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南冬雨

此外,當時還有一些頗具實力的武將,如張俊、劉光世。只不過,這些人雖有實力,卻因貪慾而中飽私囊,放縱部下隨意掠奪,自然不受民眾的愛戴。
子溫一邊欣賞著保俶塔的尖銳之美,一邊放任馬匹徐徐前進。雖說這裡是溫暖的江南,但在冬雨的籠罩下,隨便吐一口氣,眼前就會冒出一陣白霧。順著小道曲折前進,子溫進了一處落葉茂密的林中,在向左拐了一個彎之後,終於到達了目的地。即使他已經四年沒來了,他還是不會走錯。
於是,一生幾乎都在戰場上度過的韓世忠,五十歲後,就在翠微亭和妻子梁紅玉及十名家僕一同過著他的晚年生活。
清涼居士。
「母親大人,彥直回來了!真是好久不見了!」
「這件事還沒有正式公佈,不過,丞相死了!」
「這麼說你被叫回臨安府囉!這很好呀!」
成群的鳥從他頭上飛過,這些都是從黃河以北飛過來過冬的大雁,子溫一面目送著牠們,一面策馬前進。
接到他的訃報時,高宗沉默了一段時間,最後下詔封韓世忠為通義郡王,並受太師之稱號,這算是非皇族的最高名譽了!對於這樣的處置,秦檜雖然沒有反對,但卻利用職權將子溫外放至地方上,直到秦檜死亡,子溫才有機會回到臨安府中。
他也勸兒子子溫出任文官,因此當子溫科舉合格時,他自然相當高興。後來,當他對佛道產生興趣,就不再進入臨安府一步,唯一的一次,就是皇太后韋氏及徽宗的遺體返國之時曾hetubook•com.com經參拜過。對於無法將徽宗和欽宗救出,是韓世忠最大的遺憾,他在彌留之際曾對周圍的人說:
在得到銀兩後,韓世忠便分派給部下及戰死者的遺族,而他自己,只要有買馬和甲冑的錢就行了。
西湖的南北兩岸各有一座高塔相對,北岸的塔為保俶塔,南岸的塔為雷峰塔;一個細長如插天之劍,另一個則像是多角的箱子。雖然兩者形狀互異,但卻都是近世中國建築技術建造之下的美麗寶塔,也完全地融入了西湖的風光之中。
方臘之亂結束後,太平的日子不過三、四年,北方的女真在滅了遼之後,更南下來侵宋,並建立了名為「金」的王朝。
子溫的父親就是韓世忠,是南宋初期的武人,也是「抗金名將」之一。
這十七年間,韓世忠持續與金兵對抗著,由於獲得不少勝利,終於升到了「樞密使」一職,也就是宋朝的最高司令官,成了可與宰相匹敵的最高武官。不過,沒多久,韓世忠就將軍權奉還給皇帝,自稱「清涼居士」,在西湖畔建立翠微亭隱退。
岳鵬舉就是韓世忠的戰友——岳飛,他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處死。
其中,張俊的風評奇差無比。他本是盜賊出身,後來投入義勇軍立下不少功勞,他雖然驍勇善戰,無奈物慾太強,對民眾的掠奪,跟金兵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此外,他還和秦檜連手,將主戰派的岳飛加害獄中。就是這一點讓他在歷史上留下了污名。
曾經有位友人https://m.hetubook.com.com忠告他:「翠微是衰微的意思,不算是很好的名字。」
從中國的史書上看來,宋朝出了不少「抗金名將」。他們不只是宋代的名將,同時也是抵抗外族入侵的漢族英雄,他們不但在後世廣受民眾歌頌,同時也是許多詩曲、小說的主角,如:岳飛、韓世忠、劉錡、吳玠、吳璘、宗澤。
韓世忠則出身西北邊境,他在少年時就投身軍旅,馬術既佳、臂力又強,十幾歲就成了高手,立下不少戰功。一名叫王淵的將軍曾經這麼說:
當白居易和蘇軾從杭州任滿要離開時,有數萬的民眾夾道歡送。
「什麼母親大人,真是折煞人了!快起來吧!真是,科舉合格之後連說話都變了!這兒不是宮中,叫娘就行了!」
子溫從馬上下來後,就牽著馬韁走進入門內。裡面沒有什麼人造景觀,只有一條通到屋子裡的小步道。在三階之上的入口處,子溫向站在那兒的老婦人跪了下來:
由於韓世忠曾經中過金兵的毒物,所以他只剩下六個指頭,他每天就用這不自然的手到西湖垂釣,而隨行的小童,肩上總是扛著一個大酒瓶。雖然他隱居西湖,但並不是就此斷了所有的交際,有時也會有客人來喝一杯,不過,不管怎麼醉,韓世忠絕口不提有關軍事方面的事。
「您真是一點都沒變,娘!」
《金史.韓世忠傳》中有「嗜義輕財,持軍嚴而與士卒同甘苦」的記載,因此,雖然他的軍規嚴正,但卻很得兵士及民眾的信賴。
韓世忠則和_圖_書回答:「岳鵬舉生前曾在遵池州看到一處名為翠微亭的場所,他對那裡的風光讚不絕口,我只是借其名來用而已。」
紹興二十一年(西元一一五一年)八月,韓世忠嚥下了最後一口氣,時年六十三歲。
有一名青年騎馬從西湖經過,他的身材高昂,眉毛濃密,有著一張精悍的臉孔。這名佩劍輕裝的青年姓韓,名彥直,字子溫,年二十八歲。他的官名是浙東安撫司主管機宜文字,這是一個遠離臨安府的地方秘書官。雖說他是一名文官,但體格看起來卻像一名武官。
於是王淵就賞了許多銀兩給韓世忠。所謂的「萬夫莫敵」,指的是三國時代的關羽及張飛,想來,韓世忠大概也有能和他們相匹敵的程度吧。
「快進來吧!到爹的遺像面前行個禮吧!」
兩人除了留下不滅的文采之外,同時也是有良能的政治家。
老婦人一聽,馬上像大男人一般豪爽地笑了起來:
「那更危險,這樣只會招來丞相不必要的猜忌而已!」
杭州臨安府的城外有個湖,因為位在城西,所以叫做西湖,是一處少見的美景。
梁紅玉心中已經有了推測,不過子溫的回答則毫無遲疑:
門匾上這麼寫著。大門敞開著,沒有看見管家之類的人。
「哦!這個老奸物終於死了,真是可喜可賀!……唉!人都是會死的!你爹死了,而像丞相這樣的奸人又怎能瞞騙過閻羅王而不死呢!」說著拍拍兒子的肩:「你爹若是地下有知,大概會把丞相抓起來送他幾記鐵拳吧!可惜,我沒法兒m.hetubook.com.com在旁邊叫好就是了!」
「我以一介平民出身,藉著戰功而得到功名利祿,能夠死在自己家裡,已經是最幸福的死法了,你們為什麼還要哀傷呢?」
不過,亂事敉平之後,韓世忠並未受到任何獎勵。原來,是一個叫做辛興宗的將軍冒領他的功勞了!最後,韓世忠只得了個承節郎的低等職位。
「翠微亭」
其後,「方臘之亂」發生,這是綜合了徽宗皇帝的失政、摩尼教徒的信仰,以及方臘等人的野心而導致影響天下的動亂。叛軍到底有多強呢?根據《水滸傳》的記載,為了討伐方臘,梁山泊等一百零八名義賊,將近有三分之二的官兵戰死。
「杭州」的名稱始於隋文帝時代,這從宋高宗看來也是五百年以上的古代了!杭州的市街與西湖,就像是兄弟一般,是切也切不開的。
這個「寺」指的並不是佛教寺院,而是官廳。光祿寺為宮中負責宴會的官廳,而「丞」則是長官的意思,因此是負責宴會的秘書官。但這並不簡單,宮中的宴會可是重大的國事,不論古今中外皆然,而且光祿在漢朝也是負責整座皇宮的安全要務,當然子溫的時代也有這樣的一面。
「不是時代變了,而是人變了!到底宮中發生什麼事?」
在太古時代,這湖應該是一處海灣,後來因為泥沙淤積而形成陸上的一處淡水湖。而堆積的土沙則成了平野,上面為著名的杭州城。
「丞相?」由於韓世忠的語氣相當不屑,這名友人也只有紅著臉告退而去。
「孩兒這次受了光祿寺丞之命和_圖_書,終於回到了杭州。」
「不只是孩兒一人,大約有二十人都回歸臨安府了!時代已經變了!」
這個稱號才符合父親。子溫想,其他的稱號對父親來說實在沒有必要。
負責討伐的官兵當然辛苦,可是民眾也不好過,軍紀差的部隊,掠奪民宅、施暴婦女,甚至殘殺民眾並取其首級謊稱是賊兵首級而要求恩賞的都有。韓世忠看了雖然有氣,但依然奮戰著。方臘的根據地是一個叫做清溪峒的洞窟,它除了是個巨大的地下要塞,同時也是極其壯麗的地下宮殿。韓世忠帶著少數的官兵潛入其中,然後與外部的官軍一同呼應攻陷了清溪峒。
子溫的母親姓梁,名紅玉。在子溫向牆上那個穿著甲冑、英姿煥發的武將畫像行禮之後,兩人來到了桌邊。
西湖之美,歷代的文人多有描寫,其中又以唐代的白居易和宋代的蘇軾最為有名。這兩人都曾擔任過杭州的知事,他們皆熱愛杭州這塊土地,也都曾是此處的主事者。白居易整修過西湖的堤防,亦整修水門以調節水田的放水,給西湖留下了治水、水利的精密研究記錄。而二百五十年後,蘇軾重新整建自白居易以來損毀的水門、水路,並且將湖底的淤泥大量抽浚。而抽出的淤泥則堆成西湖南北向的長堤,並於上面遍植楊柳,成了一條散步的好去處,這也就是千年之後「西湖十景」之一的蘇堤。除此之外,由於當時杭州一帶鬧饑荒,蘇軾不但免去租稅,還將官倉之米糧放出,拯救了數百萬民眾於飢餓之中。
「萬夫莫敵指的就是這種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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