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年泡湯了

可是,片山覺得福爾摩斯的叫法似乎另有含意。
「那麼,喝完果汁就回房去吧。」明美說。
「喔,美味之極!」石津舒一口氣。
「媽會彈?」阿收和麗美瞪圓了眼。
「今晚我想不會有刑警在啦。」節子另有含意地說。
「不行。」明美用意想不到的強硬語調說,然後有點後悔的樣子。「叫爸爸買琴好了。若是真的喜歡才讓你去學。」
「不知手指動得了不。」明美喃語著坐在鋼琴前面。「我覺得好像幾十年沒碰過鋼琴似的。」
「不行。你們要睡覺去。」明美說。
「舊時的事了。」明美紅著臉說。
不知何時,風間推著餐車走過來……
這才是咖啡……
依然不知幾時進來的風間對大家說,大家鬆一口氣。
「沒有異常——這個人的病情如何?」說著,節子瞄了一下津山伸介的病房。
「內子嗎?她姓牧原。」船田回答。
「喵。」
聽見她的話,福爾摩斯「喵」一聲表示「抗議」。
那還用說,福爾摩斯彷彿這樣說。
「原來這樣。你不想讓孩子嘗到那種苦練的滋味,是嗎?」
明美彷彿忘掉時間,忘掉休息室中聚集的人和一切似地彈著。
「可是——昨天那間酒店的老東主不是剛剛被殺嗎?」田口驚訝地說。
真叫人厭煩……
「了不起。可以那樣子出其不意的彈鋼琴。」晴美說。「我呀,我只懂得彈『我踩到貓』而已。」
那宗命案跟這間酒店的命案有些甚麼關聯呢?
「各位久待啦。」
「來,福爾摩斯,你的黃油炸魚哦。」
「喵。」
「那人的太太失蹤了?」
「哎,我可沒說馬上買……」
「媽媽好厲害。」麗美走到她身邊。
對,上次總是缺少浪漫。
福爾摩斯終於安心的樣子,開https://m.hetubook.com.com始吃自己碟上分到的炸魚。
「好是好……但有別的人會彈呀。」由美說。
「學到初中左右就中輟了嘛。獻醜了……」
一旦有事時,醫生和警察立刻被揪出來……
「那是醫生調來這裡以前很久的事嘛。我想有十四五年了。」
「我做小孩子時,最高興是能跟大人一起熬夜。」相原說。「小孩子想睡就自然會去睡的。」
「假如那真是金倉太太的話……自殺乎?謀殺乎?」
演奏完畢了,一時沒有掌聲。大家似乎被吞滅掉的神態……
田口發點牢騷也是當然的了。
「今天好像有甚麼事很轟動,是不?」
「知道。」節子走了幾步,回過頭來。「醫生,待會要不要咖啡?」
假設現在的推測正確的話,這裡的命案就變三宗了。十四五年前的金倉夫人,十年前的金倉之女,以及現在金倉本人。
想是一回事,大概來者不拒吧。
「爸爸!買鋼琴!好不好?」
「知道啦。你想說,那樣做未免太靠近住家了,對不對?」
明美羞紅著臉,開始演奏。
「嘿!忘恩的傢伙。」赤石笑了。
這樣下去,也許很快就會恢復意識。院方交代說,一恢復意識就馬上聯絡警方。
大家各自叫了自己想喝的飲料,風間完全不必記下來。
「我希望年輕一點的人來護衛我。」由美埋怨。
可是——她去了哪兒?
「嗯。死了相當久的樣子。」
「然後把屍體丟進那個水池……」
節子的腳步輕盈得似在跳躍。
「啊,這種事第一次聽見。」
人數雖多,四周卻出奇的安靜。
一瀨由美和赤石一同走進休息室來。
「那間酒店失去了主人也完啦……其他病人怎麼樣www.hetubook•com.com?」
「我要果汁。」船田麗美說。
「噢,這片肉何等軟滑啊!」
「媽媽,在家也彈嘛。」麗美說。「我也想學鋼琴。」
走進值班室時,已聞到香噴噴的咖啡味,使田口清醒過來。
「對呀。明美姐,試試彈一首看吧。」弓子說。
這樣想著時,片山突然覺得背上掠過一陣寒意。
田口醫生不禁說出跟前晚一樣的怨言。
麗美無視船田的「抗議」,奔到鋼琴那邊,叮叮咚咚地亂敲起來。
唯一與平日無異的當然是石津。
重要的對手節子不見了。
「是不是很厭倦?」節子橫目斜睨他一眼。
「意味著他們不是私奔囉。」節子點頭。「很引人興趣哪。不過,詳細情形必須要過了年才會發佈吧!」
「我也沒聽過。」她丈夫船田悠二說。
對。並沒有忘記。
他把咖啡倒入杯裡,不加糖就啜了一口。
不是即溶咖啡,而是在咖啡器裡好好泡的,馥郁的香味充溢整個房間。
「說的也是。那麼一來,可能性是——一同私奔的男人殺了她?」
「甜點來啦。」
「我可沒這樣說。」田口打哈欠。「長夜漫漫,待會見。」
「不曉得。不是聽說跟年輕男人私奔了麼?」
巡房一趟回來,不需要太多時間。
「務必請——」大家同聲附和。
片山等人的桌子,莫名地形成沉重的氣氛。
「不可能的。不過——」晴美也想到了。
不知何時,菜碟子收走了,眼前擺的是精緻的甜點……
晚飯之前,被發現的白骨屍骸可能是金倉正三郎夫人的事,酒店的客人己全知悉。
「遵命。」他行個禮就出去。
今晚應該來的醫生打電話給他:「我患重感冒。對不起,拜託啦。」
別來這套……像前晚那樣的騷動。
風間的聲音使片山回過神來。
隨著曲子前行,旁人和-圖-書眼目追不上她的指尖,變成從遠處觀看一樣。動力的幅度擴大,音色每一秒都在增加色調,像片山這樣的門外漢也聽得出來。
那是——說不定是——
連吃餐的手也停住,因為碟子已經空了的關係。
今天的警察似乎也很辛苦。
「舒曼的『阿拉伯樂曲』。」由美低聲對片山說。「非常難彈哦。」
「嗯?」
「是的。」明美點點頭。「甚麼都是鋼琴第一。鋼琴鋼琴鋼琴……彈得好就買給你。彈得好就疼你……一旦彈不好時,就說『你不是我的孩子!』當然,那是做媽媽的罵人的語句之一罷了。但是在孩子的心坎裡,卻是震驚的一句話。想到說不定我真的不是媽媽的孩子……你明白嗎?對小孩子來說,那是何等恐怖的想法啊。我認真的苦惱過。因此,我決定不讓自己的孩子做那種事。」
他放下杯子,慌忙奔過去。節子倒在沙發後面。
「專業嘛。」相原說。「喔,名鋼琴家出場啦。」
「怎麼,有反對?」晴美噘起嘴巴。
「現在無法找到證據,純粹猜測。」
「年輕男人不是害怕而逃,就是在約好碰頭的地點不見她來,以為她改變主意,於是跑了。」片山說。
還有一名被殺的女子——津山信代。
相當不錯嘛,田口想。煞風景的值班室也變得羅曼蒂克起來。
片山和晴美對望一眼。
「果然。」赤石點點頭。「你是某次鋼琴比賽第二名的牧原明美。」
「唔,好多了。也許常常去看看他比較好。」
「那具屍骸超過十年以上,條件符合啦。可是屍骸只有一具——不是殉情囉。」
晚飯時的話題,當然每張桌子不同,但是肯定是相同話題。如今卻莫名地非常安靜。
田口去病房看那個意識不明的男人狀況。血壓、脈搏都安定不少。
「是啊。謠傳那副白骨可能是很久以前失蹤了和_圖_書的金倉太太哪。」
「嗯……」
大家開始各自交談起來。
新年嘛,縱使無所事事——也希望好好休息休息。
「為何不想讓孩子學琴?」
奇異的空氣。每個人都忍不住想說話,然而卻都害怕開口。
絕不是外行人彈的鋼琴。所有人都因意外而聽得入神。
「嘩!一言為定啦!」
不單止是咖啡哦——她那雙促狹且發亮的眼瞳這樣說。
「道理說得過去。可是他真的——」
金倉正三郎?他殺妻?
當然不到一瀨由美那樣的專家級,卻已彈得很有水準,手指靈巧地跳躍。
這時,田口的視線停留在沙發後面伸出來的白腳上。
總比無所事事的度過無聊的一夜好——前晚有人干擾好事嘛,田口想。
「很久以前的事啦。」明美難為情地說,卻因受推薦而欣喜。
「那我去預備囉。」
「簡單極了。」
可是又把緊急的值班工作推給他了。
「但是找到白骨,意味著——」
「心情愈來愈沉重啦。」片山這樣說,菜卻吃很多。
「沒關係。反正她遲早到來的。」田口喃喃自語。「先來一杯好了……」
迎面而來的是跟前晚相同的護士節子。
「為我們演奏甚麼?」明美說。
「白骨屍骸?」
「若是金倉太太帶了錢或別的值錢東西出來的話,那男人殺了她而逃也是有可能的。」
「好啊,媽媽!」麗美最先鼓掌。
「真不簡單。」弓子說。
「恕我無禮。」赤石站在明美面前。「不知太太結婚前的姓氏是甚麼?」
「唷,醫生。」
「我來點飲料。」
回頭一看的同時,拳頭正面打中田口的下顎。田口翻跌在沙發上,然後完全失去知覺……
「合情合理對不對?」片山說。「跟年輕男人私奔的妻子。丈夫發現了,於是——」
換句話說,在十四五年期間,金倉家族三口子都被殺了。
「新年hetubook.com.com嘛,無所謂啦。」阿收一副大人的口氣,大家笑了。
「哦?」
「對。據風間先生說,是在女兒七八歲的時候……十四五年前的事啦。」
「唔……」
「太誇張啦,老公!」明美回到沙發上。
半途殺出三個大男人……今晚可以好好作樂了吧!
「嗨,又是我們一起呀。」
「聽說在『金倉酒店』附近的池塘發現了女人的白骨屍骸。」
「喵。」福爾摩斯在明美的腳畔叫。
「看來你不買不行了。」赤石笑說。「對了,太太。」
「那也有理。」晴美點點頭。「他們一定跑更遠才是。」
「跟一個年輕男人——聽說是酒店客人——私奔了。當時我還是小孩子,不過大人們都在談論那件事。」節子說。
好味道。節子平日節約咖啡粉,像是熬出來似的又淡又苦,今天的卻不一樣。
明美的話,只有在身邊的丈夫、片山等人和赤石聽見。可是,聽見的人都被感動……
「怎麼啦?」晴美說。
「喂!你怎麼啦?」田口喊。
「為何在那麼靠近的地方——」片山說到一半就中斷。
「喵。」
「噢,你安慰我嗎?謝謝。你真體貼。」明美微笑。
他又不能拒絕。而且,對方怎樣看都是「宿醉」的聲音。
酒店客人們不約而同地聚集到休息室。
突然覺得背後有人的動靜。
「真叫人吃驚。」船田搖搖頭。「我想不到內子有如此特技!」
大人們接著鼓掌。明美紅著臉,卻很高興地站起來行禮。
「會不會太多膽固醇?」片山說。「若是殉情,就不會去那麼淺的水池了。」
「也好。」田口點點頭。「待會好了。」
「發生甚麼事?」只有石津獨自表困惑。
田口又打著哈欠在走廊上慢慢行……
「那是——」明美有點吞吞吐吐。「因為家母對我督促得很嚴的關係。」
「事情發展成意想不到的田地啦。」晴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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