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除妖得寶 藍面真人

楊瑾暗訝此鳥果然名不虛傳,連二老飛劍都斬牠不了,正要將法華金輪放起助爭,忽聽朱梅喝道:「楊道友且慢下手,可與雲鳳往妖屍丹室寶穴等處搜尋以前失去之寶。此鳥通靈已久,容我和白道友對付牠便了。」楊瑾聞言忙和雲鳳收了般若刀玄都劍,領著沙咪二小趕往妖屍丹室一看,除中設三榻與榻前三鼎外,有三枝長箭在榻上。沙咪二小忙說那長箭乃昨晚逃去的少年男女所失,放時有一溜烏光,想是一樣法寶。楊瑾也看出那箭形製奇古,隨手收來插在身後,又找到了二小失去的歸元箭和二十四粒黑色小豆,也一併收了。
二女入洞不及半里,便將頭層五行禁制埋伏相次觸動,無限大木黃沙烈火刀矛,挾著妖煙邪霧如狂濤怒捲一般飛舞來襲。二女見狀一賭氣,索性收了六戊潛形之法,由楊瑾當先施展法寶應戰。楊瑾以法華金輪開路,佛門至寶,非同小可,將埋伏禁制,相繼破去。二女聯翩飛入妖墓內寢,如入無人之境。二女一看日前停屍石榻,移前有兩三丈遠,知道下面便是下通地穴的圓井的通路,被妖屍行法封閉,又用這重逾萬斤的石榻蓋緊。
雲鳳早知難免一戰,聽他出口傷人,也發了火,正要惡聲相報飛劍出去。楊瑾知此人專慣糾纏,不佔上風不止,自己既沒先期退去,除非初見時恭禮服順,絕不干休,強敵已樹,率性鬪他一鬪,看看到底有何驚人的道法!主意早就打好,聞言並不發急,忙使了個眼色止住雲鳳,望著姬繁大笑道:「可笑你自稱仙人,妄自尊大,施展出來,讓我二人見識見識,遲則不能奉陪了!」
二小進退兩難之際,咪|咪忽然急中生智,暗忖昊天鏡鼎都能破,何況別的妖法!妖屍所持寶鼎厲害,事在危急,何不拿了照著出走?想到這裏,匆匆和沙沙一說,更不暇再計別的,一同飛步持寶鏡奔出。楊凌二女本就留意尋找,一見二小犯著奇危至險,手持一團青濛濛的光華從側面室內奔出,知道寶鏡得手。但是敵我相持正緊,二小此來須要由妖屍身旁穿越,二小微末道力,如被妖屍發覺,豈不觸手便成齏粉!楊瑾一著急,首先一指法華金輪,正要衝將過去接救,妖屍先已警覺!
咪|咪當時雄心一壯,也不先向沙沙商量,祇說得一聲:「沙哥,拿鏡照好,我要揭這鼎蓋一看。」沙沙聞言大驚,咪|咪早防到他作梗,口裏說著話,已將鼎蓋微微掀起。誰知九疑鼎與寶鏡大不相同,鼎沿剛一顯露,便見無量金星紅絲如飆輪電漩衝開鼎蓋而出,光霞強烈,耀目難睜。同時一片轟隆之聲發自其內,恍如萬雷始震,聲勢駭人。咪|咪嚇了一大跳,欲待按下鼎蓋,不特關不上,彷彿鼎中有絕大吸力,連手帶身子統被吸住往裏收去,莫想掙扎分毫,不禁驚叫欲絕!
雲鳳因立法之始,不能寬容,立時臉一沉,道:「背師行事,膽大妄為,今罰你們各打四百荊條。我打你二人也禁受不起,可由健兒玄兒行刑,祇不許絲毫寬縱。領責之後,我便隨了楊太仙師帶著健兒玄兒兩個同往仙山參謁芬陀大師,去化卻神鳩惡骨,就便仰祈佛力為爾等脫胎換骨。事畢再帶健兒玄兒同往峨嵋山凝碧崖太元洞內拜謁掌教師尊以及老少各前輩,尊仙同門,罰你二人在此看守洞府,閉門面壁虔修,以觀後效,如再犯罪,便以飛劍處死,絕不寬容!」
楊凌二女忙即恭身領命,矮叟朱梅囑咐已畢,便帶了楊凌二女、沙沙咪|咪和神鳩,由圓井通路飛升上去。先移去兩釜神油,連同適才所得金戈金刀,準備由朱梅少時帶往峨嵋贈與三仙應用。然後施展玄門妙法,禁閉了地底水火風雷要穴,將丹寶三鼎也移到上面,一同出了墓穴。再使移山之法,一聲迅雷將全墓穴倒轉,大小六人就在連山崩地震中各駕遁光破空飛起,分途行事。
咪|咪身原隱住,如不帶著昊天鏡奔出,妖屍或者還看他不出。這一持鏡,上古至寶豈是六戊遁形之法所能掩蔽光芒!幸而人在鏡後,除鏡外身形仍隱,否則即使有人救應也來不及了。戎敦正在抵禦敵人,一眼瞥見側面室內離地二尺許飛出一團青濛濛的光華,定睛一看,正是那面昊天寶鏡。因離地太低,萬不料有兩個小人捧著,一心還以為寶鏡神物自在穴中飛出,一縱遁光飛身上前,剛要搶取,那面寶鏡倏地一晃,比電還疾,逕往敵人身旁飛去。
初發時楊瑾御著金輪,意欲衝出重圍,還可勉力上升。及至騰高了百丈,四外的藍火星光雖仍被金輪寶光禦住不得近身,但是力量越來越大。二女在法寶護身之中一任運用玄功左衝右突,祇能在十丈以內勉力升動,不能再過。身一凌空,下面也似萬花齊放往上射來,於是上下四方盡是藍火星光,交織空中,齊向法華金輪湧射。時候一久,幾於停滯空中不能轉動,休說上衝為難,便想穿通地底而逃也不能夠!此時雙方早將飛劍法寶收回,楊瑾為防萬一,將隨身所有法寶連同雲鳳的一口玄都劍一齊放出,諸般異寶齊放光華,成了一座光幢,擁著二女矗立藍光如海之中,芒彩千尋,祥光萬道,霞飛電舞,上燭雲衢,下臨遍地,頓成亙古以來未有之奇觀。
一圈其紅如火的光華祇一閃,便將戎敦束住,再使無形劍光一絞,戎敦本身正在對敵,猛覺如火燒身,其熱異常,情知不妙,祇倉皇回顧之間,元神已被朱環束住,飛劍絞滅,本身哪還支持得了?一聲哀號祇喊出一半,吃楊瑾般若刀與朱梅的無形劍先後飛到,攔腰一繞,斬成四段屍橫就地。
凌雲鳳站在旁邊,凝望空中,躍躍欲試。一見藍光飛到,忙回手一拍劍匣,hetubook.com.com玄都劍化成一道寒光,冷氣森森刺天而上,還未接著第二道藍光,楊瑾存心賣弄,早把手一指,空中劍光似天紳遽展,匹練橫空,暴長開來,將敵人兩道藍光一齊捲住,兩下又復糾纏一起。同時雲鳳的劍光正要一齊夾攻,楊瑾知雲鳳飛劍雖係至寶,但因入門未久,功候稍差,姬繁藍光聚煉四海寒鐵之精而成,非同小可。雖然不致有損傷,決討不了好,還落個兩打一,便喊雲鳳道:「區區妄人,有我收拾他已足,我不過因他口出狂言,想看他到底有何真才實學,難道還值我們都動手麼?快將你飛劍收了回去!」雲鳳聽話,自將劍收回。
言還未了,窮奇因急切間不能取勝,逕將昨日悟出的用法施展。暗運玄功,口誦上古靈文,左手托鼎,怪目圓睜,覷準鼎腹,高舉右手一掌拍去。便聽萬數叫號由細而洪自鼎上發出,匯為繁響,震撼全洞。接著飛起千百道五色煙雲簇擁著無數大小長短光輝,現出天龍野馬以及各種奇禽怪獸的形相,朝二老楊凌等人飛舞撲擊!
二小雖不知此寶乃九疑鼎先天元體,關係全局至為重大,卻已料定是件異寶。尤妙是為物不大,懷袖可以收容,不比那面昊天鏡因為人小物大,還要設法藏掩。俱都喜出望外,轉忘適才魄散魂喪之苦,當下各自看了一會,乃由咪|咪收藏懷中。幾經籌計,決將那面昊天鏡放在適才藏身的另一石室之中,面朝下覆臥著,靜候時機,二位師長一到再行現身獻寶。
追雲叟運用慧目定睛看去,見全洞光華電閃中,窮奇頭上似有一個極淡的絕大影子飛起,知是元神飛出,哪裏容他遁走,忙即隱身飛上前去,到了窮奇身後,出其不意先將一根「修羅鏨」照準命門打去。緊接著把手一揚,立時便是震天價一個大霹雷打將下來!那窮奇鍊得身逾堅鋼,又有玄功變化,如在平時便是飛劍法寶也未必能傷他分毫。這時嬰兒受傷,元神耗散,那「修羅鏨」早先原是湖南羅山七絕嶺妖人鬼母朱櫻之物,新近才落到追雲叟手中,無論仙凡如被擊中,立時在體內發出烈火巨震,周身骨碎筋裂血肉橫飛死於非命,何況又加上一神雷裏外夾攻!一任窮奇是個金剛不壞之軀也吃不住,祇聽狂吼一聲,那大一具古偉屍,通體炸裂,化成千百根黑骨,帶著焦皮紛紛爆散。
那兩個矮老頭兒,一個是矮叟朱梅,一個是追雲叟白谷逸。所用劍光本就是仙家至寶,又經二老多年苦心修煉,九疑鼎雖然備諸萬象妙用無方,妖屍祇是無師之傳,略知一些用法,並未悟徹精微。加以鼎中一丸先天本命的混沌元胎已被沙咪兩小無心巧合仗著昊天寶鏡之力摘去了,減卻若干威力,如何能制住二老仙劍。
窮奇吃驚回頭,人影子還未看到那裏,「波」的一聲,鼻上早著了一下重的。也不知被何物打中,彷彿覺著似有一絲涼氣侵入,直透命門,百忙中並未十分在意。恐怕再受暗襲,連忙運用玄功變化時,眼前一閃,又現出一個矮老頭兒,同樣也飛出一道金光直取戎敦。二屍都是痛恨已極,暴跳如雷,知今番敵人不比往常,仍各仗恃數千年道力,精通陰陽變化,全沒想到敗字,恨不能一下將敵人碎為肉泥才稱心意。
二女帶了二小回到石室,祇見神鳩已被擒住。矮叟朱梅道:「北邙山鬼聖徐完,也已發現古墓有寶,想據為己有,這一來,已與他成仇,妖鬼徐完,修習太陰磨籙,來去飄忽,極難應付,不比尋常妖人。這隻神鳩我憐牠萬年修煉煞非容易,特意開恩降伏。但牠惡骨尚存,凶頑之氣未化,意欲有勞芬陀大師佛法代為化牠的氣質。此鳥大是妖屍惡鬼勁敵,因誤服毒草,昏迷了數千年,現尚未屆復原之期,此時去牠惡骨最易。我二人已用朱環將牠制住,欲煩楊道友和雲鳳帶往仙山一行,等令師行法賜服靈丹以後,挨到開府前五日帶往峨嵋後山二十六天梯懸崖之上,搭一茅篷,即命這兩個小人在彼相伴防守,自去參與盛會,到日我二人另有安排,以防徐完來犯。」
楊瑾聽他出語甚狂,自尊自大,先向雲鳳微哂道:「這道人好沒來由,妄自稱尊,如今長眉真人等諸位老前輩早已飛升紫府,或如極樂真人、東海三仙、嵩山二老等前輩仙人不必說了,便是介於仙凡之間我也認識不少,怎沒聽說起有個藍面真人?」
白谷逸知道是元始先天精靈所寄,不比旁門幻景邪術,一聲長笑,身與劍合,劍光立即暴長,化成一道光牆迎上前去。誰知那些五色煙雲中的形相祇是一團團的透明奇亮的精光,並無實質,變化無方,奧妙非常,一遇阻隔,威力大增。白谷逸劍光方一接觸,倏地由零化整,變成一團精光,瀰漫大半座洞穴,直向劍光緩緩撞去。光芒強烈,照眼生花,休說雲鳳沙咪二小三人,便是朱楊二人也覺耀目難睜。尚幸鼎內一丸先天本命混沌元胎事前已被摘去,來勢稍緩,否則就連二老也非吃大虧不可了!
那金菩提原是一真大師念珠,無堅不摧,以意發出,輕重隨心。追雲叟因窮奇身逾堅鋼,要害祇此一處,白眉針恐刺不進去,特地借來以作引導之用。重傷並無用處,輕輕一下恰將山根骨打碎了些,白眉針見孔就鑽,立由破口順氣脈直攻玉海!
這時二妖屍因為失了寶物,內鬨方烈,戎敦吃窮奇玄功變化咬落了左手三指,窮奇也被妖鳥神鳩救主情急抓傷肩臂,彼此都在憤怒咆哮。沙沙咪|咪隱避側室之內作壁上觀,正在高興,忽聽一聲輕雷爆聲響處,眼前倏地金霞銀芒照得合洞都是奇光異景,眩目生花,洞頂月光已隨著雷聲化和_圖_書為一陣白煙消滅,金霞銀光後面跟著又飛落兩道劍光。
楊瑾見他出聲相喚,不便再不答理,祇得立定,正色答道:「我與道友素昧平生,有何見教,快請明言,我二人還有事,即須他往呢。」楊瑾惱怒姬繁人方露面,便滿天空設羅網,話說得毫不客氣。實則姬繁得道多年,法術高強,以前輩仙人自命,行事未免任性。一聽答話意存藐視,不由勃然大怒,暗罵無知婢子,我因見你不似旁門左道,好心好意向你問話,竟敢口出不遜!就不值為此傷你,也叫你知我厲害。冷笑道:「我在尋一個名叫林寒的人,經我運用天眼透視之法,看出他必在左近,你們可曾見到一個白衣少年?」楊瑾、雲鳳一聽,更是心中有氣,連聲冷笑,姬繁心中更怒,道:「你二人想因學道年淺,不知我的來歷,故爾如此無禮。我乃祈連山天狗崖藍面真人便是,你師何人,歸問自知。如有所見,速速說出,如若違忤,許多不便!」
姬繁目中無人成了習慣,楊瑾兩世修為,什麼能手不曾見過?前生輩分已與三仙比肩,姬繁就算得道在先,並非同派,如何看在眼裏?及至兩下把話說僵,姬繁不等楊瑾把話說完,手揚處一道光華迎面飛來。楊瑾當然不在心上,也將飛劍放起抵敵,鬪了一陣,未分勝負。楊瑾見姬繁劍光也是深藍之色,晶芒耀彩,變化萬端,和一條藍龍相似,滿空夭矯騰挪,倏忽如電,自己飛劍竟祇敵個平手,佔不得絲毫便宜。暗忖平生屢經大敵,似這樣的藍色劍光尚是少見,難怪這廝狂妄,果然話不虛傳。反正釁端已啟,且不須忙著傷他,看還有何伎倆,便將全神貫注空中飛劍,不再另有施為。
沙沙因為急於攔阻,手中寶鏡偏了一偏,沒有照準鼎口,致有此失。這時瞥見鼎蓋甫啟,咪|咪人被吸住,晃眼就要收入鼎內,一時情急,除用鏡破解外別無生路,驚慌駭亂中雙手舉著那面昊天鏡朝鼎上對照下去。鏡中青濛濛的微光照射上來,立時金星齊歛,紅霞全收。咪|咪身已半入,危機相間何啻一髮之微!忽覺眼底光霞隱處,吸力盡退,祇見亮晶晶一團東西正往鼎中落去。他膽子也大得出奇,當這生死瞬息之際,仍未忘了涉險,隨手撈住,奮力縱退出來,鼎蓋竟輕鬆鬆的落下蓋好。咪|咪臉都嚇成了土色,哪敢停留,不顧看手中所持何物,慌忙縱上。
沙咪二小一聽,心寒膽裂,那四百荊條不好挨尚在其次,最難過是矮叟朱梅前曾命楊凌二女帶了兩小同謁芬陀大師,去完神鳩惡骨便送至峨嵋後山相伴神鳩守候靈鬼徐完來犯。近日聞峨嵋是群仙居處,仙景無邊,此行暫時雖不能參與開府盛典,師尊既在那裏,總有一線之望。何況芬陀佛力可以脫胎換骨轉為大人,不想一朝自誤,出死入生,白受了許多驚恐危險,反鬧到這般結果!健玄二小安分守己,倒是不勞而獲,這一來滿腔奢望全成夢想,一陣心酸氣沮,不由同時落下淚來,悲泣不止。
追雲叟白谷逸知窮奇最為難制,自從九疑鼎為昊天鏡所破,故意仍指揮飛劍應戰,人卻早已隱過一旁覷定窮奇靜候時機到來下手。隔了一會,料定白眉針發生妙用,益發聚精會神注視他的動作。這裏窮奇使邪術把元神變化飛將出去傷人。卻不料寶相夫人所煉白眉針專一循著血脈氣孔破壞真神元氣。適才已然刺中嬰兒要害,如若就此負傷遁走,元氣尚未耗散,以窮奇的道力尚可細心探索傷因,將針取出,重行修煉,不過壞卻一半道行,遲早仍可復原。也是惡貫滿盈,該遭大劫,憤怒頭上竟未容尋思,等將元神變化飛出,猛覺元神受了重創,真氣耗散,休說變化傷人,本身受了真靈反應,更是心腦全身奇痛欲裂,方知不妙!正在驚惶失措,咬牙忍痛,拚命想將本命元神收回,已是無及。
因這兩聲神雷,神鳩忙著應變,不顧傷人,噴出一團紫焰去敵劍光雷火,來勢遲頓了一下。二女一聞雷聲,便知有變,忙往側面飛出。回臉一看,一隻鳩形怪鳥,口吐紫焰,周身具有五色煙光圍繞,兩翼橫張長約數丈,瞪著一雙奇光幻彩的怪眼,鐵爪箕張,形相獰惡,正與二老的劍光相鬪。那雷火並沒傷著牠,知是妖鳥無疑,大喝一聲,先將般若刀化成一道銀光飛上去,同時凌雲鳳也將玄都劍飛起。妖鳥並無畏怯之狀,不住把口連噴,一團團紫焰連珠般飛起,晃眼全身沒入紫焰之中,幾不能辨出形相。四人的飛刀飛劍也連合成了一個光網,神鳩上下四方全被籠罩,脫身不得。
且說楊瑾凌雲鳳仗著朱環之力制住神鳩,帶了沙沙咪|咪二小先一同回轉白陽崖,天已是黎明時候。健兒玄兒早在洞前延頸企望,一見師尊回轉,連忙上前拜見,大家回到洞中落坐。雲鳳首命沙咪二小重述前事,咪|咪自喜功高,說得分外精神,全沒注視到雲鳳神色。還是沙沙比較小心,一眼偷覷到師父面容不善,想起昨晚雖然有功,終是背師行為,暗自心驚,不等雲鳳發作,悄悄拉了咪|咪一下,一同跪下。
楊瑾想如將此榻移去,下時更要省事,忙使禁法一移。不料榻上設有千斤大力禁法,重如泰山,輕易移不動。想仍由法華金輪衝石而下,雲鳳忽然失驚低語道:「那是什麼?」楊瑾回身一看,兩旁排立的那些古屍靈身後地上,插著一枝形如令箭的竹牌,上有符篆,隱放光華。楊瑾識貨,知是北邙山靈鬼冥聖徐完之物。過去一看,令箭旁石地上還劃有「擅動者死」四個篆字,石痕猶新,彷彿才留不久,不禁又驚又氣。
且不說二女愁煩,這邊姬繁因受二女譏嘲,怒火燒心,不分青紅皂https://m•hetubook.com•com白,遽施辣手。先時不過想逼二女降伏認罪,原無必死之心,即至埋伏發動之際,忽見二女身旁放出百丈金霞,其疾如電,旋舞而來。認得此寶是法華金輪,乃芬陀大師佛門中降魔至寶。聞凌雪鴻在開元寺兵解以後,曾說祇等愛徒再生,此外絕不再收徒弟,怎會落到此女手中?難道她就是凌雪鴻轉生不成?否則一個青年女子那會有如此法力!如真是她,師徒兩人俱都號稱難惹,老尼更是法力高強,不可思議,今日之事,成了僵局!
楊瑾先見姬繁初佈埋伏時藍火星飛,祇當是道家常用的火星光羅,因姬繁藍面藍鬚,特地幻成藍色以炫奇異,所以連飛劍光也是藍的。憑自己身有佛門四寶,也不患衝不出。萬沒料到姬繁所下埋伏名為天藍神砂,並非法術。那口寶劍是採海底萬千年寒鐵精英鑄就,已非凡寶,是在深海廣洋之中,先從海水中採集五金之精,然後再行提煉。往往千尋碧海,尋求終日所得不過片許,難尋如此。
楊瑾知道來人定是藍面真人姬繁,見他人沒答話,先自施為,老大不快。因白陽山取鼎回來,正值師父打坐,還有好些話不曾稟告,妖鳥神鳩也未馴服,估量出來這大一會,師父功課必已做完,本來不欲多事。料定身有佛門四寶,姬繁所設火網光羅攔阻不住,樂得故作不知,逕駕遁光回山。姬繁不攔便罷,攔時率性給他一個厲害,衝破繁光密火而出。表面上若無其事,仍作不知之狀,氣他一下,想好便對雲鳳道:「這裏雪景沒個看頭,我們回去吧。」一言甫畢,忽聽來人高聲喊道:「道友休走,貧道有一言奉告!」
妖屍窮奇一死,追雲叟更不怠慢,一伸手先將寶鼎接了過去。空中元神吃神雷一震,再被二老與楊凌二女法寶飛劍乘勝趕將過來,五六道光華掣電星飛一陣亂絞,立時消滅無蹤。當窮奇形神兩滅之際,妖屍戎敦也恰在此時畢命。
姬繁一見不妙,又驚又怒,不顧行法,忙從法寶囊內取出一個鐵球,一團烈焰向空飛起。楊瑾識得此寶,一指般若刀敵住,姬繁劍光才得保住,沒有受損。楊瑾正要取出法輪去破空中飛劍法寶,姬繁也跟著將埋伏發動。楊瑾身前剛飛起萬道金霞,忽聽空中一片「波波波」的爆音,似有無千無萬的鞭炮齊鳴,四方八面的藍火星如狂風催著暴雨疾下,奇光幻彩,頓時大地茫茫,聲勢委實驚人!
姬繁雖知二女不凡,沒想到楊瑾的飛劍會是佛門達摩嫡派,料定不是芬陀優曇二神尼的門下也必有些牽連。自己平日與人對敵非佔上風不可,此女飛劍已有如此玄妙,道行法力不問可知。這兩個老尼都不大好惹,適才真不該小覷了她,樹此勁敵!事已至此,說不上不算來,又想起敵人神情傲慢語語譏刺,又將怒火勾起。心想你這丫頭不過劍術得了點真傳,就敢如此無禮,任你身後有多大倚靠,今日先給你吃點苦頭,要是不跪下求饒,休想活命。一邊打著如意算盤,暗中運用玄功朝空一指,那道藍光倏地化分為二,一道緊裹著楊瑾的劍光,一道如長虹飛墮,直朝二人當頭飛去。
白谷逸剛覺來勢重如泰山,枉自運用全力,劍光竟被盪開,不特阻不住,光華還逐漸逼著劍光下壓,剛暗道一聲不妙,對面光華似閃電般掣了兩掣,眼前倏地奇暗,妖屍身形全都隱去。自己那道劍光仍被無形潛力阻住,光祇能及到自方,照不見對面分毫。同時暗影中又是寓類鳥嘯,地動山搖,先前影中有形之物俱都變成實質,一個個目射奇光,張牙舞爪,揚咏振翼,作出攫拿飛撲之勢而來!
這一來顯出生剋妙用,初起時僅放出一道青濛濛的微光,一照向暗影之中,鏡上面一片輕煙飛過,青光一閃,倏地又放出萬道金光,無邊霞彩,狂風驟雨一般飛射出去。晃眼全洞重現光明,萬籟頓寂,無影無聲,祇剩下窮奇戎敦兩個妖屍一持鼎一持金戈,站在當地怒憤張皇,鬚髮蝟立。
二老早知窮奇數千年玄功厲害,如不先除本命元嬰,法寶飛劍都未必能奈何他。料準妖屍煉就元嬰藏在命門紫府以內,事前向秦紫玲要了兩根白眉針,昨日又去拜訪一真大師借了一粒佛門降魔至寶菩提,將白眉針暗藏菩提細孔之中,用禁法隱卻一寶光芒,乘他心神略分之際照定面上山根打去,剛才一上來窮奇捱了一下,便是金菩提作用。
幸是二小忽然想起室中還有一隻妖鳥未除,沙沙首先對凌雲鳳說道:「師父,那當中三個圓門裏面還有一隻妖鳥,剛才還飛出來過,大得怕人,怎不殺了去?」言還未了,二老同被提醒,忙向丹室尋視。一抬頭似見對面極薄一片淡煙,風一般捲來,已快到楊瑾身後,雖還未看出煙中藏有何物,已料定如非妖法發動,也必有妖物潛形煙內。來勢急驟,不及再喚二女躲避,忙把手一揚,各放出一團雷火照準煙中打去,緊接著又將飛劍放起。兩聲雷天價大霹靂過處,將那片淡煙震散,現出妖鳥身形。
如今成了騎虎之勢,想不出個善處之法,祇得把心一橫,一不作,二不休,率性發揮天藍神砂作用,再作計較。他這裏祇管運用玄功加增神砂威力,楊瑾這一面卻漸覺有些禁受不住。起初光幢還可在近處稍為移動,一會工夫,上下四外的藍光火星越緊越密,越壓越緊,力量大到不可思議。雖然挨近光幢便被寶光絞碎,無奈旋滅旋生,一層跟一層,似洪濤駭浪一般六面捲來。一任楊瑾發揮諸寶妙用,奮力抵禦,兀是不曾減退,有增無已,到了後來,情勢益發危急。
二小原極聰明,見狀恍然大悟,楊太仙素對自己等四人喜愛,適https://www.hetubook•com•com才出險之時又連誇獎了好幾次,因見師父之始,又有別的同門比著,不便講情,明著一憑師父降責,卻在暗中行法保衛,所以打在身上不覺痛楚。等到打完,二女又各告誡了一番,教了拜謁芬陀師祖的禮節,到時不可妄言妄動,自干罪戾,四小一一領命。二女這才行法封洞,由雲鳳用朱環制住神鳩,楊瑾持著聖陵二寶,同駕遁光,大小六人一同破空而起,電轉星馳直往川邊飛去,到了川邊大雪山倚天崖龍泉庵前落下。楊瑾雲鳳四小施禮入庵,先去芬陀大師面前率領雲鳳四小一同跪拜,將軒陵二寶昊天鏡九疑鼎以及鼎內取出的一丸混沌元胎連同妖墓所得三枝后羿射陽神弩、四十九粒鐵豆等,一併獻至座前,恭恭敬敬稟告一切經過。
雲鳳見楊瑾望著令箭沉吟,面有怒容,便問何故。楊瑾搖手禁聲,先往四外一看,別無可疑之跡,料徐完必已來過。無怪這些古屍靈見人進來沒有蠢動。他插這枝令箭在此,無異乎說墓穴一切全已屬他,不容他人染指。這廝雖不好惹,但是事已至此,不惹不行!略一審慎,囑咐雲鳳留神警備不測,逕自伸手將那令箭拔起擲向一旁。先以為免不了還有別的事變發生,誰知毫無動靜。再試行法一移石榻,居然隨手而起。忙使法華金輪放出寶光,飆輪電漩直往地底衝射下去。光華施照之處,石碎為粉,四散疾飛,不消頃刻便將上層數丈浮石穿通,現出原有井穴。
楊瑾低喝一聲:「孽畜,還敢如此大膽!」隨手取出法華金輪,方欲迫使就範,芬陀大師手上一串牟尼珠忽然脫腕飛起,化成十丈長一道彩虹,穿著一百零八團金光,其大如碗,將神鳩繞住。金光到處,朱環倏地飛回,再看神鳩,口內含著一團金光,周身上下也被金光彩虹圍繞數匝,目定神呆,形態頓時萎縮,知被師父佛力制住,無用操心。
一面運用那兩把金戈抵禦敵人的法寶飛劍,一面正想施展惡毒妖法取勝,恰值窮奇持著九疑鼎飛出,一見寶鏡落入敵手,先自吃了一驚,未及施為,那矮老頭兒已從二女手中要過寶鏡,將手一指,一道金光似長虹一般飛到。窮奇大怒,伸手一揭鼎蓋,剛幻成一張口,猛一聽耳旁有人喝道:「無知腐屍朽骨,今日劫運臨頭,你偷竊來的玩意不靈了!」
戎敦本敵不過窮奇,一見來了敵人,忙即高聲怪叫,要窮奇暫且罷戰,等擒住敵人再行理論。窮奇也看出二女來勢與上次不同,起了戒心,巴不得同仇敵愾,應了一聲,便與戎敦一同應戰。戎敦一指金戈,化成兩道金光飛上前去,吃楊凌兩女的般若刀和玄都劍敵住,窮奇得了空隙,便飛向丹室去取九疑鼎準備收敵人法寶。二小見滿洞光華飛舞,星馳電掣,立被嚇住,不敢上前,又不敢出聲呼喊,急得不住頓腳搓手嘆氣連聲。兩女雖知二小在彼,但又初來,不知他的藏處,加以忙著應敵,急切間觀查不到。眼看窮奇手持寶鼎,厲笑喋喋,由丹室內飛出。
原來戎敦見金戈久戰無功,敵人法寶飛劍神妙無方,九疑鼎已不能使用,一時情急,妄想運用玄功化身潛入丹室,豁出毀滅全穴,將地底水火風雷發動,拚個最後輸贏!誰知白朱二老合除二屍,早經約定,矮叟朱梅正想下手除他,因追雲叟尚未成功,寶鼎尚在窮奇手內,恐先斬戎敦,窮奇勢孤驚走,大是不便,總未耍出花樣,定睛一觀察,戎敦身側似分出一個人影往當中圓室飛去。朱梅本就防到他要下此絕招,連忙施展無形劍法隱身追去。戎敦道行不如窮奇,朱梅猶恐難制,一揚手先把月兒島火海中取出的那枚朱環放起。
姬繁見分出劍光仍未勝,反受敵人藐視,氣得咬牙切齒,大罵道:「我因你這賤婢雖然狂傲無知,不似左道一流,原欲稍為儆戒,未下毒手,竟敢如此執迷不悟,本真人也難容你。」楊瑾知他必要發動空中埋伏,來了個先下手為強,不等他把話說完,出其不意,揚手一道銀光,般若刀電掣飛出裹住一道藍光,祇一碰,藍光便似鎚擊紅鐵,一股亮晶晶的火星四外飛濺!
成功以後大家聚在一起看那寶鼎,楊瑾又將二小從九鼎內取出那一球混沌晶球與二老觀看。二老一見不禁又驚又喜,正要解說,那隻前古神鳩一振雙翼,將身形隱住飛出室來,願準楊瑾撲去。這時朱梅拿著那一丸混沌元胎正與追雲叟談說此鼎微妙,二女站在迎面,大勝後難免有些高興,加以來時沒見神鳩,匆促間全未在意。神鳩又善於隱身,當前祇有極稀薄的一片輕煙,剛巧又是屍妖新滅,妖法初破,全洞室到處煙光飛揚幻滅之際,便是二老煉就慧眼,不加仔細也難辨出,楊瑾背向妖鳥來路,幾為所傷!
龍象庵附近,雲鳳尚是初來,楊瑾便帶她四出遊賞,觀看雪景,二女正在雪山崖上談笑之間,忽然一道青光似墜星般直射下來,現出一個藍面藍髯、羽衣星冠、手執拂塵、背插雙劍的長大道人。才一落地便將拂塵朝空一舞,塵尾上便似正月裏的花炮,放出千萬朵火花,滿天飛舞而滅。
二小因鼎已發出響聲,唯恐妖屍驚覺趕來查看,忙與沙沙合力掩好寶穴。一看那鼎中得來之物,乍看祇是帶有青白微光,看去混混沌沌,並不十分透明的一粒雞蛋形大小的圓珠。及至反覆定睛注視,那珠子甚是異樣,如若順立,青白二光立時分開,青光上升,白光下降。再隔一會上段便現出無數日月星辰、風雲雷雨的天象,下半截便現出山川湖海、飛潛動植之物,與鼎腹所見大同小異。這個裏面的萬類萬物卻似活的,不過動作稍慢罷了。若一倒立,重又混沌起來。小小一丸東西裏面包https://www.hetubook.com.com藏若許無量事物,按說絕難看真,誰知不然,竟是無論看那樣,在目光中都是大小恰如其分,營營往來,休養生息,各適其適,位置勻稱已極。再一看出了神,更是身入個中,神遊物內,所見皆真!
二女由光中外覷,上下四外的火星已密集得分辨不出是散是整,似六面光山火海壓到身前。
矮叟朱梅忽對白谷逸道:「道兄,此鼎已然試過,果自不凡,至寶神物誰也垂涎,我們從速下手吧。」
且說凌雲鳳楊瑾二人在白陽洞中做完夜課,已是第二日辰初時分。先見沙咪兩小不在眼側,以為偶然有事離開,還不怎樣在意。隔了一會,見健玄兩小不時竊竊私語,眉目示意。雲鳳首先想起昨日曾有命他二人往探妖屍巢穴之意,後為楊瑾所阻,二小當時神情甚是沮喪,料出貪功心切,背了師長偷偷前往涉險,失陷妖穴之內,忙喚健玄兩小來問。健玄兩小照實說了,楊凌二女聞言大驚,因早已算定,妖屍伏誅,該在今晚,雖然著急,也無可奈何,祇得靜候。延到夜間亥子之交,楊凌二女準備停當,吩咐健兒玄兒看守洞府,不許擅離,逕自同駕遁光直往妖屍墓穴中飛去。到了妖屍墓穴落下,施展六戊潛形遁法往洞中飛去。
大師微啟雙目,含笑點首,又復閉目入定。楊瑾覺著師父今日打坐神情與往日不類,定有什麼事神遊在外,不然不會如此。
戎敦一把撈空,似見鏡後有兩個極小的人影一同飛起,還未及審視真切,金輪飆轉,祇得回轉金戈抵禦。再一看寶鏡飛到了敵人身側,現出一個矮老頭兒和兩個嬰兒般的小人來,正在指著自己向先來二女談論,不禁急怒交加。
健玄二小取來荊條與雲鳳驗看之後,因師命不許寬縱,哪敢從輕?各向沙咪二小道了罪,告以師命難違,手舉荊條「刷刷刷」往下抽去。這類小人本極脆弱,不禁重打,沙咪二小又知道健兒玄兒手重,師父在上監察,不能徇情。這一頓打還不挨個皮開肉綻!一見荊條揚起,嚇得雙目緊閉,正準備咬牙忍受,誰知那又粗又長的荊條抽到身上,祇聽刷刷吧吧之聲連響不住,卻絲毫不覺痛癢。先還當是健玄二小顧著同門義氣,拚著受責,手下留情。及至偷眼一看,健玄二小下手神情一點不像做假,再偷眼一看,上面坐的二位師尊,師父雖然寒著一張臉,口角間卻微露著一絲笑容,好似剛剛歛去。楊太仙師一雙神光足滿的炯炯雙瞳,正注定他兩個微笑呢!
那神鳩猛烈通靈,被敵人擒制,本來不服,早就蓄勢待發。二老之言來時楊凌二女因聞,知牠難制,連所攜寶物全都行法隱去,以防牠睹物思人,激怒相拚,不受羈制,又意在生降,不便傷牠,一路之上甚是小心戒備。及至進庵參拜,獻出諸寶,神鳩見舊主之物忽落敵手,果然火發性起,立時怪眼圓睜,精光四射,一抖雙翼,掙扎欲起,朱環神光圈住全身,雖掙不脫,那般威猛凶惡倔強之狀看去卻也驚人。
楊瑾帶了雲鳳退出,便遇見芬陀大師的師姪,蘇州上方山鏡波寺,獨指禪師的記名弟子林寒。雙方一說起來,才知林寒為收服一個白猿,那猿精本是漢時綠毛真人劉根座下雙猿轉世,其中黑猿,屢世轉劫,已入峨嵋,就是在李英瓊門下的袁星,那白猿曾巧得綠毛真人遺寶,卻又和元初成道的地仙藍面真人姬繁,因奪寶起仇。其時白猿已被收服,也到了峨嵋,姬繁卻要找林寒晦氣,是以林寒來龍象庵求助。楊瑾、雲鳳聽了,自然義不容辭,答應相助。
那些怪物大的竟頭似山岳,身逾百丈,最小的也大如骷髏,長及尋尺。全洞窟不過十畝方圓,按說那些龐然大物一個也容納不下,看去卻是為數何止盈萬,千奇百態,備諸獰惡,同時並呈,目難窮盡,聲勢委實驚人。料是寶鼎妙用,現出盈虛世界,說真便真,說假便假,隨心生滅,瞬息萬變,稍一不慎,便受吞襲捲入其中,化為烏有。自恃多年道力,雖然不至形神俱滅,想佔上風,卻是萬難!正在觸目驚心,說時遲那時快,就這先後片刻間,矮叟朱梅已悟徹昊天鏡背面蝌蚪符篆,口誦靈文,如法施為,朝著對面黑暗中照去。
姬繁這時細看二女,雲鳳尚差,楊瑾竟是仙風道骨,迥異尋常。寶光劍氣隱隱透出匣囊之間,知非恆流,但是自己卻一個也不認得。聽語氣明明意存譏笑,說他不是天仙一流,不禁又驚又怒,正要忍氣發話,楊瑾已轉面相對道:「聞得天眼透視須要覓地靜坐,靜生明矚,無遠弗屆,你既會此法,何妨再試坐一回自知明白,問我二人何益?恕不奉陪——」還要往下說時,姬繁已被她氣得面容更變,怒髮沖冠,大喝道:「無知賤婢,竟敢屢次口出不遜!」
窮奇見那張大口吸不住二老劍光,並且口內光華較弱,金星紅絲漩轉也沒以前急遽,相持了一會,心方有些驚疑。
那埋伏天空的天藍神砂共祇三百六十粒,卻能化生萬億,神妙無窮,想要破它自是萬難。楊瑾終是行家,一見藍光火星如此厲害,知道散仙所練法寶,大都經過多年苦心精煉,不比妖光邪火,可用金剛天龍坐禪之法防身。一被打中,必受重傷無疑!雲鳳道法尚淺,尤為可慮,所幸金輪寶光已飛出,不求有功,先求無過,一面招呼雲鳳仔細,忙運玄功一指金輪,萬道金霞立即暴漲,電漩飆飛,將滿天空的無量數藍光星火一齊阻住。金光疾轉中,耳聽清清瑲瑲之聲,密如萬粒明珠迸落玉盤之上,其音清脆,連響不已。那被金輪絞斷的藍火星光恰似萬花爆射,藍雨飛空,乍看似乎金輪得勝,可是藍火星光密如恆河沙數,而且隨消隨長,無量無盡,其力絕大,重壓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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