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血影神光 群仙鬪法

英瓊道:「事關機密,座有不少外客,如何能說?我也是才聽玉清大師和鄧師姊說起,我幾時騙過你來!反正罰站是一定了,何時開頭罰站卻沒細問。也許現在,也許庚辰正日,不信你自問去。你兩個男孩,偏愛和人家女孩做一起玩,她比眾同門姊妹長得美,於你有甚相干?」金蟬聞言又急又愧,星瞳微瞪,正要還上再走,見女神童朱文和秦寒蕚申若蘭剛走過來。怎麼也說她們不過,再一還口,嘲笑更多,氣得拉了石生就走。
謝櫻道:「我姊妹近日所遇這多道友姊妹,看來就你最壞!難道在你令師門下平日也這樣?」
公冶黃見勢在緊急,唯恐妖孽遁逃,手指處先飛出烏油油一道光華,迎著血影繞身而過。那條血影在太元洞側已連經諸長老劍仙的飛劍,都是隨分隨合,不見傷損。不料遇到公冶黃這道不起眼的烏光反是他的剋星,當時分成兩個半截,雖仍合攏,並未當時接上。
癩姑說時,那臺上女子手揚處飛起亮晶晶兩尺許長一幢銀光,流輝四射,急轉了兩轉,倏地一聲嬌叱,雙雙往西南方飛去。所追原是癩姑誘敵的幻影,晃眼便被追上。這一男一女正是余姆的弟子毛成褚玲二人,法力雖比于湘竹稍次,但俱各有兩件極厲害的法寶,仙都二女本早被擒,幸而癩姑看出敵人身有異寶,預存戒心,趕急上前將二女引走,緩了一緩,才未吃虧。及至毛褚二人追上幻影,發覺上當,不禁大怒。
二女聞言真忍不住要笑,謝琳遵:「你愛說,我偏不信,聞令師姊道法甚高,那有不通人情之理。」
英瓊笑問:「半邊大師送什法寶?」二女把針遞過,說了前事,英瓊道:「我聽玉清大師說這位老前輩性情古怪,素來少所許可,但她法力甚高,武當崑崙兩派同道對她都帶三分敬畏。外人除和師父崔五仙師交好外,輕不與人交往,她送人的東西絕非常物,內中必有深意,莫看輕了!」
謝琳笑答:「我也如此想法,葉姑說少時還有敵人擾鬧,姊姊和諸位同門師兄弟姊妹莫非還有旁觀不動手麼?」
那自太元洞中,追血影出來的是凌渾、姜霞、頑石、白雲四人,各指劍光,向上追去,乙休也大喝一聲,雙手互搓,兩團火也似紅的雷火,發出震耳欲聾的霹靂之聲,向血影打去。可是血影去勢太快,乙休滿擬早已布下羅網,血影難以逃走,卻未料到血影殺了猿長老之後,將猿長老數百年功力據為己有,已近不壞之身,眼看乙休撒出的一尺輕雲向下壓來,血影向上衝去,兩下都快捷無比,輕雲包攏,可將血影裹住,血影又是一聲厲嘯,陡地射出兩股血箭,血箭才射出便自爆裂,連珠霹靂,震得地動山搖,那一片輕雲,竟被震散,在漫天血光之中,自在飄浮,血影已然沖天而去!
二女聽了,忙問艷屍崔盈是何人,英瓊遙望峨嵋門下諸弟子紛往太元洞趕去,余英男飛到喊英瓊道:「諸位師兄師姊俱往太元洞領命,姊姊快去。」一言甫畢,二人便聽耳邊傳音呼名,趕即默應,同向三女作別飛去。癩姑笑道:「英瓊豪爽天真,祇性剛一些,沒有女神嬰機智有心機。但這兩種人我很喜歡,英男初見,未甚交談,想也不差。」
二女先頗厭惡半邊老尼貌醜,人又那麼自大,想不到會贈自己法寶,見葉姑面色有喜,越發忻幸,當即拜謝領教,回顧癩姑不在,忙即謝別追出一看,癩姑正在前面和李英瓊說話,問怎不相俟同行,癩姑笑道:「這真奇怪,人家半邊腦殼送你東西,我在旁看著算什意思!如不先走,她還當我也想一份呢。你兩個真是這裏的香包,連她這向來護短薄情除自己門徒永看外人不上的冷人都會愛你們,真是難得!」
各人雖皆成道多年,但剛才以如此聲勢,合圍堵截,也祇不過令血影受創而逃,未能將之殲滅,俱知真人所言非虛,俱各嗟嘆。乙休袍袖一展,行法自將在飄浮的輕雲,收入袖內,問道:「長眉真人遺偈之中,難道未提及這妖孽該當如何誅滅麼?」
癩姑道:「明早她和師父必來,不信你看。各有各的天性,什麼怪人都有。起初她原有她的傷心處,日子一久,習與性成,變成冷酷無情。她又不似我想得開,人看我不順眼也不生氣,我挖苦自己比人還凶呢。其實她那真心比我還熱,祇一和你知己,什麼險阻憂危都甘代受,祇知道她的人比我還少罷了。不遇知音,你叫她有什麼話說!我這樣嘻皮笑臉她又不會,所以和她好的人就少了。」
當妖法煉成,破了禁制,脫困出洞之日,正是開府的前幾天。知道開府以後以前祕藏至寶俱被敵人得去,難以加害,加以報仇心急,迫不及待,才一出困便趕了來。他手下妖徒煉成血影的三人,因師徒四人尚無肉身,一到便被仇敵識破,有了防備,不能大事殺害,於是四出尋覓,得了肉身,各頂著一個替身去往峨嵋求見。
丁嫦笑道:「微末小技,極易佈置,這些房舍大隱小現無不如意,微儀已蒙主人哂收,房舍俱在小徒肩挑竹籃以內,祇須主人命二三高足領了小徒指出適當地點,立可成就。」青囊仙子華瑤崧道:「既然是能隱能現,率性先祇安置,將形隱去,等這些惡賓到來,依次領往,隨時出現,豈不更妙。」
矮叟朱梅手一伸已把殘棋擾亂,朝乙休叫道:「方才我三人在歸途中遙見妖賊已頂了一個替身,和妖徒同往後洞飛來,你還有這個閒心下棋?這廝近已二次成道出世,妖法之高,世所罕見!」猿長老在一旁聞言,心中又是一動,暗忖眼前諸人,俱是成道多年,法力高強之士,以自己之能,尚且鬧了一個啼笑皆非,又有什麼厲害人物要來生事?
癩姑遙望前面花林中走來二女,一個極美,一個極醜。認得一是「美魔女辣手仙娘」畢真真,一是醜女花奇,俱是岷山白犀潭韓仙子的門下。忙使眼色令二女噤聲,故意順著繡雲澗往側拐去,走過兩處仙館,知已背道而馳,才說道:「我不希罕交這朋友,那醜女倒不是不可交,我祇恨她把那心辣矯情好做作的師姊奉如神明!」
那些仙賓十九俱是應約而來,那不請自來和一些心懷詭謀的尚有多人,不在此內。這些仙賓有的各就館舍,有的和圖書聞說靈嶠仙府來了千年前成道的上仙,紛紛來拜望。二女到時,剛剛相繼辭去,玉清大師說起頭不多幾句,禮見之後,和癩姑在旁靜聽說完,才知那血影本名鄧隱,當初曾與長眉真人一同學道,後犯教規逐出師門,懷恨忘本,投入旁門,漸漸無惡不為,後又得到一部魔教中的祕籍「血神經」,由此改名血神子,變本加厲,法力也日益高強。
更有岷山白犀潭韓仙子的弟子畢真真花奇、苗山紅菱登銀鬚叟、黑蠻山鐵花塢清波上人、岷山白馬坡妙音寺一塵禪師、南川金佛寺知非禪師、蘇川上方山鏡波寺神僧無名禪師和門下天塵、西來、區浮、未還、無明、度厄六弟子、赤身教主鳩盤婆門下弟子金姝、銀姝、桓山雲梗窩獅僧普化、天乾山小男、填池伏波崖上元宮天鐵大師和門下十三弟子、填池香蘭渚寧一子、武當派靈靈子和門下癩道人、諸葛英、有根禪師、滄浪羽士隨心一、太行山陰絕塵巖明夷子和大呆山人、東海玄龜殿散仙易周、楊姑婆、林明淑、林芳淑、易晟、綠鬢仙娘韋青青青等全家,青海教主藏靈子、熊血兒師徒,又共添了數十位長幼仙賓。
餐霞大師立時迎出,見那猿長志身穿白麻布衫,猿臂鳶肩,滿頭鬚髮,其白如銀,兩道白壽眉由兩邊眼角下垂及頰,面色鮮紅,翻鼻闊口,滿嘴銀牙,兩耳垂輪,色如丹砂,貌相奇古。通身衣履清潔不著點塵,一對腱縫著細長眼睛睜合之間,精光閃閃,隱射凶芒。身後隨著兩蒼三白五個通臂猿猴,看去身材沒有仙府雙猿高大,都是火眼金睛,鐵爪長臂,動作矯健,顧盼威猛。
凌渾笑罵道:「這老駝子真個棋迷,連老朋友來也不顧了!」阮糾笑道:「行客須拜坐主,原該我去見他才對。二位師妹可隨主人往尋居處,令四弟子同住一齊,不得妄自多事。與大方道友久別,要作長談,也許和他同往,到了正日會集再相見了。」丁嫦笑道:「我們現時絕不致於多事,師兄和大方真人在一起卻難說呢。」
二女雖被勸住,並未死心,暗中仍在準備發動。又看了片時恰值自己這面有一不知名的仙賓,是個白髮老者,本和一個少年道姑相鬪,大約氣量較狹,先本和眾仙一樣祇是迎敵不願傷人,不知怎的一時輕敵疏忽,吃道姑的法寶暗算受了一點微傷,立即大怒,長嘯一聲,故作身劍合一,化為一道白虹與敵相拚。暗中卻運用玄功將元神分化出去猛下毒手,將道姑右臂斬斷。就這樣,還恐敵人將斷臂奪了去用靈藥復體,緊跟著揚手又一神雷,將那條斷臂炸成粉碎,正說著便宜話。
這邊仙都二女和癩姑見乙凌公冶三人雖將先兩敵人飛劍法寶各破去了一兩件,因這四敵人各有一片白光護身,所用法寶均極神奇,急切間仍難取勝。方自驚奇,忽見北面西面有七八道光華俱如長虹橫天,各由所居仙館相繼飛出。看神氣好似預先相準了對頭,剛一出現,左近別的仙館中也飛出七八道光華將他敵住。跟著雙方現身,各自運飛劍法寶在空中交馳互鬪,漸漸越鬪越近,不謀而合齊向仙籟頂上空聚攏,滿空俱是各色光華交織,比起先前和猿長老等妖人鬪劍聲勢還盛得多。
乙休哈哈一笑,大袖展處,滿身俱是金光,直向當空十餘道青白光中衝去。那些青白光芒祇一近身便被盪開,來勢越急,震退越遠。乙休也不還手傷人,祇是鬧海金龍一般在滿空長虹交織中上下飛舞,敵人一點奈何他不得,公冶黃見他法力如此高強,也自驚讚不已。
正想藉口閒遊退出,半邊老尼本來昂著那半邊腦袋一張怪臉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神色頗傲,忽喚二女近前拉手笑問道:「我自出家以來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一對仙根靈秀的人物,少時有人擾鬧仙府,主人早有安排,我自不便多事。你們初次出山,恰可借此歷練,我送你們一件小東西留在身邊備用吧。」隨從身畔取了兩根長約四五寸兩頭俱尖的金針分給二女,傳了用法,又道:「此針我也取自旁人,但經過我重行祭煉,共是九根,除留賜門下七女弟子外,尚餘兩根在此,我並無什用,你們拿去,如為邪法寶所困,差不多可以立破哩!」
猿長老不禁又驚又怒,他修煉多年的一部玉火版真經,珍祕如命,除大弟子外永未向人提過,祇不知敵人如何連功候有了幾成俱都知得這等詳細?而且還說出形神俱滅的話來,不由一陣心驚肉跳。明知話裏有因,無如輸不下這口氣去,方自進止兩難,忽見兩道金光,夾著一道青光由前面不遠自空斜射,落到崖上。現出兩個矮子、一個麻冠道人,認出來人是嵩山二老和麻道人司太虛。
凌渾因阮糾與乙休有舊,聞說乙休同了百禽道人公冶黃、追雲叟的大弟子岳雯在仙籟頂旁危崖老松之下相互對奔,恰值靈雲領眾弟子拜見仙賓,不曾走去,便命去喚。隨問眾人這些異派中的惡賓不久即至,那三百間仙館樓臺如何布置?
女的冷笑道:「我意欲不等師父飛到,先行發動,做敵一個大沒趣,看看以後還敢目中無人不!」男的答道:「飛符已去多時,師父萬無不來之理,師姐何必忙在片時。」女的微怒道:「我祇不服他驕狂,如若使他開府成功,氣焰更盛,豈不丟人!」
長眉真人又說:「現將你師徒等十餘人禁此洞內,休看日受風雷之苦,實則替你滅消罪孽,玉汝於成。你如真能回心向善,仍照以前師門心法虔修三百六十五年,再出山去,將你對我所許十萬善功做完,以你師徒法力根基,依然能成正果。」
其時又有貴客來到,先是南海地仙天乾山小男帶了三連宮中三十六個仙童弟子,又有西海磨珠島離球宮少陽神君,以及火行者元柄等四個門下弟子相繼到來。這些雖非同道至交,尚還是友非敵。這等兩撥剛剛引就館舍,忽然輪值弟子苦孩兒司徒平飛身入報,後洞外來了一金猿,自稱是黃龍山青沙林猿長志。
祇見神駝乙休推棋而起,哈哈笑道:「我頭一次看朱矮子這等雷風暴雨!」隨說隨即起立,手指猿長老道:「老怪物,你不服氣麼?阮道友請放法寶,讓他過來好了。」猿長老連元神帶飛劍俱吃阮糾寶光迫住,也不還攻,祇和_圖_書不令前進。眼看仇敵目中無人,言笑自如,正乾生氣著急,阮糾把法寶收回,不禁把一腔無明火重又勾起,頓忘厲害,把元神所化青白二色光華連同那道十劍煞齊朝乙休飛去。
英瓊道:「到了正日,這座峨嵋山差不多要整座翻轉,由掌教師尊、各位師伯叔照師祖仙示主持行法,裂地開山。我們都各派有重要職司,到時地軸便即倒轉,到處都是地水火風,後洞門也暫封閉,縱有仙賓降臨,也改由凝碧崖前雲路飛落。另有白朱二老與白雲頑石四位仙師代為接待,所有本派同門各就班列侍立,靜俟五府齊開地軸還了原位,重建仙景,方是群仙盛會!會後我還要到幻波池去,鬪那艷屍崔盈。」
乙、凌諸人眼看血影去勢如此之快,絕追不上,面相覷,作聲不得,眼看血影晃眼直投天際,陡見一道金光,一道紅光,攔住血影去路,各人看時,祇見正是極樂真人李靜虛,和一少年道者,金紅二色光芒展布開來,橫亙天際,將血影去路阻住,極樂真人雙手揚處,太乙神雷雷火金光,向血影打去,血影陡地由大變小,在百丈雷火金光之中翻滾不已,耳聽得真人大喝,血影厲嘯中,血影已凝成人形,精紅血光,竟自攔路的金光和紅光交錯之間,直穿過去!
二女癩姑定睛一看,那先飛出的一夥敵人,祇兩個頭陀和一少年道姑似是左道中人,餘者俱是散仙一流,法力均頗高強,但都生臉。後出諸仙也祇認得易晟和綠鬢仙娘韋青青、凌虛子崔海客、步虛仙子蕭十九妹、金姥姥羅紫煙、玉清大師等先前見過的六人,有三個不認得。這一來恰好一個對一個,有的施展法寶飛劍,有的運用玄功大顯神通,也不知是乙凌諸仙有心相讓,未下絕情,還是對方法力高強。本來勢均力敵,鬪了好些時,乙凌諸仙祇管連佔上風,無如敵人多半均擅玄功變化,法寶甚多,層出不窮,仍是傷他不了。並且乙凌公冶羅蕭玉清六人雖然常佔上風,易韋崔等六人卻至多和敵人打個平手,偶然還有相形見絀之勢。
又將隨死的幾個愛徒二如法施為,此法煉成以後,異日出山無論遇見正邪各派修道之士,祇消張臂撲將上去,立即透身而過。對方元神精氣全被吸去,並還可以借用被害人的原身去害他的同道。再遇第二人,仍舊脫體化為血影撲去,祇一撲中,便無倖免。多大法力的人,如若事前不知,驟出不意,也是難免受害。尤厲害是水火風雷法寶飛劍所不能傷。又費十多年苦功,煉就十指血光與頭頂上的玄陰魔焰,以為抵禦敵人純陽至寶之用。滿擬真人飛升,莫我荼毒,可以任意逆天行事,為所欲為,痛恨真人,便想連他門下一網打淨。
二女聞言,口雖應諾,心中卻不願示怯,再退向旁邊將癩姑引到別室一說,癩姑笑道:「那四肢不全的女子于湘竹,我老聽人說,還沒見過。人都說他師父早已仙去,原來還有這大靠山麼?難得遇上,倒要鬪她一鬪。」二女一聽,暗忖癩姑還要存心鬪她,自己怎好意思退縮。憑著法寶防身,至多不勝,如結下仇,會後便去小寒山拜師,憑師父的法力難道還怕她上門欺人不成?一心爭勝,便把葉繽所說全置度外,口頭卻不說出。
卻卻說猿長老到了館舍住下,他心懷不軌而來,自是不甘寂寞,到處走了一遭,眾仙自顧自言笑殷殷,也無人睬他,猿長老性高氣傲,存心大鬧一場,來到乙休等人下棋之所,心想先給他來一個厲害,也好叫眾人不敢小覷,陡然現身,一照面,由十根長爪上發出五青五白十道光華,宛如十道長虹。這是他採煉西方太乙真金苦煉數百年,與本身真元融會,從來難得一用的「太乙天罡劍煞」。
長眉真人後奉師父遺命除他,連擒到了兩次,俱念同門之誼,警戒一番放卻,始終怙惡不悛。最後一次真人恐遺大患,用兩儀微塵陣將他擒住,本該形神悉誅,是他苦苦哀求免去滅神之戮,力說從此洗心革面,真人才將他和門下諸黨徒連死的帶活的一齊押往西崑崙星宿海北小古刺山黑風窩,原住妖窟以內,將洞門用水火風雷封閉,令他率領門下懺悔前孽。別時並對他道:「你自得了魔經祕籍,煉就血光鬼焰,造下無邊大孽,我屢奉師命行誅,俱念以前同門之誼,特予寬免,縱惡為害,連我也為你負過不少。」
猿長老的徒子徒孫俱是猿猴,內中祇有一個大弟子是人,名叫宗德。猿長老因洞有玉版天書和越女劍訣,唯恐萬一有人乘虛竊奪,一干妖猿不足應付,強令留守。行時宗德神色甚是不快,聞言心中一動,暗忖莫非真個有人往盜天書,宗德遭了暗害?但是自己才來不久,敵人怎會知道?方覺斷無此事,敵人蹤跡已失。
二女聞言,再細看各處,果就這片刻工夫,人少了大半。先前所見各正派中師徒一個也難見到。正自且談且行,謝琳忽對癩姑笑道:「你快有好朋友了,還不快上前招呼去,看神氣也許不是旁門中人呢。」
仙都二女老遠望見義父,首先飛到,一一拜見。謝山道:「你姊妹此行經過我已盡知,會後即同往小寒山,不必多說了。你和一般小道友相聚無多,自去玩吧。」說時金石諸人也相繼過來拜見,極樂真人指著金石二人道:「你兩個職司甚重,還不快隨我走,以免少時不能入內。」說罷自和謝山金石二人向眾作別自去,餐霞大師等三人也自回轉。
猿長老本來一見血影,便已猜出來歷,這時聽凌渾出言警告,更是大驚,立時待行法令元神歸察,卻已慢了一步,祇見血影如電,撲面而來,眼前血光迸閃,鼻端聞得一股極其濃烈的血腥味,元神甫一歸竅,還未及行法遁走,已被血影透體而過!當時心口一涼,便自慘死,形神俱滅。那血影是殺得一人,便增一分功力,猿長老修煉數百年,功力非同小可,血影本已狼狽逃走,猿長老一死,一陣刺耳之極的厲嘯聲,自血影中傳出,陡然之間,血光大盛,映得天地之間,一片血光!陡然間血影向上衝去,空中早有乙休拋出的輕雲攔住,但血影竟爾直衝上去!
極樂真人和那少年道長連忙回頭時,血影去勢如電,已在天際,祇剩下了一個血紅的小點,轉眼投https://www.hetubook.com.com入天際不見!
仙都二女初次見到今日這等陣仗,大是驚奇,忽見易靜癩姑走來,忙問:「剛才那血影是什麼妖孽,何以如此厲害?」癩姑道:「我也祇知那血影是長眉道長同門師弟!」二女聽了更呆,還待詢問,易靜道:「說來話長,連我也祇剛聽說起。現在諸位仙長都聚集在繡雲澗,正談此事,我們快去吧。」說完同往繡雲澗趕去。
這時眾仙各有敵人,崔海客又被褚玲法寶絆住,不及追趕,正經二女癩姑立處,二女見狀,再也忍耐不住,各在辟魔神光罩護身之下飛起迎敵。
再看道童已將赤玉杖插向背後,凌渾未回,乙休公冶對棄自若,重又勃然暴怒。自知那赤玉杖不破,飛劍無功,敵人神情可氣,心想一不作二不休,一面仍將十道青白光放出,去分敵人心神,暗中運用玄功變化將元神遁出竅去,猛然下擊。滿擬敵人狂傲托大,自己元神已隱,驟出不意,至不濟也須傷他一個。那知到乙休等人頭上,剛化成一道青白光華往下封去,卻擊了一空,枉把崖石穿了一個大洞,如非收勢得快,幾乎將元神穿向山腹中去!
祇見光霞燦爛,彩霞飛揚,有時法寶飛劍為對方所破,碎裂成千萬點繁星,隕落如雨,各仙館中男女仙賓俱出憑欄觀戰,神光仙影,交相掩映,頓呈亙古未有之奇觀,神妙至於不可思議!二女幾番躍躍欲試,俱吃癩姑阻住說道:「我看這些敵人祇有兩三個像是路數不正,餘者多是散仙中高明人物,乙凌諸位老前輩不肯傷人,各處仙賓俱出觀戰,並無一人上前助陣,必是先商量好有一定步數,樂得在此看看熱鬧,還長見識,理他作甚!」
妙一夫人方欲分人送往,凌渾對崔五姑道:「諸位道友是我夫妻請來,我二人也和主人差不許多,你和玉清道友陪伴甘丁二位道友師徒,我自引阮道友去尋駝子去。」說罷同了阮糾自去。
公冶黃心中正在嘆服,忽聽凌渾用千里傳音遙呼:「妖孽逃走,諸位道友留意,不可放他逃脫!」語聲才住,便見一條赤紅血影電馳而至。後面緊跟著又飛來兩道金光三道白光,俱如長虹一旦天,與那血影首尾相啣,快要飛到仙籟頂上空。乙休公冶黃聞聲早自戒備,乙休首由身畔取出手掌大小一疊輕紗朝凝碧崖上空擲去。
那道姑名叫王龍娥,也是海外有名望散仙。雖是旁門一流,法力頗高,與余媧師徒甚是交厚,于湘竹等瞥見遭人毒手,仇敵還有奚落,俱都心中憤極。內中褚玲法寶最多,和他對敵的又是凌虛子崔海客,恰是平手,可以隨便抽身,忙即捨了崔海客追去,一照面便發出百零九根天芒刺,紅雨一般當頭罩下。那白髮白鬚老人乃紅菱蹬銀鬚叟的同胞兄弟雪叟,知道此寶厲害,來勢神速,不及抵禦,忙運玄功往斜刺裏遁去。
癩姑和二女向前看去,祇見乙休、凌渾正在和兩人動手,對手的飛劍已被神駝乙休窮神凌渾破去,法寶也傷了一件。毛成、褚玲二人不顧再追敵人,忙即飛身趕去,一指空中銀光,先向凌渾當頭罩下。凌渾知道此寶厲害,忙運玄功身劍合一,一道金光將那一幢銀光抵住。百禽道人公冶黃在仙籟頂上見添了敵人,也把自煉墨龍神劍化為一道烏油油的光華飛出手去,一面笑向阮糾道:「對方人多,道友何妨相助一臂。」阮糾微笑不答。
猿長老這一對面,才覺出敵人雖是道童裝束,看那丰神氣骨和道術法力,分明天上金仙一流人物,不禁大驚。事已至此,又說不上不算來,祇得怒喝:「你是何人?既無仇怨,何故強行出頭!」赤杖仙童笑道:「我姓阮,名字說出來你也不知道,不說也罷。你放心,我絕不和你為難,你也活了好多年歲,一部玉版五十三頁火真經俱能無師自通,悟出大半,怎會還有這大火氣?聽我良言,快快回去,不然數百年苦練之功,化為流水,形神皆不能保了。」
極樂真人又長嘆一聲,說道:「許是修道人應有此等劫難,天機難明,祇好到時再說了!」真人一面說,一面替謝山引見未見過的諸人,真人又道:「我和謝道友到得稍遲,被老妖孽逃走。我要應長眉道人舊約助齊道友代鎮地軸,須與謝道友同往,會後再談吧。」
三人本心繞臺而過,因是喜看,不由停了一停,忽聽臺上一女子道:「適才藏靈子說的話真叫人生氣,這三寸丁枉為一派宗主,竟會對峨嵋派那等恭維!真是笑話。如不念在與他們師父曾有一面之緣,我還更要使他難堪呢。」另一男子口音笑道:「藏靈子長外人志氣,話固說得太過,敵人也實不可輕視。」
血神子鄧隱自習魔經,惡根日長,因知真人飛升以後無人再能制他,口雖求恕知悔,心存惡念,頭兩年唯恐真人試他,強自忍耐,受那風雷之苦。等第三年真人道成飛升,立在洞中童煉魔經,以求出困。甘受絕大苦痛,將魔經中最厲害一種邪法,昔年不捨原身,幾番躊躇欲煉又止的「血影神光」,重行苦煉,竟將自身人皮生生剝去,再將全副血身煉化,成為精氣凝煉的一個血影!
說時遲、那時快,這裏青白光華飛出,乙凌一人還未抵禦。旁觀的赤杖仙童已先笑道:「乙道友殘局未終,莫為妖孽擾了清興,我不喜傷人,且代抵擋片時,等到完局再由諸位發放吧。」話還未了,伸手由左肩上拔出一根珊瑚短杖,往前連指,立有十團宛如初出日輪的火球放出萬道霞光,恰將那十道青白光華擋住。晶芒四射,流照巖谷,左近許多仙館樓臺,相與輝映,幻成一片異采,耀眼生輝,好看已極。
二女所想去看的恰是那裏,聞言不以為然,悄答:「我們閃向一旁隱身上去,能進則進,不能進祇看一看便走,怕他何來?」癩姑也是好勝心性,祇自暗中戒備,便不再攔。一會轉到這座樓臺,全是一色濃綠晶明的翠玉砌成,因經靈嶠諸女仙加工精製,佔地幾及二畝的一所兩層樓臺宛如一塊整玉雕就,通體渾成,不見一絲痕印,寶光映射,山石林木俱似染了黛色,形式又極玲瓏精巧,越顯奇麗清雅妙奪天工。
這時隨侍四弟子已各避,開,室中祇有餐霞大師、頑石大師、白霉大師三人。妙一夫人本身也自避開,卻將元神中https://m•hetubook•com•com坐,視妖人進門,故作傲岸之狀,笑問:「道友何名,到此有何見教?」妖人一見室中人少,一面暗發號令,命眾妖童尋人傷害,因忿夫人無禮,獰笑道:「你丈夫還想承繼長眉道統,連眼前的老前輩都不知道麼?」說罷身子往後便倒,立即腥風滿室,血光四射,隨著飛起一條赤身血影,往前飛撲!
就這瞬息之間,倏地滿洞金光,夾著十餘團碗大金星朝妖人師徒迎去,同時金光中飛起一隻大手,擋在妙一夫人前面,正迎妖人來勢。四仙也各將飛劍法寶一齊施為,一片慘叫聲中,四妖童首先畢命。妖人頭頂當胸各中了一下,當時將所煉血光魔焰震散,認出中的是瑛姆的獨門乾天太乙無音神雷,早年也曾吃過此雷苦頭,知道不妙,又急又怒,忙運玄功由劍光雷火中衝逃出去!妖人雖然元身煉就血影,功力精純,不致被無音神雷消滅,受創卻是難免,急得怒吼一聲飛空遁去,凝碧崖原是他舊遊之地,由前崖上升直衝出去,恰好遇到猿長老不知死活,一照面就了帳,增添了不少功力,以致雖當朱、白、乙、凌、極樂真人、謝山合力阻攝,仍被他逃走,祇不過他帶來的幾個妖徒,全已葬身此間而已!
男的道:「我們來時,主人甚是謙恭,現時主要諸人俱在閉洞行法,其勢不能無故反臉。」女的不等話完便怒道:「你近來怎麼膽子越發小了,安心向他找事,隨時隨地俱可反臉,有什顧忌。今天最教人生氣的還有葉繽,昔年遊小南極採取冰參,在冰原上相遇,我因見他生得秀美,法力也還不差,有心結識。及拿話一探口氣,竟說她素喜清靜,平日除二三知己外輕易不與外人往返,措詞雖極自謙,明是見拒之意,我已有氣,如今又來峨嵋,與那麼多人有說有笑,豈非明擺著看不起人?」
猿長老原是人與猿交合而生,修煉數百年,劍術法力,俱頗高強。這時也聽出凌渾言外有言,但怒火頭上,也不暇細思。他天性好勝喜鬪,幾曾受過這等氣!那天狼釘又是新近得到手的一件前古異寶,不料還未發出,便被敵人由手上奪去!不由急怒交加,沒等說完,手揚處又是玉道青光發出。凌渾也將手一揚,飛起一道金光敵住。忽聽對崖百禽道人公冶黃道:「天已不早,凌道友與這老猴糾纏作甚?」凌渾隨笑喝道:「老怪物,我要去辦事,休看我借用你的東西,還代你報殺徒奪寶之仇呢,莫把好心當作惡意,我失陪了。」說罷人影一晃便自無蹤。
仙都二女和癩姑因身形已隱,擬暗入仙館偷看內中是甚布置陳設,行至臺下聽見上面二人問答,便不再上,傾耳靜聽。先祇想聽聽這兩人的來歷,女的是否葉繽所說的于湘竹,及聽說到葉繽,二女首先有氣,也未和癩姑商量,立即飛身上去。癩姑驟出不意,大吃一驚,一把沒揪住謝瓔,祇得跟蹤飛上以備接應。
眾人聽玉清大師說起綠由,盡皆駭然,心知妖孽已煉成了血影神光,除非有佛、道兩門,前古奇珍防身,否則遇上便無倖理!
輕紗脫手化為極薄一片五色淡煙飛起,晃眼佈滿空中。這時血影已自飛到,來勢迅速異常,身後五道光華竟沒他快!
這時乙休正和公冶黃對局,好似全神貫注棋上,竟連理也未理。猿長志見狀發怒,招手處十道青白光華倏地收回,隨由身畔取出三枝形如鐵釘的法寶,剛揚手發放,猛覺眼前人一閃,微風飄然。猿長老畢竟法力高強,一覺有警,忙張口一噴,一道白光首先飛出,將全身護住,然後定睛看時,怪叫化凌渾突在面前出現,已用「分光捉影」之法,將三支天狼釘在手邊搶去,哈哈笑道:「老怪物不要害怕,我不打你,這棺材釘頗有用處,想向你借,又知你小氣,不願白費口舌。留在你處,祇怕便宜了別人,還是不告而取的好!」
二女同道:「知音難得,非自今始,我們如若相遇,倒要和她結交呢。」癩姑剛說了句:「交不得——」忽見適往太元洞的峨嵋男女諸弟子,三三兩兩相繼走出,分往各地走去,一晃眼俱都不見。這時各派仙賓越來越多,仙館樓臺亭閣矗立如林,到處雲蒸霞蔚,明燈萬盞,燦若繁星。更有姆師徒用仙法驅遣靈木化成的執役仙童,打捧酒漿肴果,足駁彩雲,穿梭一般穿行上下於山巔水涯各地仙館之中。再加上海內外群仙雲集,有的就著所居碧玉樓臺四下憑眺,有的結伴閒行,不是貌相清奇風渠夷沖,便是容光照人儀態萬方,目光所接,不論是人是景致,都看得眼花撩亂,應接不暇。
餐霞大師雖知猿長志來意不善,也客氣延入府中,自有值日弟子安置在仙居之中,猿長志存心伺機生事不提。
妖人師徒四人到時,正遇周輕雲、吳文琪、楊鯉、尉遲火四人輪值。輕雲忙即入內稟告,領了進去。妖人掩飾極工,又是正教出身,外表一點不見邪氣。妙一夫人早知妖孽會來,輕雲剛出引客,姜雪君走來朝諸仙打了一個手勢,妙一夫人恐被妖孽覺察,各自會意,剛好安排好,妖人已走進洞來。
癩姑把類頭麻臉一搖,舌頭一吐道:「憑我這副尊容也配跟師父撒嬌,不被打扁,自己也肉麻死了!頭一樣,我師父嚴峻有威終年沉著一張臉,沒有見她笑過。最可氣是師姊眇姑,瞎著半對眼睛,模樣比我強不多少,神情卻比師父更難。師父不開笑臉,還肯說話,她連話都不肯說,除了拚死用功,便和惡人作對,平日老是陰沉沉一張冷臉,又怕人又討厭。我日常千方百計引她開口,不是鼻子哼一聲,便是拿她那隻瞎眼白我一下,彷彿多說一句話便虧了大本似的,常嚇得我寒毛根直立,老怕惹翻了她打我,我又是個話最多愛鬧的人,遇上這樣同門真悶得死人,要不怎會見了你們幾個我就愛呢?」
仙都二女聽完話後走近葉繽身側,葉繽道:「血影妖孽逃時,我本欲相助除害,甘道友忽令門徒相召,才知峨嵋開府大招旁門之忌,成道多年的散仙也有來此作鬧的。那人名叫余媧,乃小蓬萊西溟島得道多年的女散仙,她和靈嶠宮甘丁二位仙姑的至友霜葉仙子溫良玉、瓢媼裴娥同在一島修煉。一仙向她提及峨嵋開府,余媧門下幾個弟子,有好幾個和峨嵋棄徒曉月禪師司空湛和*圖*書許飛娘等相識。一致慫恿乃師來生事,給主人一個沒趣。門下弟子已有多人來到,你兩姐妹好勝喜事,難免不起爭端,內中最厲害的一個叫三湘貧女于湘竹,法力甚高,需要小心!」
二女首先讚不絕口,癩姑笑道:「你們看本派道友俱有職司,已各就方位,不到時看不見人。晚一輩的外客,俱被各人師長,喚到跟前,靜俟開府,乙凌公冶、白朱二老有限的幾位老前輩也各有事,各位正被仙賓俱已各歸館舍,不願多事樹敵。這一會路上走的飛的越來越少,除卻仙廚執役的仙童,差不多都是面生可疑和不知底細與雙方無德無怨的散仙之流,一有變故就我們三人應付,膽祇管大,卻要心細,量力而行!」
妙一夫人因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引導來客就舍的人既要本領高強,又須機智沉著始能應付,便命齊霞兒、秦紫玲、諸葛警我、林寒四人充任。三仙立即當眾傳了用法,並各賜了一道靈符以備萬一,四人拜謝領命,隨引了陳文璣、管青衣、趙蕙三人分四路去訖。
正在逢人遍告,說得二女天花亂墜,英瓊忽然的走來,聽了笑道:「小師兄,你兩個以為沒派有事,好常和仙都二女癩姑他們常玩麼?沒那好的事!祇怕到時和木頭人一樣祇呆立在那裏,不比我們遇上機會還可拿敵人開心試手,真是報應呢。」金石二人因眾同門好些俱是奉命在一定地方侍立,或是手執儀仗排班,覺著這類事最是拘束無趣,唯恐派上,聞言不好掃興,忙問:「你知我們派的甚事麼?到什時才能動?適在洞裏怎沒聽母親說,莫是哄我的吧?」
猿長老一見那條血影在空中飛馳而來,心中大驚,他畢竟成道多年,雖未見過,卻聽人說起過,自己正當血影來路,以他那高法力,一時間也手足無措,祇見血影雖然受了公冶黃一劍,但立時復合,直飛過來,捷逾閃電,又見金光之中,怪叫化凌渾飛劍,高叫道:「老怪物速將元神歸竅,你那徒弟宗德已為妖孽所殺,火真經也被奪去,再不見機,你也保不住了!」
眾仙閒談片刻,也跟著走出,剛剛走出洞門,便見瓊館瑤榭到處矗立,點綴得一座凝碧仙府祥光麗霄,燦爛無儔,仙家妙術,果自驚人,方在齊聲贊妙,倏地光霞一閃而迅,所有樓臺館榭全數隱去,知四弟子已然佈置停妥,正在試法。正陪仙賓前行,靈雲忽然走來對凌渾說:「乙師伯勝了公冶真人一局,現和岳師兄對棄正酣,聞說阮仙長到此,祇笑了笑。弟子久候無信,二次催請,乙師伯才說要請阮仙長往見,不知可否?」
這片刻間事,直將各人看得心驚肉跳,極樂真人和少年道者也隨即落下,那少年道者,正是仙都二女的義父謝山,乙、凌諸人,早已認得。真人長嘆一聲,道:「這廝二次出世,這次又被他逃脫,真是後患無窮!」(註:此處,原作者是寫眾仙一出手便將血神子消滅,但原作者有「二次出山,已近不壞之身」之語,消滅得似乎太過容易,所以作了大幅度修正,讓他逃走。否則正派勢力成一面倒,衝突就少了。這和處理綠袍老祖在地肺之中潛修是同一原則,在續書中,這些邪派中的厲害人物,將會再度出現。)
三人邊談邊走,不覺繞到仙籟頂,在對面錦帆峰下。二女見上面仙館有好幾座形式極為富麗,與別處不同,便往上走,癩姑低語道:「你看峰腰第二座樓臺上有一男一女,面有怒容,不似好人,這一處莫要過去。」
猿長老趕忙定睛看時,敵人仍自對弈。知道敵人用移形換影之法使己丟醜,好生愧憤,祇得咬牙切齒怒沖沖就勢往前衝出。這次不似頭次冒失,看清手下,敵人位置也未認錯,晃眼衝到,忽然面前祥光一閃,忙即飛退下來一看,仍是先前所見道童一手用赤玉杖敵住那十道劍光,一手放出一片彩霞將自己去路擋住,笑道:「我與你無仇無怨,本不想攝你的高興,祇為我那老友殘局未終,祇等乙道友殘局一完,由你一人對敵,我絕不伸手!」
這時玉清大師和青囊仙子華瑤崧果在談說此事,除原有二三十位仙賓外,武當山的半邊老尼也在座上。此外還有浙江諸暨五洩山龍揪山樵柴伯恭、跛師稽一鷗、陝西秦嶺石仙王關臨、小南極不夜城主錢康、宜興善卷洞修士路平遙、蘇州天平山玉泉洞女仙鞏霜鬟、湖北荊門山仙桃巉女仙潘芳。
且說金蟬石生二人自和眾同門回洞覆命之後,二人因見仙都二女人既那麼美秀,性情又極隨和天真,又是一般貌相身材,俱都喜愛非常。以為師長閉洞以前未曾奉有職司,正好相聚,退到外面,先尋一些未見過的同門,說道:「現在來了兩個同輩的女客,是孿生姐妹,修道已逾百年,人卻和小女孩一樣,相貌身材宛似一人,差不多把仙府所有美貌同門都比下去,人又天真爛漫,沒有絲毫作態,同時又來了一個小尼姑,偏是又醜又怪,還有一頭類疤,比易師姐米明孃還醜得多,言行動作卻極滑稽有趣,真個好玩極了,現在中洞,一會就出來,你們還不快去看!」
二女到的一剎那,忽聽女的道:「你看師姐不是已和敵人動手了麼?我們還不快去!」二女恰也掩到身側,見那女子宮裝高髻,打扮得和畫圖上的天仙一樣,姿色卻是尋常。男的是個少年道人,貌相比女的要俊得多。二女手才揚起,這一雙男女敵人本自起身要走,倏地顏色遽變,似有覺察,同往一旁縱去。緊跟著滿身都是白光環繞,女的首先怒喝:「何來鼠輩,速速現形納命,免你仙姑費事!」隨向囊中取出一件法寶出來,癩姑飛到,一手緊拉一個,一言不發便即飛起。二女看出不大好惹,料有緣故,祇得隨同飛起。祇見癩姑手朝西面一指,人卻南飛,晃眼到了左近危崖邊落下。悄道:「敵人已然發動,大敵當前,有諸位老前輩在場樂得檢點便宜,我們先不要亂來!」
癩姑笑道:「聞說幻波池艷屍崔盈氣候已成,精於玄功變化,她三人此去必有不少險阻,我很想到日暗中助她一臂,二位姊姊如亦有意,此去小寒山拜師之後,你們什麼先不忙學,祇憑著你兩姊妹討人喜歡的本事,便向令師撒嬌,強磨令師那無形護身佛光傳你,加上原有的幾件法寶,足能和艷屍一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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