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就在小蘋心事重重無法安睡之際!
他嘴角陰毒地一陣牽動!
「哦!」
震撼的心弦,被嚙噬般的寒流,凍結得「弦」要斷了,「心」要碎了。
當他心事重重的跨入客院時,忽然耳際飛來個嬌脆的聲音:「咦——」
「記起來了,我麒兒向他們賠禮就是。」
「哼!缺德鬼仗著小兩歲,不要臉,缺德到家啦,咱洗操時都敢往裡面闖,何況躲在床底卜?」
他故意地向四外打量了一陣,然後自言自語地道:「唉!母貨們不知跑到那裡去了?」
綠色勁裝少女暗自感慨地道:「為了麒兒,可叫黑小子糟蹋苦了。」
「唉!」鳳兒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簡言之,咱同麒兒到達『棋盤谷』時,被天一婆強行抓來了。」
石門再閉,鳳兒芳蹤已杳,小蘋卻罔然若失了。
天一婆的練功房,恰如其人一樣,荒誕的、怪異的,有種令人莫測高深的感覺!
衣袂帶起刺耳風聲,麒兒展開了「煙雲飄渺」式的來去無蹤身法,宛似出谷幽靈,團旋地向懾魂街街主、鬼醫巫信幾位主要人物疾撲。
又一轉念,暗道:「何不狠狠的罵上麒兒兩句,叫她們痛快痛快!」
紫衣少女美麗大眼睛倏然一亮道:「一定會來的。」
他暗念:「嘿!包子有肉不在褶上,憑長像不一定打得過麒哥哥呀!」
「妳認為收的徒弟一旦學會忍耐功後,就可橫行江湖,無人阻擋?」
非僅此,他又令手下將二十餘名普通藥人也調來前莊院應戰!
嚴美芸紅著眼圈道:「誰教你睡得像頭死豬,一清早咱與墜兒妹妹到山頂上玩玩,本來喊了你半天,你呀,睡死過去啦!」
「敢是玄玄子等人已經來到小姑山?」
「主人會殺掉妳的。」
七里屯外,一脈青蒼,那是「小姑峰」的起點!
天一婆在盛怒之下,直撲小蘋住處。
「雖有此心,但不能不顧慮身份。」
懾魂街街主怪聲長嘯,暴跳如雷,但他雖在沉痛心情之下,仍然不亂方寸,他看出麒兒真的是來者不善了。
山下的人影逐漸而擴大清晰了。
他失望的是:武林從此無寧日了。
「師叔…………」
「但些三位方外高手,卻不怕千佛手呀,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後來!」天一婆壽眉一揚道:「她通過了咱的考試大關,挨了二百蟒鞭,坐了十日水牢……」
現上該是懾魂街街主替死去的兒子報仇了。
他這裡說得高興,真也搖著頭晃著腦,唾沫橫飛,可是在樹上側耳傾聽的嚴美芸卻忍不住了。
「這個俺知道,因為有人嫁禍於你。」
這一掌正是「千佛掌影十八式」的第一式,他初試鋒芒,卻不朝懾魂街街主發難,而是向他的那兩位鬼兒子。
「再說還有大愚!」
竭盡餘勇,也不過應付半盞熱茶光景了。
「鳳姐!」
孰料身子甫向門首走了幾步,兩隻黃猩子「咭」的一聲,竟撲身將石門堵住。
於是他跪在地下說道:「杜仲仁有機密事奉告。」
「前輩得不到千佛手了。」
「哈哈!忍耐功的精華盡已得到了,倘稍假以時日,咱師徒就可以離山而去,由妳奪得千佛手。」
大愚心裡說道:「哈哈!咱大愚算是替小蘋姐姐保了險了,就是麒兒真的愛上她倆,呵呵,也是不可能了。」
綠裝少女無言以對了。
「有人準備說妳壞話了。」
「無非想學天一婆的一些武功。」
「是誰?」
「可憐人?」小蘋紅唇一噘道:「可憐人何以愛打人?」
她微睜秀目,淚眼汪汪地道:「原來是……是杜仲仁大哥呀……」
無疑的,小蘋是耽心杜仲仁誤會她失約,因而將麒兒的秘密說出來了。
「他叫我轉告妳的。」
前言略事交待,此際,玄玄子等人與嚴美芸、墜兒及大愚已然朝了面。
可是天一婆怪僻的想法卻是:小蘋應該殺,但殺了小蘋也該找杜仲仁殉葬才合理,因為自己心愛徒弟之死,總是因他的通風報信而起呀!
「愚姐總疑心他說的話靠不住,如果相處的時日久些,會弄明白的。」
「請伯伯指教?」
了了大師慈眉一展,合十說道:「小施主,老衲有一事相詢?」
「因而妳想搶奪?」
「習以為常了。」
於是,鳳兒一改初衷,她要學麒兒在環崖道救她的精神以及強哥捨己為人的偉大友愛,因而不找鐵錚強先尋麒兒了。
數十年以來的最大一次武林浩劫開始了。
是以,她要離開孤芳峰了!
麒兒想了想道:「就這麼辦,即使死得冤枉,但我麒兒殺死了成百的人,他們不是更冤枉了嗎?」
「小姑峰」山巒鍾秀,雖屆初冬,依然是松柏長青,絢麗壯觀,別饒情趣。
「癲僧」龐元點首狂聲大笑道:「頑石點頭了,哈哈……麒兒,你好自為之吧!」
半頓飯光景,場中對敵的僅剩四名金剛藥人了,其他普通藥人盡皆死去,殺慾有了發洩,麒兒似已清醒。
「小蘋!」她話音一頓接道:「咱所說的三難兩試之關,乃是故意傳些雜門功夫,其目的不外是折磨折磨人罷了。」
此念一生,她感到身處險地,不是僅憑意氣用事所能成功的!
像一陣風似的送走了「癲僧」龐元,如木雕泥塑般的麒兒呆立於夜幕將垂的寒風裡,不知經過多久,他意識到別傻想了,該找個地頭住上一晚了。
再加受傷的三名道人懷恨挑撥,於是武當觀情商少林寺,派遣高手,聯袂訪察麒兒下落。
「她收你當女婢了?」
玄玄子單掌稽首,向嚴美芸問道:「姑娘,這位小施主是……」
杜仲仁接道:「那是挨打的人呀!」
她脫口說道:「原來『天音肆擾』『天風浸骨』是這麼檔子事呀!」
鳳兒想了想道:「唯今之計,莫過於先學會忍耐功。」
嚴美芸及見大錯鑄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來了個以劍削木留名的花樣,麒兒跳入三江水,也無洗洗脫殺人滅口的罪名了。
「唔!」綠衣少女不由打量了一下天色道:「太陽不是剛爬升起嗎?」
她心說:敢情這怪屋子的頂端有個鐵蓋子蓋著呀!
大愚是唯恐天下不亂,再加沒有好去處,同時還認為作的破壞工作不夠刺|激,自然是慨然相陪。
時而陰鷙深沉!
「哈哈哈……」
他忖念及此,忿怒的火焰因而減低下去。
「女總管?」
「哼哼!怪不得妳挨蟒鞭而不求饒,敢情想起妳的未婚夫了。」
「長話短說,師叔何妨表明心意?」
頂燭人拾起一看,見上面鐫著「免死」二字,不由感慨地道:「果不出恩師所料了……」
「唉唉!做夢料不到他也住在那家客棧呀?」
「哼!還是老調兒,你也太不知趣了。」
算來整整有一百日了,小蘋的忍耐功,亦也練到了七成火候。
那裡料到,小蘋離開了天音洞後,竟然三天沒有和他相見呢?他自是不知道小蘋已然變相的受了管束!
「什麼壞話?」
「唉……」杜仲仁說著說著,一聲長嘆道:「等一刻妳也就明白了。」
「所以武當派的掌門師弟玄玄子、元元子,以及少林寺監寺了了大師,千里尋仇蹤,追尋麒兒來了。」
「唔……」
大愚冷眼旁觀,見三位出家人均皆年逾古稀,相貌清癯,精神抖擻,慈藹之態中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威儀。
二道一僧,口宣佛號,已然到了三人面前。
她剛與嚴美芸轉身欲去,大愚卻攔住道:「不行,朝這面走。」
正待有所動作,卻被嚴美芸的纖手給拉住了。
氣得芸、墜二女,齊聲罵道:「誰是狗屎?閉上你的鳥嘴!」
嗣得天一婆由頂燭人處討得「換骨丹」,將癱瘓治好,不意又碰上了麒兒的意中人小蘋。
「婆婆已得到了消息嗎?」
頂燭人連忙應道:「請師叔不要誤會……」
是以她相信自己經得起考驗!
鳳兒詫異地在小蘋臉上打量了一陣,自言自語道:「像是在那裡見過……」
她不反抗的原因是天一婆總算當過自己的口頭師父,而她不流淚是因為產生了殉情決心。
「所以愚姐感她相救之德,倒是真心想伺候她一輩子了。」
良久,她聽到杜仲仁的聲音:「是……是小蘋妹妹呀……」
因而,她倆瞞著大愚,悄悄的改扮成男裝,一言不合,與一道二僧大打出手。
稍停,一綠、一紫兩倩影,也奔向了七里屯。
玄玄子微微頷首道:「多謝姑娘們指教了。」說著話音轉低,輕輕地向嚴美芸道:「小心那黑小子了……」
「為什麼……」
道家是以「無為清靜」處著眼,而她也是由「界外無我」之境地入手。
天一婆說罷臉色一沉,竟然又是付面孔。
小蘋暗暗忖道:「老婆子狠起來倒是蠻神氣的。」
「麒兒滿手血腥,實在對不起死去的聖僧了。」
「怎知練不好?」
女的是性情乖僻,武學莫測高深的天一婆!
於是一代異人頂燭人心情沉重地離開雪公山山區……
「牠專門喜歡饒舌,萬一將你們的話說給天一婆聽,就不堪設想了。」
他率領著卜綱、卜紀,還有十二名護法,以及鬼醫巫信等數十名高手。
「麒兒!」
小蘋妹妹將何以堪呢?
「這……這……」
墜兒聰明地睨了一眼道:「女孩兒家有女孩兒家的事,怎麼老是不懂?傻瓜!」
沿途探詢之下,沒有找到麒兒,不意卻碰到命中的煞星嚴美芸同墜兒了。
「起先那吵雜之音幾破人耳鼓,那旋飈侵體的寒風,使人冷澈骨髓……」
「哦?」鳳兒本能地又打量了眼小蘋道:「妳……妳是跟麒兒很熟的小蘋了?」
說罷乃在此幽谷絕壑之內,教小蘋苦練起來。
驀地飄來了一陣令人聞之欲嘔的臭風………。
說來也是該當有事。
小蘋驀地想起一事,不禁打個冷噤,忖道:「杜仲仁會不會說出我小蘋與麒兒的關係呢?」隨即鄭重地說道:「有個假女人在孤芳峰當女總管,鳳姐可知道?」
「麒兒就是由知機子坐化之處得到千佛手的。」
她口中默唸著麒兒,終於匍匐於地下了。
那人頭髮、手臉、以及衣服,都被黃土遮沒了,看不清他的長像,但髮長三寸,衣服支離破碎,那樣子該是位山中野人無疑了。
「別大驚小怪,還有呢!」
麒兒將懾魂街街主估計過高,所以存下了宰一個是一個的念頭。
鬼醫巫信卻悄悄附在懾魂街街主耳邊說道:「常言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莫要小覷了他,不見死去的弟兄!」
「女總管呀!」
麒兒心頭凜肅,惴惴地道:「和尚伯伯,打罵由你,千萬別來啞謎!」
「麒兒有千佛手好厲害。」
動作看來輕而易舉,誰知一經習練,竟感牽手牽腳,力不從心,這才悟出此一式中內藏奧妙,決非短期內所能習成。
窮神莊近在咫尺了!
兩少女心裡罵道:「母貨?這小子說話最難聽。」
「天一婆救了妳?」
雙方一照面,懾魂街街主口發狂笑道:「嘿嘿嘿!本街主正要找你索取千佛手,呵呵呵!娃兒反而送上門來了,嘿嘿嘿!天意!天意!」
杜仲仁和*圖*書心裡忖道:「我姓杜的來孤芳峰是經人指點的,目的是學得忍耐功,然後利用天一婆心裡矛盾,將千佛手設法佔為己有……」
一連兩聲怪里怪氣的嘆息,接著他喃喃地說道:「這年頭不行好人,俺大愚千里迢迢由白雲峽趕來拜見三尺婆,無非是替二尺公報喜訊的,不料碰到了嚴美芸這小妮子………」
「哈哈哈……」
小蘋欠身一福道:「我是小蘋呀。」
因為相處數月來,大愚有個自言自語的毛病,她倆認為口出無心的話,才是不折不扣的實話。
但,厲鵬血淋淋斷臂的慘狀,宛似就在眼前。
小蘋未等她話落音,截著道:「鳳姐八成不認識我了。」
天一婆怔了怔一神,反而聳肩笑道:「呵呵,老身就喜歡妳這倔強勁,唉——」
此際,懾魂街街主盛怒之下亦也趕至前莊院。
雖說是僅僅一招,卻有十幾個小動作。
過後,武當、少林發覺弟子被害,以及樹上留名之事,因而兩大掌門人在勃然震怒下,遂有玄玄子、元元子,以及了了大師下少林,別武當,發誓找麒兒替門戶雪恥之事。
又而,寒飈起了!
鬼醫巫信未待他發號施令時,早已將「清醒丸」納入金剛藥人口中了。
「妳是聽誰說的?」
「頂燭人也想得千佛手嗎?」
她並非同情杜仲仁,而是耽心自己的命運,也和杜仲仁一樣。
「天一婆不收男僕,僅收女婢。」
麒兒一打量眼前情形,不禁目眥欲裂,殺心再起,火紅的眼珠射出懾人的寒輝,他暗念:殺一人是罪過,殺百人也是罪過,索性殺到底吧!
她說道:「好容易找到忘恩負義的麒兒,自是按照原計施行。」
「我耽心本事打不過主持千佛手之人!」
懾魂街街主仗著兩名銅筋鐵臂般的金剛藥人,一仗擊潰了窮家幫的潛在實力,乃將窮神莊佔為己有了。
她走了!
他陡然目光大放異彩,煥發著希望與失望的色彩!
一旁元元子忽然心中一動,踏前一步,向著大愚問道:「小哥,既然與麒兒不太陌生,可知他的為人如何?」
緊跟著白影一閃,敢情白鸚鵡飛落在她肩頭之上。
緊接著地下「隆隆」之聲震耳,錯眼間,由地下昇起一座弧形門,恰恰將入口堵住。
果然聲音轉低了,寒飈可以抵抗了!
時而殺機隱現!
……。
難道是循環果報?
「恩師並沒有死呀!」
忽然「軋軋」之聲傳來了!
大愚大環眼一轉道:「天曉得了。」
愛是利他,不是自私。
「他們與麒兒有仇,因為麒兒曾在武當山打傷過三名道人!」
他疾退丈外,他無疑是怕麒兒跟身再來一掌。
「本來要見他的。」
「那麼……」
他怏怏地離開了孤芳峰!
「莫非忍耐功不算天下第一?」小蘋心裡有些明白了。
「連妳都怕千佛手,徒弟又有什麼用?」
「糟了!」
於是他故意尷尬地道:「哦!確實睡得太死了,往後再有好玩的事,只要一扭屁股就會醒了,咳咳!」扮了個鬼臉。
「哼!人小鬼大,怕他們作不出嗎?再說,他們有的是好後山……」
「唔……」
她嬌慵慵地,因飢渴得已然沒有一絲兒力氣了!
「這還不算,最微妙的是咱這忍耐功能夠接受任何威猛掌力,非但傷不了自己,還可藉力迴力,令敵人反受其害。」
嚴美芸道:「可以說是咱弟弟。」
「誠然,知機子果然不負聖僧所望,隨將千佛手謹慎地藏在身旁,待他臨死之際,猶然本著聖僧意旨,留柬於後人,才使你這娃兒巧得異遇。」
「但望師叔以武林浩劫垂念!」
一念及此,冷喝聲道:「用金剛藥人對付……」
麒兒垂首無言,神情狼狽不堪,原來他受儘「癲僧」龐元的責難了。
「謝謝師父了。」
「武當、少林本就恨麒兒入骨,這一來,等於是火上潑油啦!」
「也只有如此了,鳳姐姐……」
大愚一拍腦門道:「唔!定是撒尿了!」
「轟——」麒兒搶先出手,爭到了先機。
自然也不會,他有著他的如意算盤,他也有著他的美麗遠景,總之,彼此口蜜腹劍,勾心鬥角,只有等待最後一著棋走完了,才能看出誰勝誰敗,水落石出。
「妳那忍耐功簡直是害人功。」
於是,他懷著顆殘碎的心情,按照原計,撲向了窮神莊。
他不是有懼於懾魂街街主的金剛藥人!
她稱師父也是適應環境罷了。
大愚眼睛一轉,心說:「好臭娘們,半夜裡溜出來說是清早,當人家不知嗎?嘿嘿!妳們會裝,難道俺大愚不會裝?」
麒兒默默無言,悔恨交加,一失足成千古恨,我麒兒非但有負聖僧盛意,恐怕將來自食其果,父仇未報就不得善終了。
綠色勁裝少女似是不耐煩了,轉臉向紫衣少女說道:「唉!牛鼻們不會來了。」
天一婆忖道:「我孤僻,她較我更孤僻,算是服了她了……」
敢情是個十三、四歲,一張灶王臉,走路歪歪斜斜,亂晃腦袋的黑醜孩子。
「千佛手的主持人叫什麼名字?」
他已跑出了一丈開外,聞聲腳步一收,他心裡明白,溜是溜不掉了。
他迂緩地走到一條山溪邊!
「聖僧為什麼不傳予天一婆呢?」
於是三聲佛唱中,三位世外高人,向山下馳去。
「放屁!」墜兒接著道:「你怎麼說話老是不揀字眼,跟誰學的村話?」
「快說!」
預料不到的事出現了!
「未婚妻。」
小蘋恨滿心頭,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看著小蘋粉頰上一條條的紅痕!
「有話快說!」
我鳳兒能因自己的私愛,枉顧他人的幸福嗎?
「此之謂『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了。」
「不錯!」
於是忙著改口說道:「人家怕練不好忍耐功。」
果然嚴美芸與墜兒臉色好轉了許多。
「可是他所物色接掌門戶之人,也已作古了。」
「……」
鄭伯母擺脫塵緣出家了!
她深知這件秘密揭開,焉有活理?死了,是為麒哥哥死呀,死要悲壯,也要勇氣,是以她豪氣干雲的。
小蘋的肺部膨脹了!
墜兒接著道:「殺他們就等於管教管教麒兒!」
「黃猩子竟也愛管閒事。」
群魔張狂幾時?
一聲巨響,石裂樹翻,屬於「鰲」山的一座千年石塚,赫的走出位野人來。
「換骨丹?」
「我認為用不著了,反正麒兒喜歡小蘋是真的。」
臭風卻將金剛藥人臭醒過來,他等招式一收,愕立當地,靈明似已覺悟。
他匆匆地在七里屯找了家客棧,乃先向帳房交付了店帳,心想,什麼時候走都可以了。
杜仲仁之來孤芳峰,與其他幫派所選來之少女一樣,因此武林上盛傳,只有忍耐功才能對付千佛手的。
殺了小蘋,於心不忍!
「我麒兒並沒有得罪他們呀!」
「張開嘴巴!」
再次走上溪岸的野人,噫!變了,敢情是位十六歲光景的美少年呀!
小蘋忍不住問道:「那又何苦呢?」
鳳兒突然憂形於色道:「話雖不錯,但賢妹千萬不可大意,要知天一婆的為人善惡由心,瞬息萬變,一個處置不好,後果就不堪設想。」
小蘋天真地道:「不怪他就該想辦法見面才對,真的願意跟喜怒無常的天一婆過一輩子嗎?」
放了小蘋,尊嚴何在?
「是的。」
小蘋沉吟了片刻,心說:「原來這老妖怪令我對付麒兒,嘿嘿!真是瞎了眼了。」
但他忖知這是怎的回事了!
了了大師道:「二位道兄,事不宜遲,就和姑娘們告別吧!」
咦!還有聲音哩!
他心說:「嘻嘻,有門,衝俺的口才,一輩子不會壞事的。」
可是念及小蘋一旦與麒兒朝了面的後果,卻迫使他寧冒性命之險,也不願使他倆於言談之下,揭穿了昔年那段血腥案件。
天一婆道:「因而傳了她些基本功夫,就帶她來『天音洞』。」
小蘋愕然仰首一望,只見百丈頂空露出一個拳頭大小罅隙,由罅隙灑下了一縷寒光。
「假使你們見到他時,他會畢恭畢敬,說儘好話,跟孫子差不多,一轉臉,嘿嘿!他可就要摔你們小孩子。」一想不對,連忙補上一句:「你們不會有孩子的呀!」
她是聽到大愚一再強調二尺公替麒兒作主婚人,因而聯想起昔日二尺公拍胸脯保證與麒兒成婚一節,一時悲從中來,放聲而出,自然再想隱秘行藏不可能了。
她話音一頓,又補充道:「我是令妹在江心洲救過的小蘋呀!」
於是將頂燭人令她前來之經過,概略的說了一遍。
「哼!老身特別提醒你,千佛手是老身爹爹之物。」
年長的十七、八歲,身著淺綠色勁裝,背後揹了隻帶有黃色的寶劍,粉首蛾眉,迎風佇立,愈發顯得俏麗。
登時怪屋子黑漆不見五指了。
墜兒愈聽愈不像話,暗念:「誰給臭小子磕頭呀?哼!揍他。」
窮神莊的護莊河如何擋得住這位殺氣騰騰的小煞星?
嚴美芸瞬間與墜兒交換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忖道:「看樣子他是『泡』定了,只有據實相告了。」
十天的水牢掙扎,小蘋總算熬過。
「妳說呀?」
「鳳兒?」小蘋默默忖道:「這名字好熟,是誰?」
「幹什麼?」
其實,二少女一著淡綠勁裝,一穿紫色緊衣,立身於樹端向陽之處,三里外衣光鬢影,早已儘入大愚眼簾了。
嚴美芸想了想接道:「少說廢話了,你知道我倆殺的是誰?」
小蘋是不喜歡叫自己殺人的。
「哦!一遍就打人?」
天一婆道:「今夜過後,就是我們師徒下山之期,妳好好的睡上一覺吧!」說罷拍了拍小蘋玉肩,直待見小蘋躺在石榻上,才悄悄地離室而去。
她暗暗調攝起心法!
「唔!天一婆是不是想得千佛手?」
說著故意地一嘆道:「咱一向不喜歡跟女人打交道,因為女人最難纏,所以給她倆來了個相應不理,誰知兩個人不識相,死磨,賴磨,恨不得要叩頭……」
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小蘋已能逐漸適應,同時根據天一婆所說的心法,熟練地可以用耳朵吸氣了。
孤芳峰的參天古木林中,雖是烈日當空,依然黑漆漆的,像是深臨九淵地府。
他深知小蘋與麒兒的關係,於是略一遲疑,撇開正題說道:「改扮女人是不得已呀!」
「再說一遍。」
他與鬼醫巫信也參加了戰鬥………。
「係指得到千佛手之人的功力而言。」
「哦!以他的身份,何以也來孤芳峰?」
「小施主似乎與麒兒很熟?」
「唔……」
一團團火樣勁暴交插,那是麒兒的「千佛一式」。
月光沒有那麼冰冷呀!
「什麼糟了?」
「再見了……」
小蘋沒有反抗?也沒有流淚!
天一婆不理頂燭人說話,賭氣拂袖而去。
「別人怕千佛手,俺大愚卻視若等閒,如非年紀太輕,打架經驗不足,千佛手早是咱的了。」
麒兒目注蒼空,臉色忽喜,忽憂,四個多月來的際遇,恰如天上的浮雲一般,在腦海中掠過了。
「娃兒的千佛手無福無緣而竟全功了。」
www.hetubook.com.com他連連呼道:「發動金剛藥人………發動金剛藥人……」
「白鸚鵡不會的,牠喜歡我。」
「她呢?」
嚴美芸緊接著道:「就請三位即刻下山,晚了,他可能就要跑了!」
按說,杜仲仁有通風報信之功,又且真相已明,就該放他出石牢才對!
此際,她倆不聲不響的,凝視著山腳下每一條可以通達小姑峰的羊腸小道。
其他夠字號的人物可慘了。
「癲僧」龐元口喧佛號道:「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你麒兒邇今邇後,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無量慈悲,也許恩師會不究既往,且看來玆的。」
天一婆一楞,忙道:「別人求之不得,妳卻放著大好福緣不就,是何道理?」
「和尚伯伯儘管試吧!」
同時芳心默默嘀咕:「一坐就是十天,十天之後呢?再十天之後呢?還有『天音』是什麼?『天風』又是什麼?」
因而小蘋乍一習練,憋得連氣都喘不過來,那天一婆對小蘋心裡喜愛,是以她恨鐵不成鋼,一待小蘋吐氣甫畢,硬將小蘋的鼻子、嘴唇,堵了起來。
於是天一婆的手微的一鬆,小蘋悠悠醒來,好容易吸了口長氣,天一婆冰冷的語音又起:「有門道了,再來,再來……」
小蘋還未來得及問話,天一婆又道:「這裡是『辟穀丹』一粒,食後十日內不愁飢餓,滿足十日時,老身會命鳳兒再送一粒……」
「晚輩不敢,因為……」
他憤不欲生,他要不顧一切找懾魂街街主拼命,他表面答應二尺公不去惹事,但當二尺公因另有要事趕往他處時,麒兒恨不得一下飛在窮神莊之內,落得個大好頭顱以濺敵人之頸,殺個痛快,死個痛快。
「我大愚說的是真話,男人們那個不喜歡妳倆,自然,麒兒除外!」
她竊竊地唸道:「虧得光出氣不吸氣,不然,肺也要凍個窟窿了。」
天一婆續道:「當時因急於趕路,乃點了她穴道,將之帶至孤芳峰……」
「後來呢?」小蘋忍不住插口了。
懾魂街街主新築成的明碉,暗堡,又怎能使天降的兇神因而卻步!
他在石室走來走去,顯然是決心仍未下定。
大愚故作不解的道:「與麒兒何干呢?」
大愚嗓門加大道:「俺見她倆那付可憐兮兮的像不忍了,只好實話實說,咱說的是:麒兒與小蘋千真萬確的成了婚,而且,還喝了他倆一壺酒,至於二尺公為什麼出來主婚,八成是看在窮神爺的老面子了,因窮神爺既是小蘋乾大哥,自難免請二尺公替麒兒充充門面了。」
大愚道:「別文謅謅的,就說吧!」
敢情他又回憶起小蘋臨別時的囑咐了。
「赫!原來聖僧還在人間?」
小蘋本已餓得慘白的臉色轉為青紫了。
嚴美芸匆匆說道:「大愚弟弟,我姐妹心底話亦也說完,但望你的話是實在的,則愚姐自知所行非義,死也瞑目了。」
而今「千佛掌影十八式」的第一式出現了,他有了希望,他不願再打沒有把握的仗了。
不知經過多久,頂空的亮光沒有了,「風」「聲」也消逝了,黑暗像鬼魔般地悄悄地到來了。
隱於樹梢上的紫衣少女心裡罵道:「甚麼叫泡?我墜兒離開窮神莊,無意間碰到了芸姐姐,是芸姐姐留人家住在三尺婆家裡呀!」
玄玄子冷冷笑道:「小施主,還是放老實些為好。」
「你又圖些什麼?」
「是……是麒兒?」
「這兒就是天音洞!」天一婆緊接著道:「於是我傳予鳳兒忍耐功心法,誰知她命薄福淺,竟然在緊要關頭,立志不堅,乃致走火入魔,人也成了癱瘓!」
寒夜深矣!
四名金剛藥人由劣勢轉為優勢!
一天過去,又一天到來了……
「麒兒不大明白了。」
「正因為如此,師父才別具用心,將千佛手輾轉的交托小哥了。」
嚴美芸連忙接道:「大愚弟弟誤會了,因為……」
原來二女聽信了大愚的話,蓄意報復麒兒,隨約同大愚辭別了三尺婆……。
「所以俺才說你的千佛手無法竟全功了。」
大愚似是想了想,又道:「三尺婆招待俺吃畢酒飯,兩個母貨卻將咱邀到她們住的窩窩裡,一個說:『麒兒真的和小蘋成婚嗎?』一個說:『二尺公怎會替他倆作大媒呢?』……」
「天一婆性情孤僻,賢愚不分,一旦千佛手傳交予她,則武林禍患將無寧日,所以你該體會出恩師著意成全苦心,不負他老人家所望才對。」
「妳叫麒兒,她卻喊鐵錚強!」
「是以愚兄學不到九牛一毛,已然被打得遍體鱗傷了。」
「待我先試試看!」
「自然熟了,僅以打架來說,起碼十次以上。」
她親切地,滿含希望地,說道:「老身平生不拘俗禮,由今日起,妳就是我的徒兒了。」
那是說:「到底聽聽大愚嘴巴裡說些什麼鬼?」
「沒有這回事。」
他所說的「這面走」,正與山下來人成了個反方向。
他穿起了破爛衣服!
另外四名形如僵屍厲鬼般人物,竚立身後,一語不發,像是失掉了靈魂似的,又如四座聳立的鐵塔般。
半晌,頂燭人恭謹地道:「師叔,您老人家偌大年紀,確應明哲保身了。」
「又是那忍耐功?」
他沿途磨拳擦掌,調練功力,準備一場好殺。
她倆是嚴美芸和墜兒!
卻使天一婆不忍下手了。
不料中途遇到了二尺公!
麒兒目注雲天,轉念至此,倏然一躍而起,他像瘋狂似的翻山越嶺,向窮神莊趕了去。
「為什麼?」
墜兒插口說道:「出主意的是芸姐,動手的是我。」
平影射在牆壁上!
年幼的十五不到,一襲紫色緊衣,窄窄腰身,綽約風姿,只是小臉蛋繃繃的,美麗,卻也冷極。
說著自言自語道:「這話她怎聽得懂呢?」
「報仇!報仇!殺,殺!」腦中儘是充滿了血腥的字。
大愚嚇的打了個哆嗦,原來他聽到麒兒就在自己住過的客棧裡,打算通風報信,叫麒兒三十六著,走為上策!
鳳兒雖是注視了下小蘋,她自然不大相識了。
「設法將他騙開!」
她身心隨著這怪異地交雜的聲音起伏,顫抖……。
「謝謝妳了。」
小蘋一見那假女人竟是杜仲仁扮裝的,本已疲累而沉痛的身子何能經此巨變,她心裡喊著杜仲仁名字,人卻昏了過去。
他早已注意大愚了!
綠裝少女沉吟片刻道:「可是約定的時辰在日出呀!」
但旋即她堅強了,她產生了信心,那信心是基於麒兒而來。
「先問妳在天音室百日劫期,在武學上的感覺如何?」
「妳不是只打一百蟒鞭嗎?」
她強自鎮靜了一下,突然想起天一婆臨行提到鳳兒之言,詫異地忖道:「怪呀,鳳兒不是癱瘓了嗎?癱瘓又怎生送『辟穀丹』呢?」
鳳兒似有所悟地道:「敢情頂燭人是為的千佛手了,那就不怪天一婆時常不忘千佛手,原來她也想佔為己有。」
「屈指當今武林,能剋制忍耐功的武學確是絕無僅有,唯一使老身惴惴不安的,是那『千佛手』的。」
她倆口中嬌喊著幫玄玄子們捉麒兒,其實她倆卻有些後悔了,萬一,玄玄子們打得過麒兒怎麼辦?
小蘋美眸一轉道:「鳳姐,妳忘了鐵錚強嗎?」
「老受他的氣,實在該想個辦法才好。」
麒兒心中一動,忙問道:「有位天一婆是誰?」
他目光閃爍著詭詐之光!
「唔……」
「我想……」綠衣少女道:「暫時不見他為好!」
大愚腦袋一掄道:「麒兒口蜜心劍,嘴裡說是愛她倆人,還要討她倆當老婆哩,其實,他另外有了人啦,把姐姐們一甩了之,像潑狗屎。」
天一婆毫無表情地道:「你敢向我說教?」
「誰知道,可是姓杜的最清楚我同麒兒。」
他自送走小蘋之後趕返覺來庵時,非但吳彩雲不知去向,就連那兩名中年女尼也杳如黃鶴。
「知機子!」
「但師叔也不要忘記,恩師乃師祖的接掌門戶之人。」
果然大愚的老毛病又發了。
是以鐵蓋子一打開就透下月光了。
她雙眸蘊淚,淚光仰視著屋頂,她有些木呆了。
小蘋搖了搖頭,又未說話!
過去是重重佛影,而今卻是一尊極為清晰的佛像了。
小蘋一打量眼前環境,只見身處之地,是間方圓不及三丈的石頭房子,房內燃著隻欲明又暗的牛油燭,無法看出是白天,抑是夜晚?
「放心好了,在千佛手未成氣候之前,除了有位叫頂燭人的怪物之外,屈指當今武林,能高過徒兒的真是鳳毛麟角了,刻下為師再傳妳幾手以靜剋動的功夫,則殺人於無形的忍耐功更加相得益彰。」
背山面壑,坐著麒兒同一位鶉衣百結,滿面油垢,頭髮三寸餘長的怪和尚。
「那千佛手後來到了崆峒派的知機子手中,諒也瞞不過你了?」
「而今呢?」
「不學忍耐功了,也不作妳的徒弟了!」
「那不要死人嗎?」
愛是犧牲,不是佔有。
「學武功也要挨打?」
顯然,她倆不是流覽風景了,原來這雙姐妹花,正在迫切地,等待著武當與少林的三名世外高人。
「有生之日,不得千佛手不休。」
他由而知道了懾魂街街主佔據了窮神莊,以及義兄厲鵬斷臂,義嫂蘇玉、鐵錚強受傷等經過。
這位一生未動過真感情的怪婆子,活到百餘高齡破題兒嚐到了因感情債在心頭上的痛苦了。
「當前就有個好題目試驗一下。」
「總之一切小心為上,愚姐要走了!」
……。
「伯伯……」
「絕對沒有的事。」
嚴美芸與墜兒不知大愚是何用意?卻見他得意地打個哈哈道:「妳們簡直糊塗到了頂,撒尿也不能專找有人的地方呀?」敢情馳來山巔的三位出家人,已然距離他等立身處不出三十丈了。
天一婆道:「現下長話短說,老身要你據實答覆一個問題!」
兩聲慘呼,「白煞鬼」卜綱、「黑煞鬼」卜紀,連聲也未發,糊裡糊塗的到陰府報到了。
麒兒滿身是血,血堆成了麒兒,人類潛意識地兇戾之性一發,他暗道:死吧,死光才好,他也像藥人一般,失去理智。
懾魂街街主懾魂笛音響了,懾魂笛音能操縱金剛藥人於股掌之上,是以他有驚無險。
小蘋搖搖頭道:「騙人的,他是『中原神劍』嚴子和的內侄,名叫杜仲仁。」
她向前疾厲地奔馳著。
他再不顧慮其他了,一聲長嘯,裂帛穿雲,直奔窮神莊馳去。
敢情在他想:小蘋既然不知我杜仲仁就是她殺父仇人,以她年輕無知,只要說上幾句好話,何愁小蘋不將忍耐功傳予本人?事後趁她不備,殺而逃之,豈非是最上之策!
麒兒眼圈紅紅地道:「和尚伯伯,小子知罪了。」
麒兒固然報仇心切,刻不容緩,但那是不得已時的孤注一擲。
嚴美芸神情緊張地,湊在墜兒耳邊說道:「怎麼應付大愚?」
墜兒因恨麒兒而形成了遷怒於其他男人的報復心理,她的功力本就超過於武當、少林派高手,是以她那從小孤僻冷酷的小性子和-圖-書一發,血——血染成了狹窄的山道,血造成了無邊血劫,一道一僧終於死在她的手下。
小蘋心情卻無法平抑了!
她那蒼白的臉上為這不可解的結而抽搐著。
她此刻本無防小蘋之心,只因心喜小蘋,才叫她住於平日自己坐關重地。
小蘋咬了下舌尖,將到口罵人的話,強行收回。
小蘋心裡罵道:「如非為了麒哥,叫咱當姑奶奶也不會學什麼忍耐功了。」
「真的嗎?」小蘋天真地喊著,她已忘記仇視天一婆了。
「還用說,俺實乃證道聖僧的寄名弟子。」
墜兒一望天色快已近午,連忙說道:「各位伯伯,長話短說吧,麒兒就住在七里屯西街的客棧。」
「那該怎麼辦?」
杜仲仁怎會料到小蘋已然知道他手刃「鐵膽銀鏢」鄭堃等往事,他聽她還和從前一樣稱謂,沾沾自喜地道:「水牢之苦,不會太久的。」
「怎麼樣?」
我鳳兒既然以身相託於鐵錚強哥哥,而強哥的為人夠得上光明磊落,我鳳兒該學學他才對。
於是他見到天一婆了!
「武當觀與少林寺兩大武林派系,正在四下搜捕於你……」
「那是不得已呀,試問不如此怎會選出如蘋妹這種禁得住磨難的人呢?」
眼看著麒兒無法自保了!
他就勢躺在山坡上了!
這當口,杜仲仁卻半挾半拖的帶小蘋見天一婆了。
「還有,你又殺了兩名武當弟子,一名少林和尚。」
「轟隆!」宛似連珠砲響!
「這且不言,再考驗你件事,那聖僧何以將千佛手交予他不願相傳的知機子呢?」
「後來呢?」
也虧她急怒攻心,說不出話來,才免掉了一次意外,否則,杜仲仁決不會放過她的。
他以為這番話夠得上精彩了。
她是鳳兒,她悄悄離開孤芳峰了。
「然亦不可大意,另外黃猩子也得留神!」
「多說無益,念你千里迢迢送『換骨丹』盛意,準爾一事相求。」
她突然嘆了口氣續道:「妳的名字叫小蘋?」
但他力不從心了!
於是習慣的晃起腦袋道:「我說是沒長頭髮的,如說麒兒的為人,俺有十個字批評。」
她目光閃著愛憐而又凜肅的神采道:「老身破例不再以『三難』『兩試』之關考驗妳,小蘋,妳真是得天獨厚。」
他瞭解麒兒與小蘋關係至深,所以有此把握。
武林真該慘淪浩劫?
「師叔…………」
另一處,一間石室之內,杜仲仁倏地由床上躍起!
她呼著小蘋的名字道:「小蘋,要知老身選擇徒弟卻煞費苦心啊!」
「因為她和妳一樣倔強,所以破例了。」
她又笑了,笑聲轉為悲厲,顯然,她心情有著種說不出的沉重。
雙方表情均極嚴肅,只有風兒吹起的松梢聲音,打破了快要窒息的氣氛。
兩女只好下了樹與大愚相見。
「我同墜兒妹妹殺了人啦!」
鳳兒似是一楞,趕忙福了一禮道:「小婢鳳兒有禮。」
「那麼就開始行動吧!」
他一面行來一面忖道:「免死金牌可免持牌人一死,她無疑是酬謝我送『換骨丹』之意了,也顯然是為了千佛手不惜大肆血腥了。」
小蘋恍然大悟了,暗念:「記得麒兒曾有位好朋友叫鐵錚強啊……唔!鳳兒是墜兒的姐姐了。」
他們都是為救小蘋而身罹巨禍的呀!
「不錯,他已死了,但他又將千佛手轉贈於有緣之人了。」
「走——」
將她關在石牢一輩子吧,可是……可是又誤了下山尋找千佛手的計劃!
算來不足三、四個月的時光,誰料武林之上,像是狂風怒濤般,有著極險惡的變化!
兩人相互耳語道:「墜兒妹妹,說了吧!」
說完她將「辟穀丹」納入小蘋的口中,像幽靈般的一閃飄逝了。
他非在萬不得已時,不願將小蘋認識麒兒的事說出。
言下,充滿了信心。
「誰?」
「哼!竟敢藐視老身沒此本事?」
地點是天一婆的練功房重地。
「應該是遲早的事。」
不!不!一聲「轟隆」巨響,脫枷鎖,走蛟龍,「本書」的真正高潮於焉開始。
他喃喃自語道:「料不到小蘋膽子不小,居然等了她好幾日竟而不來見我,她果真不怕將千佛手的謎底揭穿嗎?」
「一旦妳練好忍耐功先得見他一見。」
她「嚶」的聲哭了。
小蘋聰明處就在這裡,她自忖功力平常,無法對付杜仲仁的,與其如此,何不來個緩兵之計?
「癲僧」龐元壽眉一挑道:「嘿嘿,說穿了也好,你道俺可惜的是什麼?」
正在猶豫之際,驀地百丈高的頂壁,傳來極輕微的金鐵交鳴之聲!
墜兒小臉一紅,嗯了聲道:「知道了,就不用說了,我們先走一步啦!」
「天一婆派黃猩子雖是番好意,但她為人多疑,杜仲仁在天一婆心目中充其量是個較滿意的僕人,而妳既是主人之徒,自然也是主人了,身份懸殊,反去看他,會引起生性狡猾的黃猩子注意!」
寒飈係由頂緣傳來的罡氣形成!
「我耽心麒兒會走掉的。」
無疑,鳳兒要趕快找到麒兒設法搭救小蘋的。
「但頂燭人因與老身別具淵源,他非到萬不得已時,不願與我徒兒動手,但也不能不防他出面阻攔。」
僅有的一點理智也崩潰了!
「叮咚!」好美麗的音樂啊!
二尺公告訴他去不成了。
小蘋點點頭道:「是啊!你……你為何改扮成女人?」
他無疑是尋懾魂街街主的晦氣,替義兄厲鵬報斷臂之仇,能不殺他個血流成河,屍骨堆山?
鳳兒點點頭道:「認識,據他自己說姓木。」
小蘋急道:「這稱呼使不得呀!」
她望著小蘋口角上一滴滴流下的血絲!
再說,小蘋每日受著「天音」與「天風」的磨練,已然習以為常,不覺為苦。這一天,鳳兒悄悄地來到了!
「這個例子不破的為好。」
杜仲仁只能到達房門口,再不敢前進一步。
「誰挨打?」
不待解說,他是麒兒了。
「捨不得?」
火光?像是一團火光似的,在千佛手掌心裡透出。
太陽已經快近午牌了!
「嘩啦!」像是河潰堤崩!
她沉思的是:
她赫然悟解出天一婆傳授的吐納功夫奧妙了。
他當下的心情卻也不能平穩了!
因為她了解小蘋的功力決非黃猩子能對付得了的。
「因而妳想得到千佛手?」
「那人說妳與得到千佛手的人是好朋友呀!」
人去樓空,連個問訊的人也沒有了。
只見那佛像映在牆壁之上,出手投足,居然能動了。
「她認為我資質不凡,必可承她衣缽,誰料功虧一旦,就在此天音洞中,練功不成,走火入魔,變成癱瘓了。」
大愚自也拼命的直追,可是他輕功差得太遠了,他一面加油,一面緩緩的說道:「唉唉!我害了麒兒了!」
杜仲仁見時光確實不早了,隨便扯了兩句閒話,臨行時,一再表示冒著天一婆的責備,也要送點食物給小蘋。
「就算按照武林傳說寶物該歸你那鬼師父所有,但他死了之後呢?」
「你不是說他證道了嗎?」
小蘋忖道:「我不能學了本事跟頂燭人公公打架呀?」旋而罵了自己一聲傻瓜,這樣作不等於前功盡棄嗎?何況頂燭人公公會想法子的。
血流成河,屍首真的像座小山………。
「伯伯您……」
說著,自鳴得意,腦袋又劃了個大圓圈。
「嗤!嗤!嗤!」
「姐姐說得對,我看,甩掉他。」
「天一婆性情急躁,但凡所授武功,僅僅一遍,如果一遍不成,那只好皮肉受苦了。」
抬手,手僵直了!
他城府極深,自然還有另作打算,如果忍耐功這門功夫無法練成,或是小蘋壓根就不答應,那只有用出最後一張王牌,不惜翻臉,以揭穿麒兒的事為要挾,讓小蘋俯首就縛,一起逃離孤芳峰,再設法找到麒兒,則麒兒為了心愛之人,還不是聽命我杜仲仁為所欲為嗎!
嚴美芸想了想轉對大愚道:「喂!你在這兒玩玩,我同墜兒妹妹先行一步。」
「癲僧」龐元話音頓了頓,又道:「頂燭人是咱師兄,他也是高僧的寄名徒弟。」
又聽大愚說道:「真是麻煩到家了,當咱大愚報罷喜訊,說是二尺公主持大媒,替麒兒同小蘋成了婚,嘿嘿!那兩個母貨一個瞪眼,一個噘嘴,好像要把俺吃掉似的。」
「是知機子道長了。」
那是間高可百丈,寬不及五尺的怪屋子,屋內沒有陳設,只有著幽幽的石壁,發出冷森森的寒光,敢情,這屋子比冰還冷。
「和尚伯伯呀!」
這干人均皆懾魂街街主帶來的爪牙,他等負責弓箭手、灰石手……等任務。豈料弓箭未張,灰石未放,陡然被一團無可名狀的瘋狂巨飈,擊中要害,命喪黃泉。
林隙之內,赫然面對面的坐著一男一女。
杜仲仁的禍心究竟是什麼?無法得知,但他以麒兒的安危作要挾該是天經地義的事。
大愚靈機一動道:「雖非同姓,卻情逾骨肉,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話,儘說無妨,自家人……自家人……」
「可知老身打妳蟒鞭,又關妳於水牢,用意安在?」
「冤有頭,債有主,妳倆打死人,干麒兒個屁事?」
「四個多月了,妳……妳是不是還在孤芳峰?」熱淚盈眶,他竟然讓它自行乾了。
很明顯,傳音示警,以臭風解救麒兒之人,就是這位怪和尚了。
鳳兒之離開孤芳峰已然是葉落木枯的初冬季節了。
「她挨打時也呼喊著一個人的名字。」
「他就是屢次傳音示警,觀察你心性善惡的幕後人。」
小蘋默默唸道:「看來又要吃苦了。」
麒兒在不覺中已經廝殺了四五個時辰。
「高僧的師妹,俺該叫她聲師叔!」
挽救武林危亡既是自己的責任,也是所有結識的伯伯們的期望。
紫衣少女想了想道:「八成前夜裡談話,被他聽去了。」
「我的阿彌陀佛!」
小蘋一楞道:「明白什麼呀?」
那裡知道,他幫忙幫倒了,乃至麒兒幾罹殺身之祕,都是因他無意之言而起!
「無量壽佛!」
杜仲仁果真是關顧著小蘋嗎?
他的內在真力已無法使千佛手發生妙用,自也施展不出那招驚天地,泣鬼神的千佛一式了。
「這個……和尚伯伯,萬一真要殺人呢?」
語氣非常的倔強!
天一婆劈頭問道:「誰是麒兒?」
「是他……」
「因為聖僧證道前夕,想得異寶的高手雲集,他慧眼獨具,看出那干人均非可托之輩,所以選了位心地厚道的人。」
「唉!不可亂說,只要妳意志堅定,好處可終身受用不窮!」說著得意地望了望小蘋,接道:「第一、可在三里之外,以聽覺察出落花飛葉。」
鐵錚強哥哥含有滿眶熱淚期盼著替他等報仇雪恨。
此時,二道一僧,已然飛也似的距離不及五丈了。
天一婆感喟地道:「但望妳不像鳳兒就好了。」
天一婆神秘地道:「不如此怎可以練成老身獨異武林的『忍耐功』呀!哈哈!哈哈哈……」笑聲高昂,顯得放縱和狂傲。
天一婆嘴角劃起兩道弧線,似是滿意小蘋的進境之快,微微一笑道:「蘋兒,按照吐納之法,接受『天音』肆擾,『天風』侵骨考驗。」
hetubook.com.com可是隔壁裡兩位年輕女客,因為看到了麒兒,就是想睡,也無法入睡了。
他猶然忘不掉利用小蘋加害麒兒的念頭,只是,此刻想不出較好的辦法罷了。
他一面運功令佛光大增,使佛像更清晰,更明白,一面全神注意著那佛像出手的變化。
那是她苦守「天音洞」第四十天的第四次服用辟穀丹了。
嗣後麒兒傷了三名道人之後,造成因假而成真的局勢。
「唔!不料小施主的武學造詣,如是之高。」
孤芳峰也在變了,肅殺、陰沉、蕭索……
擴大成無比的狂飈!
十合未到,麒兒愈發不支!
天一婆趺坐蒲團,神態間較前日平和許多,說道:「豈但收妳作婢子,如果投緣,妳就是老身唯一的嫡傳弟子了。」
說著,將袖子一捲,赫然臂膀上露出幾條血紅的疤痕!
我麒兒果真不顧一切了嗎?
來時義忿形諸於色,這時卻面透隱憂,目光發痴。
傳音高僧更是如此!
緊接著,天一婆的聲音傳來:「蘋兒,不得外出,妳所居之地,有為師的層層設伏,好好的睡覺吧。」
風壁宛似燒紅的鐵牆……
「他真的敢?」
「站住!」玄玄子一聲斷喝,宛如晴天霹靂,震得山鳴谷應,歷久不絕。
藥人失去理智,雖死不懼,益發地攻勢凌厲,瘋狂進招。
倏然,她冷笑一聲,猛的抄起小蘋蠻腰,向山腳下疾馳而去。
「那是種套於手上的神奇手套,這種手套一旦發揮妙用,咱的忍耐功就等於是拿雞蛋碰石頭了。」
面前有一混濁不清的水池,八成是所謂水牢者,因此而得名了。
小蘋秀眉一挑道:「人家也是這樣想,既然天一婆目的是利用我對付麒兒的千佛手,相信到了那一天,定可以幫助麒兒的。」
愛是恨,恨又何嘗不是愛?
「師叔請說!」
「哦!她會看不出?」
這還不算,就是連金剛藥人的使用方法,也毫不保留地告訴了懾魂街街主以外,派了鬼醫巫信等高手,扶助他擴充勢力,同時還促成君山的閻王城城主與之互通聲息。
「主子得了粒『換骨丹』替她療傷呢!」
頂燭人也是如此!
「專門張羅慕名而來的少女們瑣事!」
「你那鬼師邸既已死了,千佛手該不該輪到我?」
他脫掉身上襤褸衣服,痛快的洗了個澡。
男的是出沒無常的一代異士頂燭人!
她想起麒兒跟她談起的往事!
她那冷若寒電的烱烱雙眸煥發著變幻、森嚴,而令人不可揣測的光輝!
她自從被天一婆挾持而來,隨時都抱著逃走念頭,可是天一婆卻沒給她一絲兒逃走機會。
「唔。」
「千佛手。」
這是大敵當前的先聲,也是懾魂街街主非到萬不得已時不得啟用的信號!
半晌,天一婆續道:「老身所以近乎不擇手段,主要的是令妳吃得了苦,受得了難,養成百折不撓的毅力,這樣才能接受忍耐功呀!哈哈……」
「如此說早晚免不掉翻臉了?」
玄玄子與元元子、了了大師相顧一笑,敢情他三人正摸不透二女所以現身相見,答應代察麒兒下落,原來是因愛生波,受了麒兒的捉弄了。
小蘋油然生了種恐怖感,暗念:「這不等於鑽進了棺材嗎?」
又一個人死亡了,又是名藥人。
「麒兒不敢說假話。」
他有了這個狹意識的念頭,千佛一式循環拍出,登時與四名金剛藥人以及普通藥人浴血酣鬥在一起了。
但這僅是一瞬間的事,雖是時光短暫,卻及時救了麒兒的命,麒兒耳邊聽到冷漠地傳音:「麒兒,快向東南跑……」
念罷,微微地一笑道:「杜大哥,謝謝你來看我,你也該走了!」
墜兒輕盈一笑,纖手一指道:「那不是玄玄子等人嗎?」
成百人的屍首,構成了副恐怖畫面!
「但老身卻有件心頭隱患事,令我坐立不安。」
天喪門門主凌暉偏偏在窮家幫力圖歸復基業之時,作了件江湖震撼,人人驚恐的事。
大愚故意生氣道:「原來妳倆藏在樹頂上,可把俺找苦了。」
玄玄子壽眉一軒,電目打量了眼大愚,心忖:「這黑小子講話眼珠亂轉,倒要小心一二。」
「雙手倒剪,不言不語,任由兩派處置!」
杜仲仁接著道:「蘋妹,愚兄在此地出現,一定很奇怪吧?」
「還有,怪了!」
小蘋之趕赴孤芳峰該是七月時分!
說著腦袋舞了個圓圈,續道:「按說嚴美芸與二尺公通家之好,呆在他家猶然可說,可是墜兒憑什麼泡在一起吃閒飯?」
小蘋心裡一慘,忖道:「胳臂上是如此,身上更不堪設想了。」
小蘋赫的驚醒了!
麒兒橫襲兩大巨憝不成,自然轉移了目標,「千佛一式」震天撼地,摧枯拉朽般猛朝十二護法等迭連攻殺。
她又而心裡罵道:「哼!一旦學會武功,再殺姓杜的替父報仇不遲!」
她將小蘋已看成衣缽傳人了,卻不料小蘋竟而欺騙了她,也玩弄了她那視若性命的真感情。
「因為事關重要呀!」
她始終認為此行孤芳峰是為了麒哥哥的。
警鐘響了,一聲……二聲……緊緊地十二響。
「據老身揣度,千佛手的氣候未成!」
「知機子尚非接掌門戶之人,何況一傳再傳,又是個不懂事的娃兒。」
但她的心裡卻矛盾萬分,墜兒妹妹是愛麒兒的,麒兒一顆心卻被小蘋奪去了,如果不找麒兒讓小蘋死了吧,則麒兒不就變成妹妹的人了嗎?
陰陽怪調的笑聲中,他顯得非常得意。
「哼!死上十個八個麒兒才高興哩!」
其實,大愚與其是隨二女作伴,倒不如說是作了二女的監視人,她等的一舉一動,如何瞞得了別具用心的他?
「咭咭!」
他不是別人,乃是一向不問世事,而今再次出山的「癲僧」龐元。
人在憤概中,往往會產生機智。
小蘋卻說道:「妳是鳳兒姐姐嗎?」
「說來太危險了,她一朝面就知道俺是男人!」
鬼醫巫信與金剛藥人心靈相通,憑恃金剛藥人作擋箭牌,也倖逃於掌下。
他故意打個哈哈,揚聲說道:「人家拉屎呀?」
腦海中陡然想起了一件往事——在環崖道時,麒兒曾因救自己而捨棄墜兒,那是為了什麼?
杜仲仁像是依依不捨地走了!
杜仲仁在利與害的心情驅使下,他採取行動了,於是頂燭人的計劃成空,也差些使小蘋香消玉殞,抱恨終生。
「但望如此,不然……」
他本能地由停身竚立地金剛藥人頭頂掠過了,他看到前面一條黑影,他隨看那黑影逐漸消失了蹤影了………。
「她教了你?」
不!他有他的打算!
這當口,隔壁傳來淒厲的慘呼聲音!
麒兒伏地磕了個響頭道:「請和尚伯伯見到聖僧時,就說我麒兒如果再犯殺戒,絕自裁以謝天下之人。」
「是他?唉!聖僧定然恨死我了。」
三位出家人一入江湖訪察,自然瞞不了嚴美芸與墜兒在出手地點的存心等待,因而偽稱也是找麒兒報仇的,是以一拍即合,互為呼應,乃有小姑峰相約見面的往事。
無疑,她此刻已然清醒了。
因為早有一批不知死的徒眾橫屍莊院了。
結果一打就不可開交!
嚴美芸說罷轉向大愚道:「你真的幫我倆人的忙嗎?」
……。
大愚雖是聰明絕頂,究竟是個孩子,他誤會了元元子的用意,認為雜毛這是打聽小蘋的事哩!
她淚水向肚子裡流著,由信心產生的毅力,使她堅持著搖搖欲墜的身軀,一點點,一分分地肘移膝行,終於見到了天一婆。
「可是我倆殺人之後,削樹留字,確指明是麒兒所為。」
嚴美芸與墜兒的身影不見了!
「是那個頭頂紅蠟燭怪老人送來的!」
她認為一旦學武功時,決不會笨得要學第二遍,她笑了,心裡在笑,這樣就不會挨打了。
「麒兒聽說過。」
半晌,「癲僧」龐元合十自語道:「可惜呀!可惜……」
小蘋沒有表情地道:「隨便妳吧。」
大愚腰板一挺道:「在一起玩,誰也不能先走!」
其實不然,他無疑是利用懾魂街街主排除異己,事後再將懾魂街街主除掉。
「是以收徒弟而代妳行事?」
「哦——」三位出家人不由同時驚呼,臉色倏地嚴肅起來。
於是他成功了!
「他有權選擇接掌門戶之人。」
「天音洞?」小蘋不解地望著天一婆。
小蘋忖知今晚見杜仲仁已無望了,暗念:好歹天亮之後,也得想個辦法了卻那件心事才對。
良久,良久!小蘋的手腳不能動了。
一個人躺下了,是名藥人!
麒兒自經「癲僧」龐元當頭棒喝,雖心情沉動,卻因悟解前非,反而一倒頭睡著了。
那白鸚鵡又出現了,牠說道:「主子有令,叫小蘋爬著進去。」
她精眸一睨小蘋,略感詫異地道:「不高興嗎?」
她……她再也無法堅持了!
他滿懷沉痛,連回頭的精神都沒有了,垂頭喪氣的經店小二帶入一間上房。
「請問那十個字?」
數十條鐵臂穿梭飛舞,幾使目光變色!
兩少女說罷,猱升在立身處的盤松之上,林枝繁茂,倒是最好的隱避處。
他將最後的兩名金剛藥人也拱手於懾魂街街主了。
洞門石鑄,門前站立著黃猩子,這些深邃的石洞,本是天一婆懲治不聽驅使的黃猩子而安排的,而今卻是對付小蘋與杜仲仁的了。
「小蘋就是千佛手主持人的未婚妻。」
心說:趕快見一見杜仲仁吧?
地下的屍體增高了。
尤其再事殺戮的結果,不然照頂燭人的說法,則挽救武林浩劫的千佛手十八式就不會出現了。
他像一個幽靈似地向天一婆的住處告密了。
天一婆淒厲的笑聲中,杜仲仁不再言語了,他不是不能說話了,他被天一婆制住了穴道,令黃猩子押入地牢。
小蘋話音頓了頓忖道:「她非外人,說實話吧!」
「說話的聲音很低呀?」
所不同的是,道家全憑口鼻呼收為用,她卻蘊含著「龜息」「騖伏」之變,係以耳朵眼透氣。
「怕也得練,而且,現在開始。」
「證道是事實,但他老人家到閻王爺跟前轉了一趟,又復活了。」
「唉唉!」
「可以解釋嗎?」
死了,無一人可以倖免。
「徒兒已能呵氣成雲,能將聲浪阻住,寒飈激退。」
她這種吐納法看起來與道家的吐納之法極為近似。
天一婆不勝激動地道:「數月之前,老身因調查一件疑難之事,事畢經棋盤谷時,發現了個資質不凡的可愛女孩,那女孩的名字就叫鳳兒。」
「不是鳳兒送來嗎?」
弄不好,性命也要賠上呢!
「怪什麼?」
三位出家人的疑心因而也釋然了。
於是他在鰲山選了座千年石塚。
小蘋點了點頭,沒有作答。
大愚腦袋一掄道:「扯來扯去,究竟是誰呀?」
「因為賢妹已是天一婆徒弟了,一旦離開天音室後,天一婆會派黃猩子供驅使的。」
難道天喪門門主凌暉真的甘心將視若拱璧的金剛藥人轉贈予人嗎?
天一婆道:「蘋兒,要說什麼?」
「心裡駭hetubook.com.com怕嘛!」
懾魂街街主冷眼一掃橫七豎八的屍體,不禁心裡一毛,忖道:「僅是告急鐘聲甫起乍落頃爾,二十名以上徒眾齊喪掌下,敢是娃兒功力又精進不成?」
「第二、呵氣成雲,百步外取敵人性命,如探囊取物。」
狂飈湧起丈許風壁!
他認為正兇還未伏誅,豈非功虧一簣?
「唉!倒是那壞蛋最麻煩……咦?妳快看!」
配合著聲音,圍繞著小蘋的身體。
「辟穀丹呀。」
不一會,在一座削壁下,現出一排大小各一的山洞。
大愚胸脯一挺道:「相處四月來,難道心也要剖給妳們不成?」
小蘋的眼淚流出了!
武當派被火焚藏經樓,上了「鬼醫」巫信及飄萍子假禍東牆之計,當時雖對麒兒生疑,卻不太堅信的。
小蘋在試探她。
那弧形石門倏地降落下去!
小蘋心裡一慘,但她挨蟒鞭,困水牢,幾大困難都闖過了,而今大功將成,豈能功虧一旦!
天一婆壽逾百齡,察微知著,已忖知杜仲仁所說的話沒有說錯了。
義嫂蘇玉在呻|吟!
於是他日以繼夜地習練這招即將震異武林的第一式。
「這也是我藉著找婢女的名,實乃收徒弟的原因之一。」
「阿彌陀佛!」
二女說話之間,大愚東轉西抹,一搖三擺的終於走到了盤松之下。
「這話怎的解釋?」
一聲佛號,「癲僧」龐元終於打破了兩人間的鬱悶氣氛,他端了端肩接道:「非是俺要飯的和尚教訓於你,想想看,殺了近百的人,而那干人既非窮兇惡極,又非不世仇敵,他等不過是替別人代過而已,未免過份點吧!」
「她說得好,選來選去,一個理想的女婢都找不到,索性拿個假男人來充充數吧!」
有誰能禁得住這威猛絕倫,參天地造化的千佛一式?
寒飈結成了像霧也似的氣體!
她帶小蘋到了一座偏僻的幽谷之內。
於是,天一婆親來迎接她心目中的愛徒了,天一婆宛如變了個人,就是那不苟言笑的臘白臉上,居然因興奮也抹上了一絲紅暈。
小蘋口中喃喃至此,一樁關係著武林盛衰的大責任,就看小蘋的堅毅能力來擔負了。
「怎麼辦呢?」
「這個……」
「這有什麼關係?」
兩少女看清了來人,齊聲一嘆道:「唉!鬼靈精竟找來了。」
「一個自稱頂燭人的後生晚輩。」
天一婆的為人孤僻至極,能不能相信自己的話,卻是個天大難題。
因而他焦灼不堪,已然無法忍耐。
玄玄子一捋墨髯道:「小施主,此話怎的講?」
從七里屯風馳般來的兩條纖小人影,竚立於峰巔的一株大盤松處,徜徉徘徊不已,似是眺望遠景,又像有著莫大心事。
小蘋打了個寒顫,仰臉說道:「喂!收不收人家當婢子?」
那不是笑聲,該是哭聲了。
「據說是個孩子,所以我判斷三年五載內,那孩子無法領略出千佛手的真正妙用!」
「他不會先躲在咱們床下呀!」
「姐姐!」紫衣少女道:「他來了,怎麼辦?」
懾魂街街主又會渾然不覺嗎?
於是,將小蘋關入另一石牢之內,天一婆懷著激忿而又抑鬱的心情,返回密室,閉門沉思了。
「少林寺為何插上一腿?」
鳳兒說道:「天一婆雖然是性情無法理喻,但是愚姐數日來與她相處在一起,知道她也是位可憐的人。」
「總管?」
金輪乍湧,推向了殺氣騰騰的窮神莊,因而殺氣與陽光結合,幻化成血樣的紅,這能說不是流血的先兆?
每一種形諸於外的表情,都關係著小蘋的生死,以及武林一場空前血難!
「忘記在武當山打傷了三名道人?」
大愚未等玄玄子等發言,搶著說道:「喂!相好的們,俺早由兩位姐姐跟前知道你們的事了,哈哈!」嚙牙一笑,敢情他在考慮下面措詞。
「什麼了不起的事,值得大驚小怪?」
天有「風、雷、閃、電」之變!
日久,與黃猩子處熟了,武功經天一婆指點也大有進展了,本可以一走了之,卻被天一婆關在天音洞內練忍耐功夫,因而走火入魔,形成了癱瘓。
「師叔指的是……」
言下仍指著麒兒與小蘋成婚之事!
而她此刻的想次,也恰如驟然而來的「風、雷、電、閃」一樣——是那麼不可捉摸,難予預料。
「鳳兒?」小蘋似是想起這個名字了。
「原來是如此呀,怪不得二尺公伯伯說您最清楚此事!」
他環眼一瞥,卻見嚴美芸同墜兒小臉蛋鼓鼓的,敢情對自己這番表演,不太滿意,心說:「看風使舵,不能再提小蘋刺|激她們了。」
「那樣厲害?」小蘋忍不住說話了。
山下的大愚已然快到山頂了!
故意地揚臉一笑道:「師父……」
「別慌,聽俺揀重要的道來!」「癲僧」龐元睨了眼一臉愧色的麒兒,說道:「聽說過有位聖僧立偈為言,傳示武林,將千佛手送予有緣之人的事嗎?」
在窮家幫的總舵窮神莊方面——窮神莊改旗易幟,已然成了懾魂街主入窺中原,獨霸武林的根據之地。
「務必設法不叫他聲張!」
七里屯距離岳陽名之為七里,其實,兩個七里也不止。
鬼錄上憑添無數新魂。
「千佛手嗎?」
她想念至此,赫然大悟了!
時而又黯然流淚了!
「這倒是實話。」
倏的,一個小黑點,由山巔移動,飄忽,逐漸向山腰下接近了。
啊!不是月光了?
無聲的反抗!
他是仗著四名金剛藥人為護身符,既然連二尺公等人都未放在眼裡,何況是個娃娃?
「癲僧」龐元壽眉一揚,神秘地道:「真的?」
「恰恰相反,他保護那娃兒使千佛手不遭意外!」
鬢角見汗,氣喘如牛,丹田下有如撕裂般的痛楚,那痛苦逐漸地加重……加重……。
臭風使麒兒心神一振!
當時二女的想法,並未存下真的殺人念頭,僅不過傷對方些皮毛,能達到麒兒與武當、少林勢不兩立之局,也就於願足矣。
「一個多月來妳自然體會出她那不近人情的舉動了,如果蘋妹不先嚐點苦頭,妳能自信在天音洞支持下去?」
「唔!怎樣?」
而今,小蘋危在旦夕了!
杜仲仁見她呆呆的,忙又說道:「蘋妹,忍耐一時就會好的,愚兄初來時,也和蘋妹一樣挨打為受氣。」
小蘋臉色慘變,暗道聲:「慘到家了。」
可是天一婆猶若未覺,一味的堵捺下去。
原來這是「千佛掌影十八式」的第一式呀?
嚴美芸道:「武當派的一名弟子,少林寺的一個和尚。」
「不會的……我們先躲一躲……」
「麒兒?」
「不錯,鳳姐,妳怎生到了這裡?」
他希望的是:小蘋能替武林挽回厄運嗎?
杜仲仁倏然臉色一變道:「聽——」
嚴美芸莫可奈何地望了他一眼,墜兒突然驚喜地喊道:「芸姐,他們果真來了!」用手指著山腳下風馳電掣般趕來的三個人。
當陽光剛剛升起的時候!
「小蘋!」
大愚緊接著道:「說實在的,那麒兒可不是好東西呀,將咱的兩位姐姐給害慘了!」
於是,天一婆傳授小蘋入門吐納心法了。
「你知我究竟是誰?」
臥身的地方,是塊突起而又潮濕的青石板。
她在臨行之時,卻將一塊金色銅牌,拋置地上。
「來了一個人。」
半晌,綠裝少女道:「他怎會猜到我們在小姑峰?」
石室內的罡飈又起了!
鳳兒道:「妳已是天一婆嫡傳弟子,人家蒙天一婆療傷復體,蒙她老人家收作貼身女婢……」
「別婆婆媽媽的,有話快點說!」
小蘋嘴裡是謝謝了,心裡卻忖道:「餓死也不吃仇人的東西。」
此時,二少女相互使了個眼色。
小蘋沉吟了片刻道:「鳳姐,以小妹的處境言,該怎的辦才好呢?」
「還說些什麼?」
「所以不應該責怪天一婆了,咦,妳又怎生來到此地?」
「下次輪到她了。」
鳳兒哽咽地道:「不要再提他了,男人?唉……我……我不該怪他的。」
「人家突然產生了個預感,恐怕會……」
出聲,沒有音了!
他心情沉重地望著逐漸消失的孤芳峰峰頂。
「哦!」小蘋失聲喊道:「忍耐功會將人變成癱瘓!」天一婆道:「甚而耳目失明,丟掉性命!」
他反而身形緩慢了!
何況自己的事情還多著哩,鐵錚強哥哥在那裡?爹爹當前情況又如何?管別人閒事作甚?
山中雖然難觀時牌,但斗轉星移,約摸已是三更鼓竭之際。
轉眼又是三天,天一婆見小蘋果不負所望,乃手牽手轉回了所居秘室。
她雙掌怒摑著小蘋粉頰!
「怨仇已成,決非言語所能化解的。」
顯然,這四名醜惡人物就是金剛藥人了。
但見風雷交作中,一點紅光……擴大……擴大!
「……」
「妳可要小心,那個人一定未安好心眼!」
大愚接著說道:「索性歇一歇吧,腿都跑酸了。」一屁股坐在塊平滑的石頭上,剛好在二女隱身腳下,他仰首看得到二少女,二少女卻無法看到大愚了。
「芸姐姐,人家也是這樣想,不見他方才自言自語說的話嗎?雖是難聽些,卻也真的和我們一條心了。」
「氣候怎的講?」
「寧在花下死,作鬼亦風流。」
朔風起兮!
「少林寺與武當派源出一轍,唇亡齒寒,休戚相關,怎能不問?」
「為什麼呀?」
「娃兒擾我清修,罪該萬死,且聽爾說些什麼?」
「小蘋……」他像夢囈般喊著這兩個字,一遍又一遍。
她接道:「怎麼辦?」
「誠然如此,但也應該顧慮一人。」
她霍的芳心一動,忖道:「他是殺父仇人,他曾企圖污我清白,但他卻不知道人家已由『鬼醫』巫信處曉得此事了。」
「表面裝孫子,背地摔孩子。」
「住口,堅定信心,不得狐疑,到時愚姐會幫忙的。」鳳兒說著,花容凜肅地道:「記住,在天一婆的跟前,咱倆個有主僕之分的界限,不要稱呼姐姐了,還有,與杜仲仁見面時,要小心那隻白鸚鵡才好。」
他這番話是懷疑麒兒小小年紀,不可能是燒藏經樓,又手刃數名弟子的正兇,想由大愚口中問出些端倪!
「學武功的少女。」
「沒那麼容易,是以愚兄也和蘋妹一樣,挨了頓蟒鞭,又在水牢餓上十天,才算當上了一名總管。」
「就是那個不要臉的假女人呀!」
甫經強壓下去的心頭火苗,再度燃起,且愈燃愈高,不可收拾。
夜又降臨了,夜是神秘的、詭譎的、也是罪惡的……。
他猶有不足!
終於,她衝破了忍耐功第一難關。
杜仲仁道:「不信妳看!」
他並非心有不忍!而是放著正主兒不找,與這干被喪心丸驅使的金剛藥人死命相拼,太划不來了。
下了山坡,又行五里,到了「七里屯」。
「但他倆年紀都小,不該成婚呀?」
他不絲不長吁了口氣!
她知道杜仲仁假白鸚鵡傳音,必有著最大禍心存在的。
原來是一雙年輕而美麗的姑娘!
他記得小蘋轉告頂燭人的說話了:「不能因學會了『千佛掌影十八式』的第一式,就為所欲為,大肆殺戮……」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