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黑暗中的等待

可是珠美看穿了——直子的姊姊,似乎是K女校「不受歡迎的人物」……
以綾子來說,這是相當有力的台詞,可是問得多了,夕里子覺得有被愚弄之感。
「是不是姊姊?」
「請,這邊。」侍者走向櫃檯那邊。
是吉村叫我來的,一杯橙汁總會替我付賬吧。
「貧血嗎?總之找個地方躺一躺……」
「我要把剩下不多的人生,獻給可愛的學生們!」
注滿橙汁的玻璃杯放在眼前,夕里子嚇了一跳。因她陷入沉思中,一時忘了自己置身何處。
三十分鐘?如此一來,回家也稍遲了。
「為何開除她?」大內瞪大眼。
「什麼請求?」
「噢!」珠美發不出像十五歲玉女的聲音,放下夕里子的字條,「可愛的妹妹筋疲力竭地回到家裡,竟然不在家……」
「是嗎?你倒是善解人意。」
今天從學校回來後,綾子和珠美都還沒回來,而在錄音電話裡,則留下了吉村打來的電話。
怎樣走過來的?察覺時,眼前有床。
夕里子留了字條在寓所。如果寫說跟吉村校長見面的話,綾子會懷疑,於是只寫:「我出去見朋友」。
「真是……對不起……」
夕里子的身體靠在侍者身上,好不容易才拖著腿邁步。
不過,如果小西榮一純粹是吉尺早苗的情人的話,除了吉尺君代以外,不可能有其他嫌疑人物了。
「今天我來,是應理事會的要求。」
「是嗎?我可以等她一下嗎?」
「那個女孩呀,我認識……」大內點點頭。
「K女校的人。」傳來洪亮如男高音的聲音。
「對不起。」侍者走過來,「剛剛接到吉村先生的電話。」
「不不,不必客氣。」
外面的門牌當然寫的是「佐佐本」,不過若不留神的話會看成是「佐佐木」的。
「歡迎光臨。」侍者表面上笑盈盈地迎上hetubook•com.com前來,內心一定在想這女孩究竟來幹什麼了。
「我……有點頭暈……」
「請問——我姊姊怎麼樣?」
「這邊有地方可以躺,請休息一下。」
大內的臉上掠過一個奇妙的表情。不過只是一瞬間的事。
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直疏忽了這一點……加上早苗失去記憶這事也有點古怪。
珠美把大內帶進客廳,禮貌上也要端茶出來。
「我也有同感!」
她可以猜到談話內容。大概是叫綾子自動辭職吧!無論哪裡的校長都好,一旦請到她那種教師,不必一個月就神經衰弱了。
這兩星期以來,綾子渾身是勁地「上班」去。原本的目的,即是探聽小西榮一和K女校關係的任務,似乎忘得一乾二淨。
夕里子閉起眼睛,真的,好像很舒服,也許我太累了。
那樣的老師,好可怕,珠美想。
人不是機械。如果「一加一」都等於「二」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話沒說完,夕里子雙膝無力,站不起來,差點摔倒之際,被侍者扶住。
「哎,姊姊回來了。」珠美迎上前去,「姊姊……」
「好的。」
「請在這裡休息一下。」
夕里子被領到酒吧裡頭的位子。
沒想到綾子姊姊這麼吃得開!珠美放心了,因為不會有別的公司錄取姊姊做事的!
肯定的,綾子對這份臨時的「教職」產生無限的熱誠。
「我是東京人。」珠美盤起雙臂,「雖然不是神田出生的。」
大內笑了,「哎,佐佐木老師竟然有個如此風趣的妹妹。」
「謝謝……」她連忙道謝,拿起杯子。連普通的橙汁也裝在別緻的玻璃杯裡,看起來分外美味。
這樣下去,不知幾時才有晚飯吃,找點東西填肚子再說!
「姓原m•hetubook.com.com的,原直子。她姊姊叫原知子。」
侍者的聲音聽起來彷彿來自遠方。
老實說,夕里子一點也不心驚。
「哦?誰呢?」
雖然不能肯定她是假的,但她故意裝作失憶的可能性不小。若裝作的話,理由何在?
「我有個朋友,是你學校學生的妹妹。」
剛剛榨出來的鮮橙汁,幾乎沒甜味,但是仍然芬芳可口。因為口渴的緣故,夕里子一飲而盡。想著是否還要再來一杯。若是珠美的話,肯定這樣做。
奇怪的是,原知子竟然也認識小西榮一,如果原知子認識他,意味著可能還有別人認識他了。
「哪一位呀?」珠美隔著門喊。
「好……好的……」
不管怎樣,由於綾子沒有正式的教師資格,這些充實的日子,應該也是「過眼雲煙」,很快就會結束。
眼前世界在骨碌碌打轉,水晶吊燈仿如鐘擺似的晃動著。
難道綾子姊姊貧血暈倒了不成?珠美打開大門。
「是啊。K女校是有名的千金學校嘛。」
可是,綾子絕不會因此氣餒。
「姊姊應該沒問題吧!」珠美喃喃自語。
夕里子就這樣沉入夢鄉……
幾乎想問,這裡是否電燈壞掉了。
「啊,總之……泡紅茶怎麼樣?」珠美服務態度突然好起來。
「怎麼啦?」侍者走回來。
「給我的嗎?」
最近,綾子總是很晚回家,「我要為明天的課做準備。」她說。
夕里子是被K女校的吉村校長叫來這裡的。
的確,凡事都要去處理才行,綾子和珠美都慢吞吞的。假如沒有我,她們活不下去。這樣下去,我幾時才能結婚……不過,我才十八歲,想這些事稍微早了些。若是嫁給國友……十七、十八都無所謂,哎,國友,國友。這個名字,對於夕里子的確就像很悅耳的搖籃曲一樣。
「我姊姊。她還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回來。」
「綾子姊姊變成熱血教師啦。」
無論兩人如何喬裝,都不可能變成胖墩墩的中年男人吧!
「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
「吉村先生嗎?好的。」
受人稱讚不會不高興,不過表面上不會表現出來。珠美很感興趣地坐在沙發上問。
「現在她是大學派來的實習生,我們希望她畢業後,務必來我校服務。」
珠美嚇一跳。若是平時的綾子,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見到每天碰面的人時,她會問「你是哪位」都不出奇,那才是綾子本色。現在看來,也許姊姊真的命不長了。珠美開始真的擔心起來……
終於來了。
夕里子對於經由綾子找尋小西榮一被殺線索的事已放棄一半。聽國友說,查案方面也毫無進展……
「你好。」男人用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容打招呼,「這裡是不是佐佐木綾子老師的府上?」
「他還沒到。請到這邊來。」
「對不起。」夕里子站起來,「我想打個電話。」
大內笑一笑,「千金也是普通女孩子,要緊的是不能管得太嚴,太嚴的話,就會出現問題。」
「好。」
酒吧內部本來已是微暗,這一帶更是暗。這種暗法似乎有點太過了,夕里子想。
「理事會?」
假如姊姊在家,她大概又說:「很吵,你出去外面好不好。」這就是家裡小女兒的特性吧!怎麼說,一個人總是覺得寂寞的。
想到國友一旦聽說自己準備潛入K女校時,又會氣得滿臉通紅了。
「妹妹。」
「假如他來了,我會向他說明。」
「知道什麼了沒有?」夕里子用話套|弄她。
「我想到好主意啦!」綾子雙眼發亮地說,「關於跳繩方法,大家一起跳的話,沒什麼好玩對不對?於是我想,不如三人一組,彼此算分數。怎樣,是不是好主意?」
「噢,我約hetubook.com.com了人。」夕里子環視酒吧內部,「吉村先生。」
「嘿,她教得很好。」
「請。」
「對佐佐木老師的評價,在家長和理事之間也傳開了,於是大家希望趁現在提出請求。」
「嘿……是的。」
「稍微閉起眼睛的好。」
「這是K女校的吉村,希望務必跟佐佐木夕里子小姐見個面。假如方便的話,今晚八時請到P酒店的酒吧來,再見。」
不過,在這種地方談話,有點奇怪罷了。
「啊?」走進客廳,見到大內,綾子說,「噢,局長。」
「妹妹小姐嗎?那綾子小姐是——」
「沒有的事。」大內搖搖頭,「佐佐木老師非常受學生們歡迎。教課認真,最近很少見到對教育有熱情的老師了。」
「對不起,這種事從未有過……」
不,雖說是奇怪,這裡的確是適合慢慢討論的好地方,只是對於未成年的夕里子而言有點不方便而已。
「嗯——有橙汁嗎?」
「是嗎?那麼,幾時開除她?」
「是嗎?」
「我是K女校的事務局長大內……你是……」
珠美打開冰箱:「有沒有吃的……」
「我回來啦。」綾子的聲音。
「不,因你特意跑來,我以為是談開除她的事。」
綾子姊姊嘛,也許是的,珠美想。
夕里子準備跟著走——啊?怎麼啦?頭昏腦脹,腳步踉蹌,無法直行。我怎麼啦?
綾子這樣說時,總會被夕里子和珠美冷冷地嘲諷一番,「又來了!」
正在搜索時,門鈴響了。
不如打個電話回去,假如國友來聯絡的話,叫他來這裡找我也好。
「喝什麼?」
被人如此問,總不能說一杯「威士忌吧!」
反而是叫沼本的男人,令人有來歷不明、莫測高深之感。
光是自己熱心的話,學生一旦不響應就發怒或者情緒低落。發生教師打傷學生事件的話,通常都是這種「熱心的好好先生」所www.hetubook•com.com為。不過,對真正的所謂好好先生,學生也有不同的「反應方式」,一是「反抗」,一是「無視」。
還是謹慎地從防盜孔窺望一下——怎麼看都不是綾子或夕里子。
綾子就是如何情緒低落,也絕不會對學生勃然大怒。
「嗯……吉村先生……」
「對不起……我想休息一下就沒事。」
「姊姊,有客人。」
吉尺君代和沼本,夕里子突然想到,他們會是純粹的女主人和僕人的關係嗎?
「是嗎?」
「知道什麼?」綾子反問,想了一下,終於會意,「啊!命案的事呀。再等一陣子嘛,要打開學生的心扉並不簡單。」
就在這時候,接到吉村校長的錄音電話。夕里子覺得有了一線希望,於是單獨前往P酒店。
「啊……不要緊,沒什麼……」夕里子一骨碌躺在床上,可是舌頭打結,不曉得成不成話。
「是啊。不過我校的情形則沒有多大問題。」
「能不能……連妹妹也一起聘用?」珠美的話,叫大內直眨巴眼。
這時,傳來開門聲。
「初三。」
聽到吉村的名字時,夕里子察覺到那個侍者臉上浮起一絲奇妙的笑容,說不上十分善意的笑。
除了吉尺君代是大富婆,跟許多重要人物有聯繫,警方不敢隨便動她這點之外,夕里子不認為君代是兇手。就如珠美所指出的一樣,讓染血的地毯原封不動,不會是殺人犯的所作所為。
況且,不管姊姊如何閒散都好,總不至拿不到學分以至留班,否則珠美一定大嚷:「一年的學費浪費啦!」
「他說十分抱歉,因事會遲到三十分鐘左右。」
「在女校工作……大概很不容易吧!」珠美試探著說。
「久候啦。」
相當有威嚴的聲音。
「妹妹很懂事啊。」
「呃,謝了,你是中學生?」
儘管沒有規定十八歲的高中生不能進酒店,還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太自在,令人無法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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