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逼供

「陸勁,陸勁……」他的心完全被恐懼攫住了,難道陸勁想殺了他?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想求饒,但一開口,陸勁就打斷了他的話:「別浪費我的時間!」
「陸勁,你想幹什麼?」他盡量想保持鎮靜,但他的聲音還是止不住地發抖。他知道自己已經被陸勁輕而易舉地制住了,陸勁就是用那疊照片轉移了他的注意力,然後進行突然襲擊的,這個身材瘦弱的男人最擅長的就是偷襲。
陸勁好像又陷入了沉思。
「先放在我這裡。你不必擔心,我暫時會替你保守秘密。」陸勁的聲音充滿了喘息聲,他好像很累。
有那麼多?
「那輛車是誰的?」
「失蹤?是個失蹤案?」他心不在焉地回應了一句。話題沒什麼新鮮,陸勁知道多少,他就知道多少,現在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把陸勁引進草坪深處那片樹叢,那裡遠離大路,更加隱蔽。
他才不在乎岳程和元元會怎麼想,尤其是岳程。雖然跟岳程認識的時間不長,但他相信,以岳程的精明現實,是不會把他今天的舉動說出去的,即使說出去,他也有辦法應付。
看來,陸勁在口袋裡藏著的就是這把刀片。對啊,鋒利的小刀片,一樣可以取人性命,尤其當它被一個殺人慣犯捏在手裡的時候。
「是,是我……你的傷,你的傷……你作假了,我知道你假裝跌倒,岳程說的,我以為……」
「想她了唄。」陸勁好像還有點不好意思,「有她的地址嗎?」
但是,他聽見陸勁說:「我會讓岳程來救你的。這樣,你就有理由給他復職了。」
「呵呵,有這種事?」他乾笑兩聲,逕自走上了草坪。
「你想去看看她?為什麼?」
舒雲亮從口袋裡掏出了槍。
「你是什麼時候認識容麗的?」陸勁問他。
「你要什麼,你說,只要你不殺我,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我保證……」他再次信誓旦旦,他不敢肯定自己的誠意是否能感動這個冷血殺手,但他決定試試。
「她的丈夫是幹什麼的?」陸勁問道。
他的心頭一陣興奮,心想,只要身體孱弱的陸勁給他一鬆綁,他就立刻作出反擊,他不相信在身體上,他鬥不過這個瘦子。陸勁知道得太多了,只要有可能,他絕不能讓陸勁活著離開。
果然,陸勁掃了他一眼後,笑著問道:「難道你以為,我會跟你談那個孩子的事?」
陸勁指的是他們正要經過的羅山公園。
「好吧!」
「說得好。照片在哪裡?」他的口氣馬上變得直截了當起來,隨後他指了指草坪深處,提議道,「到那邊,你拿給我看,我不想被別人看見我跟你在一起。你明白我的意思。」
「殺人不一定要用槍!」陸勁用一條手臂扼住他的脖子,冷漠的聲音像冰水一樣灌入他的耳膜。
「沒怎麼?你的耳朵還在,我只是在你耳朵旁邊取了一片肉,這是對你的懲罰。我討厭殺小孩的人。」陸勁平靜地說。
他禁不住哈哈大笑。原來陸勁是企圖跟他做生意。難道這個殺人犯是想用那張照片換取自由?希望他今天放過自己?也許還希望得到點錢?哈,那他可真是高估了那張照片的價值。不過,貪心的人,總是比較好對付。
「你說,我答應你。」他急切地說。
但是這次,陸勁沒有跟上他,所以他又不得不走了回來。
「她的父母你見過嗎?」過了會兒,陸勁問。
他看見陸勁的手伸進了口袋,難道照片藏在m•hetubook•com•com那裡?
「哼!一堆賤人!你又怎麼知道這些事?是他跟你說的?」他怒氣沖沖地問道。
陸勁好像也在觀察周圍的環境。
「給我容麗的地址。」陸勁再次打斷了他。
「你……讓他來救我?」
接著,他眼前出現一把薄薄的剃鬚刀片。
「她跟這個男人結婚後,就辭職了,還是根本一開始就沒工作?」
陸勁猶豫了一下,跟上了他。
「照片呢?」他將槍口對準陸勁問道,本來,他一進這個樹叢,就準備扣扳機的,但無緣無故,又多出一張照片來,所以他決定還是先等一等。雖然他可以肯定自己沒給過那個女人偷偷|拍下他照片的機會,但按理說,當時沒見過他的陸勁,如果沒照片的話,現在是很難認出他的,所以他對此沒把握。他得看看。
但是,陸勁還沒殺我,這說明,他還有話要跟我說。只要陸勁願意說話,事情就還有迴旋餘地。
「她是怎麼認識這個男人的?」陸勁問道。
很好,它在。
「這個男人被撞傷了腿,她恰好是他的護士,就這麼認識了。」他禁不住抽了下鼻子,心想,容麗當時對那男人肯定是花了很多心思,也許曾經就像對待陸勁那麼對待他。
陸勁沉思了一會兒後,問道:「在一九九七年之前,她在幹什麼?」
他抬起眼睛,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陸勁已經收起了照片。
「我希望你做事有點分寸。」
「容麗,你不像他的護士,更像他的老婆。」他曾經不止一次提出抗議。
「有時候,我會借用一下。」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在等一個能跟陸勁單獨相處的機會,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這怎能不叫他興奮。雖然他還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能完全控制局面,但有一點他心裡是很清楚的,那就是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我只知道,她護士學校畢業後,工作過幾年,大概因為收入太少,一九九〇年,她辭職到南方闖蕩了幾年,她好像是一九九六年年底回S市的。在那段時間,她具體幹過什麼,她沒跟我說過。」
「她是什麼時候跟這個男人結婚的?」
「她父親脾氣火爆,是在跟他媽打架的時候,突然血管爆裂死的,他媽好像當時已經得了癌症,她父親死後沒多久她就病死了。」
「什麼孩子?」他朝四邊看看,發現他們正走在一條人煙稀少的林蔭小道上,前方是一片草坪,草坪深處是密密麻麻的冬青樹和一些不知名的綠色植物。
「他是一個很懂得感情的人。如果不是遇到了一堆賤人,如果不是付出太多,超出了他的負荷,他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真為他感到惋惜。」容麗說完,用胳膊支起下巴,望著鏡框裡陸勁給她畫的那張像發呆。每當這時,他總覺得她像個花癡。
他的心跳好像也跟著停了一下。那女人有他的照片?不可能!
他正在思考,怎麼跟陸勁周旋,就感覺自己的耳朵處一陣劇痛!啊,我的耳朵!他幾乎驚叫起來,恐懼和疼痛讓他眼睛發花,隨即,他就感覺自己整個人向後倒了下去。
陸勁又沉默了將近一分鐘,才開口:「我的要求其實很簡單。」
這讓他略微放下了心。
又是容麗。不管,先回答了再說。
「你找我就為談這事?」
「她的父母早就過世了。她從小住在叔叔家,就因為叔叔嬸嬸對她不好,她才去上的護校,後來她一直一個人生活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麼住在宿舍裡,要麼住在朋友家,有時候還住在病人家裡。她當人家的貼身護士,就是像看護這類角色,人家給她提供食宿和一點報酬。」
舒雲亮不說話,他知道陸勁的目的絕對不是容麗。
陸勁拿出的不是一張照片,而是一疊。
照片?照片?
「是個開古玩店的,名字叫趙什麼,我忘記了。」他很高興,陸勁對容麗的興趣似乎超過了自己,於是,他決定盡力讓陸勁的注意力停留在那個地方,「她的丈夫是上吊死的,因為當時我們在他的口袋裡發現一塊融化的巧克力,我們覺得這案子在時間上有問題,所以,就找她來問話,但幾次問話都沒問出什麼來。她好像對老公的事也不太瞭解,那塊巧克力,她說是她放的,在他口袋裡已經好幾天了,她說本來就有點化了。」
「她原先在一家社區醫院當護士,嫁給那個姓趙的之後,就辭職了。」
「一九九八年。」他道。
他心中一喜,但莫名地又緊張起來,他預感到,他很快就能達到自己的目的了,為了避免陸勁問他走上草坪的原因,他緊接著問:「你好像很瞭解內情,那為什麼不報警?」
他知道在清晨做晨操的風潮過後,很多公園都會像被遺棄的廢墟一樣冷清。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舒雲亮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一九九七年。他們結婚一年不到,那個男人就死了。」他使勁想轉過頭,但他被捆得太緊了,動彈不得。
「這是……」他相信那就是剛才割傷他手指的武器。
陸勁沒讓他說完,便一拳打到他臉上,等他想還擊時,陸勁已經繞到了他身後。
「因為你更有權勢。」陸勁答。
他跟容麗認識多年,他們之間早就建立了比朋友更深的關係。雖然容麗年齡偏大,而且姿色平平,但她的溫柔體貼和在性事上的大膽作風,在妻子生病的這些年給了他極大的慰藉。他知道自己很難再找到一個像容麗這樣,能同時成功扮演情人、朋友、老婆這三重角色的女人了,所以,他從來沒想過放棄她。這些年來,其實他們只為陸勁的事爭吵過。容麗不承認自己對陸勁另眼相待,吵到最後,她總是說:「好吧,就算我對他好,這也是女人的本性。就像你喜歡年輕女人一樣,我也會被有魅力的男人吸引。」
他只能聽到陸勁的呼吸聲。他不知道陸勁接下去準備幹什麼。於是,他壯起膽子說:「陸勁,你放了我吧。」
他無言以對。
「陸勁有魅力嗎?」這絕不是他想聽到的話。
「這裡好安靜啊,在這裡肯定不用擔心被人看見了。」
陸勁一張張地將照片在他面前翻過,照片很模糊,一開始,他不明白照片裡的場景是什麼東西。第一張,他只看見一輛白色桑塔納,車裡有個模糊的人影;第二張,好像還是那輛車,開車人在脫掉頭上的頭套;第三張,同是那輛車,一個男人在車裡抽煙,但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第四張,拍的是車尾,一個男人的手放在車窗上;第五張,車拐進了胡同;第六張,這輛車從胡同裡開出來;第七張,那輛車停在雲霧茶室門口……
「她丈夫出事時,他們住在哪裡?」
「陸勁,你想幹什麼?」
「是啊!」陸勁反問他,「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事?」
他跟陸勁肩並肩走進了草坪深處,那裡果然如他所料,非常冷僻,雜亂無章的樹木枝葉宛如一道https://m.hetubook.com.com綠色屏障,把他們與外界完全隔開了。他發現,在離他幾步之遙的地方,還有兩個防空洞,他略微張望了一下,可以肯定,那裡面沒有人。
「陸勁,你要找容麗是不是?怕我阻撓你?你不用怕,我不會介意的,我帶你去找她怎麼樣?……」
「那天晚上,你對岳程說過你在雲霧茶室,我查了一下,茶室離槍擊地點並不遠。所以,今天下午,我用一張假證件,在這兩頭之間一路尋找有保安錄影的店家,最終把你的路線拼了起來。那天晚上,是你朝我開槍射擊的,是嗎?」陸勁把那把刀片橫在他的咽喉處,他能清楚地感覺到刀鋒已經快撕裂他的皮膚了。
他禁不住把手伸進口袋,在這種時候,只有那把槍能帶給他安全感。
至於邱元元。不管她是否已經移情別戀,她的意見都無足輕重。有證據表明,她曾是陸勁的情人,還因此受到過警方的監控,僅這一條就足以讓她失去說話的權利。況且,如果她胡言亂語,相信她的父親邱源一定也不會聽之任之。老於世故的邱源不會讓女兒介入這種事。
既然是談生意,就該有談生意的口氣。
「別胡說!陸勁。」他道,又朝草坪深處走了兩步。
「陸,陸勁,你想幹什麼?我勸你最好還是……」他想說,我勸你最好還是放聰明點,但一想,現在還是不要激怒這個人為妙,於是他又換了一種可憐巴巴的口氣問道:「陸勁,我的耳朵,怎麼啦?」
他只聽到耳邊冷風在吹,他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他的耳朵的確沒事。
「是啊。如果你不喜歡,我們可以……」陸勁東張西望好像在尋找更好的談話地點,他馬上說:「還是去公園吧。」
「可是你在開。」
「你跟容麗是什麼關係?」陸勁問道。
他心神不寧地想伸手去接,但馬上意識到,他一隻手正拿著槍,僅用另一隻手,很難翻看一疊照片,他不想讓陸勁有機可乘。於是,他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用槍指了指照片,道:「你,翻給我看。」
陸勁沒反應。
「她就住在我剛剛我跟你說的那個地方。她沒搬過,一直住到現在。」
「你認識容麗嗎?」
「我去百貨公司打聽了一下,據說這個牌子的刀片最薄。最鋒利!呵呵。」陸勁陰森森地笑了。
陸勁沒看他,自顧自說:「其實應該是殺人案。有人懷疑那孩子的血脈不正,把他摔死在浴缸裡了。」
「是她的,是她的。」他馬上說。
「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什麼時候?在你給他擦身的時候?」他很不喜歡容麗談起陸勁時的那種口氣,感覺她好像真的是這個殺人犯的朋友,但其實她只是個護士,她沒見過他殺人,自然無法把陸勁跟殘忍的殺戮聯繫在一起。所以他經常不得不提醒她,「你小心被他騙。他很有欺騙性,那些女人就是因為輕信了他,才會被殺。」
「九年前,一個一歲的孩子失蹤了。」陸勁語調平淡地說道。
「她沒結過婚,這我查過。」他對容麗的瞭解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陸勁,你要什麼,你說,我一定盡可能滿足你……」
容麗?舒雲亮沒想到陸勁會提到她。
「她父母都是得病死的?」
「你問她幹什麼?」他禁不住好奇起來。
「那時候她沒工作。」
就好像有顆子彈朝他的心臟射來,還好,他事先已經穿好了防彈衣。
他的手心有點出汗,他用紙巾擦了擦。
「我要你給岳和_圖_書程復職,從此之後不再過問他手裡的案子。」
「你想跟我談什麼,陸勁?」他一邊走,一邊問,其實他大致已經猜到了,除了那件事,還會有哪件事?
陸勁瞄了一眼他手裡的槍,笑了笑,手伸進了口袋。
可是容麗每次聽到他的提醒,總是輕輕嘆口氣說:「這個世界真不公平。利用別人感情的人都在當官,而真心為感情付出的人卻在坐牢。」
「我們去那兒好嗎?」陸勁問道。
現在,我真成了砧板上的肉了。他想。
一想起容麗曾經給過陸勁的那些照顧,舒雲亮就覺得心裡很不舒服,雖然他還不至於為一個老女人的氾濫愛心吃醋,但他真的很看不慣容麗的所作所為。她竟然替陸勁清洗內衣和床單,還每天堂而皇之地替他擦身。雖然,她總說那是一個護士應該做的,但他卻覺得,她的行為超出了護士工作的範疇。因為她對陸勁的過度照顧,他們之間還曾經發生過多次爭執。
「你為什麼要給我看?」他覺得直接表示興趣太過明顯,儘管他很想看那張所謂的照片。
他知道陸勁就坐在他身後。
「那兒?」陸勁看了一眼他指的地方,點頭同意,「好吧,聽你的。」
陸勁真的想去看容麗?他在搞什麼鬼?
「抱歉,本來想放你的,但我今天心情不好。」陸勁用一隻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你挑的地方不錯,很安靜,睡吧。」
陸勁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目光冷酷而平靜,他的心不由得發起慌來,於是他禁不住叫起來——
這時候,陸勁又揮了下手,速度快得驚人,他沒看到陸勁手裡有什麼武器,但他的手指——還是那個手的手指——再次受到了襲擊,這次是四個手指的關節處,這一下,啊,好痛!他的手一鬆,槍掉了下來。他知道他應該去搶那把槍,但還是晚了一步,陸勁比他靈活得多,那把槍被陸勁一腳踢到了旁邊。
他說完這句,陸勁沒再提問。
「陸勁,我們談談吧,我保證,如果你放了我,我也會放了你……」他迫不及待地說。很可惜,他摸不透陸勁到底要什麼。
「我認識那個孩子的母親,她曾經給我看過一張孩子父親的照片。說實在的,我覺得就是你。」陸勁驀然停下了腳步。
他覺得自己的頭被猛地往後一拉,結結實實地撞在一個堅硬的東西上。
「對。是他說的。」
「不。據我的調查,她是一九九七年年初才進這家醫院的,好像也是托了什麼熟人,這我就不清楚了。」
「她的丈夫自殺,我調查了這個案子。」
「我沒這習慣。」
「我不會把她的地址給你的。陸勁。」
「丈夫死的時候,她在幹什麼工作?」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不得不選擇屈服。
「那張照片就在我這裡,我本來想給岳程的,但是我想還是先給你看看……」陸勁沒說下去,只是看著他笑。
「陸勁,你今天就是為了給我看這些照片,才來找我的嗎?」他低聲問道。
「我在牢裡受傷的時候,她曾經護理過我。」
「沒問題。那你手裡的那些東西……」他想陸勁應該明白他的意思。
「那就算了。」陸勁好像料到他會這麼說。
「也對,我忘了你是個殺人犯,自然不會有這習慣。好吧,你想跟我說什麼?」他慢悠悠地踱進草坪深處,他一邊走,一邊不時地朝兩邊望望,很好,這裡沒有別人。他又回頭打量了一下跟在身後的陸勁,臉色蒼白,身材精瘦,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看上去hetubook.com.com簡直不堪一擊。怪不得他當年下手的都是女人,換作男人,他根本對付不了。即便在牢裡,他曾經有過一個對付三個的「光輝歷史」,但那也是偷襲,而且是逐個襲擊,如果是面對面,陸勁絕對是個只能被欺負的軟蛋。想到這裡,舒雲亮禁不住笑起來,他很想問陸勁,他身上的槍傷怎麼樣了?
陸勁仍然沒說話。他開始有點急了,他知道,像陸勁這樣的人,隨時都有可能突然從一個軟綿綿的書生變成冷血殺手。對此,剛才他已經領教了。
「你喜歡逛公園?」舒雲亮反問。
「她……她可以算是我的女朋友。」他心驚膽戰地答道,不知道這樣回答是不是明智。
「那好吧。」陸勁朝他笑了笑。
這不是九年前那女人拍的照片!這不是!他剛要叫出來,就感到他握槍的手一痛!他嚇了一跳,那把槍差點從手上掉下來,他知道自己受襲擊了,但他已經太久沒體會這種感覺了,他只知道受到襲擊後所產生的痛,跟別的痛不一樣,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所以,在那一刻,他忘記了那把槍,想的只是自己的手指,他不知道這一痛會帶來什麼後果。他的手指會不會斷?
舒雲亮一邊走,一邊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槍。
但是,那個女人偷|拍的照片呢?陸勁沒拿出來是不是說明他在耍詐?今天陸勁直接找他,難道就是為了讓他看那輛白色桑塔納車的照片?即便如此,陸勁滿可以把證據交給岳程,為什麼要把照片拿出來給他看?這是不是意味著仍有談判的可能?他心裡又燃起了希望。
「她是個好護士。她對病人總是盡心盡力。不過,你為什麼會問起她?」他問陸勁。
「陸勁!你……」
「她一直在那家醫院當護士?」
陸勁還是要容麗的地址?他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陸勁要容麗的地址。但這次他只好說了。說到底,陸勁要把容麗怎麼樣,他並不在乎,他現在唯一關心的是,陸勁準備把他怎麼辦。他知道,對陸勁來說,多殺一個人,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可不想成為陸勁殺人簿裡的一個名字。
他知道她這麼說其實是在抱怨這些年來他只知道利用她的感情,卻沒給她一個名分。可她該明白,那時候他妻子還活著,他當然不可能丟下生病的妻子,跟她結婚。即便是現在,他仍然很猶豫,容麗的年紀太大了,她無法生育,即使有辦法把孩子生下來,孩子的健康也成問題,但他的丈人家,似乎只能接受容麗是他的妻子,因為如果他娶個年輕的,他們就會覺得他是在縱慾,而如果他跟容麗結婚,他們就會可憐他,認為他只是找個老伴而已。其實,他仍然希望她繼續做他的地下情人兼好朋友,除非她同意收養他跟年輕女人生的孩子,可是對此,容麗還沒有表態。
「她有沒有告訴過你,她之前的經歷?跟這個男人結婚前,她有沒有跟別人結過婚?」
「我想去看看她。」
但陸勁的回答卻讓他大吃一驚。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防空洞裡,手腳已經被捆住。
「你多心了,我只是他的護士。」每次容麗都笑嘻嘻地為自己辯解。
接著,他們一起並肩走進了羅山公園。
陸勁問得可真仔細,現在他甚至懷疑,陸勁所做的這一切,只不過就是想從他嘴裡打聽容麗的事。也對,如果他不被制住的話,他是不會把容麗推到前面的。
二〇〇八年三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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