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真相大白
第二章 一道耀眼的亮光使迷茫的內心豁然開朗

整個下午他就處於這種狀態中。一個鄰居為他在屋裡擺了一張床,這樣他不必在第二天再來;當他在這個淒涼的地方歇下來後,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過去了,他無法入睡,這些想法老在他腦中轉來轉去。如何想辦法揭開這個死亡之謎的謎底,似乎成了一個比活著的所有問題遠更重要的、更需要解決的問題。在他的記憶中,老是浮現出一個小男孩的活生生的臉龐,就是走進克萊姆的母親躺著的那幢小屋的那個孩子的臉。那對圓滾滾的眼睛,急切的神色,用脆生生的聲音講出的話,這些就像小刀一樣在他的腦中劃來劃去。
「那有什麼別的意思嗎?」她悄悄地說,「現在你怎麼看待她呢?」
「是的,克萊姆先生。」
「是的。一定是因為我跟她說了那些後,她才去荒原的。毫無疑問她是要去見你。」
「或許因為我活得太長了。在過去的這一個月裡,我對此有過一番慘痛的經歷,迪格雷。不過進來吧;我一直想要見你。」
「是嗎,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見到這個問話人用這樣的眼光盯著自己,他不禁畏縮起來。
「她走到鬼嗥溝的那片林子的樹下坐著。」
「一點沒有。」
「不,」女人又急又惱地說,「他沒有讓她去死!她叫他離開的。誰說他把她拋棄了,那就是在胡說。」
「我不知道。」
約布賴特就像塊石頭一樣,一點沒去注意她的話。「說下去,說下去。」他聲音嗄啞地對男孩說。
「可憐的太太走上前去敲你家的門,而那位滿頭黑髮的太太則在屋裡的窗戶口朝外看著她。」
說罷,約布賴特離開了小屋走了。他的眼珠一動不動,一片茫然,隱隱可見閃現出一絲寒光;他的嘴唇嚅動著,多少讓人覺得就像扮演俄狄浦斯的演員在說他的臺詞。以他的心境很有可能做出最古怪的行為。但是以他現時的情形,卻又無法採取這些行為。在他面前出現的並不是尤斯塔西雅那張蒼白的臉,還有那張未知的男人的臉,他面前只有這一片飽經世紀創傷而無動於衷的冷峻的荒原,在它那張滿是皺摺和古老的地容地貌面前,這個孤獨男人的狂亂騷動簡直是無足輕重的了。
「不過我知道她已經完全原諒你了。」
「當老太太看見這位年輕太太在窗戶口朝外看時,她又敲了敲門;見沒人前來開門,她拿起鐮刀看看,又把它放下,接著她看著那一捆荊條;後來她就走了,朝我走來,她氣喘得非常厲害,就像這樣。我們一起走了,她和我,我跟她談話,她也跟我談上一點,但話不多,因為她接不上氣來。」
「那是我哪——一個砍荊條的,手裡拿著捆柴的荊條。」
約布賴特講了她得病和去世的一些情況,然後又繼續說道:「經過這一切以後,所有的苦痛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區區小恙而已。——我一開始說過我想問你一些事,可我和-圖-書卻像一個醉鬼一樣說起了不著邊際的事兒。我急於想知道在她最後一次見到你時,她對你說了些什麼。我想,你同她談了很長時間吧?」
他的同伴一句話也沒說,因為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等維恩離開後,過了幾分鐘,克萊姆才從這種木然的悲愴中擺脫出來,他心潮起伏,陷入了煩惱之中,實在不知該怎麼辦。
「不,我沒見過。」
他引著紅土販子進了那間大房間,正是前一個聖誕節舉行舞會的地方;他們一起在高背長椅上坐下。「你瞧,火爐裡一點火都沒有,」克萊姆說,「當那段燒去半截的木頭和那些炭灰還在發出火光時,她活著!這兒的一切幾乎沒什麼改變。我什麼也幹不了。我的生命苟延殘喘,就像一隻蝸牛。」
「那時她在幹什麼?」約布賴特問。
「可是如果她內心對我極其不滿,她為什麼要來看我?這實在令人費解。」
「她是怎麼死的?」維恩問。
「天哪!我可從來不知道有這事!」
「呸!那個男人是誰?」
「真的,先生;我一開始就是在你家碰見她的。」
「迪格雷,紅土販子。在她去看你的前一天晚上,他去看了她,跟她坐在一起。在他走到那扇大門前時,我還沒收工回家。」
「如果說世上有什麼事能把我給攪糊塗了,那就是這件不合情理的事!……迪格雷,如果我們這些活著的人中有哪一個能夠跟死者對話——只要有一次,談一分鐘,甚至就像去見囚犯一樣,隔著一道鐵柵欄也行——我們或許能了解到多少事啊!到那時有許多現在滿臉堆笑的人會把自己的腦袋藏起來!這個悲劇——那時我立刻就會把這個悲劇了解得一清二楚了。可是那座墳墓把她永遠關在裡面了;現在怎麼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
「我想見見他,」約布賴特繼續說道,略略有點猶豫:「我想問問他是否記得除了他先前說的那些話以外,他還跟我母親談了些什麼。」
「我只知道,她根本就一點沒責備你。她為發生的一切而責怪自己,只是怪自己。這是我親耳聽她這麼說的。」
「我母親——死了。」
「他是誰?」
「我跟她談了半個多小時。」
男孩的母親轉過身朝著克萊姆,說道,「這可是一件你想像不到的事吧?」
「看你呀。你要明白,她準備去你家。」
「是的,當然了,約布賴特先生。」
克萊姆站起身來,蘇珊則現出了一種預料之中的微笑,這並沒使她的臉變得更好看;她的意思似乎在說,「一件邪惡的事要發生了!」
「克里斯廷,現在你聽我說。」
克萊姆的悲痛隨時光流逝而逐漸緩和。他的體力恢復了,在托馬茜來看他後過了一個月,人們有時可以看見他在院子裡散步。在他的臉上,忍耐和絕望,鎮靜和憂鬱,健康的紅暈和死亡的灰白,不可思議地交織在一起。現在,他很不自然地對跟母親有關的過去的一切,都持一種緘默的態度;儘管尤斯塔西雅知道他一直在想著它,不過她很高興能避開這個話題,甚至提都不願提起。在情緒低落時,他的心就會讓他把這一切全都發洩出來;不過現在www•hetubook•com•com理性多多少少有所抬頭,他就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有一個人,不過,先生,我請你千萬別跟他提起我的名字,因為我在一些十分奇怪的場合中見到過他,特別是在我的睡夢中。夏末的一天晚上,他就像饑荒和刀劍一樣緊盯著我,這使我非常懊喪,有兩天都沒梳我那幾根稀疏的頭髮。他就那麼站在那兒,約布賴特先生,就站在去迷霧岡的那條路的中央,你的母親走上前去,臉白得就像……」
當約布賴特走到蘇珊.納薩奇(也就是他要找的小男孩的母親)家的那幢小農舍時,他發現屋裡的人還沒起來。不過高地小屋裡的人們從床上起來後再到屋外的快速簡捷簡直讓人驚訝。這兒沒有一般人的那種將白天和晚上加以區分的一連串的哈欠和漱洗之類的活動。約布賴特用手杖敲敲樓上的窗櫺,他能用手杖碰到;過了三、四分鐘那個女人就下來了。
「是的。」男孩說。
「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現在她待的地方,是一個我本來也要去的地方。」
「你已經把馬鈴薯和別的塊莖植物都挖出來了嗎?」
「她沒法說很多的話,她也走不動;她的臉色,哦,真是怪極了!」
「是的,感謝上帝,沒下過一滴雨。不過我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它完全不是我們最近在家裡談論的那種事。是淑女店的那個闊先生,也就是我們通常叫做店主的那個先生,叫我來告訴你,懷爾德夫太太順利地生下了一個女孩,她正好在下午一點鐘出生,或許早晚就那麼一兩分鐘的事吧;據說在他們得到了那筆錢後之所以留在那兒,就是為了等待這個孩子出生。」
「沒有。我只是到外面走了很長時間才回來。在我離開前的那天我到這兒來過。」
約布賴特打開了大門,維恩就站在他的面前。「早安,」紅土販子說,「約布賴特太太在家嗎?」
直到這個時刻克萊姆才想起,她就是曾經那麼不講理地對待尤斯塔西雅的人。這就使他多少明白了這個婦人為什麼會對他態度如此粗魯。更有甚者,這個男孩又生病了;打從小男孩在點篝火那晚被迫為尤斯塔西雅當差後,現在蘇珊便將他的不舒服歸結為尤斯塔西雅是個女巫,對他施了魔法。這是一種潛意識中的感情,就像躲在暗處的黃鼠狼;蘇珊在教堂裡扎了尤斯塔西雅後,老船長想對她提出起訴,卻因為尤斯塔西雅對船長百般乞求,這件事只好就此算了,而老船長也就作罷了,然而這樣做卻使她潛意識中的感情一直存在。
「毫無疑問,你說的一點沒錯。不幸已經教會你用一種比我更深沉的語氣談話。我所指的新生活是她在現世的生活。她死得太早了。」
「你聽她說過我沒有虐待她,而與此同時,另一個人卻從她嘴裡聽到說我虐待了她?我的母親不是那m.hetubook.com.com種衝動的女人,會毫沒來由地隨時改變自己的意見。這怎麼可能呢,維恩,她竟會在相近的時間裡講出截然不同的這些話來?」
「你說她生產很順利是吧?」
「我必須去見維恩——我真希望我早知道這事就好了,」克萊姆急躁地說,「我真奇怪他為什麼沒來告訴我?」
「就是那樣;她同我一起走的。我也是往回走的。」
「你什麼也沒聽說過嗎?」
「是關於我嗎?」
「在你一開始碰到她時,她是打算去愛爾德沃思麼?」
「克里斯廷,是你嗎?」克萊姆問,「我很高興你已經發現我走出屋子了。我要你盡快到花落村去一趟,幫我把那幢屋子整理一下。我想在我離開以後它是一直鎖著的吧?」
在他逐個看著房間時,他越來越覺得不願意把這兒的家具擺設加以改變,以此來迎合尤斯塔西雅追求時髦的觀念,因為這都是經年歷久由他的父母和祖父母們擺成的。那架高高瘦瘦的橡木殼座鐘,鐘門心板上是一幅耶穌升天圖,而底座則畫著捕魚奇蹟圖;他祖母的那個有玻璃門的牆角小櫥,透過那扇門能看見裡面的花斑瓷器;還有上菜架、木茶盤、有銅龍頭的懸掛式飲水器——這些年代久遠的珍物該放到哪兒去呢?
去見這個男孩的想法出現了,它作為弄清事實新線索的一個辦法;儘管這個辦法完全有可能是徒勞的。經過六星期後再去弄清一個孩子的想法,並不是為了這個孩子見到的事實,以及他當時所能明白的事實,而是去獲得超出他的理解力的事情的本質,這個辦法看來效果不大;然而在每一個明顯的線索都斷了以後,我們便會去找尋細小的模糊的細節。除此之外別無他途;這以後他就會讓這個不解之謎沉入永遠不可解之謎的深谷中去。
女人瞧著約布賴特,見到他臉上沒有一點血色,還冒出了冷汗。
「他是這麼說的,」母親回答道,「約翰尼是個信奉上帝的孩子,他不會說謊。」
一天晚上,他就這樣站在院子裡,用他的手杖全神貫注地挖一棵野草,這時,一個瘦削的人影轉過屋角,走到他的面前。
「你知道她跟誰說起過這事嗎?」
約布賴特用專注的眼神驚訝地看著克里斯廷。「你為什麼從沒說起過這事?」他問道,「你肯定她打算到我家來嗎?」
「去看誰?」
「去年夏天,在我的夢中。」
「在白天找人我可是個好手,」克里斯廷說,他開始在夕陽的餘暉中遲疑不定地四下張望起來。「可是在晚上,約布賴特先生,就再也沒有比我更糟的人了。」
第二天,約布賴特前往花落村的那幢老屋去,現在院門裡的一切都屬於他了。前些天他因為病重,推遲了他搬到那兒去的各種準備工作;不過,作為他母親那少得可憐的遺產的管理人,他很需要去看看那兒究竟有些什麼;從這一點出發,他決定第二天晚上留在那兒hetubook.com.com過夜。他一路走去,走得既不快,步子也不果斷,而是以一種緩慢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走著,就像一個從昏沉睡夢中初醒的人在走路。當他走到山谷裡時,已是下午時分。這地方的一切,這一時刻的情調,跟日復一日這樣的情景沒什麼兩樣;這些跟先前一樣的情景令他不禁產生了一種幻景,已經不在人世的她,會出來迎接他。院子大門緊閉著,一扇扇窗戶也都關著,跟他在葬禮後當晚離開那兒時的情景一樣。他打開了大門,發現已經有一隻蜘蛛在門上結起了一張很大的網,把大門和屋梁給連了起來,就好像這扇大門永遠不會再打開了。等他進了屋,打開了百葉窗後,他就開始檢查起各個櫥櫃,把沒用的紙頭燒掉,一邊捉摸著該怎樣安排這個地方,好讓尤斯塔西雅來住,一直住到他可能開始實現他的計劃為止,如果有那麼一天的話。
「那一切都成為了現實。」
「唉,真是世事無常!我在一個月前跟她分手時,一切都表明她準備開始一種新的生活。」
「第二天他就離開了埃頓荒原,因此他很可能根本就不知道你想見他。」
「小心,要說真話!」克萊姆板著臉說。
「不;她正離開那兒。」
「是沒有,媽媽;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走了那麼遠。我一直在撿黑尖果櫻桃,不知不覺走遠了。」
「不;那不是你。那是一個先生。你在他之前就已進屋了。」
「她到我家來幹什麼?」
「快告訴我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她將男孩喚下來,要克萊姆在一個小凳上坐下,說道,「好了,約翰尼,只要你想得起的話,就把一切全告訴約布賴特先生吧。」
「我生了一場大病。」
他注意到,放在窗臺上的花兒因為缺水都已枯萎,他把它們放到了外面的壁架上,好把它們搬走。就在這麼忙碌時,他聽到外面的砂石地上傳來了腳步聲,有人在敲門了。
克萊姆的臉豁然開朗。「這更接近我想要了解的。」他說。
於是克里斯廷走了。明天到了,可不見維恩。到了晚上,克里斯廷來了,看上去非常懊喪。他找了一整天,可一點沒聽到紅土販子的消息。
維恩注視著他,然後說,「如果我不看著你的臉的話,我是絕不會相信你的話的。你生過病吧?」
「可我一直弄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在那麼熱的日子裡在荒原上走那麼多路!嗯,她說過她為什麼要來看我嗎?克里斯廷,這是我急於想知道的一件事。」
「她的臉怎麼了?」
「你願意的話就去找遍荒原,這樣你很快就會把他帶來的。如果能夠的話,明天就把他帶來。」
「是的,我知道是在那一天;因為她說,『我要去看他,克里斯廷;因此我不需要你再給我帶什麼蔬菜在晚上吃了。』」
「克里斯廷,」克萊姆說,「你必須去找到維恩。我現在手頭有別的事,要不我會親自去找。立刻就去找他,告訴他我想同他談談。」
「那麼你是在什麼地方碰見她的?」
「別在這點上胡攪蠻纏了,」克萊姆嘴唇顫抖著說,「跟他看見的相比,他做了什麼無關緊要。你說了,那扇門一直關著?一直關著,而她在窗口朝外看著?慈悲的上帝https://m•hetubook•com.com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哪?」
「明天在不丟下工作的情況下,盡你一切可能去打聽,」約布賴特說,「在找到他之前,你就別來見我了。」
約布賴特看著地上。「這麼說來,你還沒見過克里斯廷或是任何埃頓人吧?」他問。
「你還沒忘了在那個大熱天,跟那可憐的太太一起走路的情景吧?」克萊姆問道。
「看著一個男人走過來進了你的家門。」
「『被我的兒子拋棄了!』不,以我的生命起誓,親愛的媽媽,不是這麼回事!不過是被你兒子的,你兒子的……讓所有的女謀殺犯受到應得的懲罰吧!」
她用一種奇異的又帶點挑剔的眼光看著他。要不是他是個半瞎之人,換上任何別的人,都會看出眼光表達出這樣的意思,「你這是想再給自己一次那種已經讓你趴下的打擊。」
他想好這麼去做後,差不多已是黎明了,他立時起了床。他把屋子鎖上,動身向那塊綠地走去,再往前,綠地就混入到整片的石南叢中去了。在那道白色的花園柵欄前,小路分成了三道,就像一支寬頭箭。向右的那條小道直通淑女店和它的左鄰右舍的家;中間的小路通向迷霧岡;左邊的小路越過山丘通往迷霧岡的另一個地方,也就是那小孩住的地方。在走上後一條小道時,約布賴特感覺到有絲絲涼意侵來,這一帶的大多數人對這種寒氣都很熟悉,或許是由於太陽升起前的清冽空氣所造成。過了幾天他想到它時,就覺得這是一件別具意義的事。
男孩把他在進了小屋時說的話一字不差地又重複了一遍。約布賴特把肘支撐在桌上,用手遮住臉;小孩母親在一旁看著,像是實在弄不明白,一個男子怎麼會讓已經刺|激他那麼深的打擊再來一回。
「我母親死前的那一天你看見過她嗎?」
「是的,先生。只不過懷爾德夫先生很不高興,因為不是個男孩——這都是人們在廚房裡閒聊時說的,不過我才不想去留神這些話。」
約布賴特強壓下了自己心裡的反感,因為蘇珊至少對他的母親不壞。他溫和地問起那男孩在否;但是她的態度卻很不友好。
「不過在她死的那天早晨我見過她。」
約布賴特臉上現出了十分失望的神情。
「可是迪格雷——一個已經完全原諒她兒子的女人,在去兒子家的路上卻得了病,這時她會說出是由於兒子的虐待,使她的心全碎了的話嗎?絕不會的!」
「閉嘴!」約布賴特怒氣沖沖地說。然後又轉身朝著男孩,「後來你就丟下她一個人讓她去死了?」
「我也說不上來。這事可真是怪,她已經原諒了你,也已經原諒了你的妻子,又準備去看你,存心要跟你和好。」
「你先前從沒對我說起過這事啊?」蘇珊說。
「死了!」維恩木然地說。
「就在你家。」
「是的,克萊姆先生。她沒有跟我說起,不過我認為她總在什麼地方跟人說起過。」
「噢!」克萊姆用低沉的聲音喃喃道,垂下頭。「再說下去。」他說。
「就跟你現在的臉差不多。」
「那不可能。」
「噢,一點不錯。我沒有提起這事,是因為最近我根本就沒見到你。再說她又根本沒去過你那兒,也沒什麼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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