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二女爭寵

「小姐,下面院子寬闊得很呢!」春蘭細心,及時提醒小姐不可在廳內動手:「漢府的公子爺不是強盜,是有身分的人,更是武術名家,武功超拔的高手,在院子裏正好發揮劍上的威力,是嗎?」
「老佛爺心灰意懶,另有原因哪。」秋菊說:「他老人家一手策劃龍飛在天大計,功業千秋,但身為出家人,名利對他只是過眼雲煙。」
知道從原路出窗,跳樓而下。
院子廣闊,建有花壇花臺花架有如花園,平時也是女眷活動的天地。但黑夜中視界有限,沒有照明燈,不是死仇大敵用劍玩命,十分危險。
「你……」
空間裏,奇異的震鳴聲裊裊消逝,像是午夜的風濤,似乎聲源相當遙遠。
兩侍女及時搶出,擋住了幻現的三個人。
小花廳並不小,只是精緻的擺設家具甚多,在廳內動劍,家具必定遭殃,也不易發揮劍術的神髓。
最高境界可由意念力控制,即所謂神意所之,不需用手腳移動物體。
符曉雲是三更初返回侯府的。
曉雲毫不緊張,淡淡一笑打出手勢。
歐陽慧是被刺中的;曉雲則是被鋒尖劃過的。
「我,冷劍飛花梅芳華。」先前發話的女人語氣相當自負。
另一個暗中積極準備做萬歲的人,就是漢王世子朱高煦。漢府留京的爪牙,也對符曉雲的出現,懷有強烈的戒心。
「咱們以絕技行致命一擊。」歐陽慧氣息有點不穩定,呼吸聲隱約可聞,口氣仍然強硬:「你需要調息以便聚氣行功嗎?」
「在指揮使返京之前,這幾件重案必須迅速結案,耽誤得太久了,必須分案辦理。」王千戶將案卷分別交給列席的人,臉上有得意的神情:「別讓指揮使說咱們無能辦事不力,大家都有不便。范指揮,江右和州謝家的案件,顯然有違指揮使的意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九千歲特地授意,要抄滅大理寺少卿謝雲鵬一族,結果僅抄了他堂弟一家,抄沒的田產家當發賣,也僅有一萬八千兩銀子,僅處決了二十四個人。九千歲回京,你恐怕受不了呢!」
比方說:衣物。所謂毛髮無傷,僅表示閃避的技巧高明而已,擊中頭部,頭髮是很難保住的。
晉王次世朱濟黃,黃字左側須加火偏旁。
「表示我下次不會再來了。」
曉雲也泰然自若,將劍舉起用手帕輕輕揩拭,有如準備練劍而非拚搏,臉上有飄忽的笑意。
「啐!你想到那兒去了?」曉雲臉一紅:「我們只是談得來的朋友,他親切風趣見多識廣,和他在一起,我只感到快樂而安全,可以完全信賴他……」
「小姐,把你們見面的經過,說給我們聽聽好不好?」春蘭迫不及待希望知道經過:「京都的街坊鄰舍,沒有人不替他喝采的,好像有人稱他為小霸王,他的拳腳功夫真的愈來愈精巧厲害嗎?說啦!小姐。」
這是皇家造字的特權,名的最後一字加五行表序。
砰然一聲大震,機密室的沉重室門矗然倒坍。
既然要行致命一擊,她必須主攻了。
「我真的無意殺你,殺你等於自斷財路。你們擇肥而噬,抄大官小官與仇敵的家,殺許許多多的無辜,那不關我的事,當然我也管不了。你們爭權奪利發大財,我也有權找你們發小財。王千戶,你抄滅上官員外郎的家,共抄得多少珍寶財物?」
春蘭距明窗最近,所以最先聽到聲息。
「他說的,不管任何人都不可說。」
她也不需特別照應,自信有自衛的能耐。
曉雲更是心中有數,她知道對方的底蘊,也有意試試對方的能耐,用劍決勝的意念頗為強烈。
叩窗聲三響,夜間清晰可聞。
「交給我好了,我熟悉晉府的動靜。」右首那位三角臉中年人,一雙三角眼兇光暴射:「晉府兩位世子都不是好東西,老二朱濟黃更是壞得頭頂生瘡,腳底流膿,野心最大,爪牙最多最強悍。我那些人對付得了這些爪牙,放心啦!」
這兩家的家主,任職鎮撫司,是鎮撫袁江的隨從十校尉之一。轉調鎮撫司之前,是大漢將軍。據說可能在絕世人屠返京之後,很可能外調蘇州鎮撫司的鎮撫。這表示他是京師鎮撫司的紅人,是鎮撫袁江的心腹,職位雖比千戶王謙低,親信度卻高,所以不久將外調任鎮撫。
白無常晚上帶人去捉李季玉的事,不需他處理,城裏城外夜間不可能傳遞信息,他想親自指揮也力不從心。
濟陽侯府不是毫無防衛力的地方,只是人手不足,不可能佈下防衛網而已。主人全家皆在北京,也沒有佈防衛網的必要。
不論何種內功,目標都是追求長生,增進健康,保持生理機能活潑,絕不是用來殺人的。
秘室門極為堅牢,短期間想擊毀不是易事。
「你不說我不會走,你說不說?」歐陽慧橫蠻的口吻咄咄逼人:「快說!我不能等你等到天亮,哼!你非說不可,說!」
李季玉童心未泯,帶著她利用藏在草中的小竹筏,划過七八丈寬的城河,像在駕舟玩水。
劍光再快和_圖_書速斜掠,被三個人掀起的長案,應劍崩裂,轟然倒坍響聲震耳。
第三個字不論任何字,皆必須按火、土、金、水、木五行次序,加在字左偏旁。至於辭典中有否這個字,一概不管,這是皇家的特權。
劍光迴旋,鋒尖從王千戶的胸口折向,距胸肌不足三寸,招發中途折向變招的技巧,無與倫比,身隨劍轉大迴旋,錚一聲震開臨背的繡春刀,順勢一揮光芒暴漲,劍光掠過那人的脖子,人頭脫頸飛起,鮮血噴射。
符曉雲出現在京都,確令第一號劊子手王千戶頭痛。而且符曉雲首先找上了得力爪牙天地雙殺星,不管是有意或無意,都不是好兆頭。
「老規矩,誰上誰死。」千幻修羅怪異刺耳的嗓音,在密閉的室中引起令人膽落的共鳴:「聽命行事的人可以活,千幻修羅是不殺沒有抵抗力的人。誰上?」
「你在大驚小怪。」歐陽慧臉一紅,會錯了意。穿了男裝,年輕俊秀,公然聲稱喜歡某個大男人,極容易引起誤會,引起曖昧的聯想。
「哦!鎮撫司的……」
「我也有同感。」曉雲也不示弱:「鎮撫司的密探,都是高手名家,可別讓他們看笑話,諷刺我們在鬥牛,你我足以稱真正的高手名家。我進招了。」
歐陽慧的右外肩,衣衫出現一條兩寸長斜縫。
「值得嗎?」歐陽慧猶圖說服。
先前雷霆一擊,勢均力敵,便各懷戒心,不再用絕學硬拚,因此僅看到她倆以劍術相搏,認為不過如此而已。
難怪她急於找到李季玉,住在府中無所事事,倍感寂寞,李季玉是她唯一的朋友。
「你動了殺機。」曉雲的劍仍在隱隱震鳴,可知封招的勁道極為渾雄,所以能擋架襲來的猛烈劍勢,雙方在御劍的內力上,應該功力是相去不遠的。
一聲長嘯,千幻修羅疾衝而上,劍光如奔電,光芒閃處風雷驟發。
「即使我知道,也不會說,何況我根本不知道。」
「你……」
太子少師道衍和尚,指的是永樂第一大功臣姚廣孝。永樂大帝殺功臣,比他老爹朱元璋殺得少些,沒把第一功臣殺掉,已經夠厚道了,而且爵位高居一等。
「對。」
「你這混蛋……」
「胡說八道。我喜歡他,我有能力保護他包庇他,我要接他到漢府安身,看誰敢前往找他撒野?哼!」
「我那敢招惹他們呀!」曉雲將劍遞給春蘭:「每次都是他們有意生事的。這個鬼女人……」
「哦?他他,小姐心中只有他。」秋菊做鬼臉:「我們只想知道,他是如何對待小姐的。我們都知道他不是正人君子,言行舉止……」
他住在何處,曉雲一無所知。
三人身形倏動,三兩閃形影俱消。
「那就請費心啦!謝謝。」
「哼!你能把我怎樣?你該怕我怎樣呢!」歐陽慧傲然地說:「你撒謊,休想瞞得了我。他膽大包天,錦衣衛奈何不了他,一定會把藏身處告訴你,料定你喜歡他不會出賣他。那天你和他在一起的親暱舉動,我便知道你們是親密的朋友了。說,他在何處?」
斜刺裏撲出一個人,繡春刀從側方切入,天外來鴻猛劈他的左後腰,刀上的勁道空前猛烈,破氣聲似風濤,刀沉力猛具見功力。
「你將後悔。」
「絕無虛假。」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絕世人屠早已自稱九千歲,暗中積極準備做萬歲,這是絕對的機密,須防符曉雲得到某些風聲。
各向斜後方暴退八尺,馬步同時呈現不穩狀態。
侯門一入深如海。
這種排山倒海式的迫攻強壓招式,其實威力雖大,功效卻不佳,尤其是在空間廣闊的地方,對方採用游鬥退步閃躲,便可將猛烈的攻勢一一勾消。
歐陽慧極為自負,輕拂著長劍表示滿不在乎,女強人的氣勢頗為強烈,似乎沒把曉雲當成對手。
「該做的事,成敗都不會後悔。」
按擊中的層次論,歐陽慧輸了這一場激鬥,是在迫不得已時走險,下意識地反擊拚個兩敗俱傷,後一剎那擊中曉雲的。
一是外發;意思是功能擴大至體外,修為可決定擴大的距離,從五官、手腳聚於一點發出。
劍影飛騰,異鳴震耳,人劍纏成一團,閃動之快無與倫比,響起一連連驚心動魄的金鐵交鳴,火星爆散像旗花。
「毫無疑問。」曉雲說得斬釘截鐵。
歐陽慧已經走了,根本不想聽她的分辯。
然後用飛爪百鏈索爬四丈餘高的城牆,神態悠閒毫不緊張,像帶著玩伴,無牽無掛郊遊嬉戲,心情非常愉快。
用工具攀登,很難毫無聲息發出。夜深人靜,在樓廊潛行,也瞞不了聽覺銳敏的行家。
如被捉住,是唯一的死刑。
「我既然不會再來,表示以後來了也無利可圖。所以,必須把你們殺光,下次就不必再來了。」
符侯爺受傷退休,絕世人屠最為快意,認為是去了眼中釘肉中刺,最好讓符侯爺老病死在北京,不要活著返回京都礙事。
侯爺出身軍伍,燕兵南下期間立下彪炳的汗馬功勞,忠心耿耿勇冠三軍,是世子高煦和*圖*書的沙場最佳搭檔。永樂帝曾經金口玉牙豈示符侯是忠心耿耿死士,任何人都必須對符侯表示尊敬。
「你喜歡他?你?」曉雲的口氣一變。
主人不在,庭深院廣,人丁稀少,各處庭院花木扶疏,膽小的人住進來,真會白日見鬼膽怯心虛。
「謝少卿參劾本衛羅織大獄,天牢人滿為患,語侵九千歲暴虐殘民,難怪九千歲生氣。」范指揮猛抓頭皮,表示無奈:「只是和州謝家一族,在當地為善不人後,極獲當地官民愛戴,侵凌官田的罪證也不足。和州的周知州是朝廷有案的公正廉明好官,有意替謝家的人開脫,極力反對株連,據理力爭僅辦首要。京都的刑部吏部皆從中干預。監國太子也下旨免究。能抄沒他堂弟一家,殺了二十四個人,已經相當不易了。九千歲責怪下來,我只好承當啦!不會有事的。」
兩人都被擊中了,損壞了衣衫。
「不要去打擾他老人家。」曉雲說:「自從他老人家主編永樂大典完成之後,就足不出寺苦修不問外事,連太子也見不到他。早些年他返回老家蘇州,花了無數金銀濟助鄉親,卻不受歡迎,連鄉親父老也對他不諒解。他老了,可能萬念俱灰,連鄉親也遺棄他,蓋世功業對他一個老和尚來說,只是塵世的業障而已。」
曉雲不再示弱,右腳滑出半步,寬大的玉色衫裙突然飄舉外張,似要張翼凌空飛去,眩光一閃,一劍擊出,奇準地與對方電射而來的劍尖接觸。
「我不信金庫內沒有財物,不查看豈不是白來了?」千幻修羅必須爭取時間,外院的人很快會大批湧入,不再浪費時間毀秘門,毀門也不可能追及逃走的人了,劍隱肘後扭頭出室。
絕世人屠也是永樂帝的親信心腹,至少表面如此,把符侯爺恨之切骨,但也不敢設計陷害他。
「老天爺!怎麼用蠻力拚劍?」為首的女夜行人,在兩丈外嬌叫:「雙方功力悉敵,如果用快攻,那就成了本能的、習慣性的你攻我架,你一下我一下,攻上千百招,也找不到攻擊要害的機會,你來我去沒完沒了,這算甚麼呀?鬧著玩?」
掀起的長案面積大,他不得不毀案,案有效地擋住他,爭取到逃走的時間。
結果,人的慾望,把這些功能用來追求慾望的滿足,也就成了殺人的工具了。
但出劍進步的速度如果非常快,一劍便可把對手擊倒,用不著一招攻七劍浪費精力,一劍便夠了。
「錚錚錚……」曉雲輕靈地移位,劍上挑下撥封得風雨不透,僅用一招雲封霧鎖封架,僅移了五次位,退了近丈左右,瓦解了七劍狂猛的連綿攻擊。
兩位侍女是從京師帶往北京的,從小就接來和小姐作伴,一起長大玩耍,情同姐妹,甚至一同讀書練武,人前人後也不分主婢。年長一歲的春蘭,曉雲從小就稱她為姐。曉雲的老娘也不以為意,認為是極為自然的事。
兩女在廚下準備可口的點心,備下沏香茗的茶具。平時不許僕婦們接近,僕婦們根本不知道小姐在家時的活動情形。
「漢府與錦衣衛南北一家親,你以為我不知道?快死了這條心,你們坑害不了他的。」
氣氛一緊,殺氣湧發。
她還不知情為何物,只知道與李季玉在一起,心情特別的愉快,不在時思念殷切,如此而已。
對付這期間所發生的事故,已經交由爪牙們們處,除非發生重大意外,爪牙們不需向他請示。
「我要知道他住在何處。你是他的朋友,必須把他的藏身處告訴我。」歐陽慧將插在腰帶上的長劍,挪至趁手處,強者的氣勢流露,表示所求不遂便會動武的意圖,毋庸置疑勢在必得。
王千戶是京師鎮撫司中,三個指揮千戶之一,由於是絕世人屠的心腹,非常的跋扈,長官鎮撫袁江也指揮不動他,問題出在權力鬥爭上的爭寵程度擺不平。其實,鎮撫袁江也是絕世人屠的心腹,兇殘程度不比王千戶差,爭寵的局面一直就處於競爭狀態,長官部屬的關係便模糊了,成了各幹各的,看誰能替主子絕世人屠獲得最大利益。
「我不能說。」曉雲臉上的笑容可愛極了,容光煥發表示心中的愉快:「他說的,不要和任何人說有關他的事,以免招惹麻煩,增加他的困難。」
「小姐,要不要抽空去拜望少師?」春蘭說話泰然自若,不理會背後的明窗有何動靜:「老爺與少師交情深厚,小姐應該去向老佛爺請安,不是嗎?」
其實,兩位高手密探,僅有一半說對了,僅看到她兩人貼身迫攻的表情,黑夜中看不清真實的狀況。
「都存放在洪武門御道大街鎮撫司門內,有種你去搬好了。」王千戶使用激將法:「自從上次你搬走我價值十萬的金珠珍寶,我不再將財物藏入金庫了。閣下,今晚你白來啦!」
「罵得好。」千幻修羅也垂下劍,表示不必再動劍:「你這雜種不揮刀衝上來,非常走運,我還真不想劈了你,劈了你,下次就沒有機會搶劫你啦!」
春蘭蓮步輕移,泰然自若打開明窗說聲請。
曉雲的處境,也可想而知,她自己卻如蒙在鼓裏,對京都的情勢一和圖書知半解,認為與她無關,她也的確不知道翻天覆地的陰謀。
通常修至所謂化境的高手,如果對手功力相當,保護網很難擴及體外。
亮刀跳案而出的人打一冷顫,悚然垂刀後退。
「小姐,我們是外人嗎?」春蘭笑問。
尤其是外發的功能,被使用得最濫。保護網等於是擴大了,擴大就傷害到體外的事物,便被作為攻擊的工具,成為威力強大的武器,而且是無形的。用意識殺人,不是神話。
李季玉在春華院那種風月場消磨,她居然毫無感覺。當然,那時她與李季玉只能算是陌生人。
主婢三人深夜在樓上品茗,燈光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這份親和感與情愛無關,與恩情倒有些沾連。
「你為了引誘我闖你的埋伏,故意向外聲稱,把吞沒的金銀珍寶,藏放在金川門外王家。那些所謂金箱銀箱,裏面盛的全是磚石。現在,你願交出讓我帶走嗎?」
「他在京都興風作浪。」
「也許吧!」
「密探。」梅芳華向後退:「今晚,我們負責這附近的治安。」
「行家高論。」男的夜行人說:「但是,你沒看出她們精力將竭嗎?咱們走吧!沒有意外,咱們白來了,還以為出了不可收拾的變故呢!」
「混蛋!你在我家來來去去,太不上道,那有強盜在同一家再三作案的?」王千戶的繡春刀已經出鞘,卻不敢衝出,破口大罵:「你根本就是無恥下三濫,狗都不吃的爛貨。今晚你來幹甚麼?」
她已經知道歐陽慧是女人,公然說喜歡李季玉,這代表甚麼意義?
密室後側有兩座秘門,是供逃走的救急秘道,由王千戶領頭,發瘋似的奪門而遁。
鐳射破空射到,曉雲無畏地長驅直入,招發射星逸虹,走中宮強攻猛壓。
她是跳牆返家的。
「好,院子裏見。」曉雲提著劍出廳下樓。
「沒錯,當時你也在場。」
「反正你執行不力,不關我的事。」王千戶取出一個卷宗,往案中央一丟:「這案件牽涉到晉府,偽造的各種罪證皆已佈置停當,必須在十天之內揭案。可以預計的是,晉府必將爪牙齊出,和咱們鬥法,咱們得全力以赴,必須利用這一案,拔掉晉王世子的重要爪牙,為日後除去晉王世子佈局。在風雨雷電四魔王中,晉王世子兩魔王的爪牙最複雜,除去一些重要爪牙,日後便容易對付他了。揭發的主事,諸住認為誰可以當大任?」
暴亂中,人影奔竄難辨形影。
兩人都聽到女密探冷劍飛花的話。
室外本來有四名警衛,卻聲息全無。
「你不該來……」
一聲嬌叱,劍光迸射如雷電,噴射出一連串眩光,劍氣爆發似風濤,歐陽慧搶制機先進攻了,一招凌厲無匹的七星聯珠強攻,連綿吐出七道閃電。
「現在就不安全了。」春蘭突然壓低聲音,抬手過肩,用大拇指向身後的明窗:「從右面過來的。」
鎮撫司設在各重要城市的分司,主事人通常稱指揮。
夜已深,兩侍女怎敢安睡?小姐不在,何時返回無法估計,也為小姐的安危擔心。
「該說監視,是嗎?」
「你說的原因不敢說出來,我敢說,此地並無外人,怕甚麼呀!」曉雲不怕窗外的人偷聽:「皇上不讓他清閒,要他做甚麼僧錄司左善世,做甚麼資善大夫太子少師,他實在心裏不痛快。主要的是,皇上對他確是過分了些。當初兵發之前,他再三懇求皇上,不要殺一代讀書種子方孝孺,結果皇上屠光了方孝孺十族。他的知交大和尚溥治,皇上認為大和尚,助建文化裝僧人遁出皇宮,囚禁迄今仍在天牢受罪,分明是有意給少師難堪。」
「你們是……」春蘭訝然問,戒意仍濃。
「你不是前來啟疑的。」
「是罡氣的一種。」曉雲舉劍的手也呈現顫動:「幸好我禁受得起。漢府有你這種人才,今後大有可為。你走吧!你殺不了我的,我可以纏住你三天三夜,算我怕你好了,你請吧!」
在座的共有七個人,機密室外的警衛也嚴禁進入。燈火明後,每個人都紅光滿面,有了幾分酒意,毫無嚴肅商討機密的氣氛。
形如鬼怪魔神的千幻修羅堵在室門,手中的古劍閃爍著懾人心魄的光芒。
傳出與護體神功衝擊的嘯鳴,雙方的劍尖,皆在對方的身軀近距離掠過,衣衫出現裂痕,幾乎觸及肌膚,護體神功產生抗拒作用,不至於兩敗俱傷。
三個夜行人居然止步,不曾冒失地衝近。
每一劍接觸皆罡風四蕩,一劍連一劍綿綿不絕,全是強攻硬接的剛猛招路,互不相讓強行切入快攻,力拚三五十劍之後,全力一擊的機會不再發生,雙方的精力消耗甚快,成了真正的纏鬥,看誰的精力先竭,神功絕學已沒有機會發揮。
燈火閃爍,八盞大燈熄了五盞。
這天傍晚,他在黃家井家私宅,邀集幾位心腹,酒足飯飽之後,在密室審閱一些擬定的罪案,商討進行的步驟和行動的手段。
「你在胡說八道亂栽贓,還真像是鎮撫司的人呢!鎮撫司的人把亂栽贓當成坑害人的萬靈丹,而且確是萬靈丹。我再次鄭重告訴你,他沒將住處告訴我,趕快另找門路hetubook.com.com。你為何找他?想恩將仇報嗎?」
地不論南北,男人們喜男風狎孌童平常得很。
語氣充滿兇兆血腥,聽的人心膽俱寒。
「見了棺材我也不會掉淚,別忘了我是將門虎女。」劍出鞘,她反而神態輕鬆了,流露的輕鬆中也呈現信心。
連世子朱高煦百般籠絡他為心腹,也遭到他的拒絕。在他的心目中,他所尊敬的君王,只有永樂帝和太子朱高熾,絕不與任何人營私結黨。
七個人僅死了兩個,非常幸運,掀案阻擋的機智相當高明,應變的技巧極為老練,逃過被屠光的噩運。
破曉時分,住在太平井巷的兩戶人家,景陽鐘剛響徹全城時,大門被李季玉踹破,把仍沒起床的男女老少驚起,打破門窗家具,成年的男人側被痛打一頓,鬧了個雞飛狗走,直至街坊的人聞聲趕到,這才跳後門的院牆溜之大吉。臨行向鬼哭神號的婦孺宣稱,如果不搬回錦衣衛的眷屬衛城區,下次來時把成年男女的腿打斷,絕不寬貸。
兩侍女接到人,心頭一塊大石落地。主婢三人在小花廳品茗享受可口點心,是樓上唯一有燈光的地方。
「是嗎?」歐陽慧冷冷地問。
「你在燕子磯扮成村姑,與李季玉走在一起。」
「這怎麼可能?」歐陽慧滿臉驚疑,將劍尖移近至眼前察看:「我不信。」
在京本司的首腦由錦衣衛指揮使兼任,仍稱指揮使,與各地的指揮是兩碼子事。鎮撫司的首長,則稱為鎮撫。
秋菊飛快地出廳,片刻便攜來三把連鞘長劍。
梳洗易裝後的曉雲,小村姑的氣息一掃而空,披下一頭黑亮的及腰秀髮,一身玉色連身衫裙,回復侯門千金的淑女風華,與那天的馬上英姿氣質又是不同。
「很好很好。」千幻修羅徐徐升劍。
公案上擺放了不少機密卷宗檔案,其中有處理的行動綱領,是絕對機密的內部文件,與呈報皇帝的奏章完全不同,只有主子絕世人屠能查閱批示。
官員貪墨,那是都察院的事。
城外大安德門村白無常搜捕李季玉失敗,是二更天的事。
鎮撫司的密探,就是夜間偵查的專家,深宅大院高樓密室,也阻擋不了這些武功超絕的行家,神不知鬼不覺出入自如,這些皇家密探,被看成毒蛇猛獸。
「你真不肯說嗎?」歐陽慧的劍升起了,劍隱作龍吟,滑進兩步取得出劍距離。
「十天的期限不算充裕,需要人手,早些通知我。九千歲不在,這是咱們第一次在虎口拔牙,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小心了。」王千戶取出第二個卷宗:「現在,我們來討論這一案……」
「咦!」歐陽慧一招攻勢已蓋,沒能抓住攻第二招的連續攻擊好機,曉雲已在封最後一劍時,移位至左方遠在兩丈外了,搶攻失敗,大感意外。
一旁出現三個人,又是兩女一男。
全宅大亂,燈火一一熄滅。
歐陽慧不再硬接,扭身斜移、下挫、半旋、拂劍……避招反擊一氣呵成,反應之快無與倫比。
「好吧!算我多疑。」
其實他不認為李季玉的事是重大事故,鎮撫司的人之所以全力以赴,問題出在受害者都是這些人的家屬,激起公憤誓必報復,便顯得事態嚴重而已,實在不需他親自處理。
「惹了鎮撫司的人,已經夠麻煩了,怎麼又惹上了麻煩更大的漢府?你是唯恐麻煩不夠多呀?」男黑影用埋怨的口吻說:「不要再亂跑了好不好?出了意外怎辦?」
表面狂猛的惡鬥,也人影急分不再糾纏。
「我不知道她的來歷,得設法到漢府去查。」
一聲龍吟,歐陽慧拔劍出鞘。兩人手中都有劍,上次在觀音門曾經各自為戰,都知道對方了得,必須用劍解決問題。
不信就付諸行動,向曉雲逼進,顯然在驚疑分心察看劍損情形,並沒聽清曉雲的話。
府中宅院甚多,主人一家老少遠在北京,只留下三十餘名男女僕人照料,大白天也很難看到有人在各處走動。
「我會再來。」歐陽慧用劍向曉雲一指:「不把他的藏匿處告訴我,你休想安逸。只有我才有能力保護他,你這裏晝夜都有人監視,我也會來,哼!」
劍向前一引,腳下靈巧地逼進,與先前採取防衛的氣勢完全不同,赫然有宗師級的氣勢流露。
鎮撫司內的案件,通常稱為詔獄,意思是由皇帝親自下詔查辦的。每一件罪案,都牽涉到許多人的生死大事,實在應該嚴肅地謹慎處理。
「你們有意說給我聽的,肯定已經知道我的來歷了。」進來的人是假書生歐陽慧,氣色不太好:「知道我是漢府的人,故意抬出道衍老和尚來嚇唬我。老和尚最討厭漢王世子,漢王世子的確不敢招惹老和尚的人。我敢,老和尚嚇唬不了我。」
「我真的不知道……」曉雲大聲分辯。
三人繼續品茗,繼續談心。
「他是我回京都所碰上的第一位朋友。」曉雲坦然說:「他是京都的豪少,我是侯門千金,所以只有扮村姑,才配和他在一起遊山玩水,有甚麼不對嗎?」
歐陽慧一怔,立即停止調息,一拉馬步,升劍待發。
密探們也沒看出,曉雲始終採守勢。
「錚!」怪異震耳的撞擊聲乍起,雙m.hetubook.com.com劍鋒尖接觸處爆發出一朵海碗大的迸發光環,光度朦朧,有幾分像霧光,一明一滅隨即消散。
「你別誤會,我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你不怕少師。少師雖然道力通玄,佛法無邊,但他老人家多年不問外事,眾所周知,把他老人家抬出來,嚇唬不了任何人。我爹與少師的確交情深厚,不論在公在私,都不會把他人家抬出來唬人,以增加我家的威風權勢。」
一些涉及秘密的罪案密謀,通常在夜間進行。
曉雲的右外胯,連身衫裙也裂了一條三寸長橫縫。
樓外有廊,朱紅欄杆可用飛爪百鏈索攀登,任何超塵拔俗的輕功高手,也不可能躍登三丈高的高樓,人畢竟不是鳥。
「千幻修羅……」有人驚呼,刀出鞘跳案而起。
「閣下……」王千戶忍無可忍,揚刀待進。
「他是你的甚麼人?」歐陽慧臉色一沉。
一聲沉叱,最後沒能鑽入秘門的人,被劍從腰背貫入,鋒尖透胸。
「廢話!」歐陽慧聲到、劍到、人到,劍光迸射,仍是正面強攻,招發亂灑星羅,也是一招數劍的狠著。
「你最好晚上少往外跑,監視這裏的人,已經從三級密探升高至一級了。早些歇息,門戶小心。」男黑影偕兩女伴向前院走:「那三個密探,已被信號召走了,但仍得小心提防。」
歐陽慧暴退丈餘,再急退兩步穩下身形。
王千戶大宅受到千幻修羅襲擊,發生在三更將盡子夜之後,城內城外同時失敗,鎮撫司的人士氣一落千丈。
曉雲的外表變化,黑夜中看不清,但屹立舉劍的形象氣勢,不像是輸了的人,所以不信。
內功的種類甚多,派流傳承各有不同,性質大同小異,功能各有所長。如果天賦體質佳苦練有成,通常可產生兩種主要功能。
「那是他的事,並不影響朋友的交情。哦!他冒犯了你嗎?那天,他好像救過你。」
她也會用心計,希望在多接觸中,誘使李季玉承認是救她主婢的蒙面人。每接觸一次,就對豪放不羈的李季玉多一分好感。
「我堅決拒絕,因為無從說起。」曉雲收了手帕,也升劍拉開馬步立下門戶。
朱濟黃世系是第一代濟(從永樂朝起算),五行也是第一字火。
一旁幻現三個黑影,看輪廓可分辨出是兩女一男,都穿了夜行衣,刀劍繫在背上。
鎮撫司的密探出入王公貴胄內室,在平民百姓的宅院往來,是他們查緝的職責,是皇家的特權,任何人也不能干預拒絕或反抗。濟陽侯府也不例外,連漢王世子也不例外,所以冷劍飛花三個人,敢公然現身觀戰。
她住在內院本來屬於她的繡房,兩側的耳房住著侍女春蘭秋菊。伴送她南來的幾個人,安頓在前院,相距遠得很,夜間有事照應頗為困難。
李季玉的表現,一次比一次出色,她認為李季玉是蒙面人的信念,也一次比一次堅定。
冷劍飛花是密探中大名鼎鼎的宗師級名家,在京都聲威赫赫,偵查行動無孔不入神出鬼沒,劍術與暗器皆超塵拔俗,是江湖上的名女人。投入密探三年餘,地位日高,有升任三大偵緝組組長的聲望與潛力,聘禮也逐步升高。
姚廣孝十四歲出家為僧,但另拜大法師席應真為師,結交的也都是玄門方士和術士法師,所以有人稱他為僧,也有人稱他為道。
一是內固;意思是鞏固體內器官不受外力侵害,最高境界甚至毛髮也可以保護。一些所謂修至半仙之體的高手,甚至可以度過五行浩劫;唯一可傷害毛髮的是雷火天劫。
人影用乳燕穿簾身法,輕靈妙曼穿窗而入。
中間一字,則表示世系。
劍的鋒尖是完整的,受損的應該是曉雲的劍。想像中,曉雲的劍該毀掉八寸鋒尖,手臂也可能受傷或虎口迸裂,輸定了。
「有何貴幹,你說吧!」曉雲接過春蘭遞來的長劍。
但鎮撫司干預接手的興趣極濃,這可是抄家沒產的發財好機,怎可放過?正好乘機製造攀咬牽連擴大罪案的冤獄。
「鬧夠了吧?」身材修長的男黑影,背著手冷冷地說:「你真不走,我要把你綑起來送回漢府。」
一代女皇武則天,也造了不少字。
她真會變,也許是女大十八變吧!
兩侍女分兩方戒備,但劍未出鞘。
曉雲馬步一沉,僅退了兩步,一聲冷叱,身劍合一閃電似的撲上了,招發銀漢聚星,仍然是強攻猛壓走中宮貫入的狠招。除非對方的閃避移位快一倍,不然非接不可,也必須具力道有震開她的劍。
「錚錚!」劍接觸的奇異光團再次出現,罡風乍起形成氣旋,嘯風聲懾人心魄。
這是說,濟陽侯府極不安全,毫無防衛力。
絕大多數的人,劍出鞘刀在手,必定氣湧如山,殺氣騰騰怒目相向,獸|性爆發像要吃人。
把曉雲送抵侯府大院門外,李季玉才腳下輕鬆地離去。
「老天爺!整個錦衣衛的人在找他,京都的龍蛇都被迫四出找他,他敢把藏身處告訴我?」曉雲來軟的,雖然手中有劍:「我和他只是認識沒幾天,見過兩三次面的新交朋友,他會告訴我?公子爺,你找錯了人,找錯了地方,你出現在我的妝樓,可知道後果嗎?」
「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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