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三個女人
第十章 費盡心機苦心勸說

沒走多遠,聰敏的紅土販子就覺得他不該顯得這麼冷漠,而應該表現得更聰明一些,暗自決定一有機會就將這個不是彌補過來。
對荒原上地位低下的居民來說,去船長的小屋拜訪,多多少少算是件正兒八經的事。儘管有時船長愛閒談,他的脾性卻是十分古怪的,沒人吃得準在某個特定的時刻他會幹什麼。尤斯塔西雅十分矜持寡言,只生活在個人的小圈子裡。除了一個佃農的女兒為他們當女僕,一個在花園和廄欄幹活的小夥子外,其他幾乎就沒什麼人進過這屋子。他們一家算是除約布賴特家以外這一地區僅有的上等人家了,雖然遠說不上富有,他們卻也不覺得有必要對所有人,對所有的鳥獸裝出一副笑臉,只有他們那些更貧窮的鄰居才需要這麼做。
「我是這麼說了。我知道,四周的景致裡有一種美,但它對我卻是座監獄。你提到的那個男人並不能抹去我心中的這種感覺,儘管他就住在這兒。只要旁邊有一個比他更好的人,我是絕不會把他放在心裡的。」
尤斯塔西雅猛可將身體轉向他。「你是指懷爾德夫先生?」
「啊!哪個男人?」
紅土販子決意要亮出事實真相這張牌了。「昨晚我就在雨塚,聽到了你們約會的每一句話,」他說,「那個梗在懷爾德夫和托馬茜中間的女人就是你本人。」
「機會!——根本沒什麼機會,」她傲然說道,「真是的,像你這樣一個窮小子有什麼資格來請求我?——我要回屋去了。再沒什麼可說的了。你這樣無聊地待在這裡,難道你不要去餵馬了,不要補你裝紅土的袋子了?你也不想要人來買你的紅土了?」
「為了讓她高興我會把自己累壞的!我才不去呢。啊,如果我能像一個小姐一樣住在快樂熱鬧的城裡,想怎麼生活就怎麼生活,能隨心所欲地幹自己想幹的事,那我情願拿出一半不順心的生命來!真的,紅土販子,我肯這樣做的。」
維恩從這些鳥兒身旁走過,直向那孤獨美人的住所走去,儘管她就生活在這些鳥兒之中,卻鄙視著周圍的一切。這一天是星期天,但講到上教堂,除了結婚或葬禮,埃頓荒原上是很少有人去的,因而去不去教堂做禮拜都差不多。他決定採取一次大膽的行動,求見維伊小姐——他要用計謀,或是激烈的舉動,來動搖她作為托馬茜情敵的地位,他的用心確實相當明顯,這就表明男人中的精明之人,上至國王下到平民,都缺乏一種騎士風度。偉大的腓特烈二世對美豔的奧匈帝國公主發動戰爭,拿破崙拒絕同美麗的普魯士女王締約,可他們對異性的鐵石心腸都並不比紅土販子強,他以其獨特的方式,作好了剝奪尤斯塔西雅地位的計劃。
「你搞錯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尤斯塔西雅來說,紅土販子暗示的,流言可能會給她帶來不利,這點不會讓她一直害怕不已。對這種意外情況,她就像一個女神對一|絲|不|掛一樣並不十分在意。這並不是說她這個人生來就不知羞恥,而是因為她的生活遠離塵囂世界,使她不怎麼看重公眾輿論。身處沙漠地的芝諾比阿是根本不會在乎羅馬對她有何樣的評價。至於說到倫理道德方面,尤斯塔西雅可說是處於野蠻人的狀況,漠然不覺,儘管在感情上她整個兒是個追求享樂之人。她已經進入到感情世界的幽祕內室,然而卻幾乎還未跨越傳統禮儀的門檻。和-圖-書
「我倒從沒聽說過。儘管我們只隔開兩英哩,我還從來沒踏進過她姑媽家的門呢。」
「我的行為太唐突了,小姐,這麼跑來,把我聽到的有關那個男人的奇怪的事情告訴你。」
等迪格雷.維恩走得不見了影兒,尤斯塔西雅才向土堤走去,她低頭向蒼莽如畫的山谷望去,太陽正從那兒升起,而懷爾德夫也住在那個方向。濃霧已開始消退,他家房子附近的樹木和灌木叢已露出端兒,似乎是從一張將它們籠罩住、並同白日隔斷的、巨大的白蜘蛛網中掙脫,露出了它們的上部。毫無疑問,她的心已全然飛到了那兒,心中充滿了遐想——她的心緒翻來覆去老纏在他身上,在她心目中似乎唯有他才能實現她的所有夢想。一開始,這個男人只不過是個能給她解悶兒的人,除了供她消遣外似乎不會再有別的用處,但由於他頗有心計,總在恰當的時刻離開她,因此到如今反成了她心心嚮往的男人了。他對她愛情的中斷反而使她的愛情重燃。尤斯塔西雅原本是將這種感情漫不經意地施捨給懷爾德夫的,而現在,這種感情卻因托馬茜的原因而匯成了一股洶湧的洪流。她一直習慣於揶揄懷爾德夫,但那是在另一個女人垂青於他之前。經常出現這樣的情況,在一個平淡乏味的情境中加進一點調侃戲謔的成分,便能使整個情境變得更富刺|激性。
「不過,小姐,你能再聽一句嗎?」
「我這麼四處遊蕩,到過蓓蕾口那一帶。如今的蓓蕾口可是個好地方——真了不起——那麼一大片波光粼粼的大海像一張彎弓嵌進陸地——成千的上等人來來往往——樂團演奏著音樂——人群中有不少海軍軍官和陸軍軍官在閒逛——你碰到的人中十有九個都在談情說愛。」
「那完全是個祕密。講穿了,那就是他或許會拒絕同托馬茜.約布賴特結婚。」
他抬起胳臂肘朝東南方一撅——那是淑女店的方向。
「我可以為你保守祕密,」維恩溫和地說,「你不用害怕。我是唯一知道你同他幽會的人,不過還有一點要講明,然後我就會離開。我聽到你對他說你討厭住在這裡——埃頓荒原對你來說是座監獄。」
「我想,你或許是荒原上唯一能這麼做的女士,」維恩微妙地暗示說,「事情擺明就是這樣的。因為如果沒有另一個女人夾在當中,懷爾德夫先生立刻就會同托馬茜結婚,一切風波便會平息。我相信,這另一個女人是他十分熟識的,有時還同她在荒原上幽會。他絕不會同她結婚,然而,由於她,他可能也永遠不會跟那個m•hetubook•com.com深愛著他的女人結婚。這麼說吧,如果小姐您,這麼一個對男人有影響力的人,能堅持要求他的話,他應該是會誠心誠意地好好對待你的年輕鄰居坦茜的,也會就此放棄那另一個女人的,他說不定會這麼去做,這一來便會減去坦茜許多的悲苦。」
「說不定我還得幹活兒?」
「啊,天哪!」尤斯塔西雅笑起來,一笑她的嘴就張開了,陽光照進她的嘴裡,就像照進一朵鬱金香裡,閃發出了同樣的紫色光彩。「紅土販子,你真是把我對男人們的影響力估計得太高了。如果我真有你想像的那麼大的能力,我一定會為了任何對我好的人去發揮我的這種能力,不過,就我所知,托馬茜.約布賴特並不算對我特別好。」
紅土販子走進花園時,老人正用望遠鏡在看遠處那一抹藍色的大海,紐扣上的小錨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他認出維恩就是跟他同行過的旅伴,不過他並沒提起那事,只是說,「啊,紅土販——你來啦?來杯格羅格酒麼?」
「我絕不放棄他——絕不!」她狂熱地說道。
「儘管會傷害你,維伊小姐,我還是得說。我對你說明的是這種情形:不管這件事可能會出現怎樣的情況——不管該受責備的是她還是你——毫無疑問,她的境地要比你糟得多。如果你放棄懷爾德夫先生,對你將大有好處,因為你怎麼可能同他結婚呢?可如今她已不可能輕易擺脫此事了——如果她失去了他的話,人人都會羞她。我這會兒請求你——不是因為她有最正當的權利,而是因為她的境遇最慘——把他讓給她吧。」
「我並沒有傷害過她;在他成為她的人之前,他就是我的人了!他回到了我身邊——因為……因為他最喜歡我!」她不顧一切地說道。「我這麼對你說已經全然不顧及自己的尊嚴了。我還能怎麼樣!」
紅土販子猛地轉過身來,直盯住她的臉。「維伊小姐!」他說。
「我不要聽,我對這場婚姻毫無興致,即使我有興趣,我也不能強迫懷爾德夫先生按我的請求去做。」
看到在一定的情況下悶火也能閃發出耀眼的火焰,真讓紅土販子大為驚訝。「如果你在那兒,小姐,」他接口道,「過上一星期,你就會把懷爾德夫跟荒原那兒的野馬一樣忘個一乾二淨。行,我能讓你到那兒去。」
「不行——我不能,我不能!」她脫口而出,完全忘記了先前特意擺出的對紅土販子的倨傲態度。「從沒人遭受過如此的對待!本來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我絕不會給壓倒——絕不被像她這樣低賤的女人所壓倒。很好,你來這兒為她求情,可她所遭遇的這一切麻煩不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嗎?難道我想對什麼人表示好感還要徵得一群鄉下佬的同意嗎?她已經擋在了我和我所愛的人中間,現在她發覺自己受到了應得的懲罰,她就指使你來為她求情!」
「維伊小姐,你為什麼硬要裝出你不認識那個男人?——我當然知道其中的原委。他的地位比不上你,所以你為https://m.hetubook.com.com此感到害臊。」
一個像維恩這樣的趕路人,只要像他現時這樣,隨便看到這些出沒於埃頓荒原的鳥兒,他就會覺得自己是在直接跟人類完全陌生的這些地域進行對話。此時,在他面前有一隻綠頭鴨,剛剛從北方的老窩飛來。這隻生靈帶來了大量豐富的北部信息。天寒地凍的災難,一場場的暴風雪,極光閃爍的景象,北極星高懸天穹,富蘭克林就躺在腳下,——這一類它習以為常的景象實在是不同尋常的。可這隻鳥兒在看著紅土販子時,似乎就像其他許多哲學家那樣,認為眼前一時的真實享受,足以為今後十年留下美好的回憶。
「根本還不曾起來。從來沒人會在這個時候來拜訪女士們。」
「怎麼?」尤斯塔西雅問,烏黑深邃的眼睛裡透出非常奇怪的神色。
「我知道那就是幹活兒嘛。」她說道,又恢復了先前的那種嬌慵態度。
她搖搖頭。
這一刻,任誰都沒有看見過維伊小姐;於是紅土販子便在廚房窗邊的長凳上坐等她,他雙手在分開的雙膝上垂落下去,手裡拿著他的帽子。
「小姐,幫幫我讓托馬茜幸福吧,機會全在你手中。」她身旁的人懇切地要求道。
「你的美貌對懷爾德夫先生來說就是法律。對所有見到你的男人都是法律。他們說,『這位走過來的小姐真俊——她叫什麼?多美啊!比托馬茜.約布賴特更美。』」紅土販子不停地對自己說道,「上帝饒恕這個惡棍的謊言吧!」尤斯塔西雅確實更美,可紅土販子心裡絕不是這麼想的。尤斯塔西雅的美貌蒙有一層陰影,維恩的眼睛不會受到引誘。拿現在來說吧,她身穿冬裝,就像一隻虎甲蟲,這種蟲在靜伏不動的狀態下看起來呈現出一種最不引人注目的灰濛濛的色彩,然而,當它處於一種強烈的光照下,卻會閃發出令人耀眼的光彩來。
「我很不舒服,」她急促地說道,「不——不是那麼回事——我沒興致再聽你說下去了。請離開我。」
「我承認要幹點瑣細活兒,不過那都是些逗逗她開心的事兒;有閒階級或許會把那種事叫做活兒,而勞動人民則會把那叫作玩兒。想想你會有的同伴和過上的生活吧,小姐;你會看到那一片大好風光,你會跟一個上等人結婚。我叔叔要求在鄉下找一個可信賴的年輕小姐,因為老太太不喜歡城裡的姑娘。」
她舉止中流露出的那股傲慢勁兒讓維恩明白,到現在為止他是徹底失敗了。他在內心裡嘆息了一聲,覺得有必要亮出第二張牌了。
她點點頭,轉過身,兩眼盯住了他們腳下這片迷濛蒼茫的山谷。
「說實話,」維恩誠摯地說道,「她對這事一點兒也不知道。是我自己來請求你放棄他的。這樣做對她對你都有好處。如果人們知道了一個小姐偷偷地同一個錯待另一個女子的男人相會的話,他們準會講出些難聽話來的。」
她只朝迪格雷.維恩看了一眼,就https://m.hetubook.com.com覺得這人前來別有目的,他並不像她原先所想的那樣有什麼卑微。因為在她這麼走近他時,並沒有讓他感到不安,他的雙腳也沒有挪動。一點也沒流露出一個老實的鄉下人在見到一個不一樣的女人出現時會有的那種侷促不安。聽到他問道他是否能同她談談時,她答道,「行啊,跟我一起走走吧。」說罷腳步不停地朝前走去。
維恩不再說什麼。他把雙手背在身後,轉身就走;這樣或許不會讓她看見他臉上失望的神情。還在剛同她接觸沒幾分鐘,他就已經在這孤傲的姑娘身上發覺,她具有敏捷的思路和堅定的毅力,這就使他的一舉一動都帶有一種惶恐不安。她的年輕和她的這種處境,曾使他抱有一種希望,能十分簡單地馬上讓她接受這種解決問題的方法。然而,這種對意志薄弱的鄉村姑娘或許能起作用的引誘方法,對尤斯塔西雅來說卻只能激起她的反感。在埃頓荒原,蓓蕾口意味著紙醉金迷的花花世界,這是一條公理。在荒原居民的心裡,那確實是個高貴的港口和海濱勝地,它以某種富有魅力和難以言語表達的方式同一種迦太基人的建築風範連繫在一起,具有一種塔倫蒂的豪奢和巴亞的蓬勃生氣和美麗。對那兒尤斯塔西雅也同樣是熱烈嚮往的,但她絕不會為了能去那兒而拋棄自己的獨立。
儘管這些灌木莽蒼的山丘顯得那麼冷僻孤寂,可在這麼一個寒冬的早晨,只要有人經過,就總會有幾對敏銳的圓眼睛盯視到他身上。原來有一些禽鳥聚集藏身於此,而這種時候,如若在其他地方看到牠們,準會令人驚訝不已。一隻鴇在這塊地方出沒,而在此前不多年,這種鳥在埃頓荒原說不定同時可以看見二十五隻。在懷爾德夫客店旁的那座山谷裡,白頭鷂們正抬起頭來向外眺望。一隻奶油色的走鴴也總是來到這座山上,這種鳥極其稀罕,整個英格蘭也找不見十二隻;然而,一個野蠻人卻晝夜不息,終於射殺了這種從非洲逃逸而來的鳥兒,打那以後奶油色的走鴴也就覺得不該再進入埃頓荒原了。
「不,一點活都不用幹;你只消幹一點點小事,像讀讀書什麼的。不過得等到元旦後才能開始。」
「我?是什麼麻煩?」
紅土販子出了房子,在附近的山丘上來回蹀躞。不短的一段時間過去了,沒人傳話來要他進去。他開始覺得自己的計劃要落空了,就在這時,他一眼看見尤斯塔西雅的身影悠閒自在地向他走來,單是想聽聽這個怪人會說些什麼的新奇感覺,就足以吸引她前來了。
「是的,由於他,使一個家庭鬧出了麻煩,我來就是讓你知道這事,因為我相信你說不定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
「那麼我就https://m•hetubook.com•com到外面去吧,」維恩說,「如果她想見我,她會樂意發話下來的,我那時再進來好了。」
聽了這話,尤斯塔西雅的心怦怦直跳,但在這種頗具戲劇性的場面上,她同樣也是個角色。她冷冷地回答道,「我一點不想聽這種事,你也別指望我會插手干涉。」
「你真的不可能知道——你在她心目中有多重的分量嗎?」
「我叔叔給一個有錢的寡婦當了二十五年管事。那寡婦有一幢面朝大海的漂亮房子,她上了年紀,又跛了腳,她想找一位年輕的伴娘,好給她唸唸書唱唱歌,儘管她在報上登了廣告,也用過五六個人,卻沒法找到一個可意的人來陪伴她。如果能有你這樣一個人作伴,她會高興得跳起來,這事我叔叔不費事兒就能辦到。」
「她老跟他待在一起都辦不到,我跟他隔那麼遠當然就更辦不到啦。」
第二天早晨,太陽剛露臉,無論從荒原哪一部分眺望,它的高度跟雨塚的高度比起來,實在是無足輕重,而那些更低處的小山丘就好像是濃霧彌漫的愛琴海上的群島,就在這時,紅土販子從他宿營的黑莓叢隱蔽處所走了出來,順坡往迷霧岡爬去。
「這一切我都知道,」她輕蔑地說,「我對蓓蕾口了解得比你多。我就出生在那兒。我父親從海外來到那兒,當上了軍隊中的音樂家。啊,我的靈魂,蓓蕾口!我真希望現在就在那兒。」
這話大大地刺傷了紅土販子,他繼續說道:「他是個十分注意女人相貌的男人,你可以按自己的意願隨意擺佈他,只要你心裡這麼想。」
這道屏幕一經揭開,立即出現了令人尷尬的境地,坎道勒斯的妻子的羞憤之火立即在她心中燃燒起來。這種時候,她的嘴唇不禁顫抖起來,無論如何也無法控制,她的呼吸急促,沒法保持平靜。
「我想小姐還沒起來吧?」過了一會兒他對女僕說。
尤斯塔西雅禁不住接上了腔,儘管意識到這麼做有損於自己的尊嚴。「比托馬茜更可愛的女人有得是,」她說,「你那麼說實在沒多大意義。」
紅土販子覺出了一線希望,聽了她說的這些話後,他覺得似乎又可作第三種嘗試了。「小姐,既然如今我們都講了一點心裡話,」他說,「我要把我對你的建議告訴你。你知道,我幹賣紅土這一行業,走過了許多地方。」
「好吧,就不談這事了,我肯定,維伊小姐,你完全有能力為另一個女人盡大力的。」
「你為什麼這麼說——似乎你對我有懷疑?」她無力地問,呼吸也顯得十分急促。「你用那種腔調對我說話,有這層意思!」她又找補了一句,強作出一種倨傲的笑容。「你心裡倒是怎麼想的,竟能讓你這麼同我說話?」
維恩回說時間還太早,謝絕了他的好意,然後說他是有事來找維伊小姐的。老船長用審視的眼光從他的帽子睃到背心,又從背心看到綁腿,這麼看了一會兒,最後才叫他自個進屋去。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