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斬妖除魔

丘陵下的樹林內,兩個黑影替中釘的黑影檢查傷勢。
「那麼……」
「哦!是你,你是一位姑娘?」
白費勁,附近鬼影俱無。
黑影已感到全身發麻,疼痛感正急劇增加。
為首的人是搜魂妖神李尚先,這次他帶了成名的兵刃搜魂鐵幡,九合金絲織製的幡捲成棍狀,鐵棍長四尺,重量相當驚人。
「砰匍!」三個人先後落馬。
「咱們好好商量對策,謀而後動,多幾個人,確也多幾分成功的希望,務必搶在威麟堡之前動手。至於對付威麟堡的事,以後再說,珍寶到手,有錢可使鬼推磨,還怕找不到人手報仇雪恨?」滄海君顯得有點興奮,彷彿失去的珍寶已經飛回來了:「假使真把珍寶奪回,也算向威麟堡報了半箭之仇,值得的。」
而現在,二君一王的屍體一個不少,還加上大名鼎鼎、個人武功妖術不下於二君一王的李大妖神遺骸,傲視天下的范堡主,強硬不起來了。
逍遙公子上次中計被擒,應該知道厲害,但今天卻毫不在乎,可知必有所恃,再不走必定後悔嫌遲,一聽主人下令撤走,大喜過望,兩人一左一右,架起天香玉女狼狽而走。
「你捉弄他們,自己也會因此而暴露弱點。比方說,所佈置的意外,固然可以阻止他們的行程,引他們陷入錯誤的方向,但也表示你在掩飾自己的某些行動,不難被更精明的人所發現。」
「姐夫,不是那個蒙面人。」沖霄鳳將一枚金釵遞過說:「是女人,只有女人才會用金釵做暗器。」
小孤眼中的煞氣消失了,臉上有了笑容。
「少給我說這些混帳規矩。」滄海君的火氣旺得很:「老夫不追究你們的既往,已經夠仁慈了,你們竟然找上來要求合作,青天白日你們一定還在做夢。」
「小孤,叫她走。」他臉上的微笑消失了。
「是的,我們不怕危險,因為我們不躲避危險,躲避將更為危險。小孤,你怕嗎?」
「什麼光芒?」逍遙公子笑了。
駙馬莊,也就是江湖朋友知道的偷渡連絡站,黃河蛟張騰蛟的秘窟所在地,一座位於莊南端小山坡的莊院,白天很少有人走動,夜裏卻是朋友們來來去去的時光。
「唔!你贊成……」
一點不錯,是逍遙公子的面孔。
但他們每一雙眼睛,皆留意四面八方的動靜,尤其留意路兩側草木叢生的隱蔽處所,外表顯得悠閒從容,其實深懷戒心。
「公羊兄,難道你不想追回那批珍寶?」
其實,她什麼也沒看清,黑霧、淡霧、妖火、怪物、爆炸的火焰,閃動的模糊鬼影和怪影、可怕的風雷、駭人的走石飛沙……她什麼都看到了,也什麼都沒看清,膽都快嚇破了。正在驚心動魄,怪物突然出現在面前。
「大家退!」飄落的無極元君厲叫:「李大妖神,咱們碰上法術高強的勁敵了,聯手行法……」
這是東道主的防險措施,不希望在莊中引起衝突,來的同道要見先來莊中作客的另一批同道,做主人的既不願作左右袒,更不願介入雙方的糾紛,所以要雙方在莊外面對面解決以示公允,明白地表示讓雙方自行打交道,主人不希望被波及。
兩侍女恨不得立即飛走,看情勢,即使動用天香,也討不了好。
「沒有在下幾個人相助,閣下的希望有多大?」
但在一旁戒備的小孤,卻發現他的眼神,有了極為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十分陌生,前所未見,陌生得令熟悉他性格的人毛骨悚然,感覺出似乎有一種無形的懾人心魄壓力,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噢……」她狂叫,吃力地、狂亂地爬起,不管東南西北,亡命飛遁,劍也不要了。
「在下絕不沾手,只要逍遙公子的命。」
「妖術!有妖魅……」另一方有人狂叫。
不遠處,主人天鷹蒲毅,正在一處圯廢的花圃暗影中,與三個鬼鬼祟祟的人約晤。
「不要管我……」天香玉女厲叫:「擒住他們帶……帶走……」
綠色的燈籠旋到,這人驚恐地仰面急躲。糟了,隨後而至的劍影,奇準地掃過咽喉,喉破血湧,躲勢未止,順勢仰面便倒。
「滾你的!」這黑影沉叱,一掌拍出。
同一剎那,轟然一聲爆震,案桌崩裂而飛,杯盤碗碟成漏斗形向上疾射急舞。
「滾你的!」天香玉女勃然大怒,一個小侍女居然敢如此無禮,誰也受不了,猛地反掌一耳光拂出。
「都殺了。天鷹,你為何出賣我?你居然引導這些狗東西,利用你客院的機關謀殺我,我留你一命,作為今晚你罪行的見證,看江湖同道,如何對付你這該死的、嚴重破壞江湖道義的敗類。」
沒有陰森的氣氛,但卻流動著看不見的無窮殺機與兇險,每一角落皆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似乎每一處地方皆隱藏著危險和不測。
螺形物移位急旋,到了躲在院角的天香玉女身旁。
龐大的螺形物旋到,綠燈籠首先找上了無極元君,所有的罡風勁氣突然四散,黑霧和漫天飛舞的妖火暗器,與逍遙公子的淡霧混合,然後一洩而散。
黃河蛟本身擁有不少爪牙,幹他這種犯砍頭罪買賣的人,沒有爪牙那能活下去?住處附近當然派了許多眼線,留意一切陌生人的舉動。他們不怕公人們來巡查,只怕對頭前來興風作浪。
廳後壁的一幅中堂,是一幅嵩嶽夕照山水晝,突然向上捲升,無聲無息極為精巧,即使坐在堂上,如果不轉頭恰好看到,也聽不到捲升聲。
至於安頓知交好友,通常安頓在主宅的東跨院。逍遙公子不是朋友,只是江湖同道而已,安頓在客院已經算是盡了同道的禮數,夜間不相往來是十分正常的事。
沿途都是田野,丘陵起伏,自然生長著野草灌木,就算他們警覺性非常非常的高,也不可能像獵犬一樣,能發現潛伏在草莽中的有心人。
「小孩子打架就是這樣的。」逍遙公子說,語音突然降低:「行蹤已洩,立即飛傳信息,改變計畫,等候下一步指示。這裏的事,不必插手。」
「何況你是受李大妖神所差,前來碰碰運氣的,銀票一到手,以後的事就是我和李大妖神的了。田姑娘,再聽一次逆耳忠言好不好?」
「不要說喪氣話,朱姐姐。」
這剎那間,共挨了七八下重擊,在驟不及防之下,無法及時運功抗拒,吃足了苦頭,只感到五臟六腑要往外翻,眼前星斗滿天。
車夫卓勇的刀,威力比甘鋒的劍更可怕,即使不暗襲,也沒有能硬接下他一刀的人。
內家掌勁電光石火似的接觸,響起一聲氣爆怪響,兩人同向後挫退兩三步。
假使這些入侵的人,知道甘鋒與卓勇的真正身分,很可能失去鬥志,比怕逍遙公子的心情更強烈數倍。
「是因為我在衛輝捐了一萬兩銀子?」
「一定是逍遙公子那王八蛋做的好事,他已經發覺我們今晚要去找他,用金釵在半途偷襲,讓咱們認為偷襲和*圖*書的是女人。我要宰了他!我要……」
「哈哈哈哈……」李大妖神狂笑。
二君一王一行十二個人,悄悄住進了黃河蛟的莊院,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
「是的,公子爺。」小孤有點恍然。
「他挨了致命一劍。」
確是人,是逍遙公子,只是,頭部顯得太小了。
「田姑娘,你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花錢也要花得有道,這道理你該懂。又道是善財難捨,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金科玉律。」
怒吼著跳上馬,狂風似的領先飛馳而去。
她比天香玉女矮半個頭,切入揍人手腳之快,真像電光石火,扭身切入肩撞肘攻,掌劈拳飛,一連串快速絕倫的打擊又快又兇狠,像是打擊同時及體著肉。
「閣下,別忘了夏姑娘與田姑娘,一直就在逍遙公子身邊活動。所有的人,皆認為逍遙公子只有五個隨從,卻不知他另有一批人在暗中通聲氣,虛虛實實迷人耳目。第一個查出他有人在暗中策應的是夏姑娘,其次才是范堡主。目下另一批人已經過了河,范堡主正派人晝夜兼程前往追查。不過,這可能是金蟬脫殼計,珍寶很可能仍在逍遙公子的輕車中,范堡主就不肯上當,所以釘緊了逍遙公子。公羊兄,再不搶先一步下手,珍寶你永遠沒有份啦!進了威麟堡,誰也休想沾手了。」
「你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廢話,用誇大的口氣來嚇唬我,你完全忘了你的處境,哼!」天香玉女冷厲地說:「從前我能完全控制你,現在同樣……」
「公子爺,他……他們……」小孤滿眼狐疑地問。
一匹健馬在前面里餘先行,騎士是位勁裝的健美女郎,先與出面盤道的眼線打交道,然後直入黃河蛟的莊院。
「姐夫,能在下孟鎮找到這個兇手?」
「掌裏乾坤方人傑,就是更精明的人,他曾經發現京都盜群們所追蹤的獵物,確是與你有相當的干連。那些人的出現和消失,與你的行止遙相呼應。所以,他已經派出信使,知會各地朋友,暗查從原陽的馬家渡,陽武的趙家口渡,用合法或非法手段過河的可疑人物。喬公子,那些人真的與你有關嗎?」
「蓬」一聲爆震,耀目的紅光刺目生花。
三個人駭然止步,被眼前的景象,嚇了個膽裂魂飛,張口結舌駭極卻發不出叫聲。
所有的暗器,全部落空。
這一來,後到的滄海君與威靈王,插不上手只好向外退,他們根本就無法看清糾纏在一起的人影,妖火黑霧與罡風勁氣,也逼得他們不敢接近。
「不知到底有多少人,快搜!」唯一未受攻擊的侍女鳳衛急叫,撒劍急追。
「你笑什麼?吃錯的藥發作了?」
在寧晉,威麟堡的眾高手群起而攻,也無法瓦解二君一王的三才劍陣,僅擊傷了一君一王,仍讓一部分爪牙安全逃掉了。
「呃……」走在最後,負責向後警戒的男騎士,突然發出叫聲,向下滾墮。
「咱們同樣可以利用他呀。」威靈王陰陰一笑:「咱們會笨得給他們攘奪的機會嗎?珍寶一到手,嘿嘿嘿……也就是送他們下地獄的時候了。」
「扶我走,快!」天香玉女只好改變主意,一時還直不起腰來,豈能讓人看笑話?乖乖認了。
他開始旋轉,第一圈、第二圈……
「閣下要證明嗎?」逍遙公子大聲反問,刀徐徐下降,渾身散發的驚魂懾魄氣息更濃烈了。
「把……把我的屍……屍體帶……帶給他……」
當然,問罪的念頭早就消逝無蹤。眾人在途中受到蒙面人猝然襲擊,這裏正展開悲慘的殘忍屠殺,那蒙面人怎麼可能是逍遙公子?
失驚之下,出劍的手無形中頓了一頓。
逍遙公子發出一聲不像人聲的怪嘯,綠色的燈籠悠悠晃晃地飄出廳門。
龐大的螺形物向下萎縮,幾乎幻化消失,平貼在地像在地面旋動,鐵幡一掃落空。
「我逍遙公子遨遊天下,行事皆按江湖道義有規有矩,恩怨分明。這些人,可說是你害死他們的,你是這次殺戮的罪魁禍首。」
「一個時辰之後,在下在下孟鎮北面的石塔下,等候閣下的消息。」李大妖神撤下釣餌:「如果閣下需要咱們相助,不妨派人前往知會一聲。一個時辰讓諸位仔細打聽,應該可以查出威麟堡那些人的行動安排了,因為諸位派有眼線,在范堡主附近活動,不難獲得正確的消息。在下先走一步,告辭。」
警覺心一弛,兇險立至。
「又是那個蒙面人。」范堡主狂怒地叫吼:「我要查出他的底細來,我要剝他的皮……」
他們是威麟堡的人馬,自從上次在寧晉追趕二君一王,被神秘的蒙面人,可疑是無極元君的傢伙,在途中挖陷馬坑,把他們整得灰頭土臉之後,他們以後趕路不論晝夜,皆不敢走在一起,分為三撥可保安全。
「我真的不知道。田姑娘,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高手名宿,沒有十萬也有五萬,我對從未謀面的人,是不願浪費精神去留意打聽的。你說的這些人,我好像都沒聽說過呢!事不關己不勞心,不必理會可也。田姑娘,我感到奇怪,你也是為追趕我而來的?為何?」
五個人,沒有一個是拚搏而死的。
「是的,師父,很不妙。」檢查的黑影說:「釘尖已入內腔,要不要取出?」
「記得嗎?那位戴鬼面具的人。」
這一頓足以送掉老命,一顆鐵蓮子無情地嵌入眉心,深入顱骨內部,大羅天仙也無能為力了。
搜魂鐵幡挾風雷恰好狂捲而至,妖火驟然狂噴而出。
「你是……」
首先衝向滄海君,龐大的怪影,在磷硝所發的光芒中,益形恐怖。
「我……我沒……沒有希……希望了?」黑影痛苦地問。
天一黑,警覺性提高了。
鎮東北十餘里,有座小鎮叫駙馬莊,也就是往昔的石晉別墅所在地,據說是晉高祖小時候的故居,是真是假不必深究。路通溫縣,沿河北岸向東伸,這一帶河岸十分隱蔽,是偷渡大河者的安全庇護所,江湖豪客與宵小歹徒們,從不按正當手續穿越關津。
臨時改變計畫,不是好兆頭。
他的雙手已經自然地下垂,因此只能看到身前身後的一部分怪異的、呈現妖異氣息的怪螺紋。
「砰!」李大妖神摔跌出丈外,逍遙公子的青鋼劍,貫入腹內尺餘,內臟一團糟。
壁間出現一個兩尺見方的暗洞,暗器的光芒乍現,淡青色的三道電虹,向逍遙公子的右肋背集中攢射,速度快得見光不見影,飛過後方聽到破風的銳嘯聲。
屍體散佈在四周,刀劍零落地散落在一旁。
這人正是在真定五福老店中,秘密出入夏姑娘客房的青衫客,人才一表,頗具懾人的威嚴。
「她們如果使用那什麼迷離天香。」逍遙公子向小孤溫和地說hetubook.com.com:「毀她們的手就成了。不要動殺機,小孤,我希望你成為一個淑女,而不要你成為殺人不眨眼的女英雌,不要讓我失望。」
「一種小孤完全陌生的光芒。」
「你已經認出我了。」天香玉女嫣然一笑:「喬公子,你可把跟來的人捉弄得暈頭轉向,把一些老江湖玩弄在股掌之間,這短短的四年中,你能有名動江湖的成就,不是偶然的。」
暴亂發生得快,終止也快,其中的變化更快,即使有人目擊,也無法看清一切的變化。
小孤已經切入天香玉女的懷中,那一記反掌被她伸一個指頭點中掌背,再向上一推,天香玉女便空門大開,任由她長驅直入。
三人商量的結果,是與威麟堡誓不兩立,發誓要追回那筆價值數十萬的珍寶,用這筆錢重新招兵買馬另建基業,用不著仰馬閻王的鼻息做外圍走狗。
後續湧到的人大概只有一半,另一半已被隱伏在暗處襲擊的人擺平了。
「對,那些人,對你,對我,都是無窮盡的威脅,如不加以徹底鏟除,總有一天,我們會痛苦地死去。只有千日做賊,不可能千日防賊;天天防備暗中窺伺的強敵暗算,太苦太苦了。去把小羽找回來,他大概查出些可疑的徵候了,我們準備回蒲家,讓那些可敬的仇敵,有時間高高興興放心大膽活動,讓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策劃殺死我們的陰謀,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理直氣壯鏟除他們了。」
這一帶的住宅很少有高樓,瓦厚磚大堅牢結實,幾乎每一棟房屋就是一座碉堡,出了事把門窗一封,窗小門厚,閉屋自守可保暫時的安全。
李大妖神的搜魂鐵幡一招之下,風雷殷殷威力驟增,兩丈內罡風大作,勁氣徹骨裂肌。每一抖動,就噴出可怕的妖火陰雷,真有懾人心魄的威力。
「本來我打算傍晚時分過河的,他就沒有機會出賣我們了,但現在我改變了主意,讓他有機會出賣我們,明天再走,今晚……」
「錚!」劍刀接觸,刀飛起三丈,劍氣再迸發,鋒尖無情地貫入胸口。
滄海君用劍劈,可知必定是情急拚命,連劍招都忘了,這一劈完全是本能的自衛反應,正如同手觸及火焰,手會自動縮回一樣。
陰風捲到,劍氣似寒冰,首當其衝的兩老道身首異處,剛要逃出廳門的天鷹斷了一雙小腿,摔倒在臺階下,發出一聲怖極的慘號,驀爾昏厥。
兩個爪牙抬著斷了雙腳、裹了傷氣色灰敗的天鷹。
「幸好你們沒沾手那批珍寶,不然,哼!」無極元君也憤恨地說:「你們絕活不到現在。」
「是不是中了毒釘?」那位用掌阻止范梅影的黑影,背著身子站在丈外問。
「我逍遙公子不想違反金科玉律。」
「我不想威脅任何人,但也必須防止別人威脅我。我喬冠華喜歡逍遙自在遊戲風塵,吃點小虧從不認真計較,但真要受到足以搖動根本的威脅,便會毫不遲疑加以反擊,反擊之猛烈,將石破天驚,風雲變色。我認為反擊的時機已迫在眉睫,是你帶來的時機,我希望你能成為日後的見證,請相信我的誠意。現在,你可以走了。」
他們本來是對付威麟堡的,匆匆地改變計畫轉而對付逍遙公子,自亂腳步。目光如豆的人,經常會出現這種可悲的錯誤決定,本末倒置,焉能不敗?
「他很快就會出賣我們。」
「李大妖神,別擺出你那笑面虎的陰損像騙人。」滄海君毫不客氣地指責:「在真定,你們妖魔鬼怪終於聯手,與老夫爭食,要不是你們這些混蛋在旁搗亂,老夫何至於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而且,怪物正向前面的滄海君攻擊,為何臉孔卻又在後面?
黑影身形飄落,身形未穩,范梅影已狂怒地發出第一隻法輪。
無極元君不假思索地一劍劈出,大喝一聲,無儔的劍氣陡增,急接飛撞而來的綠色怪光。
黑影借勢再急退,三兩閃形影俱消。
逍遙公子的右手,高舉著一把冷芒閃爍的狹鋒刃,隨著火焰的閃動,刀光也隨著呈現奇異的閃爍芒影,強烈的殺氣陣陣湧發。
沒有人能躲避這種輪中藏釘的怪暗器,能在倉卒間擊中法輪,已經算是化不可能為可能了。
午後不久,數匹健馬來自下孟鎮。
「我……我只是擔心爺眼中的光芒。」小孤遲疑地說。
只有一個人站在廣場中:逍遙公子。
一個人站在廳堂中間,雙手外張平伸,奇大的寬袖,與及沒繫腰帶而張開的寬長衫,因而形成一個粗大的十字,上面是小的頭,左手橫舉著原先插在走道口的燈籠,但籠外加了一隻綠色布罩,因此呈現滿廳可怖的綠色幽光,像是傳聞中的九幽地府。
「什麼?你威脅我……」
前面,六騎士瘋狂地衝來接應。
人更像鬼怪,平伸雙手使體積似乎增大了兩倍。長衫是黑色的,畫了奇怪的波動蒼白矩形螺紋,只要身軀稍為移動,就會呈現不住波動外旋急湧,可亂人視線的怪異圖案,甚至可令人感到暈眩,彷彿自己已被這旋動急湧的眩光所吸入、拖曳、壓縮、擠碎……
一地的碎木破碗碟中,跌伏著一具死屍,是從承塵孔中下撲的人,燭連臺貫入臉部,臉爛頭破怎能不死?跌下便當堂畢命了。
「哎……」被踢落馬的人狂叫著掙命。
當然,這妖女是失望的,她無法像小孤一樣,看出前所未見的特殊變化。
「抬我……走……」天鷹狂叫。
她感到背部如受巨鎚撞擊,身形被震得加快前衝,比她自己所用的勁道強烈兩倍。
「你把二君一王全殺了?」范堡主似乎仍難以接受眼見的事實。
「取出?你有解藥嗎?」
「哎……」
橫七豎八的屍體,便已經明白顯示了屠殺的結果,即使最堅強、最自信、最自命不凡的超凡高手,也會感到心驚膽跳。
「什麼?要逍遙公子的命?你是不是昏了頭?」滄海君的嗓門大得嚇人:「威麟堡的混帳王八蛋,劫走了老夫已經到手的珍寶,與逍遙公子毫不相關,你卻要與老夫合作要逍遙公子的命,你如果不是失心瘋,那一定是吃錯了藥神經錯亂白日見鬼。」
長衫前後的圖案也一樣,色彩全同。
「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哼!就算老夫允許你相助,成功之後,有你的份嗎?是不是想分一份?休想!少做你的清秋大夢。」
主人閉上了外圍的柵門,帶了莊中的執事人員,登上莊門樓坐山觀虎鬥,全莊嚴加戒備,明白表示嚴守中立,不幫助任何一方。
「有些事,你們知道愈少愈好,知道嗎?」逍遙公子鄭重地說。
小孤的鳳目中,煞氣突然熾盛。
頭臉其實與常人同樣大小,但與龐大的身軀比較,便顯得小得不成比例,乍然看到,難免大吃一驚,怪物怎麼可能轉得如此迅疾?
客院各處燈籠高挑,數www.hetubook.com.com十盞燈籠明亮如晝,照亮了每一角落,甚至有十餘支火把,插在大院子的四周,火焰熊熊,松油的畢剝是唯一的聲音。
「哼!你……」
「諸位,俗語說,財帛動人心,總不能全怪在下打那批珍寶的主意。閻知縣的珍寶,並不是馬閻王的,該是見者有份,這是咱們江湖人的規矩,趕到真定看風色的人,就不止咱們妖魔鬼怪幾個人。」
兩個士紳背著手緩步而來,經過逍遙公子身旁。
二君一王的屍體,分擺在院門口。無極元君的屍體焦黑,慘形怵目驚心。
「你說……說誰?」
院中一暗,一切恢復平靜,餘火已熄,空間裏流動著濃濃的血腥味,與燒焦的人體特殊奇臭。
「上次,我也傷在這潑婦的毒釘下,是逍遙公子救了我的。」
天香玉女僅瞥了她一眼,不理會她流露的強烈敵意。
「如果你前議仍然有效,那麼,你將少了一個強敵,獲得一個強力的朋友和同盟,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讓她走!」她耳中聽到震耳的叫聲,總算神智未昏,知道是逍遙公子發令,阻止隨從要她的命。
「陰魔夏秋姬,天香玉女田香玉。」
「你就是更精明的人?」
他們知道目下實力相去懸殊,不敢跟得太近,而且時時留意退路,一看情勢不利就暫時遠走高飛,這就是他們選擇偷渡點為落腳處的原因,必要時逃過河安全得很。
閣右方的荒草雜樹間,有一座半圯的碑亭,裏面有宋代司馬光留下的碑刻平嵩閣記碑。兩個士紳打扮的人,突然踱出亭口。
「閣下的侍女,打起架來貼身拚搏拳打掌劈,比男人還兇,厲害。」留了小八字鬍的士紳駐足笑說。
先遣人員早已在下孟鎮部署停當,一切按預定的計畫行動,所以他們並不急於趕路,早到了反而暴露行藏,必將得不償失。
糟!怪物怎麼轉過來了?而且,看到了小小的頭臉,那是逍遙公子的臉孔,似乎正咧嘴一笑。
以往,二君一王的爪牙上百。現在,大大小小只剩下十二個人。
「你知道我……」
「呵呵!可惜我不知道有你所說的那些人,更不知道什麼京都盜群。哦!誰又是掌裏乾坤方人傑呀?」他神色泰然地說,似乎他一點也不知道後面所發生的任何事故,任何事故皆與他無關。
「是……是他!是他……這魔鬼……」半躺在擔架上的天鷹,叫喊聲像鬼號。
「咱們彼此心中有數,是嗎?」
劍就在鐵幡掃過的剎那間,從地面斜飛而起,從幡下電射而出,旋騰一匝,鋒尖奇準地斜插入李大妖神的小腹,旋勢仍然兇猛。
「你也相信他?」
「這……」
「丫頭,少廢話。」另一個黑影催促:「快背起她,趕往下孟鎮。威麟堡的人,就是去找他的,也許咱們還來得及趕上,快!」
一聲驚叫,人影倏分。天香玉女暴退丈外,再踉蹌急退幾步,彎下腰雙手抱住胸腹肋被打處,搖搖欲倒,痛得粉臉泛青,發出痛苦的呻|吟。
兩個爪牙急急出院,不再理會威麟堡的人。
「范堡主如果得到了那批珍寶,還肯費盡心思安排對付逍遙公子的妙計?公羊兄,只怪你的人太少了,消息不靈通,死心眼一口咬定范堡主奪了你的珍寶,豈不可笑?你們如果再不早點設法,珍寶便會真的成為范堡主的了。」
「他……他在下……」
「你是行屍的師妹。」
太過自恃自信的人,失敗得也慘。天香玉女就是太過自信自恃,沒將一個小侍女放在眼下,等發覺不妙,已來不及應變自保了。
而且,沒有後腦,後腦有一個面具,與前面的面貌完全相同,維妙維肖。
「我知道,在天鷹家裏作客,我帶你去找他。」
第二個黑影從另一側長身而起,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鬼魂。
劍距燭臺不足一寸,斜刺裏伸來一隻大手,扣住了那人運劍的手背,劍勢倏然中止。
「不要傷她!」逍遙公子及時急叫。
「咱們確是得到一些風聲。」滄海君向兩同伴說:「那批珍寶的確不在范堡主手中。這老妖想利用我們對付逍遙公子,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想乘機攘奪,把我們看成白癡,哼!這混蛋可惡。」
螺形圖案旋動了,充滿了妖異的詭秘氣氛。因之,整個人似乎增大了十倍。
「俗語說,捉賊捉贓,捉姦捉雙。」他肆無忌憚缺乏風度地信口說:「威麟堡范堡主也許是神仙,他可以變出我的贓物來;也許他真的偉大得可以號令江湖,他一句話就可以讓天下英雄心服口服聽他的空口說白話。讓他信口開河胡說八道好了,我是不在乎的。」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燭臺像被一隻無形的魔手,抓住向撲落的人影飛迎,火焰居然更旺,火苗伸長爆出了火星。
「他們……」
「你把他們……」
「我得想想看。」
燈籠也在旋轉,劍也在旋轉。
天殛星、飛天虎幾個馬閻王派來的人失了蹤,奪來的珍寶下落不明,二君一王怎脫得了關係?
「你要朋友呢,抑或要強敵?」
「什麼東西……」從屋頂飄落的一個人,幾乎撞上了,驚駭地怪叫,向後急退。
「啊……」屋角一個衝出的黑影,突然狂嚎著向前衝,砰然摔倒在地掙命,顯然被潛伏的人殺死了。
「那……她她……」
滄海君心膽俱寒,發瘋似的一劍劈出同時急退。
「謀殺偷襲失敗,群起而攻,在下屠絕了他們,只逃走了兩個。」
「那是老夫的事。」
威靈王反應甚快,閃開正面身形電閃,到了怪物身後,膽氣不弱。
天鷹的慘號聲,像是失敗的信號,提醒在外面等候勝利的人,勝利無望,該用強攻了。
這瞬間,范梅影無巧不巧她扭頭回顧,想招呼後面的人跟近些,命不該絕看到凌空下搏的黑影。
死了兩個人,重傷兩個。
「你……」
「小孤猜想,爺將……將有……」
「這……」
「是的。」
螺形物飛旋而起,左手只有一根燈籠的手棍。在內功已登峰造極的高手來說,摘葉飛花亦可殺人,一根三尺長的小木根,擊破大石輕而易舉,用來打破人的腦袋,可說綽綽有餘。
「威麟堡范堡主的內弟,沖霄鳳霍窈娘的丈夫,在江湖道上名號響亮,你居然不知道?騙人嗎?」
「你……你是逍遙公子?」范堡主心驚地問,自己也感到心跳有點不正常,手心冒汗有點濕膩膩地,語氣失去了往常的霸氣和豪氣。
天快黑了,客院各處通道,都懸了可燃六個時辰的細芯燈籠。這種窗小門厚、夾間複室的老屋,如果不點照明的燈籠,簡直寸步難行,甬道不見天光,白天走動也昏暗朦朧難辨方向。內院有座小廳,逍遙公子秉燭小飲,身邊沒有人伺候,連小孤小羽也不知躲在何處。廳門大開,兩側的窗也是敞開的。天氣炎熱https://www.hetubook.com.com,大開門窗該是正常的事。除了桌上的燭臺之外,通向後房走道的門側,懸了一盞可以取用作為照路的防風圓燈籠。
「錚」一聲暴響,法輪被擊中折向斜飛,輪中暗藏的奪命釘電射而出。
「我……我我……」天鷹很難把話清楚地說出,更不必說辯白了。
天鷹是江湖大豪,防險的工作有完善的準備,客院是招待江湖同道的地方,誰知道這些同道的來意是好是壞?所以天一黑,主宅與客院便斷絕了往來。
「你有這份能力,是嗎?」
他們沿途發訊召請親朋好友助拳,暗中追蹤威麟堡的人南下,希望等到大援之後,與威麟堡的人了斷。
「仙長……快……快來救……救命……」另一人向旋來的怪影怪叫,慌亂地舞刀後退。
逍遙公子安頓的客院,是連三進的堅實土瓦屋,天一黑,主人的僕役們紛紛離去,一切只有靠自己了。
「快趕到下孟鎮。」范堡主狂怒地下令。
在朦朧的綠色幽光下,但見一個巨大的黑白色怪螺形圖案,幻現在廳中央,不論從前面或後面看,都可以看到相同的、鬼怪一般的一個人。
按理,外人不可能知道他們的行動計畫,不可能事先趕到此地來埋伏,不可能事先知道他們的去向。
天香玉女被院中的景象,驚得魂飛魄散,她總算大開眼界,知道什麼叫鬥法了。
「該說互相利用。」無極元君也陰陰一笑:「李大妖神那幾套半途出家學來的幻術,不登大雅之堂,交給貧道對付,保證可以要他神形俱滅。」
黑影不知厲害,百忙中拔劍急揮。
那晚威麟堡的人大舉襲擊問罪,有理說不清,一言不合各走極端,二君一王不得不奮身作殊死鬥。
「咱們彼此心中有數,是嗎?」
「這……」
黑影太貪心,雙腳左右分踢時,左手也向前急揚,打出三枚釵形暗器,分取范梅影與龍鳳二衛,想一舉將六個人在剎那間全部收拾掉。
院子相當廣闊,是讓寄宿的江湖朋友,早晚練武的地方,廣闊才能伸展手腳。
「呵呵!我該知道嗎?他是那座廟的大菩薩呀?」
小孤像一頭發現侵入地盤同類的肉食猛獸,虎視眈眈目迎嬝嬝娜娜走近的天香玉女,隨時皆可能露出銳牙伸出利爪,把對方撕得粉碎。
臉的顏色已變成綠灰,因為臉部加塗了白色油彩。
前後仍然有面孔,形象似乎同樣具有令人心膽俱寒的魔力,他臉上的蒼白,比死人面孔更令人心驚,那一雙加了黑旋眶的大眼,似乎正放射出令人膽裂魂飛的可怕光芒,全身也散發出死亡的氣息。
「濁世威麟的奪命毒藥,並不是見血封喉的奇毒,但沒有他的獨門解藥,毫無希望,死定了。他的迷|葯空靈香,也是迷|葯中的首屈一指歹毒玩意。真糟。」
甘鋒夫婦的劍神鬼莫測,平時硬拚已是罕逢敵手,這時在暗中襲擊,威力倍增,果真是劍到命除,每一劍皆是追魂奪命的狠著。
莊院外是一片短草平坡,小徑穿坡而過。在七騎士到達之前,二君一王帶了五名爪牙,八個人帶了兵及暗器,在草坪迎客。
當一群氣勢洶洶,怒火如焚的人,在天鷹的爪牙帶領下,湧入客院的剎那間,幾乎所有的人,皆感到毛髮森立,那發誓要將逍遙公子剝皮、怒火焚天的范堡主,焚天的怒火煙消火滅,平空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覺。
廳相當寬敞,燭一熄光亮度驟減三倍。似乎,這剎那間景物全非。廳口衝入三個人,其中有主人天鷹蒲毅。另兩人是老道,無極元君碩果僅存的兩名弟子。
遠在丈外發掌,這一掌絕非叱來玩的。范梅影吃了一驚,不假思索地剎住腳步,雙掌齊推,來一記推山填海硬接,已來不及躲閃了。躲閃將受到後續更凌厲的攻擊,她只好用苦行禪功硬拚。
「我不要聽!」天香玉女尖叫,貴婦的氣質與風華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只知道,你已經拒絕我了,你不要朋友和同盟……」
相距僅一丈左右,一閃即至絕難躲閃。
「呵呵!好說好說,成就還談不上,只是比別人稍幸運些而已。」他友好地整衣而起含笑相迎:「田姑娘,你說我捉弄了一些老江湖,是不是有欠公允?」
李大妖神凌空飛降,大喝一聲,全身妖火飛騰,狂舞中似乎風雷驟起。
四面八方傳出唿哨聲,人影暴起,強攻發動了,屋上地面皆有人現身。
「他?他能救……我?」
「我贊成利用他們。」威靈王不假思索地說。
中堂畫卷出現的方洞口,那另一個先發射暗器,再往外爬竄的人,腦袋伸在洞外,兩根木箸貫入天靈蓋,死在洞口仍在抽搐。
「喬公子,你該知道他的身分地位比你高得多,他的話有舉足輕重的力量,至少十之九的人會相信他的話,對你將大大的不利。」
燭臺仍向上飛升,火焰倏滅。
小木棍從劍側閃電似的楔入,貫入滄海君的右胸,直透背胛,被胛骨擋住了,沒被貫穿,但肺算是毀了,不易挽救,須有仙丹才能搶救命。
小孤冷冷一笑,向天香玉女走去。
「你們走吧!」小孤向兩侍女柔聲說:「我對毀你們一雙手的興趣都沒有了,但我家公子既然吩咐下來,我是不能違命的,只有趕快離開,才是唯一自救之道。」
有些人走夜路,通常提這種燈籠照明,不怕風,但萬一熄了,就會疑神疑鬼,以為碰上鬼了,嚇得屁滾尿流。
「今晚有危險?」
「我要你生死兩難……」范梅影厲叫,飛縱而上。
心神一亂,大事去矣!老道假使招呼滄海君與威靈王,擺開得心應手所向無敵的熟練三才劍陣,即使不勝,也不至於失敗得不可收拾,逍遙公子本來就對他們的劍陣懷有戒心。
天鷹蒲毅的莊院佔地甚廣,客院房舍甚多,遠離主宅環境清幽,假使客院出了紕漏,也不會波及主宅。
無極元君立即以天罡步走位,七星劍起處,黑霧騰湧,身上飛散出不少法寶零碎,像是走石飛沙。
「妖魅……」天鷹突然發出駭極的狂叫,暈頭轉向轉身逃命。
「經威麟堡的人派人與各方聯絡遊說,幾乎所有的各方群雄,皆相信山西孫中官在龜背山被劫的珍寶,與及真定閻知縣被二君一王所劫走的金珠,都是被你黑吃黑弄走的。」天香玉女自說自話,一面留意他臉上的神色變化,捕捉他的眼神異同。
「朱姐姐,我……」
「啊……」無極元君厲號,全身火焰飛騰。
「小心上空……」她尖叫,機警地扭身伏下,靈巧地滑下鞍橋。
燈籠飄出院子,逍遙公子渾身湧發灰綠色的淡霧,身形顯得更妖異,更可怖,已經不再具有人形,而是一個巨大的白色波浪形螺旋怪影,因為黑色的螺紋已經看不見了,只能看到旋動的螺紋,膽氣不夠的人突然看到,真會嚇得魂飛魄散。
可憐的無極元君,成了一個亂滾的火球。
「你……何況什麼?」天香玉女臉www.hetubook.com.com色一變。
「是的,十萬八萬銀子,小事一件。」
結果,二君一王死傷慘重,無極元君與威靈王也受了傷,只好含恨逃走,把威麟堡的人恨入骨髓。
「你不知道掌裏乾坤方人傑?」天香玉女似感意外。
「那又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七騎士在坡前下馬,徒步向列陣相候的二君一王走去,雖則帶了兵刃,似乎沒有動刀劍的打算。
前面的一男一女,剛聽到異聲,背後上空勁風下壓,黑影以饑鷹搏兔身法下撲,從兩人的中間疾落,雙腳猛然左右分張。
「快來看女人打架。」那位留了小八字鬍的士紳高叫,語氣沒有半點士紳味:「女人相打相罵,最精采處在後頭,那時衣裙零落,肉帛相見,那真是妙極了。」
「天鷹這個人……」
「所以……」
綠色燈籠內藏有硫硝火藥包,爆炸的威力並不強烈,但沾身即燃,燃了就難以撲滅。
「哎……」縱落的黑影驚叫,砰然摔倒。
「哎呀……」她尖叫,扭頭狂奔。
草叢中鑽出一個黑影,一把抓住倒地的黑影斜竄而走,但聽草聲簌簌,瞬即遠出二十步外去了。
兩位艷麗的女騎士,正是夏姑娘和天香玉女田香玉。天香玉女的臉色特別冷森,大概被小孤揍得心中恨火中燒,感到臉上無光,只好用冷森來保持自己的自尊。
「你大概已經聽出一些端倪,威麟堡的確不愧稱天下第一堡,有許多精明的爪牙供驅策。我不希望二弟有任何兇險,解除兇險的唯一良方,是徹底消滅兇險的根源。對敵人不能仁慈,尤其是威脅我二弟安全的敵人,要徹底地解決他們,我非這樣做不可。」逍遙公子話說得平靜,但其中的含義卻隱現狂風暴雨降臨的先兆。
這些都是見過大風大浪的江湖豪強,范堡主更是多年來出生入死的豪中之豪,但看了院中的景象,也感到心生寒意。
「我是上次你失蹤之後,才決定留一些人在身邊的。」逍遙公子再透露些少消息:「以免發生不測意外,措手不及遠水救不了近火。」
「誰?」
「砰」一聲大震,她摔倒在院牆根下,覺得全身骨頭都鬆散了,疼痛徹骨。
「好的。」兩士紳哈哈大笑著走了。
「現在,我相信你上次對我說,你可以給我十萬八萬兩銀子的話是真的了。」天香玉女再次採取答非所問的策略,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對,值得的。」其他的人眾口一詞表示贊同。
黃昏降臨,距下孟鎮還有五六里。他們並不急於趕路,騎士們每兩人為一對並轡而行,有說有笑顯得悠閒寫意,像是遊山玩水踏上歸程的遊客。
「廢話!」范堡主火爆地叫:「那一聲中氣充沛的叱喝,會是女人的嗓音?」
「你要我趕你走嗎?」小孤黛眉一挑,語氣托大得很。
「像……像爺那晚,屠……盡辣手仙娘……」
扮中年貴婦的天香玉女,正向他倆盈盈接近,臉上有高雅矜持的笑容,所流露的風華氣質,毫無絲毫江湖盪|女的艷冶神態。
十八匹健馬來自縣城,分為三撥,每撥六匹,騎士有男有女。每撥前後相距約二十步左右,用輕快的小走步向下孟鎮小馳。
前後有臉,全同的、顏色也一樣的面孔。
「哼!你的消息會比老夫靈通?」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
一陣暴亂,變生不測。
「哎呀!世間只有一個人可以救你。」
「不錯。」
「是呀!天下間再也找不到你這種慷慨的人了,也證明你的確有一擲萬金輕而易舉的能力。」
「你要知道,彼一時此一時。那時,我被你控制在手中,我願意破財消災,我會甘心情願給你十萬八萬兩銀子。而現在,為什麼我要給你?田姑娘,人的一生中,機運極為微妙,失去了的就不會再拾回來。你已經失去機運,不會有第二次好運了。何況……」
路旁悄然升起一個黑影,從後面飛躍而起。
視覺聽覺全亂了,火焰將燒眉睫。
「諸位,請不要懷疑在下的誠意。」李大妖神滿臉堆笑,搶先向怒目而視的二君一王行禮:「在下確是以至誠懇請合作的,諸位何必拒人於千里外?同仇敵愾,多一個幫手,就多一分成功的希望,對不對?」
「還有李大妖神……」
黑影感到右肋一震,本能地斜躍出路面。
右手,也平伸出一把劍,那是奪自從承塵下撲的人手中,鋒利無比的青鋼劍。
下撲的人,突然看到火焰出現在眼前,大吃一驚,本能地用劍拍擊,卻被飛起的杯盤擊中幾下胸腹,杯盤破碎聲亂人聽覺。
「是啊!世間的事,那能盡如人意?」
「一點不錯。」他淡淡一笑,小孤再次從他的眼神中,看到更陌生的神色:「不管你聽與不聽,我還得說,因為我覺得你還不算太壞,我願意給你一次好好活下去的機會,你如果甘願錯過,那是你的事,別人勉強不來的。田姑娘,聽我的忠告,趕快離開孟縣,離開我逍遙公子,愈快愈遠愈好,因為這孟津渡頭,將成為血腥的屠場。」
逍遙公子的身影,像鬼魅般幻滅了。
「你是說……」
「哦!我忘了。」他拍拍自己的腦袋:「咱們這些人,從來不理會什麼公允不公允的,說了等於白說。只是,你聽到了些什麼風聲?」
距鎮不足三里,已可看到下孟鎮的燈火,眾人的心情略寬,大概不會有人吃了老虎膽,再來一次埋伏襲擊了。
片刻,重行出莊,與後來的六騎士會合,領了六騎士重奔黃河蛟的莊院,顯然這位女信使,把事情辦得並不圓滿,因為黃河蛟拒絕他們入莊,而由作客的人出莊相見。
至於江湖朋友,除非另有目的,是不會使用這種燈籠的,大多數江湖人屬於黑夜活動的族類,不需燈籠帶來光明。
侍女小春小秋大吃一驚,搶出扶住了主人。
滄海君也陷入天殛星那種進退維谷境界,那敢帶了殘兵敗卒返回山東?馬閻王豈肯聽他們的解釋?
整座廳似乎陰風慘慘,幻現綠色的幽光。
「逍遙公子。」
目送李大妖神七人七騎去遠,滄海君一直就在沉思。
最後一撥六騎士三男三女,為首的是自命不凡,以為自己美壓江湖三朵花的范大小姐范梅影。她後面是龍鳳兩衛,最後的兩男一女,是少堡主范豪的朋友,江湖上頗有名氣的年輕黑道成名人物。
但老道不知道所看到的螺形妖物是逍遙公子,以為是道術更高明的人在施法術,心中一亂,卻叫李大妖神聯手,因為李大妖神的妖術與白蓮妖術性質差不多,兩人同時施術,威力足以破解對方的妖物,打錯了主意。
這一叫,救了她自己的命,逍遙公子才聽出她的聲音,伸出的致命手爪立即收回,大袖猛地一抖,殷雷似的罡風乍起。
兩枚暗器落空,僅射中了龍衛。
同一瞬間,上空的承塵出現天窗,三枚以弩筒發射的鐵翎箭自天而降,暗青色的人影,挾凜冽的劍氣飛撲而下,隨在鐵翎箭之後,勢若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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