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像是追溯記憶,自言自語地說。
「如果風見對味澤都交代了就糟了。不!說不定他已經都交代了。如果味澤拿風見當證人出來控告的話,就一點兒也遮蓋不了了。哎呀呀,有沒有萬全之策呢?」
「噢!您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他自稱到『鋼盔』快餐部是為了勸人加入人壽保險什麼的,我想反正是瞎說,就沒放在心上。爸爸,您知道那個傢伙嗎?」
兇手出乎意料,連中戶都吃了一驚。
一成把手溫存地放在成明的肩上,這副樣子,與其說是普通的父親,倒不如說是個溺愛寵兒的糊塗父親。
「這件事就請您交給我辦吧!」中戶信心十足地說。
支倉像一條忠誠的狗,在主人面前低下了頭。
成明用嘶啞的聲音勉勉強強地回答。
中戶不動聲色地說。
糟糕的是,聽說味澤進過風見的病房。
「沒有,所以我才把你找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一成一塊石頭落了地。強|奸一兩個姑娘,花上幾個錢總會了結,警察那方面通融一下也就會給打圓場的。可是,一看成明還是心神不定,一成心裡又出現了新的不安。
「還是在呀。」
一成也很撓頭,就把成明叫來嚴加訓斥,成明當場雖然表示要痛改前非,可是一轉身,依然惡習不改。
成明態度的突然變化,使一成覺得再也沒指望了。
一成還想找出一線希望似地問。
「爸爸,現在我誰也不想見,您讓我一個人待著吧!」
縱令羽代署是大場的私人警察署,要是知道大場家族裡的某人是強|奸殺人犯,也不能坐視不管。就是想坐視不管也辦不到,還有別處的警察盯著,因為只要是強|奸殺人犯,羽代署是不能憑自己的意願處理的。
「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來,快說吧!」
「不像有什麼病。」
「他說心情不好,不肯出屋子。」
「被警察!他肯定都招了。」
「你是不是還瞞下了什麼?」
一成氣得直罵。可是,逆子反招寵,他對成明最偏愛。成明完全看透了一成的偏愛,便越來越有恃無恐。他以大場家的勢力為保護傘隨心所欲地胡鬧,一闖禍就逃到父親偏愛的翅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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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預想的還要嚴重。風見如果都吐露出來,那就一切都完了。不!也許他已經全部招認了,正因為這樣,成明才擔心得吃不下飯。如果消息已傳到警察耳朵裡,總會有個通稟才對,既然還沒有風聲,那麼……一連串的想法在大場一成的腦子裡團團打轉。
聽了手下人的報告,中戶咋著舌頭。現在已是刻不容緩了。
「成明,你剛才說過AJISAWA?」
中戶辭別了大場一成,立即派人瞭解風見俊次的情況。俊次是市內牙科醫生風見明廣的次子,羽代高中二年級學生,他的學習成績在學校居中游,性格拘謹,獨自一人什麼也幹不成,整天圍著大場成明轉,像個跟屁蟲。
一成走到成明的房間,想推門進去。誰知門從裡面鎖上了,他越發感到事情非同小可。一敲門,他覺出裡面正屏息注意著自己的舉動。
「混帳東西,你先老老實實在屋裡待著吧!」
一成的眼神頓時緊張起來。
一成說。
「好孩子,聽話啊!你是我兒子,你闖了禍,正煩著哪,這點兒事我這個當爸爸的還會不知道!父親有保護子女的義務,不管你闖了多大的禍,爸爸都有本事把你搭救出來。」
「這麼說,是成明少爺把越智朋子弄死的?」
一成溺愛成明。
成明抬起眼皮,怯生生的眼神裡顯出要依偎的哀求。
大場按著名字的音終於找出了心中猜想的人,他不由得驚得目瞪口呆。
大場一成有四個孩子。長子大場成太是大場企業集團的核心企業——「大場天然氣工業」的總經理,次子大場成次是羽代交通公司的經理,兼任大場幾個子公司的董事,女兒繁子嫁給了《羽代新報》社長、大場集團專務董事島崗良之。
「臭!真臭!把窗戶打開!怎麼能老憋在這種地方。」
一成一邊誘導一邊歸納成明前言不搭後語的話,等到弄清了成明闖的禍,一成輕輕地舒了口氣。
「爸爸,我該怎麼辦呢?」
「快說!在,還是不在?」
最小的四子成明還在上高中。儘管他的哥哥姐姐個個出人頭地。成了家庭的支柱,唯獨這個成明從中學起就走上了邪路,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鬼混或是嗅香蕉水,因而常被警察拘留。m.hetubook.com.com
「味澤差點兒被風見軋死,所以他不可能真心實意地探視風見。」
「味澤本來是被攔劫的受害者,卻裝作救了沒來得及跑掉而摔傷的風見,博得了風見父母的信任。不過,味澤肯定另有鬼主意。」
「這可不好辦啦。」
「成明!你怎麼啦?哪兒不舒服嗎?」
「風見怎麼會被警察抓住了?你說招了,招了什麼呀?你從頭按著次序說。」
「是,一兩天內,我給您送『喜報』來。」
中戶注視著支倉的眼睛,像是在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一成緊皺雙眉,親自把窗戶打開,轉身看了看成明的面孔,見他面容憔悴,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個,我也想過,不過太危險。」
「還嘴硬呢!快說實情,闖什麼禍了?」
「我沒幹!我沒幹!我沒幹哪!」
「我們要是將計就計利用他的打算的話,應該越快越好。聽說X光透視的結果,風見頭部受的傷不算嚴重,由於年輕,骨折部位也很快就會痊癒。」
「我手下的人。」
「過去我幹過一次砸鍋的事嗎?」
支倉的匯報。使中戶的臉上動了一下。
「風見被抓住了。」
「我再也不幹了。」
一成連連逼問。
成明號叫著,一副走投無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成讓成明的感情任意發洩了一陣,然後說:
「好啦!都說出來吧!」成明也明白,除了投靠在父親的保護傘下,再也無路可逃了。爸爸也許能把自己從困境中解救出來。只有爸爸有這種能力。
「風見是誰!」
「聽說還有兩個惡作劇的夥伴,但主犯是成明。」
「我不是說了什麼也沒幹嗎!」
「那混小子竟幹了這等意想不到的事,弄不好會要我的……。不!要大場家族的命。還有,買河灘地的問題,從河堤裡找出井崎明美屍首的問題。現在和*圖*書,無論如何也得把成明闖的亂子遮掩過去。」
然而,成明的坦白給了一成當頭一棒。一般的事情他是不會吃驚的,要是殺人可就不同了。而且這又不是單純殺人。是輪|奸了一個女子之後又把人弄死,這種事是無法搭救的。況且他的兒子已親口承認自己是主犯。
中戶眼裡炯炯發光。
支倉很快領悟到了中戶的「將計就計」,也許,在中戶還沒想到以前,他心裡早就在琢磨將計就計利用味澤了。
成明向父親作了坦白後,像卸下一副重擔似的帶著明快的表情問。
「胡說!」
不管怎樣,一成還是把中戶多助找了來。這種時候,最可信賴的還是中戶。
「誰也沒說是你幹的呀!」
「是啊!不管你闖了多大的禍,沒有我辦不到的事。」
一成猛然回過味兒來,而且,這次的禍看來還不小。他咋咋舌頭,急忙吃了點飯,便起身離開餐廳。別的孩子,已成了他得力的幫手,協助他掌管著大場王國,唯有成明使他頭疼。可是,也正因為如此,又覺得成明可愛,為了保護成明,大場王國不惜傾國出動。
一成這次才真的動了肝火。
成明突然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
一成問擺飯的女傭人九野。
「你怎麼啦?要是病了,就快讓大夫看看。」
大場一成厲聲打斷了成明的話,這把成明嚇得發抖。對他來說,父親雖說慈愛,但在任何方面都赫赫不可一世的父親也還是他敬畏的對象。一成好像看透了成明的內心世界,兩眼盯著他說。
「不管多大的禍……」
「風見也在場嗎?」
「是啊,不錯,這點可以利用呀!」
「據說,頭部傷很不穩定,忽好忽壞。」
「味澤四處活動,真令人擔心哪!」
「這小子是大場家的敗家子兒!」
「開門!」
「如果不封他的嘴。不是更危險嗎?」
「沒什麼。」
一成說話的時候,成明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兒子臉色的變化,一成早就看出來了。
「嗨!你說,到底怎麼啦?莫非你……」
「成明!快開門!是我呀!」
一成準備事情處理完後,再好好教訓成明一頓,現在要是訓斥他。恐怕會起反作用。
冷不防聽到父親厲聲大和-圖-書喝,成明嚇得哆嗦了一下。一成抓住這個瞬間機會,立即用溫柔的聲調說。
父親對味澤作出的反應,倒使成明吃了一驚。
「你看行的話就隨你的便吧!但可絕對不能給我惹麻煩。」
大場一成的話裡充滿了自信。
「成明!」
羽代警察署不只一次對大場一成說:「在我們管區內怎麼都好說,在外邊闖了禍,我們可就愛莫能助啦。」
最近幾天,大場發現成明有些心神不定。大場發家以後,一成的孩子一個個都獨立出去,成了一國一城甚至數城之主。成明是小兒子,是在一成以為不會再有孩子的時候出世的,現在還沒有成家立業。最近幾天,成明一直沒在餐桌上露面。
「飯都不吃,整天憋在屋裡,就會真的憋出病來呀!」
一成讓成明那憔悴的模樣嚇了一跳。
「嗯!那人三番五次在『鋼盔』快餐部打探山田道子的情況,所以我們才去嚇唬他。」
「既然那樣,就別愁眉苦臉啦,不管風見講了些什麼,我會很好給你處理的。你要接受這次教訓,不要再搞良家婦女了,像你這個年齡,搞女人還太早。」
「另有鬼主意?」
九野比一成的妻子還瞭解成明的事。
最近,他在市裡組織了一個叫「狂犬」的「飛車族」集團,自己當了頭頭。每當週末。他們就開著車從郊區一直竄到外縣去,和其他地區的「飛車族」打架鬥毆。
「到底怎麼啦?大小伙子整天憋在屋裡……」
「不知道,不過,一男一女嘛……」
「你手下的人被誰抓住了?」
「我把飯送到他房間去了,可是他總是吃的不多。」
中戶的心腹黨羽支倉一五一十地作了匯報。他的頭銜是中戶家的核心——中戶興業調查部部長。這個部是中戶行兇作惡的執行機關,支倉就是這個部的頭子。如果說中戶家是大場家族的私人軍隊,那麼,支倉就是衝鋒隊隊長。
「心情不好?已經三四天沒露面了,是病了吧?」
成明像個啞巴,身體像篩糠似地抖起來。
成明一本正經地低下了頭,這在他是從沒有過的。一成心裡的疑團並沒有消除,而且越來越大。是啊!成明剛才的話裡有個人名他好像聽到過,這在他www•hetubook•com.com心裡結成一個疙瘩,加上成明愁眉不展的樣子,越發加重了他的疑慮。
「把風見的嘴巴封起來怎麼樣?」
「不是我!我沒幹!」
中戶冷冷一笑。這個醫院完全是大場一成的私人醫院。風見俊次因腦震盪和鎖骨骨折住進了這所醫院,神志還很清醒。
但是,因為警察也是大場一成手下的走卒,所以總是內部悄然處理,從不聲張出去。不過,成明卻屢教不改,警察很感棘手。
「成明這小子是不是又闖禍啦!」
「行啦!讓我一個人待著吧!」
「都說了,沒瞞下什麼。」
「方法就隨你便吧!……風見俊次突然頭部傷勢惡化……」
「不好辦哪!」
「市民醫院?他可進了一個好地方呀!」
「爸爸!我害怕!」
「味澤那個人,好像和九月初被弄死的那個名叫越智朋子的姑娘有過來往,你也許知道那件事吧?她是《羽代新報》的記者,越智茂吉的女兒,所以《羽代新報》和各種報紙都大肆報導過,兇手至今沒有發現。味澤要是到處活動的話,一定與這個女新聞記者之死有關。那個案子,被害者也遭到了強|奸!」
成明的神態就像嬰兒要撲向母親懷抱似的。他這麼大了,懂得父親的心理,在父親面前作出害怕的樣子,就會得到父親更寬厚的庇護。
屋裡亂七八糟,成明蜷縮在屋子中間,像堆腐肉癱在那裡。實際上,屋裡也確實充滿了霉爛的氣味。
「在……在場。」
「那傢伙是個什麼人!」
「糟蹋越智女兒的犯人說是不只一個人。」
他和成明以及另一個夥伴攔劫味澤時,逃遲了一步,從車上摔了下來,住進了市民醫院。
「AJISAWA,是味澤吧……嗨!那人不是人壽保險商嗎?」
「味澤怎麼會打探山田道子的事?」
一成斬釘截鐵地說。這位大場家族的統帥,又是這個巨大王國帝王的一聲充滿威嚴的大喝。頓時把敗家子軟弱無力的抵抗征服了。
「不知道,好像和山田道子有關係。風見就吃了那人的虧,給逮住了。」
一成腦子裡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但他趕緊打消了。那種事不會是他幹的,可是,成明的神色越來越說明事態的嚴重。
「成明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