那輛車裡。我們坐前一輛車,你可以使用夜視鏡。你用過夜視鏡嗎?丁姆。這種夜視鏡上有由電腦控制的非常精密的顯示器,使你在夜間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怎麼能在這種光線下看見東西?」馬康姆問道。
「不,」馬康姆說,「這是看事物的唯一方式。起碼,是忠於現實的唯一方式。你得明白這種同一的碎形概念造成其本身的一種循環,是一種回復到原處,且意味事件的不可預測的現象。這意味著它們會突然改變,而且沒有預告。」
前方,他們看見孩子們在車中,朝著大海指指點點。海面上,在低低的雲層下,葛蘭看見補給船的黑暗輪廓,這艘船正要駛回蓬塔雷納斯。
「十八個小時,」艾德.雷吉斯說道,「十八個小時左右。很準時。」他瞥了手錶一眼。「應該在明天早上十一點左右抵達。」
「越野車重新開動了,」阿諾說道,「他們正在回家的路上。」
「而你們從未想到要調查其中的原因。」
當他們來到越野車前面時,丁姆說道:「這次我想坐前面那輛車,和葛蘭博士一起坐。」
馬爾杜擔心的是車裡的人們會做什麼。他不希望他們離開越野車,因為一旦電源重新接通,車子就會重新開起來,而不管這些人是否在車裡。他們可能會被丟下。當然,下著大雨他們不大可能離開車子。可是,終究……你無法確定……
他戴上一副笨重的隔熱手套,打開標示著內有可存活生物製器——最低保持溫度一〇C標誌的大型冰箱。冰箱的大小相當於一個小型壁櫥,一格一格地從地面一直排到天花板。多數擱板上都放著裝在塑膠囊中的試劑和液體。他看見一旁有一個較小的氮冷冰箱,冰箱有一扇沉重的陶瓷門。他打開門,一架子的小試管出現了,被一團白色液態氮煙霧圍住。
「碎形是一種幾何學,與一位名叫曼德布羅的人有關。這與每個人在學校裡所學的歐幾里得幾何學——正方形、立方體和球面——不同,碎形幾何學應用在描述自然界中的實物,如山和雲是碎形。因此碎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能與現實有關。
門關上了。
「是的,偶爾會這樣,」吳說道,「這是完成工作的唯一途徑。有時我們採用各式各樣鳥類的DNA,有時則採用爬蟲類的DNA。」
「但是我們從未觀察到這種情況呀。」阿諾透過無線電系統說道。
「用過兩棲動物的DNA嗎?尤其是蛙類的DNA?」
它不在了!
丹尼斯.乃德瑞推開標示著受精室標誌的那扇門。當周邊設備的電源被切斷時,所有的安全卡控制鎖便被解除了。大樓內的每一扇門都是輕輕一碰就能打開。
馬康姆搖著頭。「這麼說來我們是唯一知道船上有動物的人了。」
「巢窩,」葛蘭說道,「假設平均一窩要孵八到十二顆蛋,這些數據便說明始秀顎龍有兩個巢。迅猛龍有兩個巢。方胸甲龍有一個巢。而稜齒龍和瑪亞龍也各有一個巢。」
「很好,我們走吧。」
「數學家也相信直覺嗎?」
馬康姆說道:「蛙類的DNA?為什麼和蛙類DNA有關?」
另一方面這是對未來的保障。乃德瑞對侏羅紀公園的計畫感到惱火;已到了進度表的後期,國際遺傳技術公司又要求對系統進行廣泛的修改,卻不願意付錢給他們,說什hetubook.com.com麼這些應該包括在最初的合約之內。他們以法律訴訟威脅,向乃德端的其他委託人發出信函,暗示乃德瑞不可靠。這純屬訛詐,最後乃德瑞被迫接下他在侏羅紀公園上的超額工作,進行了哈蒙德所希望的種種修改。
丹尼斯.乃德瑞喜笑顏開地走到底層,衝著警衛點點頭,接著便往地下室走去。他經過一排排整齊的電動越野車,來到靠牆停放的、以汽油為動力的吉普車前面。他爬上車,注意到乘客座位上有些奇怪的灰色管形物體。看起來簡直像是火箭發射器,他一邊想著,一邊轉動鑰匙,發動了吉普車。
「嗨!」莉絲說道,「我也要戴它。」
「這些巢在哪裡?」
「不,什麼也沒有……」
「顯然是的。」
馬爾杜佇立在窗前,眺望著公園。全島的燈光都熄滅了,唯有直接圍繞主要建築的區域除外。他看見幾名工作人員正急急忙忙跑著躲雨,卻似乎沒人注意到出了什麼問題。馬爾杜望著遊客中心,那裡的燈火輝煌。
「但是我們已設法勸慰自己去想像突變是某種在事物正常次序之外發生的事情。一場事故,如一次撞車;或是超出我們的控制範圍,如一種不治之症之類的事。我們不去設想那突然的、根本的、不合理的改變是建立於存在本身的結構中。然而牠卻正是這樣。而混沌理論告訴我們,」馬康姆說道,「我們所認為的從物理學到虛構小說中的每一樣事物都是理所當然的,這種直線性壓根兒就不存在。線性是一種造作的觀察世界的方式。真實生活不是一連串一件接一件發生的、相互連接的事件,就像一串被穿成項鏈的珠子。生活實際上是一連串的遭遇,其中某一個事件也許會以一種完全不可預測的、甚至是破壞的方式改變隨後的其他事件。」馬康姆朝後靠在座椅背上,朝另一輛越野車望去,它停在前面幾碼開外。「那是一個關於我們宇宙結構的深奧真理。可是為了某種原因,我們卻執意表現得彷彿這並不是真的。」
「這樣吧,」馬爾杜說道,「打電話給維修部,我們把電源重新接通。」
「說得對,」葛蘭說道,「除非那些在公園裡不受管束的迅猛龍和始秀顎龍可能正在吃較大動物的蛋,而且恐怕也在吃新孵出的小恐龍。」
「哈丁怎麼樣了?你能聯絡上他嗎?」
「我去通知警衛。」馬爾杜說道。
「我正在設法與其他人取得連繫,」艾德.雷吉斯說道,「我的意思是,天哪,我們不想讓這些動物跑到大陸上去。」
阿諾拿起其中一個電話聽筒,聽見了「嘶嘶」聲——乃德瑞的電腦在相互傳輸。「沒有電話可用。該死的乃德瑞。乃德瑞!他媽的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阿諾說,「也許他們關掉了車內的無線電通話器。」
葛蘭打開無線電,聽見那女孩子正激動地說道:「看那邊,丁姆!你看見了吧,牠在那裡!」
「我認為沒有。」葛蘭說道。
胚胎按照不同的種類排放:劍龍、雷龍、鴨嘴龍、霸王龍。每個胚胎分別置於一個薄玻璃容器中,用銀箔包裹著,用聚乙烯塞住。乃德瑞迅速地每樣各取了兩個,塞入刮鬍膏盒內。
「為什麼?」
「目前為止還不行。」
「很可能是因為風暴,」馬爾杜說道,「風暴造成的干擾。」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停車?」哈蒙德說道,「而且我們為什麼無法和他們通話?」
「不能,我試過了。他也許把他的無線電通話器關掉了。」
控制室裡,馬爾杜佇立在俯視著公園的一扇扇巨大窗戶前。七點整,全島https://m.hetubook.com.com的探照燈都打開了,使整個景觀變得像一顆光彩奪目的寶石,向南延伸而去。這是一天中他最喜愛的時刻。他聽見無線電通話器發出「噼噼啪啪」的靜電聲。
「他媽的!」阿諾說道,用手猛按控制臺上的按鈕。「全都搞砸了!」
「我想回去了,」葛蘭說道,「我要和孩子們一起走。」
「我要再待一會兒,」愛莉說道,「用哈丁博士的照相機為這隻劍龍拍些相片。明天牠嘴裡的這些包就會消失了。」
「我知道只有一個辦法,」葛蘭說道,「我們必須找到各個恐龍巢做一番檢查,數一數剩下的蛋殼碎片。這樣我們也許能由此確定原先到底孵出了多少隻動物。然後就可以開始估計有沒有失蹤的恐龍。」
「電網柵欄,」阿諾說道,「它們被斷電了,全島到處都斷電了。」
「還要多久我們才能回到基地?」
葛蘭一直在琢磨這點。最近他曾耳聞一項令人感興趣的西德研究項目,他懷疑其中便包含著這個問題的答案。「當你製造恐龍的DNA時,」葛蘭說道,「你是用碎片來進行的,對嗎?」
「天哪,」艾德.雷吉斯說道,「那條船正在駛往大陸。」
「沒有。」葛蘭答道。
吉普車不見了!
乃德瑞從冰箱旁走開,回到主實驗室。他把盒子丟回他的背包裡,拉上了拉鏈。
一道紅光在儀表板上閃爍。隨著車子發出的呼呼聲,越野車啟動了。
「我們為什麼不停下來看看?」馬康姆問道。
後來,當生物合成公司的路易.陶吉森找上他時,乃德瑞卻洗耳恭聽,並說他的確可以逾越侏羅紀公園的保全系統。他可以進入公園裡的任何房間、任何系統、任何地方。因為他把程式編成了那樣,以防萬一。
乃德瑞瞄了手錶一眼。從這裡進入公園,花三分鐘一直開到東碼頭。再花三分鐘從那裡返回到控制室。
許久沒有人說話。
「看起來你把它們全都佔用了。」
「我就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丁姆說道。
「查一查吧,」葛蘭說道,「我想你將發現答案就在其中。」
馬康姆說:「很不幸,葛蘭博士和我要談話,所以沒你的份。」
葛蘭鎖起眉頭。「你還是無法與控制室通話嗎?」
艾德.雷吉斯目送著他們走去,並對葛蘭說道:「我能看到回去的行程將是什麼樣子。」
「你是說……」
接著,冷不防地,探照燈統統熄滅了。公路陷入一片漆黑。莉絲失聲叫道:「喂!」
「這是一種看事物的方式,」馬康姆說道,「曼德布羅發現了從最小到最大的相同性。而這種等級相同性地出現在事件中。」
「不行。」丁姆說道。
「那還算不了什麼,」阿諾說道,「當你切斷保全系統時,你同時也切斷了所有的外圍柵欄上的電網。」
「我想這的確是看事物的一種方式。」葛蘭說道。
「迅猛龍是夜行動物,」他說道,「有人在夜間監視公園嗎?」
金拿羅不耐煩地說道,「聽著,這一切都很有意思,但是我們遺漏了主要的問題:到底有沒有動物跑出小島?」
「小女孩說她看見船上有什麼東西,好像是某種動物。」雷吉斯說。
「從現在算起,還需要十六、七分鐘。」艾德.雷吉斯說道。
「那我們要怎樣才能弄清真相呢?」
「是的。」吳說道。
他們陸續走了。
葛蘭和馬康姆爬進第二輛汽車。幾滴雨濺落在擋風玻璃上。「我們走吧,」艾德.雷吉斯說道,「我想吃晚飯了。我想來一杯香甜可口的雞尾酒。如何和-圖-書?哥兒們。雞尾酒聽起來不錯吧?」他敲了敲汽車的金屬板。「待會兒見。」他說罷便拔腿跑向第一輛車,爬了上去。
「事實上,我覺得有點恐懼。我懷疑我們正處於一個岌岌可危的時刻。」
馬康姆瞄了那船一眼。「他們在談論那艘船嗎?」
「他們是什麼?」
阿諾拿起電話聽筒,聽見一種單調不變的「嘶嘶」聲。「這是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又怎麼啦?」馬爾杜問道。他從窗前轉過身來,因此沒看見吉普車從地下車庫中駛出,沿著維修公路向東駛入公園。
他來到車庫,匆匆走向那輛吉普車。他想,還好,他有先見之明,將火箭發射器放進了車裡。他可以立即出發,到達那裡只需要……
「不公平!不公平!你什麼事都可以做,丁姆!」
馬康姆聳了聳肩。「別激動。和控制室通話,叫他們召回那艘船。」
他折回走廊上。整個偷竊過程花了不到兩分鐘。他可以想像當他們開始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時,樓上的控制室裡將會是怎樣一片驚慌失措的情景。他們所有的保全代碼都被攪亂了,所有的電話線路都佔滿了。沒有他的幫助,要花上幾小時才能解開這一團亂麻——但是乃德瑞在幾分鐘之內就會回到控制室,把事情整頓好。
永遠不會有人懷疑到他所做的事情。
就在這時,汽車顛了一下停住了。
「但是為什麼大型動物這麼少?」吳問道,「如果有一個八到十二顆蛋的瑪亞龍巢,就應該有八到十二隻新出生的瑪亞龍,而不只是一隻。」
「是迅猛龍,」葛蘭說道,「起碼有兩隻。也許還要多一些。是未成年恐龍。」
「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阿諾說道,直瞪著他的監視器。
「你現在看見了嗎?」莉絲問道。
馬康姆說道:「但是即使這樣,你仍然無法知道這些動物究竟是被殺了,還是死於自然原因,或是已離開這個島了。」
葛蘭抓起望遠鏡,將肘部撐在越野車的窗沿上。它看起來幾乎只是個黑影,當他正在觀察時,船上的行駛燈打開了,在暗紫色的微弱光線下一片通明。
「柵欄?」馬爾杜說道。
「這是私底下的交談。」馬康姆說道。
他媽的發生什麼事了?
莉絲說道:「我不要停車。為什麼要停車?」
「比方說,」馬康姆說道,「一座大山遠遠看去具有某種崎嶇的山形。如果你靠近些,察看這座大山的一個小山峰,它將具有相同的山形。事實上,你可以順著大小等級一步步往下觀察,直到在顯微鏡下觀察一顆微型岩石,它將具有與大山相同的基本碎形。」
「我想我要留下來,」金拿羅說道,「然後和哈丁以及塞特勒博士一起乘他的吉普車回去。」
艾德.雷吉斯把手伸進車裡,從儀表板上抓起無線電通話器。他們聽見「嘶嘶」的靜電聲,以及他飛快地變換頻道時發出的「卡答卡答」聲。「這玩意兒出毛病了,」他說道,「它故障了。」
「他們將在二十分鐘以內到達這裡,」哈蒙德說道,「你們最好打個電話到下面,要餐廳為他們準備餐點。孩子們要餓壞了。」
「我們要怎樣去尋找這些巢呢?」
「出了什麼事?」葛蘭說道。
艾德.雷吉斯從前面的車中鑽出,面朝他們的車窗。「抱歉,」他說道,「可是孩子們都很激動。你們這邊有雙目望遠鏡嗎?」
「我實在不明白你幹嘛為這個煩惱。」葛蘭說道。他聞到了火山蒸汽的硫磺味。他們現在來到靠近海岸線的公路上,俯瞰著沙灘和大海。
「事件?」
馬爾杜朝門口走去。「我最好是開車去把那兩輛越野車裡的人給接回來和_圖_書,」他說道,「以防萬一。」
又是一陣沉寂。
葛蘭搖了搖頭。「一無所知。」
「這個嘛,我們只是猜想……」阿諾說道。
火山蒸汽的雲霧在道路兩側耀眼的探照燈下變成一道道彩虹。葛蘭對著無線電通話器說道:「那艘船要多久才能到達大陸?」
葛蘭將望遠鏡向下傾斜,掃視剛剛高出吃水線的船體。補給船為寬橫樑式,一道防濺翼緣貫穿船的首尾。但天色已經很暗,他看不清什麼細節。
「有可能。我得查一查。」
「要幹什麼?」
「那個白癡乃德瑞切斷了保全系統,」阿諾說道,「整座大樓都敞開了。沒有一扇門還是鎖著的。」
「這是我的直覺。」
「這點我實在抱歉,」乃德瑞說道,「下次傳輸結束時我會替你們空出幾條線來,大概要十五分鐘。」他打了個哈欠。「這個週末對我來說顯得好長呵。我想我得去拿那罐可樂了。」他拎起背包朝門口走去。「別碰我的控制臺,好嗎?」
「為了製作一串完整的DNA,你是否曾需要採用來自另一些物種的DNA碎片?」
「是的!的確如此……」
「停在霸王龍圍場附近的某處。」
「那我們離開吧。我們回去告訴他們。」葛蘭說道。
然後他把盒底關上,又擰了擰盒蓋,「嘶」地一聲釋放出裡面的氣體,盒子便在他手中凍結了。陶吉森說,冷凍劑足夠維持三十六小時,趕回聖荷西還綽綽有餘。
「出了什麼事?」馬爾杜說道,「你斷電了?」
「天哪,快掛掉,」乃德瑞說道,「你要把數據流給弄亂了。」
「哎呀呀,」阿諾說道,「我們可遇上真正的麻煩了。」
阿諾一個接一個地猛按控制臺上的按鈕。他只聽見所有的線路都是一片「嘶嘶」聲。
「你看見什麼了嗎?」雷吉斯問道。
「孩子們能看見,」葛蘭說道,「他們具備我們忘記自己所曾具有的視覺敏銳性。」他將望遠鏡移動至船尾,緩緩移動,突然間,他看到了那些動物。牠們正在嬉戲,在模糊的船尾結構之間竄來竄去。他只能短暫地瞥見牠們一眼,但是即使是在即將消失的光線中他也能分辨出牠們是直立動物,大約高兩英呎,拖著一條具平衡作用的堅硬尾巴站立著。
「他們的位置很低,」莉絲在無線電通話器上說道,「朝低處看。」
「是不行,」葛蘭說道,「我猜牠們也吃一些其他的東西。也許是小型嚙齒動物,比如老鼠和鼷鼠?」
「沒錯,」阿諾說道,「動物現在可以跑出來啦。」阿諾點燃一根菸,「也可能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可是誰知道呢……」
「大約二十分鐘後你就可以吃飯了。」艾德.雷吉斯邊說邊邁步朝那兩輛越野車走去。
他跑向第一輛越野車。他們看見他一頭鑽進車裡,然後他回頭看著他們。「兩個無線電通話器都出了毛病,」他說道,「我無法與控制室取得連繫。」
他走進受精室。不出他所料,實驗室裡空無一人,所有工作人員都在用晚餐。乃德瑞拉開背包的拉鏈,取出吉利刮鬍膏盒。他卸下盒底,看見其內部被分為一連串圓柱形槽。
「是的,不過只是周邊設備的電斷了,這棟大樓裡的一切仍舊照常運作。但是在外面,在公園裡,電竟全停了。燈光、電視攝影機,等等一切。」他的遠程影音監視器變成一片漆黑。
「想想棉花的價格,」馬康姆說道,「過去,一百多年來對棉花價格有著完備的記錄。當你研究棉花價格的漲跌,你會發現一天中的價格漲跌曲線看起來基本上和一星期的曲線雷同,而一星期的又和一年的,或十年的雷同。事物便是這樣。一天如同www.hetubook.com.com整個一生。你開始時做一件事情,結束時卻在做另一件事,計畫要出差,卻永遠到不了——而直到你一生將結束時,你的整個人生也具有那種相同的隨機性質。具有與一天相同的規則。」
「這還是說不通,」吳說道,「你不可能靠幾窩蛋來餵養五十隻新增加的動物。」
「我看見了。」他答道。
「注意,」吳說道,「事實並未改變,所有的動物都是雌性的。他們不能夠繁殖。」
「是啊,」阿諾說道,「不過我認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保全系統的問題在侏羅紀公園的缺陷清單上被列為要首先加以解決的重要問題。乃德瑞不知道是否有人設想過這並不是一項缺陷,而是乃德瑞故意把程式編成了那樣。他在程式中加入了一個標準陷阱門。大型電腦系統的程式設計人員很少能抵擋住誘惑,不為自己留下一個祕密入口。一方面這是一種共識:如果無能的用戶鎖住了系統,然後打電話向你求助,你總有辦法進入並收拾那混亂的局面。另一方面這是一種簽名:基洛埃在此。
「好極了。」他說著朝第一輛車走去。
葛蘭覺得越野車放慢了速度,然後停了下來。「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你佔用了所有的電話線路?甚至包括內部線路?」
「真是一個懶散鬼。」哈蒙德說道。
「我佔用了所有與外界通信的線路,」乃德瑞說道,「你們的內部線路應該還可以接通。」
「他媽的怎麼回事?」馬爾杜瞪著空空的停車位,心中一陣愕然。
「好吧,我們走,」葛蘭說著朝她微微一笑。「你表現得非常有耐心。」
「絕對相信。直覺非常重要。事實上,我正在思考碎形(編者按:碎形,fractal,指無論擴大到何種程度,仍保持原有形狀的幾何圖形。),」馬康姆說道,「你知道碎形嗎?」
「我們可以回去了嗎?」莉絲說道,「我餓了。」
「可能只是一次斷電之類的事,」艾德.雷吉斯說道,「我保證燈馬上就會打開。」
輕而易舉。
馬爾杜快步下樓走向車庫。他並不真的擔心柵欄斷電。大多數恐龍都已在圍場中生活了九個月以上,牠們不止一次去碰柵欄,結果很明顯。馬爾杜知道動物很快就學會了避開電擊。你只要用兩到三次刺|激就可以把一隻實驗室的鴿子訓練成功。所以說,恐龍現在會去接近柵欄是不太可能的。
「我們得找到牠們,」葛蘭說道,「恐龍在隱蔽之處築巢。」
「是無法知道,」葛蘭說道,「但這是個開始。而且我認為我們可以從深入仔細研讀種群座標圖中獲得更多的信息。」
整條公路在夜晚被巨大的探照燈照得一片通明。這使葛蘭感到他們彷彿是在驅車穿過一條明亮的綠色樹葉通道似地。大顆大顆的雨珠濺落在擋風玻璃上。
「事實上,」葛蘭說道,「我認為電腦可以幫助我們做這件事。」
「我可以看見牠們,」莉絲不耐煩地說道,「靠近尾部。看靠近尾部的地方!」
「好吧……」
「於是,曼德布羅運用他的幾何學工具發現一個非常值得注意的現象。他發現物體在不同等級上,外表看起來幾乎完全相同。」
「在不同的等級上?」葛蘭說道。
葛蘭說道:「從這些數據上我們還看不出來。」
在驅車返回的途中,光線漸暗,馬康姆顯得異乎尋常地悶悶不樂。葛蘭說道:「你一定覺得已得到了證明,你的理論是正確的。」
「我也要一起走。」馬康姆說道。
天色越來越暗。遠方雷聲隆隆。葛蘭和其他幾位靠在吉普車門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儀表板上的顯示幕。「繁殖地點?」吳在無線電通話系統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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