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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人敲門了。
高倉笑了笑,朝菸灰缸彈掉菸灰,然而當他抬起視線,臉上已不見笑容。「關於那起國際通訊公司的案子,快要告一段落了,所以我想應該向你說一聲。」
高倉撇起嘴,搖了搖頭,「很遺憾,警方查不到那層……,應該說不被允許查到那層吧。其實,有個大人物的名字一直在案件中若隱若現,但是檯面上查得到他與公司的往來,都是透過參會券、招待、禮物等形式,這樣是無法定罪為賄賂的,警方也不得不死了這條心。嗯,當執法機關遇上政治家,都是一樣的結局。在我們伸手無法觸及的地方,有些交易談成了。就是這麼回事嘍。」
「明天的事,」時生的視線沒離開地圖,「不用想也沒關係啦。」
「拓實先生,請教你一件事好嗎?」
「要是將電話線接上個人電腦,不就能夠傳遞情報了嗎?」
「明天有甚麼打算?再去找工作嗎?」
「高倉先生,你知道PC吧。」
「汽車電話的概念很棒呢。」拓實說:「只要整個機制建立起來,遲早人們也能夠人手一部電話了吧?或許可叫做攜帶式電話哦。」
「喂!宮本,你看看你!這是『橋本多惠子』小姐吧?怎麼會弄成『多惠予』呢?」
「如此一來,大量的資訊得以透過電話線傳遞存取,便形成了一個類似資訊網的東西,對吧?於是相對地,電話機子本身也會有相應的改變,像我剛才所說的攜帶式電話將會日漸普及,而且話機不只是單純通話用的機子,還會附加一些簡單的電腦功能,也就是說,任誰都能夠邊走在路上邊取得全世界的資訊,瞬間實踐了真正的四海一家概念。」拓實說完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了,畢竟都是從時生那兒聽來現學現賣的,「不曉得那樣的時代是不是真的會來臨呢……」
拓實大大地揮了個手,「不不,這次的事件只是導火線,我和她遲早會走到這一步的和*圖*書,請你千萬別放心上。我和千鶴都涉世未深,託了這次事件的福,才好不容易有點大人的樣子。我們都想讓一切從頭,展開自己的新生活。」說到這,拓實偏起了頭,「不過……可能還是沒有正常大人的樣子吧。」
時生神情認真地聽完後,頻頻點頭。
高倉笑著點了點頭。
拓實向社長報備了一聲。他的工作是論件計酬,所以即使暫離工作崗位,只要能如期完成,公司是不會說話的。
「沒想到你這麼關注通訊技術的發展呢。嗯,所以接上個人電腦之後呢?」
時生歎了口氣,「也對,你應該是聽不懂的。」
「甚麼意思?為甚麼不用想?」
「宮本先生,有您的電報——」門外是一名男子。
班長這麼一罵,拓實也察覺自己出錯了。「啊,真的耶。對不起,我看錯了。」
但一走進辦公室,等著他的是意想不到的人物。
高倉點點頭說:「郵政省丟了兩名官僚的名字出來,他們會以收賄罪名被逮捕。因為這次的事件,郵政省不可能完全撇清關係,只好找了兩個代罪羔羊扛下一切吧。不過反正這兩人一定會有別的好處補償他們,也沒甚麼好同情的。」
「電報?」拓實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收到這種東西,一頭霧水地打開門,接過了電報。
「你就接受高倉先生的邀約吧,一定會順利的。嗯,不過可能也不需要我多嘴吧,反正過去是無法改變的。」
「啊?你在說甚麼啊?完全聽不懂。」
「沒有啊,高倉先生你是第一個聽我說的。」
我也是記著要揀出「多惠子」三個字啊,就說弄錯了嘛。——拓實很想頂回去,還是忍下來了。
「真是www.hetubook.com.com的!拜託你幫幫忙好嗎?」班長叨唸著離開了。
「我剛講的那些事?」
高倉凝視著拓實好一會兒之後,問道:「你平常在寫小說嗎?科幻小說之類的?」
「你是說個人電腦吧?我還沒用過,不過我曉得它的運作原理和功用。」
「宮本,外找哦。」禿頭社長走出辦公室喚他。
聽到拓實這段話,高倉瞪大了眼盯著拓實看。「你很清楚嘛。沒錯,一切正如你所說。但是這消息目前應該只有極少數的人曉得,因為是去年才剛著手研發的技術。你是聽誰說的呢?」
「我暫時還會待在現在的公司,還有很多事得處理完才行,不過我早晚會離職的。偷偷跟你說,我正在計劃出去開公司呢。」
「問我嗎?真難得啊。」拓實在時生身旁盤腿坐下,叼起一根菸。
拓實咂了個嘴戴回帽子。面前是成排的櫃子,上頭羅列著滿滿的活字。他的工作是對照手邊的字條指示,揀出對應的活字。這是位於向島郊區的一家小印刷廠,連同來打臨時工的拓實,整個工廠只有三名員工。由於到了盛暑互捎問候的季節,印刷廠需要臨時工應付大量的問候明信片。拓實來這兒已經一星期了,仔細揀出一個個活字的工作實在不大適合他的個性,頻頻出錯。除了揀字,他也必須幫忙將印好的成品送去給客戶。搬運成疊的紙製品雖然需要大量體力,比起來做勞力工在心情上要輕鬆多了。
「呃,我只是想到甚麼說甚麼罷了,不用太認真聽啦。」
「高倉先生你呢?接下來有甚麼打算?」
兩人走進印刷廠對面的咖啡廳,拓實點了冰咖啡。附有小蜜蜂的桌子全被占走了,拓實他們坐的是一般的木桌,雖然手有點癢,拓實決定不去看打著小蜜蜂的那些人,千鶴的話語至今仍緊緊揪著他的胸口。
「我說你啊,用點腦筋好嗎?這世界上有哪個人叫做『多惠予』的,你告訴我啊!」
m.hetubook.com.com「嗯,既然知道會發生事故,就想辦法阻止啊。」
「你繼續說。」高倉將上半身湊近拓實。
「汽車電話?在車裡也能用的電話嗎?」
那天下班後,回到公寓,時生已經到家了,正在翻看日本地圖,一旁扔著吃完的杯麵空杯。
「可是那些收賄的政客呢?整件事不是還有內幕嗎?」
「別這麼說嘛,我們有我們做事的規矩在。你也來一根吧?」高倉說著遞出紅盒的 LARK。
「高倉先生你沒必要向我道歉啊……。不過我擔心的是,千鶴呢?」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聽不懂才是正常的。」時生搖搖頭,視線又回到地圖上。
「是我們新公司的社長,我想讓他聽聽你這整個概念。」
「方便和你聊個十五分鐘嗎?」
「見面是無所謂啦,反正我多的是時間。不過,請問那個人是誰呢?」
「找我的?」
「你找了個相當辛苦的工作呢。」高倉點了根菸,語氣中帶了點難以置信。
「放心吧,你那番話絕對會令人眼睛一亮的。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哦。」高倉指著拓實說道。
「甚麼啊?又扯到過去幹嘛?你真的怪怪的哦。」
「因為我想,要是和別人說我在印刷公司上班,給人感覺比較聰明吧。」拓實老實地回答。
「謝謝。」拓實抽出一根菸。印刷廠裡因為有許多紙張和印刷用溶劑,廠內是全面禁菸的。
「會嗎?」
「啊,好久不見了。」拓實行了個禮。
拓實不懂時生這話的意思,但他沒心情思考,因為電報的內容讓他大受打擊。
拓實搔了搔頭,暗自後悔著,談話主題好像愈變愈奇怪了。
「呃……,聽誰說的呀……,可能是在哪個報導上看到的吧。」
拓實總覺得似乎聽過類似的事,沒多久,他想起來是誰說的了。
「這樣啊,你其實不必特地跑來告訴我的。」
「你問這甚麼怪問題?」拓實吸了一口菸,心想,echo果然沒有 LARK 抽起https://m.hetubook.com.com來那麼順。「哪可能有甚麼時光機。」
「我聽不懂你剛剛講的,不過關於攜帶式電話和電腦的事,我倒是聽懂了哦。今天高倉大爺來找我,我把這些事告訴他,他嚇了一大跳呢。」拓實將白天與高倉的談話轉述給時生聽。
拓實猛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可是,這樣不就等於改變歷史了嗎?搞不好由於過去沒有發生那起事故,使得現在的世界整個變了樣,甚至連你自己也不會誕生在世上了耶!」
高倉原本拿起咖啡杯想啜一口熱咖啡,聽到這話,手登時停了下來,滿臉驚喜地望著拓實。「有意思。正如你所說,有朝一日一定會變成那樣的,只不過,目前要克服的就是如何將機械本體縮小成方便攜帶的尺寸。」
「打工告一段落了嗎?」拓實問他。
「喲,你看起來很不錯嘛。」高倉身穿敞領襯衫,披了件米白色外套,臉龐曬得黝黑。
「但是事實不只是中飽私囊這麼簡單吧?你不是說他們拿這些昂貴東西到處去賄賂政客嗎?」
「我想也是。你剛剛說的這些事情,和很多人說過了嗎?」
「是東條家拍來的吧?」時生問。
「敝公司的社長因為拿公司的交際費購入個人物品,以盜用公款罪名遭逮捕,換句話說,岡部他們在海外購得的那些東西被解釋為公司員工中飽私囊,所以岡部也依同樣罪名被起訴了。」
「我想讓你見一個人,請務必抽空見他一面好嗎?」
「這麼一來,通訊業界又會更興盛了吧。」
「這次給你添了那麼大的麻煩,卻無以回報,真是抱歉。」
「應該沒問題,請稍等一下。」
「我?寫小說?怎麼可能。」
時生微微笑了,笑容帶著一絲悲傷,「因為今天是七月十日。」
「這樣啊。」高倉不知道在思考甚麼,頓了頓之後,笑咪|咪地對拓實說:「你這個概念真的非常獨特,我們目前只是在規劃移動中可使用的汽車電話,和你這比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宮本,你很有頭腦哦。」
「所以我說是假設嘛。你會怎麼做?」
「你在耍我嗎?」
「哇,好厲害哦。是甚麼樣的公司?」
「很快就會研發出來的,因為不止日本在埋頭研究,海外的製造商也會競相開發這個領域呀。」這也是從時生那兒聽來的。這陣子老是聽時生在講這些有的沒的,拓實都隨意聽聽隨口應回去,但不知怎的卻記到腦子裡了。
大概是時生吧。他正在機車行打短期工,負責將中古的摩托車堆疊、取下、排齊等作業,聽他說今天是最後一天工了,所以應該是提早結束來探班兼看拓實的糗樣吧。
「真是骯髒。」拓實露出一臉不屑,喝下一大口冰咖啡。
「嗯,薪水都拿到了。」
「當然還是做通訊嘍。將來最大的商品就是資訊,所以通訊手法也勢必隨之日新月異,好比汽車電話之類的。」
「嗯,這個計劃已經在動了哦。」高倉喝著熱咖啡,斂起了下巴說道:「先在各地設置訊號的中繼基地,使用者就能夠透過無線電進行通話了。」
「無所謂,你繼續說就是了。」高倉催促著。
「千鶴小姐的部份,我已經處理好了,她不會被問罪的,我們堅持她是被岡部騙走,所以她也是被害者。對了,聽說你和她分手了?如果是因為這次事件,真的很過意不去……」
看完上頭的文字,拓實頓時倒抽一口氣,茫然呆立原地。
「如果透過電話線,不同的電腦之間能夠存取彼此的資訊,擁有個人電腦的人數也很可能會逐漸增加,換句話說,全世界的電話網絡就能透過電腦相互連結起來。至今的電話只能傳遞聲音,若將聲音代換成電腦資訊,那麼無論是影像或是圖像,都能夠交流存取了呀,這麼一來……好像是件相當不得了的事呢。」
上頭寫著,東條須美子過世了。
「真的很抱歉。」拓實摘下帽子行了一禮。
「假設時光機是存在的,然後啊,你回到了某一起重大事故的發生前夕,你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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