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釜底抽薪

「查問一號。」正駕駛下令。現在危險來了。
雷恩查看了一下手錶。時間緊迫,他不需要把事情給弄複雜了,但是他也不指望對方合作。「留出九十分鐘來。我會找總統處理這事。」
四具奇異發動機依次點火,帶狀儀錶顯示全空轉,並以同樣的速度加油,就像在巡航高空時全速前進一樣。這時副駕駛和電子作戰官檢查完了機上的系統,發現一切正常。接著三架轟炸機一架接著一架滑下停機坪,開上了跑道。
「是。」電話隨即掛斷。
「他說他一直與古賀保持聯繫。」
「雷恩先生代表美國說話嗎?」當他看見總統略微搖了搖頭時,他的心稍稍定了下來。
「它得花一點時間,記住。」扎恰里亞斯說道,表面上顯得非常冷靜。第二枚炸彈也投下了。他接著想到了一個新的念頭……飛彈陣地指揮官有多聰明呢?從上一次與轟炸機打交道的經驗中,他是否學到了什麼東西呢?上帝,這次任務仍有可能失敗,如果——
「那什麼也不是。」
庫克轉身走到陽台的另一頭。從前,這在艾德勒看來是正常的程序,這是正經八百的談判規則,儘管非常愚蠢。真正的談判是在喝著咖啡和茶、吃著甜餅時進行,因為真正的談判人員不想斗膽說出……呃,這些就是規定嘛,他提醒自己。另一方非常嫻熟地利用了這些規定。他望著那兩人談話。日本大使看上去比他的副手緊張得多。你到底在想什麼?艾德勒不惜一切代價想知道。如果輕易把那人當作他的死敵,不啻是一個錯誤。他是一名為國家服務的職業政客,因為他領取薪俸,因為他宣了誓。他們的眼睛忽而相遇,兩人都故意不去留意南雲和庫克,職業冷漠一時給打破了,但只是在一瞬之間。兩人都明白他們是在談論戰爭,談論生死,談論他人強加於自己身上的事端。兩人一時間竟然覺得惺惺相惜,兩人都在納悶局勢怎麼會惡化到了這種地步,他們的職業技巧怎麼竟被別人如此濫用。
「開始收到一些模糊的信號,方位二─二─五。起先看上去像是一架E-2鷹眼預警機。」電子作戰官報告。十分鐘後,他們查明了那個國家所有的地面雷達都開到了最大功率。呃,為此他們才會製造這個東西嘛,三名機組成員全都想到。
「我們所能回報給你們的是體面恢復和平的機會。」
「你——」
這真是奇蹟。九號飛彈發射窖幾乎沒有遭到破壞。一顆炸彈在六公尺開外爆炸,但是周圍的岩石……不,軍官看到,那顆炸彈竟然沒有引爆。山谷的岩層有一個洞,藉著手電筒的亮光,他可以看見裡面的情景。在炸開的岩石中,那是什麼東西的尾部——也許是尾翼。一顆啞彈,他這才意識到,一顆引信有缺陷的精靈炸彈。真是有意思,不是嗎?他迅速跑向二號發射窖。當他跑下山谷時,他好像聽到了警報的鳴叫聲,不知出了什麼事。他膽顫心驚,讓他吃驚的是美國人竟然沒有攻擊發射管制所。十個飛彈發射窖,八個無疑已被摧毀了。殘留的推進劑燃燒出的濃煙嗆得他喘不過氣來。推進劑大多已在空中爆炸燒盡了,殘留的僅是有毒氣體,正被晚風吹散。思索片刻之後,他拿起一個防毒面具蓋住了面部和耳朵,否則他會有生命危險。
為了減少被雷達發現的可能性,扎恰里亞斯掉轉了轟炸機的方向——反正這樣做對執行第二步行動也是必要的。這樣他就可以避開飛彈預定的軌道,避免與飛彈擦身而過。
「他仍——鎖定信號!」電子作戰官叫道。「但——」
「為什麼?」
「在偏離二點鐘的方向上,附近有愛國者飛彈陣地。」坐在機上電子作戰儀錶板前的上尉警告。「剛才發射了飛彈。」
「一切正常。」電子作戰官緊張地答道。他的眼睛盯著全球衛星定位導航系統,那個系統正從四個運行的原子鐘上讀取數據,確定了準確的三維位置,以及轟炸機自己的航向、地面速度和風速。這些資料載入了轟炸機,轟炸機已經判明了已知目標的確切位置。第一架轟炸機是負責第一至第八個目標,第二架轟炸機負責第三至第十個目標。他這架轟炸機將隨後襲擊第一、第二、第九和第十個目標。由於沒有任何一架飛機會對同一個目標投兩枚炸彈,所以從理論上來說可以確保不會因為電子故障而錯失地面的飛彈發射窖。
「庫克就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告訴我他的朋友正與古賀聯繫。」
雷恩搖了搖頭。「世上本來就沒有完全有把握的事。我們的情報看來十分精確——我是指衛星收集的情報。俄國人也掌握了這種情報,他們和我們一樣,必須查明情報。這裡有十枚飛彈。它們被掩藏了起來,那個地點好像是故意挑選的,因為那裡不易遭到襲擊。這些都是確切的跡象。這不是一次欺騙行動。下一個問題是確保我們能夠除掉它們。而且我們必須盡快動手。」
「幹掉它!」操作員說道,當第二枚地對空飛彈撞上第二顆炸彈時,黑夜變成了白天。
「怎麼樣?」艾德勒問道。
「現在它們繞過了我們……」這個看法得到了證實,先是一道閃光照亮了頭頂上方的雲彩,然後又是一道閃光。雖然三名機組人員見到閃光時嚇了一跳,但是爆炸既沒有聲音又沒有衝擊,飛彈肯定是遠遠落在他們的身後。
「隨時。」
這種飛機稀奇古怪的地方甚多。按照傳統來說,美國空軍的飛機都有尾翼編號,但是B-2轟炸機卻沒有尾翼,所以編號塗在前起落架的艙門上。作為一架穿透轟炸機,它應在高空而非低空飛行,不過,在設計中途,合約就做了修改,以便讓它也具有低空飛行的能力。這是迄今為止造價最昂貴的飛機,它綜合了DC-10廣體客機的翼展和近乎完全匿蹤的能力。為了隱藏在夜空中,飛機被塗成了青灰色。它現在是結束戰爭的希望,希望它能平安完成任務。扎恰里亞斯繫上了安全帶。把這次任務當成是一次轟炸任務會感到容易些。
「又是兩頭小海豹。」上校自言自語道,語調平靜。距離不到五哩以後,他對著它們的後面發射了他的先進中程空對空飛彈。只有一架鷹式戰鬥機企圖規避,可是已經太晚了。飛行員彈射了出去,墜向地面。這在目前來說已經夠了。他駕駛他的閃電戰鬥機轉向東北,速度達到一.五馬赫。四架飛機組成的飛行小隊已把北海道空防體系撕開了一個口子,日本航空自衛隊隨後會調動飛機補上那個缺口,這樣他就完成了今晚的任務。多年以來,上校曾經告訴過每一個願意聽他說話的人,戰鬥沒有公平可言,而且他曾嘲笑過那種用來描述在戰鬥中動用匿蹤飛機對付普通飛機一事的殘酷說法——殺死了兩頭小海豹。但是他們並不是海豹,這和謀殺差不了多少。這位軍官很是惱火,因為非得這樣做不可。
二號發射窖遭到一顆炸彈的爆炸——幾乎沒有擊中,他糾正了自己的說法。這顆炸彈沒有正中目標,偏差了約十二公尺,雖然它在周圍扔下了數噸的石頭,並且炸開了混凝土墊圈,但是他們只需清除進口蓋的瓦礫,然後下去看一看,他們就會和圖書知道飛彈是否完好無損。
過了十五秒,『蒙面俠蘇洛三號』的飛行員啟動了引導反戰車飛彈攻擊目標的紅外線雷射。他的科曼契式直升機處於自動盤旋狀態,因而他可以用手控制武器。他從沒想到過這種紅外線光束的頻率與遙控器的頻率相同,他的孩子在家中就是使用這種簡單裝置將電視從五分錢劇場頻道調到狄士尼頻道。
「天啊,我們把它們全都幹掉了嗎?」雷恩問道。而與一般看法相左,也與他目前的熱切希望不符的是,國家偵察處從來不曾把即時獲取的情報同步傳送至白宮。他只能待在五角大廈的房間裡看電視。
『蒙面俠蘇洛三號』觀察到了公寓頂層的爆炸,於是迅速轉往左邊,追蹤第二個目標。飛行員心想的確有點意思,甚至比六年前在諾曼第特遣部隊所擔任的次要角色還過癮。他從來沒有真的想過成為一個殺手,但是他就在這裡,幹著他們的活兒。第二次開火和第一次相似。他必須眨眨眼睛看個清楚,但是他敢肯定飛彈點二十公尺之內的人活不了。
「你們明白——」雷恩隨後說道,「我們也有可以發射到貴國的核子武器。」
電子作戰官也承擔了檢查武器系統的職責。炸彈艙能裝載八十枚五百磅重的炸彈,但以空間來說,只能裝上八枚二千磅重穿透炸彈,八乘以三等於廿四。這又是一道顯示這次任務的最後階段必須完成的算術題,而只要帶上核子武器,這個最後的部分就全然沒有必要去實施。但是下達的命令並未考慮到這個情況,而扎恰里亞斯上校也沒有表示反對。他是憑良心辦事。
「這主意最好行得通。」
總統又看了看衛星照片。「我們仍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對嗎?」
「系統?」他衝著通話器問道。
轟炸機躍起了幾呎,投下了四顆炸彈。飛行控制裝置對此作了調整,轟炸機再次右轉,飛向東邊。正駕駛對自己所要執行的任務,感覺有信心多了。
「我們只要求恢復原先的狀態。」雷恩答道,並且調整了一下雙腳的姿勢。他討厭這一點,討厭接受這個觀點,但是現在他必須提出他和總統所討論的意見,如果出了差錯,那麼人們只會記得是雷恩說錯了話,而不是羅傑.杜林說錯了話。「在國際社會的監督下銷毀你們的核子武器。」
「你們需要多長時間作好發射準備?」
「怎麼對付他們的核子武器?」
「你們的飛彈呢?」
下面是晴朗的天空,只有幾絲捲雲飄浮在五萬呎的高空。即使如此,不用輔助設備的話,肉眼仍難以看見「開始投彈點」。更糟糕的是,完全看不見別架飛機。飛行小隊共有三架飛機。按照計劃,他們應該分別是在前方僅有四哩和八哩的地方。邁克.扎恰里亞斯想到了他的父親,想到了他駕機飛入昔日最尖端的空防體系執行一次又一次的任務,想到了他是如何一度輸掉了賭注,又得以奇蹟般生還,免於安息於那個戰俘營。勉強說來,執行這樣的任務很容易,但也很困難,因為B-2轟炸機根本不能機動,只能為了適應風向而略微調整飛機的姿態。
「那麼如果貴國的人民知道以後,他們又會有什麼反應呢?」庫克非常了解日本,他明白普通的老百姓對核子武器深惡痛絕。有趣的是,美國人也持有同樣的觀點。也許大家的理智快喪失殆盡了,但似乎還未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它已偵測到了我們——防空飛彈現已捕捉到了我們。」電子作戰官說道,這時他們投了第一枚炸彈。「鎖定,它鎖定了……投射,投射,投射!」
「這個話題更適合由助理國務卿所率領的代表團來談。你們清楚我們的立場,」雷恩說道,「如果你們決定公佈你們擁有核子武器,那我們無法制止你們這樣做。但是我告誡你一句,這會造成心理恐懼,對你我兩國都是有害無益的。」
對他們來說這太糟糕了,扎恰里亞斯想道。
「我們可是在玩一場危險的遊戲,老兄。」
突然出現在上方的那個大而誘人的圖像消失了。龐大的相位陣列搜索雷達曾以圖形和聲音宣佈了目標的存在,現在螢幕卻什麼也沒有,但是並非茫然一片。現在有四個物體正在落下,就像在一分鐘之前曾有八個物體落下一樣。炸彈!飛彈陣地指揮官在發射車中聽到了震動山谷的爆炸聲。上一次為了對付轟炸機,他浪費了兩枚寶貴的飛彈,而他剛才發射的兩枚飛彈又射偏了……但是……
雷恩坐在來訪的外交官和羅傑.杜林中間那張椅子上。這是保護總統的自然舉動,雖然這樣做沒有必要。兩名幹員走了進來,一個站在門口,另一個直接站在大使的身後。
「他想親自拜會杜林。」艾德勒說道。「他在上午談判結束時說的。」
「老天!史考特。」庫克說道,隨即走向陽台。看到首席談判代表的眼圈,他明白昨晚史考特大概忙了一夜,可能待在白宮。主要的原因是收拾現在這個爛攤子。媒體正在大談癱瘓在珍珠港的軍艦,電視台也從塞班島和關島發回報導。人們喋喋不休,面孔和聲音都作了掩飾——一方面說他們多想成為美國公民,另一方面說如果發動了一場真正的反攻,他們這些島上居民有多麼擔驚受怕。就是這些紛雜的報導攪亂了公眾,民意相持不下,雖然大多數人對已發生的事情表示憤慨,但略微超過半數的人表示如有可能,希望透過外交途徑解決爭端。根據《華盛頓郵報》和美國廣播公司在今天上午所作的民意測驗,百分之四十二的的受訪者表示這樣的希望不大。可是,日本尚未打出擁有核子武器這張牌,由於害怕驚嚇兩國的民眾,所以美日都沒有宣佈這事。參加談判的人員的確希望能和平解決爭端,但是這種希望在這兩個小時之間,已差不多消失殆盡。
「我們已經模擬了廿次,」雷恩一邊說道,一邊又翻了翻那些資料。「這事勝算很大。先生,我們必須把它們全部摧毀。」
「跟我說話!」飛行員下令。
「我倒想先提醒你一聲,我們並沒有挑起這場衝突。我還想進一步提醒你另一件事,貴國發動了一場蓄意攻擊,致使我國的經濟癱瘓——」
那位外交官嚴正聲明道:「我的政府希望我通知你,我們很快就會公佈我們擁有戰略武器。我們希望對你提出應有的警告。」
在B-2轟炸機的前方,閃電飛行小隊正在行動中。這一次他們獨自悄悄行動,打算從東邊接近北海道。轟炸機跟在後面,航向更偏向南。現在既是考驗體力,更是考驗毅力。一架E-767預警機升空了,這一次是在內陸腹地上空,附近很可能有戰鬥機,而性能較差的E-2C預警機就在沿海巡邏。他們的戰鬥機飛行員現在應該已經累得夠嗆,不過,他的威脅接收機顯示有些鷹式戰鬥機正用APG-70型雷達搜索天空。呃,該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了。兩架F-22A戰鬥機略微轉向右邊,飛向最近的那兩架鷹式戰鬥機。
兩秒以後,他們投了第四枚炸彈,隨後炸彈艙門關上了,B-2幽魂式轟炸機恢復了電子匿蹤特性。
愛國者飛彈陣地的官兵也聽到了,但是他們沒有予以理睬。只有裝填人員明白那一聲唯一的警告代表什麼。他們正在鐵軌的交叉道上固定發射架,這hetubook•com•com個發射架裝有另外四枚飛彈。這時山口那堵白色的大壩炸開了。沒有人聽到他們的叫聲,不過,在一百呎高的浪頭吞沒陣地之前,有一個人拼命跑到了安全地點。
街上的一個流浪漢這個想法老是湧上心頭。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該受到矢俁觀點的左右。突然,天空一片閃光。就在玻璃碎片如雨般落下時,站在村上身旁的保鑣,一把將他推到汽車旁邊的地上。甚至沒等實際爆炸聲結束,他就聽到了數公里之外響起的回聲。
「二號投彈點。」副駕駛說道,提醒機長他們正在執行任務。
「非得這樣不可嗎?」杜林問道。
「那些炸彈。他媽的!」扎恰里亞斯罵道。「他是在追蹤那些炸彈!」
電子作戰官引導他們進入兩具空防雷達之間,距離一架正在盤旋飛行的E-2C鷹眼預警機不到一百哩。無線電通話內容紛雜,簡明而又興奮。通話是在地面站和戰鬥機之間進行,戰鬥機現在全都在他們的北面。陸地是在一個叫作新井的小鎮那邊。B-2A轟炸機是在四萬三千呎的上空,以略微低於六百節的速度平穩巡航。在第一層蒙裝表皮之下,一層銅質網線吸收了正在掃過轟炸機的電子能量。這是匿蹤設計的部分要求,這在任何一本高中物理課本上都能找到。銅絲像一副簡易的無線電天線一樣吸入了太多的能量,並把這種能量變成了熱量,讓它在寒冷的夜風中散去。其餘的信號擊中了內部結構後,會被反射到別處——或者說大家都是這麼希望的。
「無法確定,先生。全都近距爆炸……呃,我是說,有些是,但是有些炸彈看來過早爆炸了……」
電視頻道換了。奇怪。松田撿起了遙控器,又調回了那個頻道。隨後頻道又換了。
「我這就召集內閣開會!」電話掛斷了。
邁克.扎恰里亞斯上校主持了任務簡報會議。這是一次例行的會議,儘管B-2轟炸機從來沒有因憤怒而投過彈——實際上至今還沒有投過一枚炸彈——但是原則就是原則。第五〇九轟炸大隊成立於一九四四年,當時是由美國陸軍航空軍一位名叫保羅.蒂比茲的上校指揮。上校想到基地設在猶他州倒挺合適,因為他的家就在那裡。聯隊長是一位准將,他駕駛領飛的飛機。副聯隊長駕駛二號飛機。身為助理作戰官,他駕駛三號飛機。他的任務最討厭了。他考慮到了戰爭的道德準則,這一點極其重要。他認為這次任務符合律師和哲學家為鬥士所制定的標準。
陣地指揮官猛拍了一下儀錶板,得意地叫了一聲。四顆炸彈,他已幹掉了三顆。最後一枚飛彈雖然沒有擊中,但是飛彈的爆炸也許會把炸彈炸離目標。在炸彈落在地面時,他可以感到地面的震動。他抓起了戰地電話,接通了發射管制所。
「你們這是在迫使我們進行一場非常危險的遊戲。」
「那是一架匿蹤轟炸機,肯定是。」攔截管制員說道。「看!」
「誠二,從你的上司先前所說的話來看,現在已經有人死了。」隨後兩人走回到各自代表團的領隊跟前。
「大使先生,請坐。」杜林說道。
「謝謝你,總統先生。」
我希望他們會告訴你發射核子飛彈,地對空飛彈陣地指揮官卻沒有勇氣大聲說出來。
「我們希望和平結束這起事端。」大使這會兒說道。「我們願意作出重大的讓步。」
四枚飛彈中的第一枚衝出了盒形發射架,遂將固態火箭燃料變成了夜空中的一道白光。導引系統正在透過飛彈追蹤目標,雖然複雜,但是很難對它進行干擾,而且它還極其準確。第一枚飛彈奔向它的目標,把自己的信號傳到地面,並從飛彈陣地的電腦那裡接收追蹤指示。如果飛彈有頭腦的話,它會感到心滿意足,因為它正引導那落下的目標,選擇了空間和時間的交會點爆炸……
「一個,也許是兩個,我們不敢肯定。等一會兒,好嗎?」分析員像是苦苦哀求地問道。「幾分鐘後,我們會有另一枚衛星飛臨上空。」
「我們強烈抗議美國攻擊我們的國家,」大使開口說道,「我們一直克制自己不去採取這樣的行動,而且我們希望美國回應同樣的善意。」
扎恰里亞斯隨後就明白了為什麼。就在前方幾哩處,地面上亮起了第一批閃光。這麼說情報部門的報告是對的,上校想道。日本人沒有多少枚愛國者飛彈,他們把它們佈置在這裡並不是鬧著玩的。就在這時,他低頭看到了山谷外面有一列行駛的火車閃著燈光,那是他們就要攻擊的那個山谷。
遊騎兵隊員抱著漂亮的小型滅火器站著,滅火器的準備仍然是多餘的。里奇特再次平安起飛,隨即爬升到白石山的山坡之上,向東往東京出發。但是這一次後面跟著另外兩架飛機。
「我們一直不斷聲明,如果你們把它當成是一場戰爭,那麼它才是一場戰爭。」
「這是什麼?」他想問一問。但是就在他動彈時,他感到有液體流到他的臉上,這是他的雇員流下的血,他的胳膊被玻璃割破了。那人咬緊牙關,保持他的自尊,但是他傷得很重。村上扶著他進了汽車,然後命令他的司機駕車開往最近的醫院。就在那人聽到命令而點頭時,天上又閃出一道光亮。
「你們沒事嗎?」他急迫地問。
「戰爭的威脅……呃,如果古賀敢於仗義執言,我們認為他們的政府就會垮台。所以,我們要去……」史考特接著說道:「發現另一方的……我是說對方的真正實力。」
第一顆炸彈擊中了洩洪道下方七十公尺處。一顆重磅炸彈,彈殼是用硬鋼製成。炸彈鑽進了大壩十五公尺處才爆炸,先在混凝土的壩體上炸開了一個小洞,當第二顆炸彈擊中上方五公尺處時,第一顆炸彈的衝力才衝出巨大的壩體。
今天上午的天氣挺冷,所以代表團提前了一點時間進去繼續談判。這一次也許會取得一些進展,艾德勒告訴自己。
「開始第一次襲擊。」飛行員宣佈。
軍官轉過身來。屋裡的眾人怒不可遏,但是他們更感到害怕。又發生了一次有計劃有步驟的襲擊,現在他們知道了美國人先前的行動有何目的。不管怎樣,美國人還是查出了偽裝飛彈的所在地點,然後在同時對日本空防體系進行攻擊,從而掩護真正的行動。那麼他們現在會幹什麼呢?發動核子攻擊?那是瘋狂的舉動。將軍是這麼想的,他看得出來指揮中心頭腦較為冷靜的人也有同樣的看法。
「這事現在受到了政治的影響。」艾德勒解釋,並且掉頭長嘆了一口氣,藉此排遣自己的緊張心情。「沒有辦法,克里斯多福。」
「還有什麼?」雷恩問道。這位外交官還沒說到正事。
這有點不同。里奇特加大了科曼契式直升機的馬力,就像前一天晚上一樣。他懷疑能躲過多少次,同時提醒自己想一想軍事行動的格言——「好主意只能用一次」。遺憾的是出主意的人竟然不懂這個道理。他想知道這是不是幾個月前在奈利斯見到的那位海軍戰鬥機飛行員出的主意。他想應該不是。那個傢伙可是一個行家。
「先生,在你們攻擊美國領土並殺害美國軍人時,那就算是發動一場戰爭了。」
杜林望著他們你一言我一句,他沒有什麼反應,只是歪著腦袋。大使和他的國家安全顧問都在扮演各自的角色。他非常了解他的下屬,他看出了雷恩心中的緊張。他的雙腳|交叉放在椅子下面,雙手攏在一起搭在大腿上,聲音聽來柔和而又https://m.hetubook•com•com悅耳。喬.羅伯特.福勒始終都是對的,前任總統和現任總統都有深刻的體會。「暴風雨中可以依靠的好人」,杜林又想到了這句話,早在人類剛懂得出海的時候就有了這句話。雖然有時剛愎自用、脾氣暴躁,但在出現危機的時候,雷恩就像手術室的醫生一樣平心靜氣。他是從他的妻子身上學會了這一點嗎?總統納悶。或許是因為在這十年或十二年中,他幾進幾出政府部門,而使他強迫自己學會了這一點。聰明的大腦,敏捷的直覺,需要的時候他會鎮靜自若。這個人不願從政真是一件憾事。想到這裡,杜林幾乎露出了微笑,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不,雷恩對政治並不在行。他是那種直接處理問題的人,甚至連他那精細的作風都顯出一絲鋒芒。他缺乏撒謊和不露聲色的關鍵能力,但是即使如此,他仍是處理危機的得力人選。
「那將是一個非常愚蠢的舉動。」南雲和顏悅色地說,勉強露出了笑容。
「究竟是什麼在襲擊我們?」遠處那位軍官問道。愛國者飛彈陣地指揮官沒有理睬這個愚蠢的問題。
「美國公民的自由和安全就是我國唯一至關重要的利益,先生。」
大壩高一百卅公尺,壩基的厚度幾乎也有一百卅公尺。大壩越往上越窄,洩洪道的寬度只有十公尺。壩體堅固,既能抵擋水庫的重量,又能承受日本常見的地震。大壩發電已有卅多年。
「怎麼樣?」東京那邊的人問道。
「我們並不認為他們有那麼瘋狂?哪位天才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大使看著杜林,希望能夠得到某種反應。愛荷華和新罕布什爾大會很快就會舉行,而這個人必須開個好頭……這是採取強硬路線的理由嗎?外交官想到這點。東京命令他為他的國家爭取一些機動的空間,但是美國人不吃這一套,罪魁禍首肯定是雷恩。
「情勢會有所改變的,如果你們的人知道——」
「喂,是誰?」
轟炸機機頭下面的低概率攔截雷達按照命令瞄準了衛星導航系統所在的那塊地方,並且立即根據一個已知的地面參考目標固定了轟炸機的位置。飛機來了一個右轉彎,兩分鐘以後,它又重複了這個程序——
「後藤先生,這是發射管制所。他們襲擊了我們的飛彈陣地。」
「大使先生,沒有人曾就軍事行動向我諮詢。美國軍隊對日本本土發動了攻擊嗎?」艾德勒沒有回答,而是提出了問題。
「有一枚飛彈似乎完全沒有受損。那是九號。二號——呃,也許遭到了一些輕微的破壞。我現在已讓手下的人著手檢查。有什麼命令給我嗎?」
「什麼時候?」總統問道。
山谷下方傳來的噪音把守衛從小睡中吵醒,但是他錯過了最初的閃光。當他正在納悶出了什麼事時,看見了第一道無聲的火光,火光似乎是從大壩中進出來的。他聽到了第二顆炸彈的爆炸聲,過了一秒鐘左右,衝擊力幾乎將他震了起來。
「一切正常,長官。」電子作戰官說道。這並不讓人意外,因為每一件武器都經一名高階的武器官、一名士官長和一名民間顧問公司派來的工程師檢查過,各自經過十幾次模擬試驗,然後才被小心翼翼地裝入炸彈艙。如果想要保持製造廠商所保證的百分之九十五的可靠度,那就非得這樣做不可,而且,儘管如此,都還不足以保證絕不出差錯。他們需要更多的飛機參與這次任務,但是已沒有其他飛機了,安排三架B-2一起行動就夠棘手的了。
愛國者飛彈陣地仍有飛彈可以發射,並有可以防禦的陣地,儘管轟炸機已經消失了,可是螢幕上還有四個物體,而且雷達可以看見它們。導引系統對它們進行自動追蹤,這時指揮官暗罵自己沒有及時想到這一點。操作員點點頭表示收到命令,然後扭開了「准許」飛彈系統自動操作的按鍵,電腦既不知道也不關心入侵的目標是不是飛機。它們正在空中飛行,而且是在偵測範圍之內。而那名操作員說道:「幹掉它們。」
「我們從沒有襲擊過對美國而言至關重要的利益。」
「炸彈艙門正在打開——開了!」副駕駛說道。第三名機組人員立即報告了結果。
助理國務卿不安地聳了聳肩。「我們並不認為他們有那麼瘋狂。」
松田幸三問自己怎麼會陷進這場麻煩的,但他總是得出同樣的答案。他過分擴大生意,然後被迫與矢俁結盟——但是他那位朋友現在何處呢?在塞班島嗎?為什麼?他們需要他到那裡去。內閣開始緊張起來了,雖然松田在內閣裡有人,會按其吩咐行事,但他在幾個小時以前得知那些大臣現在有了自己的意見。這可不好——但是這也不是近來才有的事。美國人已在一定的程度上破壞了他們國家的空防體系,這個意外讓人感到不快。難道他們就不明白一旦徹底拿下馬里亞納群島,美國就得被迫接受這些變化,而戰爭就會結束嗎?但是就在松田及其同僚認為有能力動用武力時,美國人並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被嚇住。
「這也是你們的所作所為!」大使反駁,表現出了真正的憤怒,這種憤怒似乎掩蓋了什麼。
「我們會將此警告視為對我國的公然威脅,大使先生。」雷恩說道。他是在保護總統,這樣總統就沒有必要直接答覆。
「地面目標確定。」電子作戰官說道。
「如果杜林拿三萬美國公民作交易,那他就無法再次當選。」其實情況就這麼簡單。「如果必須要殺害你們幾千條人命,他會那麼做的。而且他可能認為直接威脅你們的經濟是最省事的方法。」
「它們似乎是在半空中就爆炸了……共有三顆炸彈,都是最後一架轟炸機投下的。我們正在試圖觀測個別的發射窖……」
「愛國者飛彈陣地仍在偵測。它似乎是在山口。」
大壩也許可以躲過兩顆炸彈,但是第三顆炸彈擊中了距離洩洪道廿公尺處,炸開了一個缺口——事實上是扯下一塊三角形的混凝土。壩體往上凸起,隨後停在那裡,被人造岩石產生的巨大摩擦力卡住。守衛一時弄不清大壩會不會崩潰。第四顆炸彈撞進了壩體的中央,並且將它炸得粉碎。等到塵埃散去以後,霧氣升騰了起來,壩中的蓄水開始湧出壩面卅公尺寬的缺口。那個缺口就在守衛的眼前擴大,直到這時,他才想到奔向小棚,抓起電話對下游的人示警。現在,這條被禁錮了卅年的河流再次從沉睡之中甦醒了,河水沖下了幾十萬年前就鑿刻完成的山谷。
好吧,就這樣了……我希望如此。
飛機現在是靠電腦控制,飛行員也可以自己操控,但是除非出了很大的差錯,否則他不會這麼做。上校把手從操縱桿上挪開,沒有去碰它們,以免干擾這時需要更加準確的控制程序。
「因為他們正把軍艦調往能偵測飛機的海邊。」
四號目標是一幢公寓建築,幸而是頂樓。『蒙面俠蘇洛三號』從南邊進了城,飛行員拉起直升機側飛,以免被地面上的人看見,但是他得找個亮著燈光的窗戶。就在那兒。不是燈光,飛行員想道,更像是一部電視機。不管是什麼都夠了。他採用手動引導模式鎖定了那一點藍光。
「對準了我們嗎?」
如果他們……如果他們不屈服怎麼辦?矢俁曾慎重保證,和圖書他們除了屈服以外別無他法,而且他會破壞他們的經濟體系。然而那些混蛋不知怎地改變了這一切,手段比電影裡宮本武藏的劍術更加巧妙。他現在正在看深夜播出的宮本武藏電影。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們必須堅持下去,否則他們就會面臨一場災難,就像他的……錯誤的判斷幾乎危及他的集團企業。錯誤的判斷?松田自問。呃,對,但是因為與矢俁結盟,所以他挺了過來,如果矢俁回到東京,使政府繼續站在同一陣線上,那麼也許……
他頭頂上方兩百哩處,有一枚繞軌道運行的照相衛星依西南─東北的方向飛越了山谷。衛星的九部照相機全都拍下了一洩而下的洪流。
「好吧,給我一個航向。」扎恰里亞斯下令,隨即檢查了自己的螢幕。
「他們沒有對準我們。」電子作戰官說道,希望大於自信。追蹤雷達正在搜索,接著它就穩定了下來,但是沒有對準他們。
「準備隨時發射,並且待命。」
「我有辦法,但是現在還為時過早,克里斯多福。我們需要某種回報。你們的人明白這一點嗎?」
該死的東西!松田第三次調回了那個頻道,可是它又換到那個正在播送新聞的頻道。他已有多年沒有看過那部電影了,這該死的電視機哪兒出了毛病?這還是他自己公司出品的大螢幕電視機呢。這企業家下了床,走到了電視機前,用搖控器對準電視機前面的接收器。可是頻道又換了過去。
現在我該怎麼辦?值更軍官想道。這事他沒有經驗,他也沒有想過竟會輪到自己管理核子武器。他從沒有想要得到這份工作,但是沒有人問過他的意見。他迅速想起了命令手冊的內容,於是他拿起了電話——只是一部普通的黑色電話。沒有時間故弄玄虛,那一套是美國人搞的——接首相。
「是,我告訴了他你想要什麼。大使的事怎麼辦?」
就在那兒!他看見了愛國者飛彈正從山後飛奔上來,速度遠比他的父親所躲過的SA-2飛彈快,一點兒也不像飛彈,更像是某種射線,快得連眼睛都看不清楚,快得他沒有多少機會去想。但是那兩枚飛彈僅僅相離幾百公尺,燃著火焰直奔向空中一個定點,一閃飛過他這架轟炸機所在的高度,並在六萬呎的高空像鞭炮一樣爆炸開來。好極了,匿蹤飛機真的對付得了愛國者飛彈,就像所有的試驗所證明的那樣。地面操作員肯定會發瘋的,他想。
「不是,別的什麼東西……我不知道……」
「幾分鐘吧。我已經下令將它們調整到發射狀態。」軍官打開了命令手冊,找到實際發射這些飛彈的程序。他當然熟悉那些指令,但是現在情況緊急,他感到需要把手冊擺在面前。管制所值更中心的其他人轉過身來,怯生生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兩架飛機仍在地面,有一架飛機的雷達天線罩四周搭了一個台架。也許就是這一架正在進行全面檢查,里奇特一邊想著,一邊駕機從西邊謹慎地靠上前去。仍可利用山勢掩護,儘管有一座山上建有雷達——一部功率強大的大型空防系統。他的機載電腦為他標繪了零信號區,於是他駕機低飛進去。他到達了距離雷達陣地三哩處,並且飛到雷達站下面,隨後就要發揮科曼契式直升機的特長了。
「你們已經這麼做過了。」大使立即答道。雷恩點了點頭。
「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我們希望貴國政府明白,解決這種形勢的最有利途徑是採納我們的提議。別的選擇經不起考驗。再見,先生。」杜林沒有起身,還是雷恩站了起來,把大使送了出去。兩分鐘後他走了回來。
「媽的,竟有發射窖沒被摧毀嗎?」雷恩質問道。難道這場賭博輸了?
「重新攻擊目標,快點!」指揮官衝著手下的人叫道。
「又打算採取一九四一年的作法?我還以為那個笨蛋是個歷史學家呢!為此才發生了一場世界大戰,好像總有人忘了這些歷史教訓!」
「一枚,可能有兩枚飛彈還可以發射。其餘的大概已被摧毀了。我們正對它們進行檢查。」當值的高階軍官可以聽到線路那邊的人氣急敗壞。
「他們把事情弄簡單了。」傑克森自言自語地說。他現在到了航艦飛行甲板下面的戰情中心。他的整體作戰計劃留有餘地,這是為了應付可能發生的意外。但是他沒有容許自己考慮意外。最危險的對手是日本派去守衛馬里亞納群島的四艘神盾驅逐艦。海軍還沒有學會如何制服雷達─飛彈一體化系統,他估計這會讓他損失一些飛機和機組人員,但是美國現在當然掌握了制敵的先機。對方正在行動,來應付他可能會採取的行動,而這對美國來說,會是一場只贏不輸的遊戲。
在與板垣湛山談了良久以後,村上文一正要離開大樓。明天他將會見在內閣的朋友,勸告他們制止這種瘋狂的舉動,否則就無法挽救了。他的國家的確擁有核子武器,但是製造的初衷在於有了核子武器便可以防止使用它們。而現在甚至連公佈它們就在日本的土壤——實際上是在岩石——之上的念頭都會威脅到後藤現有的聯合政府。他現在明白了,只有在政治人物還不明白他們擁有多大權力之前,你才可以號令他們。
艾爾蒙多夫冷得要命,卡車把機組人員送到了轟炸機跟前。三個機組人員將往今晚駕駛轟炸機飛行。B-2轟炸機原先的設計除了可以承載正副駕駛,另外還能容納第三名機組人員以操作防禦系統,但實際上副駕駛就可以操作防禦系統了。不過,真正的戰鬥總是需要提高安全係數,甚至在「幽魂」轟炸機離開密蘇里州之前,除了搭載兩百來磅重的電子作戰官以外,他們又往裡面裝了三百磅重的設備。
「有八枚完了——但是我認為還剩下兩枚。我必須給東京打電話,看看有什麼指示。」電話那頭的軍官驚喜不已,他立即想到多虧了陣地選在這裡。發射窖建在堅固的岩石之中,等於給洲際彈道飛彈裝了一層堅硬的裝甲。既然美國人企圖解除他和他的國家的武裝,那麼他會得到什麼指示呢?
「沒有別的辦法?」
很明顯談判氣氛越來越壞,其原因也顯而易見。美國正在採取某種行動,而且顯然不是什麼小動作。談判是在國務院大樓的頂層進行的,雙方的人員就像是用岩石雕成的一樣。沒有人願意讓步,在正式會談時眼睛甚至都不貶一下。雙方代表團的領隊在依次發言時,他們也許會略微轉動一下腦袋,但是僅此而已。他們的面無表情甚至會讓職業賭徒感到敬佩——但其實他們正是在賭博,儘管他們不用紙牌和骰子。第一次會談涉及歸還馬里亞納群島,此後的討論一直不出這個範圍。
地面的火光閃亮。扎恰里亞斯看到閃動的火光映亮了佈滿岩石的山坡。炸彈不會這麼快就落地爆炸的。不管是誰擬定了這次任務的計劃,他畢竟還算有點腦筋。
「混蛋!」他吼道,隨即跪在電視機前,用手轉換頻道,可是它又跳回到新聞頻道。臥室的燈不亮了,松田在最後一秒鐘看到電視螢幕閃出了一道黃色的光芒。反光?是什麼反光?他掉過頭去,看見一團半圓形的黃色火焰正朝他的窗戶而來,轉瞬間,那枚地獄火飛彈擊中了床邊的工字形鐵桿。
「對不起,先生,但是我相信現在輪到我說話。」艾德勒耐心地等著大使平靜下來,顯然這兩個人都一夜沒睡好。「我想我該提醒你一件事,你們的國家殺害了美國軍人,如果你們希望我們克制自己,不去採取相應的措施,那就和_圖_書錯了。」
「不,大使先生。事實上是我代表美國說話。」杜林停頓了一會兒,這對他來說是殘酷的。接著他又說道:「但在這件事上,雷恩博士代表我說話。你還有什麼話要對我們說嗎?」
「艙門正在打開。」
庫克竟然這麼輕易就說出自己將古賀的事告訴了日本人!但是艾德勒了解庫克,知道他樂於在這種外交活動中扮演舉足輕重的角色,所以他現在似乎有點太過得意,對自己獲取的重任喜不自勝。甚至到了現在庫克都還不知道事已敗露了。雖不是犯罪的確鑿證據,但是足以讓艾德勒確定就是庫克洩了密。現在庫克很可能又洩露了別的什麼,不過,他洩露的是雷恩編造的情報。艾德勒回想起多年以前,雷恩以一個局外人的身分被派去查驗中情局的工作,因他發明了辨識洩密來源的「金絲雀陷阱」,而得到高層人物的重視。呃,這種陷阱又被架了起來。
第一枚地獄火飛彈擊中預警機和附近的機組人員。幸好飛彈是擊中了E-767預警機的機首,也許有些人可以倖免於難,里奇特心想。就像完全由電腦引導的第一枚飛彈一樣,第二枚飛彈炸掉了另一架飛機的機尾。日本人現在只剩下兩架預警機,它們很可能正在什麼地方飛翔,對此他沒有辦法。它們甚至不會回到這裡,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里奇特還是掉頭選擇了他的機砲,在離開時掃射了那個防空雷達陣地。
「什麼?什麼時候?」首相問道。「情況有多嚴重?」
共有四顆精靈炸彈,它們正在迅速落下,但是沒有俯衝的戰術飛機那樣快。每一顆炸彈都知道自己在空間和時間上的位置,也知道它該擊中哪裡。B-2轟炸機機載導航系統的數據說出了它們現在是在什麼地方——地圖座標、高度、飛機的速度和方向——炸彈的電腦參照這些數據找出預定的目標位置。落下的同時,炸彈正在連接三維空間中那些看不見的點。它們不大可能會錯失目標。但是這些炸彈並不是匿蹤的,因為沒有人想過製造匿蹤炸彈,它們很大,很容易對它們進行追蹤。
「飛彈發射警告!愛國者飛彈正在飛行——兩枚飛彈!」電子作戰官警告。
「沒有,總統先生。如果想得手,那一定要在今晚行動。」雷恩看了一下手錶,今晚已在世界的另一頭開始了。
「你十分清楚他們幹了些什麼,你一定也知道這是全面進攻的前兆。你一定要明白——」那位外交官接著說道,「這樣的攻擊會導致極其嚴重的後果。」他打住了話頭,聽憑這番話懸盪在空中,就像是一團有毒的氣體。過了一會兒,艾德勒才作了回答。
「目前一─九─〇看上去是安全的。」儀器逐一辨識了每一具雷達的種類,最聰明的方法是先查出型號最老的雷達,幸好最舊型的雷達是美國設計的,他們十分清楚它們的性能。
「你們必須給我們回報些什麼!」大使堅持道,顯然正在喪失他的外交風度。站在他身後的那名幹員略微彎曲了雙手。
第三架B-2轟炸機投下了最後四顆炸彈,炸彈鎖定了最後一個目標——山谷上方的水力發電站大壩。炸彈將從下至上,炸毀這座鋼筋混凝土的大壩。時機和目標點的把握至關重要,如同摧毀那些飛彈發射窖一樣。沒有人看到和聽到這些炸彈,它們呈直線落下,相互間隔距離僅有一百來呎。
共有十個目標點——飛彈發射窖——情報是這麼說的。上校很高興去消滅這些可惡的東西,儘管這樣做的代價是犧牲別人的生命。他們只有三個人,他這架轟炸機像別的轟炸機一樣僅僅攜帶了八枚炸彈。為了執行這次任務,他們一共只帶了廿四枚炸彈,對每一個發射窖投射兩枚炸彈。扎恰里亞斯的最後四枚炸彈將用來對付最後一個目標。兩架轟炸機在四公尺瞄準點之內的擊中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只是這種任務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即使理論上說來連續兩次錯失目標的機率低於百分之五,但是這個數目乘以十個目標就意味著會有一個發射窖可以躲過轟炸,而這後果是沒有人擔待得起的。
這一次扎恰里亞斯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條又寬又平的深藍色小徑。這裡的山區地面崎嶇,光線較暗。他還看見了小徑盡頭那堵蒼白的堤壩。發電站甚至還亮著燈光。
里奇特駕機飛越了最後一座山頂,他的長弓雷達掃描了前方區域。電腦從敵機形狀儲存庫裡選擇了兩架E-767預警機,武器螢幕隨即顯示了它們。里奇特左膝上的觸控螢幕顯示出一號和二號標誌,並且確認了它們。飛行員從簡短的武器選項上選擇了地獄火飛彈,武器艙門打開了,他按了兩次開關。地獄火飛彈一聲呼嘯,離開了發射導軌,奔向山下五哩開外的空軍基地。
「他們會明白那些武器對我們新的利益至關重要。」南雲立即答道,直叫美國人吃了一驚。「但是你說得對,不去使用它們也是至關重要的,我們必須搶先阻止你們旨在扼殺我國經濟的企圖。如果發生那樣的事情,那可是要死人的。」
「沒有了,總統先生。」
「兩枚。」扎恰里亞斯心想,一定是捕捉到了敞開的艙門。炸彈艙門打開時,轟炸機並不是匿蹤的,但是這只需要幾秒鐘——
「對,那是為了停止貴國發動的另一場戰爭。」
傑克森現在可以感到斯滕尼斯號正在全速前進,以卅節左右的速度駛往西北方向。他查看了一下手錶,想知道他在五角大廈制定的行動方案是否都在進行當中。
雷恩迎住了大使,然後領他進了西廂,周圍還有五名密勤局幹員。外交人員把這種氣氛稱為「坦率的」。沒有公開的非禮言行,但是氣氛緊張,省去了這些會談常有的那些客套話。雙方沒有多餘的寒暄,而在他們走進了橢圓形辦公室以後,雷恩最擔心的則是會不會有什麼威脅在這個最不合適的時刻被揭示出來。
「如果你們有辦法能與古賀取得聯繫,你們最好著手去辦。」
「雷恩。還會是誰?」艾德勒頓了一下。「他正在策劃這件事。他認為下一步明智之舉是封鎖——呃,宣佈一個海上禁航區,就像英國人在福克蘭群島所做的那樣。切斷他們的石油供給。」艾德勒解釋。
美國人真是該死!他怒火中燒,舉起了手提無線電,呼叫發射管制所。奇怪的是竟然沒人回答。隨後他注意到地面正在搖晃,但是轉念一想,他以為也許是自己在發抖。他迫使自己鎮定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但是轟隆之聲沒有停止。地震……防毒面具外面是什麼在嚎叫j?接著他看見了,但他已經沒有時間跑向山谷的堤防上。
「如果你們把它當成是一個威脅,那麼它才是威脅。」
「我明白你有話想告訴我。」杜林說道。
「這場遊戲是由你們開頭的,先生。」雷恩提醒自己平心靜氣。他的右手現在搭在左手的腕上。他可以摸到手錶,但他不敢低頭看錶,因為他害怕這樣會暗示某件與時間相關的事情正在進行當中。「你們已經違反了核子擴散條約,你們也違反了聯合國憲章,而貴國政府曾在憲章上簽過字。你們違反了與美利堅合眾國有關的幾項條約,你們發動了一場侵略戰爭。你們期望我們接受這一切,並且接受你們對美國公民的奴役嗎?告訴我,當貴國的公民得知這一切時,他們會有什麼反應?」前一天夜裡在日本北方發生的事件還沒有公佈。他們控制了他們的媒體,遠甚於雷恩對美國電視網的控制,但是他們仍然面臨某種問題。紙包不住火。如果真相對你有利,那倒不是一件壞事,如果不是,那可就糟了。
「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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