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二君一王

「貴長上滄海君,管不著在下的事。」
「你知道就好。」
「閣下倒是怪冷靜的。」
「小侄見過他,但他不認識小侄。碰上他,小侄會留意他的左手簫。好像心懷叵測的高手名宿愈來愈多,這裏已成為風暴的中心,情勢惡劣,小侄打算迎上去,在路上動手。」
「我該在房裏等死,是嗎?」逍遙公子笑笑:「那朵什麼無情花放無情浮香時,你就來了片刻了,看得一清二楚,我還以為你是她一夥的呢。」
這是防止被人用暗器偷襲,一網打盡的應變措施。走在後面的人相當危險,可知小姑娘並不認為自己是弱者,足以擔當風險。
同一瞬間,扇上的可怕勁道突然增加三倍。
荊東主是老江湖,知道老道的來歷,所以心中叫苦,有大禍臨頭的感覺。
「噗劈!」兩聲如擊敗革的怪響同時傳出。
五湖老妖竟然不敢接杖,向側一閃,轉身隨杖急躍,從後面抓住了杖,如飛而遁。
瓦片破裂聲震耳,金筆秀士每一步都踏破了幾塊瓦,身形不穩。
巳牌末,西關外城根的一座農舍中。
農舍主人是一雙三十餘歲的兄弟,窮苦的佃農家無長物,自己都養不活,所以都沒成家。兄弟倆躲在屋後,害怕得像是大災禍臨頭。他們不該貪圖一些銀子,接納姓張的兄妹倆暫住幾天。
「什麼?」老道憤怒地拍桌而起。
密密麻麻的高粱地,人躲在裏面極難發現。兄妹倆全神戒備,從容而行並不打算趕快離開,災難是不易逃避的,必須勇敢地面對災難。
蕙芳姑娘抓住了杖,慢了一剎那。
「我對付得了他。哦!那兩個女人呢?」
響聲表示金筆受到金屬的撞擊,但確是與竹骨扇接觸,沒有火星濺出便是明證。
「據我所知,他慷慨豪奢,日費千金,行囊豐盈財力雄厚,前來行劫只是遊戲風塵的怪行徑而已,只要動之以真誠與大義,他會放手的,甚至可以幫助我們對抗二君一王,希望在他的身上。」
五個人進入房中,藉微弱的燭光,看到了昏倒在桌下的逍遙公子。
「原來是你,金筆秀士敖世綸。」逍遙公子大感意外:「好傢伙,武林新秀江湖年青菁英,今晚都前來趕集了,真定府城有禍事就不足為奇啦!你一個俠義名宿的子弟,居然扮起強盜擄人恐嚇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俠名何在?饒你不得。」
「閣下的竹製紙扇,硬碰在下的可破內家氣功,可接寶刀寶劍的金筆,扇卻毫無損傷。來吧!各為所事各有目標,勢將作最後了斷,正好今晚一決生死,上!」
一條小徑通向北關,北關外就是南北大官道。官道又寬又直,兩旁的行道樹榆即槐,濃蔭敝天極為壯觀。烈日下,官道上車馬與步行的旅客絡繹於途,車馬過處,掀起滾滾黃塵。
「不久自有分曉,亮名號。」
「你下來!」無極元君怒叫,但神情上已經色厲內荏,先前的傲態一掃而空:「你逃得快,但絕難逃過貧道的煉魂大法。貧道要超度你,煉你的三魂七魄。」
金筆秀士不敢再托大,不再在原地等候挨打,神色肅穆地開始移位製造進手好機。
「那又何必分她們的心?」
一早,城北關的靈官廟。
「公子爺,讓小的送他們下地獄。」車夫卓勇的嗓門有如乍雷:「追魂奪命,穿心一箭;別說是地行仙,大羅金仙小的也可以將他化骨揚灰。」
「閣下出道三年,名動江湖號稱年青一代高手中的高手,果然名不虛傳,一支金筆出神入化。」逍遙公子一面重新逼進,一面神功默運:「公子秀士第一次相逢,看誰今後在江湖除名。」
「兩位,在下對你們的事,毫無興趣。」黑衫客一口拒絕:「人一多,就想來硬的,反而樹大招風,必定無利可圖,說不定偷雞不著蝕把米。加上在下兄妹兩人,想與二君一王來硬的,也絕對得不到好處。」
小徑右面的高粱地裏,枝梢簌簌而動。
一聲並不震耳的聲響傳出,堅固的八仙桌寸裂而塌。
「回去告訴他們,不服氣的話,擺下道來,與本公子公平了斷。假使他們再鬼鬼祟祟,再派你們這些下三濫明攻暗襲,本公子將以牙還牙找他們結算。鄭老大,記住了沒有?」
金筆的勁道被震得扭曲斜逸,筆尖前所發襲向右期門的神奇異勁走偏,接觸護體氣功迸發出異嘯,掠過逍遙公子的胸口,無法擊實,第三筆絕技走空。
蓬然氣爆聲中,鬼王登登登急退三步,臉色泛蒼,搖搖若倒。
「對。」
但易碎的屋瓦,每一片都是完好的。這表示雙方以雷霆萬鈞的聲勢拼搏,並沒從腳下借力,完全憑凌空的意志力拼搏,避免腳下失閃陷入死境。
「小子,不要先往壞處想。」氤氳鬼王說:「老夫已經概略地估計各方面的實力,發現這次聞風趕來的人中,無巧不巧有妖魔鬼怪在內。我已經和老怪商量過,結果決定來一次妖魔鬼怪大結合,再多加幾個人,一定可以主宰全局。」
一聲怪叫,五湖老怪的鴨舌杖勢如崩山,毫無顧忌地兜頭便劈,雙手運杖力道千鈞,杖起處風雷驟發。
人影突然靜止,室中只有一個人:主人逍遙公子。
「那你來幹什麼?」
「是否管得著,你心裏明白。敝長上的忠告是,狗官的行囊財物,任何人想爭口食,殺無赦,你們必須避得遠遠地,千萬不要亂打主意。話帶到了,告辭。」
「其實還無法了然。」青衫人也冷冷地答,並未轉身察看,鎮靜的工夫到家。
是小孤姑娘的暗器,沒擊中無極元君,卻把這位壯年老道整得灰頭土臉。
「天下間,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在江湖道上都可能發生,你少見多怪了。」逍遙公子第三次主動逼進:「你已經攻了點龍三筆中的兩筆,還不夠神奇。不要藏私,不然就沒有機會施展了,打!」
其實,這惡道根本不是玄門丹士,而是舉動、氣質、外表,皆近乎天師道弟子,驅神役鬼的假玄門道人,惡跡如山心狠手辣的妖道。
「你知道房中的結局,為www.hetubook•com•com何要騙她們?」逍遙公子冷冷地問。
「今晚來的人,都不夠聰明,看熱鬧尤其愚蠢。」
「如假包換。呵呵!你們是……」
張家兄妹成為臨時的主人,在廳堂接這三個來意不善的僧道俗。
「本姑娘被他唬住了。」
「膽氣真的不弱。」氤氳鬼王陳彪嘿嘿怪笑:「果然不愧稱江湖武林新秀中,最神秘最慓悍的邪道頂尖人物。老怪,出來吧!咱們真需要爭取一些同道,不然這次真定殺官劫寶之行是白來了,說不定反而栽在二君一王手中,死也不得安逸呢!」
一代老妖,威震江湖的前輩,出招攻擊一個劍還在鞘的小姑娘,卻被小姑娘赤手空拳擊中左肋兩下狠的,栽得好慘。
「你閣下的名號,可以說出來了。」逍遙公子冷冷地說:「我要知道你是哪一方的神聖。」
這老妖的風雷掌是掌功中最具威力的絕學,可知勁道雄渾極為驚人,馭杖發出修為精純的無窮內勁,威力倍增銳不可當,這一杖似乎想把姑娘劈成兩片。
「可是,他……他的為人…」
「千萬不要偷偷洩放你的散魂香,洩香管就暗藏在你的左袖內。在下雖然不怕你的歹毒散魂香,但畢竟仍有些少戒心,萬一心中一緊張,很可能衝動得失手砍掉你的左手,倒霉的絕不會是我。」
二君一王的名頭比逍遙公子高得太多,真不該親自出馬斷送自己的既有地位。
他的妹妹叫蕙芳,十七八歲一個美麗靈秀的大姑娘,也不用簫,用劍。
「大羅天絕!」傳出逍遙公子的沉叱聲。
「心中存疑,所以希望她們進房察看結果。」
鐵臂熊恢復了活動能力,爬起來踉蹌奔向房門。
「閣下,你……你將死……死無葬身之地……」鐵臂熊扶著門框扭頭厲叫:「三位老……老前輩必定將你化……化骨揚灰……」
消息傳播甚快,無極元君狼狽地帶了受傷門人出店,消息便已不脛而走,有心人更加快地傳播,希望二君一王垮臺的人多的是。
青衫客冷然徐徐轉身,手落在脅下所佩的筆囊上。那是一支魁星筆,筆囊是金色的,十分搶眼。
一聲怪嘯,金筆秀士倒飛而起,像一頭怒鷹,疾落在三四丈外的院牆外,青影一閃即逝。
「張施主,你會避得遠遠地吧?」老道陰笑著問。
「啪!」逍遙公子腳下破了一塊瓦。
二君一王,一掃兩光。
「她們會再來的。你們把屍體弄出去,荊東主會派人迅速處理。天快亮了,下去休歇吧!」
三個人出現在農舍的廳堂中,一僧、一道、一俗,都是年約半百,相貌威猛的人。
兄妹倆對三位來客似乎頗懷戒心,廳堂中氣氛一緊。
「屆時自知。」黑衫客不正面答覆:「玄風老道,你會看到結果的。」
「你……你你……」老妖踉蹌穩下馬步,駭然驚叫,臉色如厲鬼,左手不住揉動左肋,吃足了苦頭。
距官道還有半里路,兄妹倆冒著烈日泰然而行,要進城活動。風聲日緊,兄妹倆仍然穿了黑衣。
「看熱鬧。」
「你少給我牙尖嘴利強辭奪理,你知道貧道的來意?」
「黑衫客張興隆,九靈簫張老邪的兒子。這小子在江湖橫行了七八年,是年青一代中聲威最盛的幾個人之一,比他老爹張老邪更陰狠,改用劍而將簫藏在袖中,與人交手時,簫出其不意吐出,令人防不勝防。」
「那你……」
「逍遙公子答應與你們合作嗎?」
穗飾也是金色的,金絲流蘇不像是絲製,長有八寸以上,與傳統的六寸長一半,長了就礙手礙腳。
兄妹倆不再理會,取道奔向北關。
「目下已有搜魂妖神李尚先的下落,不久便可與他談合作條件。」五湖老怪接口:「陰魔夏秋姬昨晚曾經一露芳蹤,這小女魔詭計多端,才堪大用,有你這位邪道名人出面找她,她一定肯合作的。小子,意下如何?」
「快救……我……」壯年老道蜷縮著狂叫:「背……背部筋……筋縮穴……」
另一面,五湖老妖鴨舌杖緩緩向前點出,杖身傳出奇異的震鳴,要用畢生參修的內功行雷霆一擊。
「你還宰得了在下嗎?」
「雖然不是一夥,但目的相同,殊途同歸,我不想操之過急。」
「孽障你……」
「老夫要你永遠永遠後悔。」
「坐山觀虎鬥,看群魔亂舞,不冷靜就會自陷死境,成為眾矢之的。我是很聰明的。」
第三次一沾高粱梢,再次翻騰飛舞,下衝之勢十分兇猛,但距地面近丈,突然身形一斂,點塵不驚四平八穩地飄落在小徑上。
「走了。」小孤向左面一指:「夏姑娘幾乎得手,扮老太婆的無情花知道取勝無望,見機撤走。夏姑娘不甘心,窮追不捨,走了片刻。」
「也許他真的身懷秘學,愚叔總認為他強不到什麼地方去。這樣吧!你負責留神其他的人,這個逍遙公子交給我對付好了。愚叔發現了九靈簫張家的人,這個邪道煞星十分可怕,他為何也來趁熱鬧,委實令人不安。賢侄碰上他們,要特別小心才是。」
「你……你把我的同伴……」
鴨舌杖的奇異震鳴,突然劇增一倍。
扇影再次閃動,驀地風吼雷鳴,扇張合之間,全室皆充滿了無可抗拒的潛勁,擊中人體時音爆乍起,他閃動的身影有似逸電流光,好快。
「兩位昨晚戴了鬼面具隱起身分,去找逍遙公子,沒錯吧?」中年僧人冷冷地問。
不由對方分辯,逍遙公子憤然揮扇搶攻。
成名的最佳途徑,就是向成名的風雲人物挑戰,在初出道的毛頭小伙子來說,這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機。
相反的,逍遙公子的名頭,卻愈來愈響亮。
「只要他肯幫助我們,我願下地獄。」姑娘神色凜然地說,但隨即發出一聲低喟。
「以後你就明白了。」
「笑你。」
「應該猜想得到。」逍遙公子直接點破。
「現在,你可以準備自保了。」
退入幽暗的院子,無情花獲得活動的空間,先前侷促在房中有如鼠鬥於窟,力大者勝,有利於主攻的人,現在空間增大,可以閃避迴旋,就可以發和-圖-書揮劍術的神奧精微招式了。
無極元君這次估計錯誤,知己不知彼親自出馬,豈知卻灰頭土臉,帶了一個受傷的門人撤走,二君一王的聲威,從此直線下落。
「在……在下記住了。」
「他?他敢?」五湖老怪火爆地叫:「他還不配替老夫提鞋。」
「在下沒有冒險下去察看的必要。」
不遠處的氤氳鬼王大吃一驚,幾乎難以相信老妖挨了揍,這怎麼可能?
「豈有此理!」老道火爆地叫。
「你是第一個膽大包天,公然殺了貧道七位朋友的不知死活狂妄小輩。」老道的語氣,一點也沒有修真之士應有的修養:「你以為你去年殺了魔眼毒|龍,憑這一點就膽敢向二君一王的權威挑戰嗎?」
「這……」
「小輩!你罵得痛快……」
「比內勁,你如此而已。」黑衫客傲然地說,手按上了劍靶:「聽說老鬼你的劍術極為奇奧,稱為鬼劍,在下要領教高明。」
「分經大真力……」
「喂!你兩個婆娘還打些什麼?你們要的人,恐怕已經被二君一王的人帶走啦!」青衫客終於放棄旁觀的立場,在屋脊上大叫:「這叫做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你們怎麼這樣蠢?」
「帶走你的兵刃。」她嬌叫,將杖飛擲而出。
「在下用不著否認,反正在下兄妹確是去了。」
「老夫不屑與二流的小輩打交道,以免有失身分。」
「憑你這兩下子鬼畫符,也敢吹牛說大話,真是老而不死謂之賊也,不知自愛。」蕙芳姑娘把老妖挖苦得體無完膚,語利如刀:「上吧!你還有機會爭回面子。」
「小侄理會得。九靈簫張老邪多年來沒在江湖走動了,楊叔所看到的張家人……」
電光石火似的接觸,一合即分,看兩人飄退的方位,可看出雙方的修為半斤八兩,棋逢敵手,一筆一扇攻防之間,完全以神馭刃妙到巔毫,每一擊皆兇險絕倫,絲毫差錯皆可能丟掉老命。
「你……」
「哼!敝長上有眼線在五福老店,消息絕對正確。戴鬼面具的一男一女,其實同是你們兩位扮的,你們想否認也沒有用。」
「所有的人中,逍遙公子是最可慮的勁敵,甚至比二君一王更具威脅,雖則二君一王狐群狗黨眾多。」人才一表英風超絕的金筆秀才向同伴說:「以往這傢伙雖然名氣日盛,但也只能聊算二流名人,好像從沒聽說他曾經與什麼超等的高手名宿較量過,比起二君一王這種一代豪霸,有如小巫見大巫,可是……」
只走了一個,顯然是房中的逍遙公子有意放走的,看鐵臂熊逃走的狼狽相便知道大概了。
四名壯年道人同時一分,座椅四分五裂。
「哎……」大漢突然狂叫,身軀兇猛地飛翻而起,翻越地下的逍遙公子上空,似乎身軀硬梆梆失去活動能力,飛翻一匝,砰一聲摔了個手腳朝天,鬼叫連天起不來了,好像脊骨已被摔鬆啦!像倒了一頭大牯牛,地為之動。
「別忘了,狗官的保鏢人才濟濟,如果沒有二君一王那些人參與搶劫,我們能從中取利嗎?賢侄,放心啦!來的人皆志在狗官的贓囊,我們要的是人,雙方利害並不衝突,我們只怕不亂,亂對我們反而有利,對不對?」
「你就是逍遙公子?」
「哥哥,我自有分寸。」姑娘低頭急走,嘆息一聲:「為了完成爹的心願,粉身碎骨我甘之如飴。」
大地是力之源,腳不借力而能行雷霆似的連續攻擊,雙方的內功修為,確已修至化境不需借助外力了。
「不然又怎樣?」
黑衫客闖道,並沒藉乃父的聲威餘勢抬高自己的身價,他很少用簫,簫藏在袖中,比乃父的簫更辛辣更陰狠,但很少使用,所以闖道的前幾年,知道他是九靈簫的兒子的人沒有幾個。
「把後面那為首的傢伙拖來,是唯一的活口。」逍遙公子拖長凳坐下:「我有話要他轉告二君一王,你們到原處監視。」
「本姑娘卻是不信。」蕙芳姑娘輕蔑地撇撇嘴。
「砰匍……」兩個黑衣人向左右飛摔而起,撞在室壁上屋柱似乎也在撼動,跌落壁根下反射性的抽搐手腳,像即將斷氣的雞。
「也許。」
「啪啪!錚!」最後所發的是金鐵接觸的交鳴聲,按理不可能有這種聲響傳出,因為摺扇竹骨。
「小侄擔心二君一王人手眾多,搶先下手……」
「賢侄,千萬不可魯莽。」楊叔斷然反對:「真定以北,各地衛軍與親軍神武三衛,晝夜不斷往來巡邏。京衛指揮中心設在保定,往來的內外文武官員,隨時可向他們求助。出了事,誰也休想安逸。所以,唯一的安全辦法是在真定以南下手。真定是分途站,京衛巡邏區的分界點。你想想看,二君一王人手眾多,他們也不敢往北走,我們豈能冒此萬千風險?你不想官府行文抄你的家吧?」
「咦!」震飄出丈外的金筆秀士訝然驚呼:「閣下已修至化繞指柔為金鋼的不可思議境界了,可能嗎?閣下有多大年紀了?」
「宰了七個,委實痛快。」
無極元君終於出來了,廳內行法一擊,白費氣力,沒能困住逍遙公子和小孤,對方是如何出廳的?五個老道竟然毫無所知。
其實這是虛招,要逼姑娘移位,以便貼身切入擒人,老妖怎捨得把美得令老頭子也心跳的小姑娘擊殺?
張興隆穿了一襲黑衫,連鞘劍抓在手上。
「哎……」傳出一聲狂叫,一個壯年老道從霧氣湧騰中,發瘋似的衝出廳門外,砰一聲摔倒在院子裏,蜷縮成一團像個刺猬。
身後,突然出現逍遙公子的身影。
黑衫客同時出手攻擊,掌同時吐出。
「小妹,真有此必要嗎?」黑衫客眉心緊鎖。
老道其實心中發虛,在廳內窄小的空間突然發動,也勞而無功,自己反而受傷了一個人。
屋頂上,先後出現八個黑衣人,看到兩女在飛騰的劍影中奔東逐北,皆感到莫名其妙,不知兩女是何來路,為何在此地狠拼。
黑衣是張興隆的成名裝束和圖書,也是他黑衫客綽號的由來。
「不送。」黑衫客戒備著送客。
「他能唬得了三流人物,唬你五湖老怪又如何?」蕙芳姑娘總算有說話的機會了,辭鋒相當銳利。
「氤氳鬼王,你該問問舍妹是否肯放老妖一馬。」面對氤氳鬼王的黑衫客冷冷一笑:「百劫邪神羅老前輩,一輩子沒饒過幾個人,他的收山門得意弟子,也不會輕易饒恕心存歹念的人。」
「你?不可能。」五湖老怪拒絕相信。
小徑另一端,出來了挾著活招牌鴨舌杖,相貌更猙獰更嚇人的五湖老怪程超凡。一鬼一怪,堵住了小徑兩端,來意不善。
「咦!你……你怎麼……」先前向同伴發出警告的黑衣人駭然驚問。
客院有小花廳,逍遙公子泰然接待惡客。侍女小孤在旁張羅茶水,奉茶畢站在主人身旁卓然俏立,清澈靈秀的明眸,留意一切動靜,她是很盡職,而且忠心耿耿的侍女,也是主人的最佳助手,小小年紀見過無數大風大浪。
「替本公子傳話。」
「咦!是你?」青衫客訝然輕呼。
小羽將鬼叫連天的人拖來,丟下再出房。
第一批公然結夥強行進入客院的五個人,是一名年約半百,仙風道骨頗像有道全真的老道,和四位三十上下慓悍道侶,一個個滿臉橫肉,戾氣外露。只消看第一眼,就知道來意不善。
「不許追!」逍遙公子急叫:「危險,你們不是他的敵手,他並沒受傷。」
「你……你知道你在做……做了些什麼事嗎?」大漢仍然嘴硬。
「公子爺,全宰了。」小羽丟下拖著的人說:「著實痛快,一掌就震碎了這狗屁高手的天靈蓋。」
「道理何在?」
「錚錚錚……」無情花鎮定地封架,將一招防守綿密的雲封霧鎖發揮得淋漓盡致,連封八劍,退出房外仍然不現空隙,有效地遏止夏姑娘的劍長驅直入,甚至曾反經擊回敬了三劍,幾乎奪回主動反客為主,可知無情花的綽號不是平白混來的,江湖道有她三朵花的地位。
在屋脊暴起追趕的小孤,聞聲折掠而回。
「有什麼好笑?」老道不悅地問。
氤氳鬼王吃了一驚,百劫邪神的名號可不是叫來唬人的,二十年以前,武林朋友提起這位邪神真會心中發毛,望影遠避。
「蓬!」扇勁被金筆秀士的左掌接實,雙方變招移力的反應,快得不可思議。
「在……在下……哎唷……」黑衣大漢仍在叫痛,臉色死灰,已知道所有的同伴凶多吉少:「在下鐵……鐵臂熊鄭……鄭……」
「放心啦!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你會有機會的。狗官造孽太多,這次他死定了。咱們趕快進食,加緊打探,按行程,狗官這兩天該到了。」
「在下將加以無情的反擊。」逍遙公子沉聲說:「誰想打地下那些金珠的主意,在虎口奪食,在下也將加以無情的反擊,不死不休。」
五個侵入的人全倒了,五個人都沒有拔刀劍抵抗的機會,襲擊太快太突然,致命的打擊來如迅雷疾風,而五個傢伙毫無警覺,栽得好慘。
摺扇唰的一聲抖張,立即湧出一道渾雄的勁流,風雷隱隱,遠在丈外的青衫客袖揚袂飄,抖張時似乎並沒用勁,竟然有如許強勁的氣流湧發。
「是的,他的掌功和護體內功極為神奇。」逍遙公子苦笑一聲:「他將是我最強勁的對手。」
「一個闖道的人,必須具有闖道的英風豪氣,具有玩命的大無畏精神與意志,生死等閒,活得有骨氣,死得轟烈,怕死的就不要奢言闖道。俗語說,人死留名,豹死留皮。老道,你連這點見識都沒有,你是怎麼混這大半輩子的?告訴你,連一頭小羔羊,也不會乖乖地跟你進屠場任你宰割。你要我跟你走任你宰割,你是什麼東西?你給我趕快滾!你只是一個狗仗人勢,浪得虛名妄自尊大的混蛋,不配與喬某平起平坐。」
一對雌老虎打出了真火,打出了無窮殺機,彼此功力相當,劍術同樣高明,短期間很難分出勝負來,更難作生死一擊的決死拼搏。
「哦!你也想帶我走?」
灰霧激湧,隨即金蛇亂舞,雷聲霹靂狂震,整座廳堂成了煉獄,人影已杳,刺鼻的怪味與硫火味充溢在空間裏,門窗格格急搖,似乎地亦為之撼動。
老廟祝替寄居客院的四位香客張羅早膳,自己也參加進食。
兩女功力悉敵的惡鬥,這人固然看得真切,房中八大漢所發生的變故,也可以隱約地看出一些眉目,雖則事實上並沒發生激烈的搏殺。鐵臂熊孤零零地溜走,客房重新沉寂,幽暗的燭光從未掩上的房門透出,透過房門,可看到房內的一小段模糊景物,隱約可以分辨出躺在地下的兩具模糊屍體。
電芒連續吞吐,金虹漫天徹地激射,雙方都是短兵刃,一接觸只有一擊的機會,稍有瑕疵必須立即閃退,不能被貼身纏住迫攻。
最後兩個刻毒的字聲如乍雷,震得燭火也出現閃動的情景。
「宰你們也宰得痛快。」
人影瘋狂地乍合急動,再次倏然中分。
金筆秀士貼著瓦面飛退丈外,再飄退了三步,幾乎跌下院角。
一聲冷叱,無情花抓住反擊的機會了,壓力似乎突然增加了三倍,一口氣狂攻了十餘招,反而把夏姑娘逼得換了十餘次方位,仍難擺脫綿綿不絕的狂野劍勢控制。
十年,不是一段短日子,黑衫客張興隆在江湖上,確是闖出不小的名頭來。他老爹九靈簫張威,一個邪道中佼佼出群的風雲人物,提起九靈簫張老邪,黑白道的高手名宿都感到頭痛。
一聲怪笑,青紗帳搖搖,五丈外飛起一個髮如飛蓬,相貌猙獰的人,灰袍鼓張,一雙大袖風雷乍起,筆直拔升三丈以上,大袖揮動間,颳起一陣旋風,身形滴溜溜旋飛,像狂風中的枯葉,翻滾旋動平飛三丈再下降。
而倒在地上的逍遙公子,卻在原地站得筆直,神色泰然地用手揮長衫的塵埃,似乎剛才並沒有發生任何事,他站起的情景,其他四個黑衣人竟然不曾看到。
衝出另一名老道,收了劍急扶同伴。
鐵臂https://www.hetubook.com•com熊像是見了鬼,扭頭狂奔。
星光下,金芒隱隱,金筆出囊,雖在黑夜中,依然可以感到迫人的磅礡氣勢,像浪潮般洶湧而發,似乎空間裏可以嗅到死亡的氣息,青衫客鄭重地撤兵刃了。
「是的,你比一頭豬還要愚蠢。」
「弄到金珠,咱們平均分配,一人一份。」氤氳鬼王動之以利:「以身分地位來說,這樣分配,兩位應該感到光彩,滿意了吧?」
氤氳鬼王不敢與黑衫客拼劍,乘機溜之大吉,竄入高粱地內,老鼠般鑽走了。
筋縮穴上貫入一枚小小的金針,難怪老道吃不消,再慢些就要痛得全身抽筋。
「鐵臂熊,你還想恐嚇我?好,我卸了你的鐵臂……」
「你是在下行道三年來的第一個勁敵。」金筆秀士沉靜地說:「事實上閣下已略勝一籌。」
可是,為首的黑衣大漢藝高人膽大,手已經向下伸出,豈能示怯?哼了一聲,身俯手落。
這位冷眼旁觀的青衫客吃驚了,八個高手氣勢洶洶入侵,怎麼沒看到激烈的搏殺,片刻間就結束了?
「啪啪啪!啪……」連封五筆,暴亂的人影合而後分,罡風四射,勁氣襲人。
「只有他才能幫助我們。」
「是嗎?」
「比起二君一王,他們比本公子殘忍百倍。你回去告訴他們,要他們離開我逍遙公子遠一點。」
「老怪,你何不前往找他試試?」
兩女當然知道發生了意外,但雙方皆志在必勝,劍術同樣凌厲,險象叢生,生死關頭,誰也不敢分心留意其他的事,無法撤招自陷死境,難解難分。
院子裏,兩女仍在火辣辣地狠拼,劍鳴震耳,電虹八方閃耀。
他們不想加入,也懶得理會。為首的人傳出一聲呼哨信號,立即有五個人輕靈地跳落。
房外,進來了少女小孤與娃娃小羽,共拖了三個人入室,那是在房外把守戒備的黑衣人。
「那可不一定哦!何況他也是前來……」
「也許他真是花|花|公|子,有財有勢的年輕子弟,那一個不是花|花|公|子?」
「你不能插手,陳前輩。」黑衫客大手一伸虛攔:「注意你的身分地位。」
「掏出你的絕招點龍三筆來!」逍遙公子氣吞河嶽沉喝,招發指天劃地狂野地搶攻,扇使筆招,居然深得筆招的其中三昧。
「你該死……」
一聲鬼嘯起自右前方不遠處的青紗帳內,接著左後方傳來隱隱風雷聲,此應彼和,已明白表示兄妹倆已經身入重圍。
「虛雲和尚,你們的消息還不夠靈通。」黑衫客的語氣也冷森森地。
五湖老妖嗯了一聲,身形向右飛撞丈外,鴨舌杖幾乎失手摔飛,人也幾乎摔倒。
「公子爺……」
「但願如此。」金筆秀士眼中殺機怒湧:「小侄希望那些人不要傷害狗官,不手刃狗官小侄於心不甘。」
「敖賢侄,他真的有那麼可怕?」坐在上首的中年灰袍人似乎聽得渾身不自在,語氣不豫:「一個被酒色淘空了身子的花|花|公|子,賢侄是不是太抬舉他了?」
逍遙公子確是動了無名孽火,這老道簡直欺人太甚,說完拂袖而起。
「除了陰毒的暗器之外,還有最霸道的暗器。」逍遙公子指指右面屋上的雄偉車夫卓勇:「我這位車夫,手一動,保證可將五丈外的地行仙送入地獄九幽。妖道,你還是走的好。」
強敵一而再來來去去,鬧了一天一夜,委實令他憤火中燒,屠殺二君一王的爪牙便是怒火爆發的前兆。
「躺在地上等死!」逍遙公子俯身拾回自己的摺扇,微笑著輕扇:「天殺的,我逍遙公子真是走了霉運啦!但不知道沖了哪一個該死的值日太歲,禍事沒完沒了,真應了一句話,禍不單行。」
「先不要吹牛,妖道,你那些邪術,道行還不夠高深,早晚在下會將你送下十八層地獄,但不是現在。」逍遙公子泰然地說:「我逍遙公子做事頗講道義,如非絕對必要,絕不驚世駭俗在公眾場所波及無辜。你這種示威舉動有助你提高聲望,在下不會讓你如意,你想讓旅客把你看成神仙,休想。你走吧!再不知趣,在下必定用最陰毒的暗器殺你,你那位門下弟子只算是小懲罰而已。」
「公子爺,他竟然在大羅天絕絕招下沒受傷?」小孤訝然問。
這位老道,正是兇名昭彰的二君之一,無極元君無極丹士。
「在下知道你的底細了。」對面屋頂上的逍遙公子陰森森地說:「你的妖術五雷天心大法,道行淺得很,還奈何不了區區在下。」
「孫兄且慢!」另一名黑衣人急叫:「即使是死人,也不可大意……」
「貧道好笑嗎?」
「老夫知道你們曾經去找逍遙公子,希望與他聯手,結果沒碰上。」五湖老怪向蕙芳姑娘邪笑:「那小輩老夫頗有耳聞,出道三四年,一直就與一些二三流人物打交道,總算混出一些小名氣,他那種花|花|公|子,有名的放蕩不羈,小姑娘,你與這種人在一起,實在太危險,不必再在他身上打主意了。他能唬走二君一王幾個跑腿的爪牙,唬不了稍高明的人,二君一王已決定除去他,你們想受到池魚之災嗎?」
對面客房的屋脊上,一個青衫微揚的修長身影,像個朦朧的幽靈。
「哥哥,我要去找逍遙公子。」姑娘一面走一面說,似已下定決心。
「你好殘……忍……」
「你……」
剛想上前拉開老妖,也許是本能的反應要上前相助。
「留你一個活口。」
晶瑩如玉的美好纖手,距杖身還有八寸左右,驀地手指似乎冒出白色的霧氣,肌色也突然泛起銀光。
「這可是你自找的,小女人。」不遠處的氤氳鬼王說:「趕快道歉還來得及。五湖老妖平生有兩大嗜好,財與色,在標致女人面前,他會放你一馬的。」
「是的,公子爺。」小孤首先應喏著往外走。
「不必裝神弄鬼了,我黑衫客也不怕神鬼。」黑衫客徐徐拔劍:「這三天來,城內城外裝神弄鬼的不知有多少,都想乘機把對手擺平或嚇跑,我黑衫客也參與一份製造混亂,這一套把戲不靈光了,出來吧!當面談也許對彼此少些誤解。」
「早些天,有人把我當死人和_圖_書看待。今晚,兩個又嬌又媚天仙化人似的大姑娘,把我當賭命的花紅,誰贏誰可以把我帶走。你們看,她們還在拼命幹呢!現在,你們又把我當成羊,八個人要將我牽走去見你們的主子。天殺的混蛋!你們簡直豈有此理!太過分了,太過分了,這世間哪還有天理國法人情?混帳!」
「不,不……要……在下認……認栽……」鐵臂熊硬不起來了。
「老怪,你如果勝得了本姑娘三招兩式,去找他也許不至於灰頭土臉;假使勝不了本姑娘,你如果前往,不啻插標賣首。」
「你實在不像一個闖了大半輩子道的前輩名宿,更不像一個聲威顯赫的風雲梟霸。」
這人已經來了許久,一直就冷眼旁觀客院所發生的事故,既不干涉,也不加入,站在屋脊上屹立不動,似乎對下面所發生的暴亂頗感興趣。
「孽障該死!」無極元君厲吼,一掌拍在桌上,倏然暴起。
「你最好先說明白,我逍遙公子下手不留情,如果失手宰了你,豈不是永遠不知道閣下的來意了嗎?」
「楊叔,小侄用不著滅自己的威風。」金筆秀士苦笑:「小侄的點龍三筆,事實上全被他的摺扇封住了。他那招什麼大羅天絕,主攻在左手,突然間從扇影中探出,真像一具羅網,然後化為一點長驅直入,氣功內勁皆阻擋不住,及體時又猛然擴張,像在收網。要不是小侄見機斂神內聚,借力撤身,恐怕必定傷在他的手下呢。」
「你自己為何不下去看看?」
「在……在下……」
同一期間,五福客棧上自荊東主,下至提壺供水的店伙小廝,一個個心驚膽跳,叫苦連天。
「貧道已經知道結果了。」老道陰陰一笑,隨在虛雲和尚身後出廳。
隨著驚駭的叫聲,五湖老怪飛退兩丈,只消慢了一剎那,鴨舌杖傳來的撼心分經邪門怪勁必定及體。
「知道。」
五湖老怪幾乎氣炸了肺,身形一閃,便到了姑娘面前,老色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
「小妹……」
「唷!原來是橫行衛輝府的黑道大豪,鐵臂熊鄭欽鄭老大。你的鐵臂名不副實,我兩個指頭就扣住你的手臂摔飛了。」
黑影一閃一旋,有如電光乍閃,不可思議地貼杖旋入,浪潮似的杖勁毫無阻滯的力道,似乎杖還沒劈落,人已經切入短兵相接了。
「小孤,逐客!」他憤然加上兩句暴喝。
「有求於人,你當然不敢遞劍。」虛雲和尚冷冷一笑,離座而起:「幸好你沒與那小輩談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貧僧此來之所以沒有惡意,就是知道你們並沒談妥合作事宜。那小輩已經是快要死的人,貧僧奉敝長上之命,來向閣下提忠告的。」
「七具屍體,就是本公子對二君一王的答覆。」
逍遙公子突然欺近,右扇左掌信手左右輕揮。
另三個後下,在房外戒備把守。
「你……」
目下暴露在廣闊的光天化日下,妖術的威力有限得很,就算對方抗拒不了,四處遊走奔竄並非難事,用陰毒與霸道的暗器反擊偷襲,後果十分可怕,再不走可就下不了臺啦!
「咦!這小輩死了?」為首的黑衣大漢訝然叫,身形一晃即至,到了逍遙公子身旁,伸手抓人。
「你嘴硬是不是?」逍遙公子長身而起。
無極元君恨恨地帶了門人走了,客院的廳堂一團糟,妖道不賠,逍遙公子只好認了。
「好,你們狠。」無極元君打退堂鼓:「咱們沒完沒了。」
「哈哈哈哈……」逍遙公子忍不住狂笑。
「無極道長,你說這種話就不公平了。」逍遙公子鎮定地說:「在下是受到挑釁的一方,有權自保,也有權保有自己所得的利益,所有的舉措,目的只在自衛。在下的聲望名頭分量有限,絕對無意向高手名宿挑戰,貴友苦苦相逼,相打無好手,死了認命,錯不在我。」
一頓刻毒的諷刺怒罵,可把自取其辱的無極元君激怒得快要瘋了。
五湖老怪眼中,閃過陰森詭異的光芒。
「人老氣力衰,所以老不以筋骨為能。」姑娘的右手也緩緩伸出,意在用纖手扣抓鴨舌杖:「用你的陽罡內功冒險破釜沉舟一搏,你不認為自己太老了嗎?」
「小女人,你好無禮。」五湖老怪嗓像打雷:「老夫對你兄妹稍客氣一點,你們就忘了自己能吃幾碗飯了。收回你的話,不然……」
「你也敢吹牛說大話……」鬼王惱羞成怒,猛地一掌拍出,腥風乍起,無儔的劈空掌力猝然急襲。
「好,你可以走了。」逍遙公子揮手趕人,一腳踢在對方的腰眼上。
「沒有。貴眼線應該知道,在下兄妹是被逍遙公子的隨從接駕的。我黑衫客橫行江湖十年,敢說水裏火裏都可以去得,但在一位隨從面前,在下竟然不敢遞劍,諸位肯相信嗎?」
「好高明的陰風鬼舞身法。」黑衫客悚然驚呼:「陳前輩威震武林半甲子,果然有雄厚的本錢,難怪江湖朋友望影心驚。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後面以風雷掌示威的人,定然是五湖老怪程超凡前輩,何不現身讓在下兄妹見識見識?」
「不見得。」
院子四周的屋頂上,分別站著四個人:逍遙公子、小孤、小羽、車夫卓勇。
「那你還不準備跟我走?」
扇與筆同發,驀地風吼雷鳴,扇影怒張,斜沾上電射而至的金筆,猛地移勁疾旋。
「奉二君一王三信位老前輩所差,帶你去見他們。」黑衣大漢嗓門夠大,氣勢洶洶。
兄妹倆止步,一打手勢。
正想招呼五湖老妖不可魯莽,但已經來不及了。
五湖老妖眼中出現駭絕的表情,握杖的雙手一震。
「事實上咱們兄妹是扮白臉鬼前往的,戴鬼面具的另有其人。」
「想來真定渾水摸魚的人,都是江湖上了不起的人物。」五湖老怪的老色眼,不住在隆胸細腰的蕙芳姑娘身上轉:「憑你我一鬼一怪的名頭,想嚇走他們不是易事。老鬼,你向他們商量,看能不能爭取他們合作?」
「該死的!又是禍事。」
黑衫客久走江湖,警覺地向乃妹一打手勢。蕙芳姑娘立即腳下一緩,落後了五六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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