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報應

這把聲音!是那傢伙!
「有人。那不是我。」
江利子快步走上樓梯……
「遵命。」
「同樣的……全部人嗎?」
「愈快愈好。明天吧。」
畢竟那是做夢吧?夢中,「神奇貓」的聲音叫醒她,讓她知道父親所做的事……
「回來的話替我轉告,說我準備再開一次派對。」
野上兩手交叉地放在身後,慢慢走到畫室深處。
「助你?」
「疲倦……當然。只要活著,任誰都會疲倦。可是,那種疲倦會產生甚麼東西,跟僅僅消失於虛無是不同的。」
野上說著時,樋口江利子走進畫室。
「我想見見尊夫人。」片山說。「務必讓我知道內情的好。」
向井用淡淡的表情說:「先生是一個人。」
「要不然我會這樣子跟你談話,暗中照顧你嗎?」
「好想真的就這樣死去,消失在人間不知處!」
「——是。」
「幫甚麼?」
野上遲疑片刻後,對江利子說:
「——好大啊。」野上說。
她用手轉動著幾乎空了的可樂杯,同時把一個充滿諷刺的問題拋給自己:怎會為這種事反抗父親?
「這個畫室。第一次有這般寬敞的感覺。」
江利子回頭想說甚麼,野上重複:「懂嗎?請那兩個人彈回同樣的曲子。」
她對父親的所作所為憤怒,認為絕對不可饒恕,可是老實說www.hetubook.com.com一句,她不知道怎樣做才能懲罰他。
畫室回復平時的寧靜。
「你沒事吧!是不是疲倦了?」
「算了。」
「你怎知道我在這裡——」信忍說到一半止住。「當然知道啦,你在跟蹤我吧。」
「你這麼有朝氣,太好了!」「神奇貓」笑了。
「我擔心你呀。你是不是想離家出走?一看就知道了。」
「卻能挑動人買畫的意念。」向井說。「那名得獎畫家塚田,他的作風很特殊,現在很少這種人了。」
「原來如此。」向井頗有深意地。「先生,今天連哲學家也羞愧哦。」
「不,你留下來。因為我是幽靈。」野上一本正經地說。
「老師。片山先生來了。」
信忍從漢堡店的二樓呆呆地眺望外面,在心中不停地重複著不應該是這樣的句子。
「先生來日方長哪。」向井說。「傳出先生去世的消息時,你知道怎麼樣?先生的作品漲了三倍的價值!」
「他出去了,馬上就回來。」
「你是說,你不是『那種傢伙』?」
「啊,等等。」野上喊住江利子。「戶並在不在?」
「是。對不起。」
「你說甚麼?」信忍用力握好話筒。「剛才你說甚麼?」
她以為是更輕鬆的、愉快的、自由的才對。朋友們都去學校了,在唸甚麼和_圖_書用處也沒有的勞什子書時,她一個人溜課出來玩。
「加代小姐姓『溝田』。溝田加代——她是在金澤出生的。」片山看記事簿。「她和母親二人出到東京找生活。後來母親去世了,加代小姐才開始來這裡做事的。」
有點遷怒於人的味道。
「——她是那個名字的嗎?」向井說。「這人心眼兒快,蠻機智的。」
「因為……我很忙嘛。」
「即是說……打暈我,殺了加代的,都不是你囉?」
所有人都浮現不解的表情。
「你比約定的時間遲很多吧?」
江利子正要走開時,野上補充說:
「目前還沒有……」片山覺得有點自卑地說。「今天是為——加代小姐的事而來。」
信忍從沒想過,隨心所欲是如此沒趣的一回事。
「那兩個拉小提琴和鋼琴的也要請來。」
可是——沒意思。
「可是,高價的畫也有社會評價的。」
「我怎麼啦?」
「神奇貓」的說法含有說服力——不,應該說是信忍的心中願意相信他才對。
他甚至忘了加代的姓。確實,十幾年來只叫她「加代」,忘記也許是當然的。
「知道了。」
信忍站起來,走下樓去。
「——真的?」
——以前,信忍就喜歡這樣子「違反道德規範」,四處遊蕩的過日子。
片山機靈地問:「——是否想到hetubook.com.com甚麼?」
「別管新聞界。」野上益一郎說。
「那麼……」
「甚麼?」
「戶並在東奔西跑哦。因為電視台啦雜誌等都說要做老師的追悼特輯,光是那種策劃就有好幾十個了。」
「哎,助我一臂之力。」信忍說。
「那點我也明白。」野上聳聳肩。「不過,跟我年輕時不一樣了。那樣不能挑動我作畫的意念。」
江利子先上客廳,把片山帶下來——加代被殺後,江利子自然而然地繼承了她的工作。
「知道我是誰嗎?」
野上笑了一下,那個笑法含有取笑自己的意思。
「嗨,刑警先生。」野上說。「查到甚麼了嗎?」
在收銀處拿起話筒。
「我也不曉得是誰做的。」
「可是……我依你所說的去開門了。」信忍堅持自己的意見。
不應該是這樣的……
「當然!卑鄙無恥的人!」
「是。」
「可是……幾時呢?」
「你有見到對方的臉,聽到聲音嗎?」
「你明白了吧。」
見到栗原的畫還掛在那裡,片山不由移開視線。
「何不亮相?甚麼也不敢偷的大盜!」信忍反脣相稽。
「野上小姐嗎?你的電話。」
「就是那個意思。派對的派對。」野上望著「兩個夏娃」。「難得得獎了,卻變得如此荒謬。我想再祝福他們一次——何況,我還活著的事必須公諸和-圖-書於世。」
「——我的畫,總有一天被甚麼人超越。」野上說。「到時,我的角色便結束了。」
「——甚麼意思?」
信忍不由大聲說出來,連忙環顧店內。
野上回過頭來。
「追悼?」野上苦笑。「等於在做最後一單生意啦。」
「嗯。兇手做了一件殘忍的事——聽說她無親無故的。」野上說。
「老師,甚麼意思?」江利子問。
「在這種地方幹甚麼呀?」一把愉快的聲音。
「除你還有誰?」
畫室裡,仍然掛著「亞當與夏娃」的入選作品。塚田的「兩個夏娃」不消說,其他還有戶並的作品,以及那幅「離奇之作」,栗原的「被革職的亞當與夏娃」。
「我信你好了。」信忍說。「不過,告訴我一件事。」
「喂喂,別對我發脾氣嘛。」「神奇貓」說。
「你有叫醒我嗎?」
「嗯。」
「樋口君。你去問問內子,說刑警先生有話想問她。」
坐立不安——她不認為自己想去學校,卻又不曉得要做甚麼好。
「別取笑我了。拿走畫以後,我是個甚麼也不留下的人。」
「是嗎?」野上點點頭。「你在負責處理他的畫吧。盡可能幫他賣貴一點。創作的人,應該經驗一下作品賣得貴的好處。否則他一滿足就完了。」
「——喂?」
「可是——」
「我要走開嗎?」向井問。
「有https://m.hetubook.com.com甚麼好笑!你騙人!」
「是嗎——請他進到這裡來。」野上說。
「盡量全體——有空的人都要來齊。」
人家這樣說了,總不能不接聽。
嗄?她在喊誰?
「我知道你提不起勁。確實,假如沒甚麼的話,我會在那個地方等到天亮。可是,巡視庭院的保安員來了,我不得不藏起身影。」
「信我吧。那種傢伙,從一開始就準備殺人的了。」
「當然。」「神奇貓」堂堂正正地說。
「對。我想你幫我一個忙。」
不知何故,野上沉默不語。
穿著可愛制服的店員走上二樓。
「不……肯定她是姓『溝田』嗎?」
「哦……沒聽過。不過,聽你一說,又像想起甚麼似的。」
「替我轉告戶並,集合跟上次同樣的臉孔。」
「嗚呼,大騷動啦。」向井說。
還有別人叫野上信忍的名字嗎?可是,她是信步走進這間店的,怎麼可能……
「偷出我父親的畫。」信忍說。
「無聊!那些僅是收藏家在等候漲價的作品而已。」
「野上信忍小姐——在不在?」她喊。
他這樣說時,信忍無言以對。
「喂,慢著慢著——我懂了。你以為是我做的吧?揍你,把你綁著扔進櫥櫃裡。」
說完,野上轉眼去看「兩個夏娃」那幅畫。
「甚麼呢?」
「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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