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 癸水神雷 天一玄冰

眾人覺著先前,陷身陣內已有多日,尚無脫身之策,如敵人把全海的水凍成堅冰,要想脫身豈不更難!心正憂急,猛瞥見右側冰海深處有一點青熒熒的冷光閃動,後面緊跟著一蓬碧螢和一幢形如傘蓋的金霞,由右側面萬丈冰海中緩緩駛來。所過之處,四外堅冰紛紛消碎,被衝開了一條冰街。金光剛過,堅冰由分而合,看去好似內有三四人由那青色冷光和大蓬螢雨在前開路,金霞隨在後面,朝著自己這面直穿過來。
憲祥等眾人走往堤上,手挽靈訣朝前一指,那道金銀長堤立時比電還快朝前飛駛。海面上起了一條銀線,海波滾滾,飛行神速。不清多時,便離前面兩水交界的霧陣不遠。李洪知道一入霧陣憲祥必要收法,覺著海天萬里,當中水面上駛起一道金銀飛堤,實在好看,不捨撤去。笑說:「蘇道兄稍緩前行。容我多看一會如何?」忽聽陳岩傳聲令眾人戒備。
剛瞥見兩三絲細微光穿出銀虹之外,突然暴漲,宛如兩道極強烈的水龍迎頭衝到,來勢比電還快!李洪一見寒光如龍,對面衝來,又聽憲祥連聲告警,忙將左手一揚,數十百丈金光雷火隨手而出,朝那兩道水龍打去。同時如意金環也相繼飛出。這兩股寒光乃敵人千年苦功所煉丹元真煞,本身便具極大威力,苦寒無比,與空中佈滿的大小癸水雷珠有相生相應妙用!
司空湛所用天芒神針金木合蓮之寶,歷時百年,費盡心力,並經海內外許多有名人物相助才得苦練成功,平日所向無敵,竟被損耗不少,好生痛惜,怒火上攻!
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由無量海水精氣中凝煉成的癸水雷珠大量發揮,直似把千尋大海所蘊藏的無量真力朝著五人來攻!千百萬丈一片灰白色的光霧,中雜轟轟怒嘯,將那高約十丈畝許方圓的一朵金蓮花圍繞在內。上下四外都是光霧佈滿,前頭的密雷被寶光緊迫,化為億萬水花芒雨,密結如牆,停滯不動。祇見無量銀色星花明滅亂閃,再往前便是白茫茫一片光影,內中翻動千萬層星花。壓力震力之大,簡直無可比擬!眾人連運慧目查看,休想看到敵人一點影跡!
李洪覺出金蓮神座的護身寶光竟受了衝動,忙用玄功主持,覺出前後左右都具有山海一般壓力。陳岩也揚手發出百丈金花紅霞,直衝光層雷海之中。祇見金花亂爆、紅霞電飛,所到之處,那無量數的大小水泡爆炸,震勢越猛,到了後來,忽然一個挨一個蜂窩也似密接起來,不住磨擦滾轉,發出一種極尖厲的異聲,刺耳難聞。就在這蓄怒待發之際,吃陳虞二人的神弩飛劍往前一衝,轟轟怒嘯中一聲震天價的大震,四外雷珠立時爆炸!
這夥敵人相貌神情詭異,尤其為首一人扁頭闢身,鼻孔向天,一雙怪眼生在前額之上,凶睛怒突,滿頭紅髮糾結如繩,穿著一身紅衣,面赤如火,背插兩柄大叉,手持一劍,連人帶兵器通體紅色,貌更醜怪,不似人類,同在水雲擁護之中冉冉飛來。李洪看出敵人有意作態,越發有氣,將身一縱,飛出遁光之外朝前喝道:「大膽妖孽,無故興妖作怪,通名受死!」
久聞他身早走火坐僵,須要靜修三百六十年才能復體重生,在此期中不許外人驚擾,為此在所居水宮的海面上逼起八百里方圓濛霧。向例有人飛空經過,必須相隔水面千丈以上飛行才可無事。離水稍近,門下好些弟子神通甚大,知道乃師所煉元神尚未凝固,最忌驚擾,定必群起夾攻。
經此一來,認定司空湛懷有惡意,又急又怒之下,暗罵妖道意想連我一起暗算,此時敵你不過,且讓你和敵人先拚死活!敗了看你笑話,勝了也教你落個空歡喜!心念一看,匆促之間頓忘前島島主所留仙偈,暗中行法把平日準備的幻景現出,不等妖雲展佈,忙把全島沉向海底。這時雙方俱都各仗法寶神通凌空應敵,司空湛本想霸佔金銀島,為防島上仙景靈處受傷被毀,把近地面一帶用邪法護住。一面放出妖雲想將全島籠罩,準備少時強迫吳宮降順,將島獻他居住。
白氣兩旁的雷珠是挨近一點的全都自行消散,祇遠處還在爆炸不已。狄鳴岐見狀大喜,手挽靈訣,催動金輪,將六根芒角的銀色火花似暴雨一般大量發出。那無量的雷珠水泡沾著一點便化為大蓬熱煙,晃眼之間,當前一片便m.hetubook.com.com被熱煙所化白霧佈滿。陳虞二人以為破陣有望,便令狄鳴岐收回金輪,由內而外貼著金蓮神座寶光兩下連合一起。
眾人便即停飛,各運慧目觀察門戶方位,商計應付之法。忽聽波的一聲,下面暗霧影中突飛起一團斗大白影,來勢甚急,到了眾人身旁,吃身外寶光一擋,當時爆炸!李洪首先激怒,喝罵道:「這一大片海面並非私有之物,我們又未去他海底水宮驚擾,祇由上空飛過,如何欺人太甚,倚勢橫行!」話未說完,猛瞥見無數團白影突然出現。最大的約有二尺方圓,小的才祇酒杯大小,虛懸空中往來飛舞。被身外寶光一照,看去白色透明,內裏水雲隱,旋轉如飛。
除當中這朵大金蓮花而外更無絲毫空隙。西方至寶不是尋常,敵人威力越大反應之力越強。那蓮花瓣上放出來的毫光和那三圈佛光、一幢祥霞,加倍強烈。但對方水雷威勢也是有增無減。一任李洪施展全力,也祇相持不下。想要隨意衝動,突圍出困,仍是萬難。似這樣相持了好些時日,五人身在水雷包圍之中,彷彿天地混沌,那還分得出經過多少時日。
蘇陳二人認出此是水母門中獨有的癸水雷珠,乃大量海水精氣所萃。一經施為,生生不已,越來越多,威力極大。急令五人把遁光連合一起合力防禦,以免疏失。待了一會,見上下四外已被這類形如水泡的白色雷珠佈滿,為數何止千百!多半停空急轉,祇有百十團環繞身外飛舞不停。正想敵人既將從不輕用的本門癸水雷珠發出,怎不爆炸?忽見前面飛來一片銀色冷雲,上面擁著七八個道裝男女,奇形怪狀,高矮胖瘦全不相同。內中祇有兩個身披鮫綃的白衣少女貌最美秀,所穿衣服薄同蟬翼,玉膚如雪,隱約可睹。
陳岩一聽金銀島已然下沉海眼之內,好生愁急,冷笑道:「此人毫無信義,欺軟怕硬,又與群邪勾結,早晚自取滅亡!島上靈藥本是天生,他引為己有,故意設下十三門惡陣,表面要人通行全陣便可隨意採取,等到來人成功以後又將此島暗沉海底,這等無恥行為,實是容他不得!」
蘇陳二人看出突圍艱難,除卻水仙有心釋放,要想脫身直似無望。各用仙法留意推算,算出被困已達十日以上,便把時日記下,靜待解圍。又過了幾天,李洪因被困多日,一算日期,不知不覺已是二十來天,不由煩悶起來。便對眾人說道:「我們也是屢生修為的人,卻被這些水中精怪隨便困住,太丟人了!」
癸水雷珠爆炸,震勢更比神雷還要猛烈,身外寶光已受震撼。當頭金光銀霞被那千百團形似水泡癸水雷珠連續爆炸,震退了些,急切間已不能與李洪連合一起。知道這類水母所傳獨門雷珠,威力之大不可思議。一經發難,生生不已,越往後勢越猛烈,數也更多,到了後來這千百里方圓的水宮上空織成一片雷海,休說破他,連想辨清門戶逃走都極艱難!心方愁急,前面李洪的如意金環突化佛光飛起,展佈開兩三畝方圓將人護住。
為首怪人不知李洪出時防身寶光已隱,見是一個未成年的幼童,相貌又生得那麼英俊靈秀,反倒不忍加害,厲聲喝道:「乳臭小兒,有何本領敢發此狂言!此是絳雲真人仙府所在,你們為何賣弄神通,貼波飛馳,激動海濤,驚擾我師父的清修!看你小小年紀,不值計較,快叫你師長出來答話!」
吳宮因未聽出蒼虛老人發話,不知底細。那五色星砂看去不帶邪氣,祇當敵人同黨。想起先前不合仇視來人,正在悔恨交集,憲祥忽然飛到,吳宮改了態度,親自撤禁迎入,並還陪他親去採藥。當下眾人得了靈藥,準備離去,眾人請憲祥展神通,憲祥為人謙讓,又知北海一帶隱有散仙異人,唯恐炫弄惹事,再三婉辭,眾人不允,同聲勸說。憲祥不便峻拒,立即施為,把手一揚,笑道:「諸位道友請上!」
憲祥先在金銀島曾見過李洪持有仙佛兩門的至寶奇珍,這時一見不禁大喜。李洪將三枚金環全數施為,上下三圈佛光凌空將人護住,環繞身外,那麼強烈繁密的水雷竟被擋住,一個也未上身。憲祥等見狀立時乘機催遁光迎將上去。兩下剛一會合,李洪看出敵勢太強,又將金蓮神座放起,化為一朵畝許大小千葉重臺的m.hetubook.com.com金蓮花,將眾人一起托住。花瓣上的毫光金芒電射,齊往上升,高出眾人頭上十來丈。那三圈佛光往下一壓,重又化為千重靈雨倒捲而下,將五人圍護在內。
祇見一股金銀二色的星花彩虹隨手飛起,貼著水面朝前平射出去。海中立現一道金銀星砂結成的長堤,由當地起緊貼水面朝前突伸,其長無際,直射入最前面雲水相涵之中。寬祇有丈許,所到之處海波全被壓平,兩旁驚濤駭浪激起丈許數尺高下的浪花,當中長堤點水不沾。望去似千百里長一大條金銀砂築成的甬道,兩旁晶牆對峙,直達天邊,端的莊麗神奇美觀已極!
李洪忙運玄功,將金蓮神座與三枝如意金環一起施威。數十百丈金光祥霞往外暴漲,四外熱霧本來緊壓寶光層外,吃李洪施展全力,寶光加盛,雖然多排盪出數十丈高空。但那熱霧吃寶光一逼,先是光雲電漩,宛如千萬層白色輕紈朝外面光層包圍上去。後來霧層一密,沸水之聲忽然停止,那形似輕紈的霧影也由濃而淡,漸漸隱去,青晶也似將那百十丈高大一幢金色蓮花包住。
憲祥行法入水,去尋吳宮,憲祥去後,四人談笑了一陣,覺憲祥自從隱形深入海底,久無信息,各用慧目法眼隔水下望。見那一帶海底深達數十丈,水色深黑,竟看不真。正在商計入水查採,忽見海底飛起一道金銀色的遁光,晃眼憲祥已縱遁光穿波而上,手中持著一個玉樹瓊枝結成的花籃,中有好幾種靈藥仙草,香光泛泛,五色繽紛。
眾人定睛一看,上下四外已全凍化堅冰。無論那一面都是一片的晶瑩,彷彿埋藏在萬丈冰山之內。金光祥霞映照之下,幻為麗彩,一眼望不到底,不禁大驚!李洪想用法寶開路穿冰而行試上一試。憲祥見眾人已被癸水雷珠所化玄冰將之包圍在內,一見李洪手挽靈訣,待以全力破冰而行,大驚攔道:「此與常冰不同,變化多端,威力極大!最好靜守待機,不可妄動。再等半日如無動靜,由我行法向主人探詢心意,問其何以把昔年水母輕不施展的天一玄冰都施展了出來!」
陳岩最注重的是那朱顏草所結果實。一問憲祥,知整本採來,根鬚齊全,毫無損傷,好生忻喜。那草形似螯芝,四邊生著九片形似蘭葉的仙草,當中芝盤上生著兩個色如紅玉的桃形果實,異香撲鼻,艷光欲流。除朱顏草,是一整本的而外,下餘六種多半果實,祇有兩種是花,均是九天仙府的靈藥仙果。
虞狄二人附和,力言:「下面雖是水仙宮室,我們也未在他宮前擾鬧。這大一片海又非私有之物,如何我們在三百里外經過均所不許?」憲祥笑說:「話不是這等說法,主人得道多年,關閉清修,本來不應驚擾。我們不知便罷,既然知道,再如故犯,太過失禮。就這樣將來再過此地,遇機相見,我還想負荊請罪呢!」
大祇畝許的一圈金輪,投入無邊雷海之中。此時水雷爆炸之勢最劇烈,輪上芒角祇丈許,按大小威勢差得太多。誰知那比針還細長祇丈許的銀色奇光,竟不受真水剋制,反因水力寒威生出妙用。祇見萬道銀芒隨同金輪電游星飛,到了光海之中,所有雷珠祇一撞上立即消散!所到之處所有雷珠水泡齊化熱煙,轉眼之間變成一條其長無比的白虹隨同金輪飛舞。
李洪連聲讚妙,陳岩接口笑道:,「此寶如將海水煮沸,實是極好制他之法。還有虞道友三枝射陽神弩乃前古至寶,也頗有用。為了息事寧人,莫如先打他一個招呼!」隨即向前大喝:「我們往金銀島採藥,路過此地,並不知道海底有人潛修,就嫌我們遁光強烈,也應明言,為何上來便用埋伏暗算?這位狄道友的青陽金輪乃少陽神君所贈純陽至寶,一經施為,此海立成沸湯,先此警告,再無回應,我們就要下手了!」說時微聞海底深處鐘磬之聲遠遠傳來,似有似無,聽不真切。
吳宮在島上修煉多年,全島升降由心。更煉有一座與金銀島同一形相的幻圖,祇一施為,和真的一樣。司空湛一時疏忽,先被瞞過。正收神弩之際,百忙中想起吳宮師徒見自己施展這類邪法,不會不知來意,抽暇查看,東半島上景物依然,人影一個不見!畢竟修道多年,見聞法力均非尋常妖邪之比,心一生疑,立即暗中行法試探,幻景立被識破!和*圖*書司空不禁惱羞成怒,知道島已下沉,忙由身上取出一件法寶,待朝海底追去。
當空沉沉黑影中突現出一個七色彩氣合成的氣團,初出現時宛如千萬丈濃厚黑雲中湧現出一輪彩月。那七色彩氣一屠接一層氤氳流轉,變幻不停。開頭祇有海碗般大,越轉越急,氣團也自往外暴漲,轉眼便有丈許方圓。眼看空中氣球已長有畝許大小,旋轉更急。本來一色接一色,忽然變為二三種顏色同時出現,逐漸加多,到了五色俱備,氣團突發奇光,由當空黑暗影裏射將下來,光影閃變,耀眼生花。
眾人定睛四顧,司空湛不知去向,妖法全收,發話的老人也未現形。最奇是整座金銀島也無了蹤跡,碧波萬里與天光雲影上下同清,海面上空盪盪的,水天相接,那有一點陸地影子!眾人見此情景,方覺奇怪,忽見蘇憲祥面帶驚疑之容,同問何故。
就這幾句的功夫,又前進百餘里,已到霧陣深處,尚無動靜。便不等眾人再說,先將金銀沙收去。眾人見憲祥執意不肯,祇得聽之,隨同飛起。滿擬千百里霧陣不消多時便可飛渡,不料飛行時久,始終仍在暗霧之中。方自奇怪,忽聽陳岩大喝:「妖物敢爾!」眾人聞聲驚顧,一片紅霧已電掣飛出。紅光照處,兩個身材矮瘦形似夜叉的怪人,手中各持兩柄形似雁翎的奇怪兵器,帶著大串寒星由暗霧之中突然來襲。吃紅霞一迫,各自化身飛遁朝下面海濤之中流星下射,晃眼不見。
敵人如艇而走險,方圓千百里內全被邪法籠罩,當時天地混沌,成了死域。在此禁圈之內,無論飛潛動棄齊受邪法催動互相磨擦爆炸,加上風雷水火鼓盪,發出不可思議的威力。此時億萬霹靂連續不斷,聲勢猛烈無與倫比。方今各異派為首妖邪,祇三數人精於此道!
李洪忙笑勸道:「陳哥哥,你往日何等溫文和氣,今日為了前生好友,氣得這個神氣,可見情之一字累人不淺。我看你情關一念絕難勘破,當真願作不羨仙麼?」陳岩也覺自己心亂氣浮,不似修道人的襟度,聞言心中一動,憲祥接口笑道:「桓真人且莫作急,包在我的身上,絕不誤你的事。真要不行,我豁出重作馮婦,把多年未曾再用的法寶由海眼旁攻穿一洞隱形入內,為你把藥採來如何?」
李洪早將法寶飛劍暗中準備停當,不等說完,左肩一搖,斷玉鉤首先化為兩道剪尾精虹迎面飛出,跟手又是連珠霹靂朝前打去。為首的怪人乃水仙門下二弟子唐鏗,法力頗高,精於玄功變化。誤將蘇憲祥認作一行師長,沒把李洪放在眼裏。猛瞥見銀虹電舞而來,寶光強烈從來罕見。就這一動念之間,銀虹突然暴漲,朝那一片水雲環繞上來。怪人待要後退,水雲已被銀虹裹住!
各人主意打定,狄鳴岐忽想起身邊還有一件法寶,乃恩師新傳,是乾天真火所煉之寶,專能煮海燒山。對方都是水中精怪修成,如將海水燒成沸湯,決禁不住!便取了出來對眾說道:「此是昔年西海離朱宮少陽神君贈與家師之寶,名為赤烏金輪。新近家師為了證果在即,轉賜小弟。此寶能煮沸海水,何不一試?」
李洪意欲仗著法寶之力衝將出去,憲祥陳岩齊聲攔阻,憲祥更說:「這類癸水雷珠乃水母昔年獨門仙法,威力之大不可思議。我們此時差不多被敵人把這大一片海面的真力四面八方一齊壓到我們身上。照此情勢,好似水宮主者絳雲真人也被驚動,在暗中主持。否則敵人絕無如此大膽,如非李道友持有西方至寶金蓮神座,我們不死也必重傷!」
蘇陳二人俱知七彩如同出現,那極強烈的爆炸立時發難。眼看危機瞬息,忽聽空中有一老人厲聲大喝道:「我容你在墨雲島棲身,原是情面,你自造孽,本來不關我事,可知我大魅靈景要被你引起的地震毀損麼?」語聲來自天邊,才一入耳,便見一股五色星砂天河倒傾電馳飛來,將氣團裹住。緊跟著又有一片青霞在當空連閃幾閃,連氣團黑影一齊隱去,天地立轉清明!
憲祥也覺當地本是主人水宮所在,對方來意善惡尚未得知,先自行法示威,也覺無禮,心中生悔,忙改緩進。故意對眾笑道:「我祇顧迎合諸位道友好奇之念,略施小技,忘了此地乃水仙宮闕。我們已入禁地,還在班門弄斧,此舉實太冒失!且喜發覺尚早,這和_圖_書裏相隔水宮尚有三數百里,還是改由上空飛行以免驚擾主人!」
甄艮答說:「事在緊急,無暇多言。絳雲真人將昔年水母用萬載玄冰精氣凝凍之寶發動,方圓千里之內齊化堅冰,任走何方均難脫身。現奉天乾山小男真人之命來此代小師弟和諸位道友開路,去往水宮。這天一玄冰奇寒無比,雖仗小男真人一道靈符和燃脂神僧所借香雲寶蓋護身通行,終恐小師弟收寶之際萬一疏忽為寒氣所侵,請速準備,祇等香雲寶蓋與金蓮寶光相接,速即收寶與我們四人合為一起,仍由愚弟兄開路前往,水宮事完再作詳談如何?」
李洪耳聽憲祥急呼:「李道友留意!」說時遲,那時快,斷玉鉤所化銀虹雖將敵人連同身外寒光冷雲一齊圍住,龍蟠也似不住閃動,往裏束緊,四邊仍有空隙。李洪一時疏忽,竟被那光絲乘隙穿出!
這時那滿空水泡形的雷珠已排山倒海一般,挾著雷霆萬釣之勢齊往四面壓到。霹靂之聲成了一片極強烈繁音巨鬨,海嘯山崩無此猛烈,已分不出是風是雷。眾人在仙佛兩門至寶防身之中靜以觀變,暫時雖看不出有何危險,但那無量數的雷珠由上下四外齊往中心湧來,打到外面光層之上激濺起千萬重金花芒雨。
憲祥經歷最多,深知敵人來歷深淺,一見了兩個少女發出丹元真煞,便知不妙。唯恐李洪不知細底,受了誤傷,慌不迭一縱遁光,電馳追上,身外金光銀霞狂濤一般往前捲去,待將李洪護住,就在這事機瞬息之際,太乙神雷已自爆發,震天價一聲霹靂過處,數十百丈金光雷光滿空飛舞爆炸,那兩股水龍迎頭撞上,立被震散。隨聽波波連聲,四外氣團也紛紛爆炸!
眾人忙用慧目查看,目光到處,發現前面濃霧影裏有數十百股白影,長虹也似朝著自己這面向空斜射,看去勁急異常。憲祥一見便知對方來歷,料知適才行法為戲,無意之中將隱居的一位水仙驚動。濃霧籠罩之下正是水母姬旋的弟子絳雲真人陸巽所居。
憲祥答道:「金銀島以前本來隱居得有一位水仙,後來仙緣巧合,得到一部道書,由旁門改歸正教。成道以前將此島封閉海眼之內,後被吳宮無意之中尋到。入居之日發現水仙所留偈語,大意是說後來島主如能在島上隱修四百八十年,便可尋到那部道書得歸正果。如與左道旁門勾結為惡,便有殺身滅神之禍。並說中間有一次大劫,祇看此島不滿日限受迫沉水,便是劫難將臨之兆!」
司空湛本來急怒攻心,正施邪法猛下毒手。因見那三枝后羿射陽弩衝行光海之中,竟將多年苦心聚煉的至寶庚甲天芒神針毀去不少,意欲順手牽羊,先用邪法將神弩收去。就這略一延緩之際,金銀島主吳宮也看出對方來意不良,正在東半島行法遙望,忽見司空湛使出這等毒手,發難以前並在暗中放出大片淡白色的妖雲,緊貼地面向全島展佈開去,竟朝東半島暗中湧來!邪法陰毒,無形無聲,如非行法查看,決看不出絲毫跡兆!
五人聞言大喜,甄艮隨說隨請身後同來的小和尚上前,把手中香雲寶蓋朝前一指。那幢金霞祥光便擁了四人由冰壁中緩緩衝出,四外堅冰立受衝動,宛如狂濤起伏,光雲亂閃,半晌方止。李洪便照所說將身外寶光往裏縮小。
李洪和虞狄二人均不捨那奇景,李洪首說:「此地既離主人所居尚遠,我們祇在水上飛行,有何妨害。譬如海中大魚由此經過,莫非不許麼?」
陳虞諸人在金蓮神座防讚之中,均覺耳鳴心悸,神思不寧。狄鳴岐的寶輪又相繼發難。出手先是三寸大小上有六角的星形金輪,飛出金蓮神座光層之外立時暴漲,長成畝許大小。六根芒角齊射銀芒,遠達丈許,比電還亮,一齊轉動,飆輪飛馭,直衝光海之中。五行各有剋制,水本剋火,無如青陽金輪所發三陽神火,自身具有坎離妙用。
此法一經施展,上下方圓千百里內均被敵人運用邪法就著陰陽二氣元精所發出來的無量迅雷籠罩在內,與此尋常雷火不同,由一丸化生億萬,越往後越細,到了最後看去細如灰沙,但餘震威力反倒更大!忙喝:「諸位道友留意,此是敵人大小十二諸天祕魔邪法!」說時虞孝三枝射陽神弩本在光海之中往來衝突,所到之處青光針雨紛紛消散,虞孝還想加工施為。幸而陳岩也是行家,看出不妙,不等憲和-圖-書祥開口,一面暗告李洪小心戒備,如見揚手為號,將麗山七老所賜靈符施為,一面告知虞孝,將三枝射陽弩收回,以免匆促之間為敵人邪法所毀。
那麼強烈的金蓮寶座,佛光雖然遠射數十百丈,光外仍是一片深黑。妖人已自無蹤,四外也無甚阻力,一任佛光遠照,看不出一絲影跡,連海濤之聲全聽不出。隨聽黑暗中大喝道:「無知鼠輩,速將所有法寶飛劍獻出,雖仍難免一死,還可放你元神逃走,免得形神皆滅!再若倔強,我大小十二諸天祕魔神雷一經發動,悔之晚矣!」
李洪終覺所言太過,仗著所有法寶均與身心相合,冷不防想衝出寶光層外試一下,人到金蓮寶光外層,還未透出,猛覺一般奇寒之氣迎面襲來,不由機伶伶打了一個冷戰,知道不妙,快即退回,對面已有大蓬光雨激射而來!憲祥笑問:「道友你看如何?」這時癸水雷珠已密壓壓結成一片,震力之猛自不必說,上下四外的水雷光煞幾成實質。
就這微一緩手之際,射陽弩忽被敵人收回,鬧了一個兩頭均未顧到!越想越氣,直恨不能運用玄功變化追入海底,將吳宮師徒一齊殺死才快心意!當時咬牙切齒,把心一橫,不顧再尋吳宮晦氣。右手一招,那大如山海的青光銀雨全數收去。緊跟著張口一噴,先是龍眼大小一團上具七種異彩的寶珠急如流星直上雲空。同時左手諸天魔訣往外一揚,那寶珠形的氣團一閃不見,大地上立變成了黑暗世界,上不見天,下不見地!
那霧橫亙兩水交界之處,上與天接,一片混茫,這時吃那千百丈驚虹飛堤上面的金光銀霞一映,所到之處齊閃霞輝。霧氣受了衝動,捲起千萬層彩綺霞綃,下面的驚濤駭浪成了億萬金鱗銀甲,電轉星翻,越顯得奇麗壯闊,氣象萬千。再看先前所見數十百道迎面斜射的白舡突然一閃不見,均以為對方知難而退,已先隱避。
虞狄二人日久氣悶,因自身法寶威力較差,不便先發,聞言首先贊成出手。陳岩見憲祥未開口,一面攝住三人暫緩發難,笑問:「蘇道兄你意如何?」憲祥答道:「我想絳雲真人絕不輕易與人結怨,照我看法,或許是他門人因見我們飛行太低,出頭作對。真要試上一下也無不可,祇不要傷人便了。」陳、李、虞、狄四人互一商計,決把法寶飛劍由光層中發將出去,等將敵人激引出來,然後相機應付。
陳岩說完,對方仍無回應,眾人俱都有氣,便由陳岩發令,先命虞孝將三枝后羿射陽神弩朝前射去。虞孝立即施為,揚手三枝神弩化為三道金碧色箭形奇光朝前射去。箭光到處,祇聽一種極刺耳的異聲一連響將過去。虞孝因覺前面阻力甚大,加功施為。那無量數癸水雷珠合成的光海吃那三枝神弩穿入以後,立似海上起了巨風,一處受了衝動,所有雷珠齊受反應。
憲祥瞥見司空灌已氣得鬚髮皆張,一目隱蘊凶光,頭髮也全散開,手挽靈訣,正在施為。看出那是「大小十二諸天祕魔大法」,知道那類邪法專攝人元神,十分陰毒。自己深知底細,固然無害。陳李二人屢生修為,有佛門至寶防身,也不至於動搖。虞狄二人吉凶難定!
那冰本是一片晶瑩,又深又厚,吃來人寶光一映,齊煥異彩,分外好看。最奇是穿行冰海之中如魚游水,不似有什阻力,胝是行動甚緩。正拿不定是敵是友,不多一會隱聞一片極繁密的鏗鏘鳴玉之聲,清脆娛耳,青光金霞已自鄰近,到了寶光層外停止,現出四人。李洪認出當頭二人正是南海雙童甄艮甄兌。身後隨定一個手持一件形如傘蓋上發金霞的小和尚和一個身材矮胖的道僧裝怪人,不禁大喜,忙用本門傳聲詢問來意。
眾人令憲祥施展仙法飛渡洪濤,那道金銀長堤把千百里海面齊煥霞輝,相隔老遠便能看見。憲祥見此形勢,料知對方有意為難,率性不再收法,把手一指,那道金銀堤立似驚虹電射朝霧陣中直射過去!陳李二人見憲祥聞警眉頭微皺,金銀飛堤反去勢加快,晃眼穿入霧陣。
憲祥一說經過,才知吳宮把金銀島沉入海眼,便想起水仙遺偈,後又行法查看,見司空灌大小諸天祕魔神雷已將發難,震波所及,便自己所居海眼也未必不遭破壞!心正惶急,忽由天外飛來一股五色星砂,將那滿佈胎禍轉眼爆發的七彩氣團裹去,邪法全收,司空湛也自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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