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後面,有幾個背著背包的「老外」,跟著我走出海關,畫上圈圈,不用檢查。
「哦?有這麼好的事?違法的不幹!」
十分鐘後在管區警局裡,警員問我何事。
「有無辦法可想?」
於是,我半信半疑地問道:
看來,這些人以為我們窮流浪者沒有什麼油水,頂多一條煙,搞不好一條煙也沒有,如此這般的輕易過關。
我是路過此地兩天,住個單人房,所差無幾。
天氣燥熱,小販的奶茶難以解渴,坐在我對面的一位流浪者把他的水壺遞給我,我遲疑了一下,看看他。
這封信來自外交部,寥寥數語:
「一盒手錶零件是兩百盧比,帶到卡拉奇可以賣到兩千盧比以上。不過,印巴關係不好,邊界檢查嚴格,查出來算是走私,沒收、罰款之外,本地人還要坐牢,外國人大概沒收罰款了事。」
「好吧,你要報案再來,隨時歡迎。」
「不過……我得警告你,填得越詳細對我們越有利,對你可不利。要知道,私下買賣美鈔是犯法的,你可能要在新德里待上一兩個月接受調查。」
經理這番話,使我想起胖子警官聽我說丟掉兩萬盧比的表情——那副興奮得意的樣子。
「你知道什麼?」
正要回到房間,忽然電話鈴響了。
旁邊走過來幾個印度人,用奇怪的眼光看我,沒有人知道僅僅在一分鐘前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來比我還要緊張激動,快步走進屋裡報告。
「好吧!那你呢?你的佣金?」
時間
1983年4~5月
失了巨款,因而揭發內幕,告誡世人引以為鑒,正是所謂:旅行中有得有失,一個失敗是一個新的經驗誕生,也是一種獲得。
「我拿不出證據,而警察分到錢也不會幫上忙,可是……」
立刻報警?不行,黑市換美鈔原是不合法的。當然,我是外國人,可以推說不懂本地規矩,但總不能把「跑單幫」的事一五一十告訴警方吧?
「他說給你一半美元、一半盧比是假的。成交之後,他會找理由全部給你盧比。」
「有證據嗎?」
「那好。聽來容易之至,只要不帶違禁品,似乎可以走一趟。」
正在思量如何應對,忽然有個海關官員在身後拍拍我的背包說道:
「請問汪忌先生,你用這種『手法』,賺了不少錢吧?」
「謝謝!」說著,喝了兩口即把水壺還給他。
印度詐騙集團頭目 汪忌(Wajid)
「你看如何!其中是否有詐?」
印度黑社會掮客 伊保(Igbal)
汪忌把車停在大馬路邊,帶領我們進入窄巷,左拐右彎,走到一個中間有天井,很像中國四合院的房屋。進門上樓,又是左拐右彎,在一個小房間裡停下來。
「對了,汪忌先生,你不是有一半美元嗎?」
說了半天,原想看他的表情反應,抓出一點蛛絲馬跡。不料他無動於衷,不愧是黑道老手。
這傢伙數鈔票特別慢,數了好久才數到一半。忽然,他探出個腦袋,四下張望,然後以印度話向駕駛者說了幾句,駕駛者立刻發動車子開走。
我實在已提不起興趣。找他來的目的,是要確定他是主謀者,然後看能不能逼他退還失款。
「啊!兩萬盧比,不少錢啊!」當然,這是他們三年的薪水。
「這如何去查?你總得先找問你的人。」
如今,這趟買賣和圖書倒可以試試,嘗嘗跑單幫是個什麼樣的滋味。
「好極了,我並不是怕他們,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些。謝謝你啊!」
表面上答應他們,暗地裡到處打聽行情。
一九八三年四月,我在中亞浪跡旅行,途經印度古城維納納斯(Varanasi)遊歷一番後,坐上長途火車前往首都新德里(New Delhi)。
卸下大背包,把錢財貴重物品放進一個小背包,出門、洗澡、上洗手間,不管到哪裡,這件小背包絕不離身。
第二天是印度的萬盛節,上午八點到十二點,全國各地瘋狂的互相潑水和塗粉,水和粉的顏色極為鮮艷。
想到這裡,簡直無計可施,就此認了吧!
「哈,報警?你去報警反會惹上麻煩。」
「你認為是我讓你損失兩萬盧比的嗎?」
「你丟錢,丟了多少?」劈頭第一句話就問我丟了多少錢,我照實說了。
「哦,這位是亨特,我們是一道的。」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在摩托車上換錢,千萬不能讓警察看到啊!」駕駛摩托車的是個包頭巾的錫克族人,他那雙鬼眼瞪我時有些不自在,當時我沒留意。車子開動後就在市區繞圈子,對方先把一疊二十張百元美鈔遞給我點數。點數之後,我正要把錢放進口袋。
次日在原地等候,那小子遲到了半小時。
「海斯,德國人。你到新德里吧?千萬小心,那裡有些人專找旅行者下手,除了殺人搶劫不幹,什麼壞事怪招都有,防不勝防。」
缺乏直接證據。就算找出搶騙的兩個人對質,他們早和警察串通好了。結局一定是:錢拿不回來,還惹麻煩上身!
「哦,美元黑市價格漲了,給你美元要扣兩千盧比。」
「錄影機給你一萬八千盧比,照相機和錄音機各給兩千盧比。我付你一半美元、一半盧比。」
「不用了,我知道誰是主謀。經理,借個電話。」
「哪有這麼好的事?」
「不,你跟我來。」
「請問官價與黑市的美元比率如何?」
「你心裡明白,你給對方大把盧比,你明明知道盧比在銀行是換不到美金的。」
這當然是異想天開的事,現鈔到手,就像煮熟的鴨子進了口,如何再吐得一隻活生生的鴨子?
「啊!有這麼好,好啊!什麼時候,現在?」
我看看亨特,他微微點頭,汪忌示意我數數這些盧比。
當天下午回到旅館,我把行裝全部留在新德里,只帶一個空背包晚間從新德里搭乘印航班機,經曼谷到達香港。
挪威流浪者 亨特(Hunter)
這麼多現鈔,不會是假的吧?仔細檢查,不像假鈔。印度人還沒聰明到印假鈔,何況,盧比根本不值得去印。
可是,明知是他又能如何?
「九個盧比」,「三個」,「兩個盧比,我帶你去」。競爭激烈,再殺價就成免費了。
「差不多吧!你不該安排換錢騙錢的陷阱。」
「當然與你無關,但只有你知道我有大把盧比要換美鈔。」
後來才知道,還真有免費送到旅館的,因為他們可以從住宿費裡拿到佣金。
「如此說來,兩萬盧比就此泡湯了?」
謝了經理,拿著地圖,一頭衝出旅館。
伊保的這番話完全是標準掮客的迂迴籠絡之辭,他當然和汪忌是一伙的。
「我不懂貴國的規矩,只知道全世界都可以換美鈔。這樣好了,我回去考慮一下。」
這種情況之下,我產生一種「我們共同對付警察」的錯覺,不假思索而且本能地跳下車來,沒想到美鈔和盧比全在對方m.hetubook.com.com身上。
車子開到郊區伊保的住處,剛一下車,冷不防從後上方潑下一盆水,好在方向歪了,潑在車篷上,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奔進屋裡。
一疊一疊的好不容易數了半個小時才數完,一共是二萬八千盧比,是印度人七十六個月的薪水,這些盧比在印度可以旅行四年。
印度新德里(New Delhi)
「咦,你怎麼知道,你換多少!」
次日一早就揹著錢走向市區,打算找一比十一的價率換回美元,沒想到竟都漲到一比十一點五。
「謝謝你的忠告,我會加倍小心。」
「據我在印度三進三出的經驗,這裡的人雖壞,壞不到使用暴力,小花招很多,十有九詐,防不勝防。」
三輪車進入車站對面一條人潮擁擠的小馬路,兩旁是商店和小吃店,很像台北的華西街,沿路還有幾條「聖牛」擋道。這樣的環境完全適合流浪旅行者在都市中的要求:便宜、深入、冒險的原則。
「這樣好了,我設法找人為你換回美元,大約是一比十點六,晚上打電話通知你。」
「什麼?我被騙被搶,報警會惹上麻煩!」
小背包裡裝了沉重的三萬八千盧比現鈔,加上自己的錢財相機,總值超過兩萬美元,好在有亨特隨伴跟著,沒人告密是看不出來的。
一九八三年六月上旬,我分別寫信給印度有關部門及美國大使館,詳述失款經過,並列出汪忌的姓名和地址。
「這樣一換,我將損失三千八百盧比,那是三百八十美元,伊保說你有辦法減少我的損失。」
我把跑單幫的事告訴亨特,同時問道:
果然不出所料,汪忌和伊保在唱雙簧。如今,要把貨換錢了,說的完全不是原來說的。
自由自在的環球旅行,逍遙愉快,但也有倒霉的時候。
「你太老實,這麼輕易被騙掉兩萬盧比,早知道我先警告你,也許可以躲開這場騙局。」
車子從新德里的甘地大道過橋進入舊德里,此地景觀完全不同,到處可見蒙面的回教婦女。舊德里是印度回教徒聚集地,這裡有印度最大最古老的回教寺院,也有其他地方不易見到的「職業」乞丐群。他們以乞討為業,有供應三餐,據說造就了幾個富有的「乞丐企業家」。
「抱歉,敝國外匯短缺,銀行不能換,黑市換美元,算下來你可能損失兩千盧比。」
正在此時,車子停了下來。我看著他點數鈔票,根本沒注意到車子停在哪裡,附近形勢如何。
在香港以八百美元買了一套日製錄影機,以一百美元單價買了五架相機,以五十美元單價買了五架錄音機,另外買了些手錶與計算機等,反正萬一上稅是他們的事。我則穩賺不賠。
海關檢查處排滿了大堆人群。
「帶些手錶零件到巴基斯坦,可以賺到十倍以上,帶多賺多。」
「好吧!等你過來再說。」
「官價是一比十,黑市是一比十一。」
回到旅館先請亨特飽餐一頓,然後帶著兩萬美元財物,四處打探換美鈔的事。
他在我背包上面用粉筆畫個圈圈,也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輕易過關了。
「這樣說來,我要另找買主,減少損失囉!」
我不但出門,還要帶上相機。幸虧遇到一個叫伊保的印度人,打電話叫了輛三輪摩托車,把門打開,衝進車裡,接上簾布。但短短幾秒間,還是讓水潑了一身,怪不得日本佬大呼恐怖。
「不,中國人,來自台灣,現住美國。我叫佛來得,請問大名。」
費了一晚工夫,結https://www.hetubook.com•com果還是汪忌的買價最高。
「馬先生,這些東西放在這裡並不安全,明天帶到我那裡,立刻付錢給你。」
經理帶我上到二樓有個大床的房間,住一天是三十盧比。大眾式的房間,一個床位是十五盧比。
他說著,又自顧自地數鈔票。我看著他數,卻又擔心警察出現,精神完全集中在鈔票與警察上面,無暇顧及其他。
回到沙將旅館,正好撞見伊保。他見我滿載而歸,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居然笑開了。
我坐的是二等車廂,還算乾淨,可以睡覺,但只有硬梆梆的木板床。
「絕對合法。對你們這些『老外』來說,輕而易舉的可以賺到手。」
「喂,我要找汪忌先生,啊,他不在,我姓馬,請他回電給我,謝謝!」
「我可以到銀行換回美元啊!」
「記住,一定要日本貨!」
「沒問題,我填報詳細對你們辦案有利啊!」
「閣下失金之事,深感遺憾。敝國警局將全力以赴,俟有結果,即行通知。」
「啊!兩萬!怎麼回事?我馬上過去,見面再談。」
「請問價錢如何!」
「有人連騙帶搶拿走我兩萬盧比,我來報案。」
「汪忌先生,相信不少外國人掉進你的陷阱,損失財物。但請記住,這種事做多了,做開了,總有一天,引起國際糾紛,你們政府不辦你,總有人辦你!」
回到旅館,確定剩下的一萬八千盧比還原封不動的藏在背包底層,然後到櫃台把事情經過告訴經理等人。他們並不驚奇,可見這類事常常發生。經理告訴我說:
「好了,不用檢查,走吧!」
很明顯的,這件事恐怕不會有結果了。
「好吧。明天一早我在旅館等你,請問大名?」
我不理會他的表情,有亨特同行壯膽,趕快搬東西上車,拿到錢好上路。
胖子警官盯著我看,居然現出笑容來。
第二天上午十點到達新德里。踏出車站,迎面擠來大群摩托三輪車,爭著問我到哪裡。
有個日本佬穿件白袍出門,一小時後,他踉踉蹌蹌地奔回旅館,全身找不到一寸白色。當一腳踏進旅館大門時連呼:恐怖、恐怖!
胖子警官一副毫不關心的樣子,言下之意,報案與否根本無濟於事,報了案還可能惹上麻煩。
伊保是個單身漢,牆上貼滿了歐美裸女圖片。他說他喜歡歐美女人,並問我有無興趣跑跑單幫,淨賺兩千美元加上免費機票。
「哈囉,對,是我。你是汪忌先生,你知道我被騙掉兩萬盧比嗎?」
就在我跳下來這兩秒間的一剎那,摩托車不等我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溜煙絕塵而去。
掛上電話,我越發相信,這場騙局一定是汪忌策劃,整個「陷阱」由他包辦。
「慢著,這疊美鈔我先保管,等我數完盧比之後,才能交給你。」
「報案絕對無用,一些警察被黑幫買通了。」
人物
「沒問題,煮開的開水。」
伊保聯絡買主,半小時後,來了一位高個子,面孔生得不很正派,卻有一副豪氣誠懇的樣子。見面第一句話就說:
一九八三年的中亞之旅,我路過印度首都新德里,不慎落進黑社會預設的圈套,痛失二〇〇〇〇盧比(二〇〇〇美元),這筆錢足夠在中亞旅行兩年。
「那是你們的事!你想賺錢,錢給你了,如何處置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這又是個「大陷阱」裡的一個小花招,我已在不知不覺中陷進去了。
「不,明天這個時候,和*圖*書我在這裡,我只能換給你兩千美元。」真沒想到還有一比十點五的,當時只想以最好的比率盡快換回美元,沒有料到這是「大陷阱」裡的一個小花招,我在不知不覺中越陷越深,忽略了德國朋友海斯警告過我的那句「意料之外」的嚴重性。
「喂,要換美鈔嗎?」
腦子裡儘是一比十一,一比十一點五;損失三百八十美元或四百美元。算算一百美元可以在印度旅行一個月,節省下來,拿去幫助其他的浪跡旅行者也好啊!
「我會盡力,謝謝。」
「很簡單。只要買張新德里到香港的來回機票,在香港買日本製的錄影設備、相機、錄音機和手錶等,帶回印度可以加倍賣出。例如一千美元的錄影設備,在此地可以賣到兩千美元。如何?」
半小時後,汪忌大方地躺在我的床上,毫無表情的聽我講述失款的經過。
據說市區商店的黑市比率是一比十一,少數游離黑市是一比十點八。當天晚上汪忌打電話來說祗能換一比十一,這我早就預料到了。
算算正好賺到兩萬盧比,約合兩千美元。對一個浪跡旅行者來說,兩千美元可以在印度和尼泊爾一帶旅行兩年之久。對印度人來說,這更是一個大數目。他們的公務員和老師的月薪是五百盧比,約合五十美元。
「汪忌。」說完轉身就走。伊保等他走後,拉著我低聲說:
三分鐘就到了沙將旅館,早知這麼近,就該走路過來,但是兩盧比只合兩角美元,相當划算。
流浪人惜流浪人,「在外靠朋友」這句話確有幾分道理。
印度的溼熱天氣有名,兇殘的太陽毫不留情,氣溫上升到攝氏四十一度,熱得頗不耐煩,損失就損失吧,再不換,損失更大。
「好,請用。」
「你能找到他嗎?」
「好吧!丟了兩萬盧比非常遺憾,以後小心就是。怎麼樣?想不想再跑一次?」
「不,關鍵不在他,在他是受誰指使的。」
「好吧!你到管區警局試試,就在此地不遠。注意,看看情形不對就走,先不要登記。」
「報警有用嗎?」
忽然,有個聲音從旁邊飄過來。
「等會他們來接我,我身上又是錢又是貨,一個人跟他們走有危險嗎?」
「那倒不必,汪忌會替你想辦法,讓你在換回美元時減少到最低損失。」
「你若告知警官你被騙掉六萬盧比,那他們一定會打起架來。因為分贓是有一定比例的。」
「一比十點五。」
車子繞了一會,停在一個像是公園的空曠地點。他老兄數到最後一疊鈔票時,忽然停下來,緊張地向外張望,然後對著我說:
「差不多吧!除非你是正牌英國籍或蘇聯人,還要查出誰是主謀。」
我有我的旅行計劃,為了跑這次單幫,耽誤不少時間,兩三天內我要北上克什米爾,不能再為明知不可為的結果耽誤下去。
這是黑社會騙徒們慣用的技倆。
正在此時,大門開處,大個子汪忌走了進來。我們打個招呼,一句話也沒說就上樓搬東西,亨特也跟上來幫忙,汪忌看了亨特一眼。
「印度海關稅率高到百分之三百,本國人入關檢查極為嚴格,可是對外國旅行者,特別是像你這樣背背包的多半不會檢查,送上一條香煙,或夾上十美元即可過關。」
他說的也有道理,當時不假思索,直覺的就把兩千美元退還給他,同時把兩萬多盧比全部交到他手上。
「到沙將旅館,多少錢?」這是海斯推薦的小旅館。印巴地區的小旅館,「黑店」居多。
抵達新德里機場時,沉重的背包已經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十元美鈔之外又在手提包裡放了一條和*圖*書
洋煙,以備萬一。
汪忌沒有反應,毫無表情。
中國浪跡旅行者 馬中欣(Fred Ma)
「當然,大家賺錢嘛!啊!你說什麼『手法』?」
不一會,小房間走出一個胖子,看來是個警官,衣服還沒穿好,邊走邊整理褲帶,像剛從床上下來的樣子。
回程中,順道泰國和斯里蘭卡遊歷一番。
事已至此,進退兩難,再找別人也差不多,祇好認了。反正是賺,數鈔票吧!
「馬先生,我要警告你,我們不會害你的命,但要你長期留在這裡是很容易的事!」
「附近好像有警察在監視,我們要快點換錢。」
伊保說得沒有表情,真真假假只能憑感覺,從他臉上是看不出來的。
「條件不錯,機場海關能夠輕易過關嗎?」
老實說,我浪跡旅行多年,從來沒有跑過單幫。過去在泰北金三角,深入販毒中心,有人要我帶兩公斤海洛因到美國,我說什麼也不幹。自由比生命和愛情都可貴,金錢算得了什麼?
「啊,算了,太累。我是抱著好奇心理,從來沒有跑過單幫,經歷一下而已。我是個旅行者,明天拿到錢,早點上路是真的。」
次日上午,我在櫃台等汪忌時,和一位六十來歲的老流浪者聊天,他叫亨特,挪威人,是個畫家,到處給人畫像為生,已經在世界各地遊走了十幾年,是個頂尖的浪跡高手。
「不會,他要幹,剛才在房間就可以了。」
我損失兩萬盧比的事傳遍旅館上下。經理惋惜地對我說:
兩周之後,在印北達姆薩那的麥克里甘治(McIeod Ganj),我接到日本友人中川博志由新德里轉給我的信。
「這種事不幹!」
「來此地的旅行者,跑單幫的不多,受騙上當的幾乎天天有。你被騙掉兩萬盧比,是我所知旅行者被騙的最高金額。」
「我來報案,怎麼樣?」
他帶我走到附近停在路邊的一輛三輪摩托車,他要我先上車,他坐在我旁邊。
「嗯,很難說。他們和警察關係密切,作案分贓,有時警察還掩護他們作案呢!這樣好了,我陪你去。」
「啊!兩萬!請你等在這裡別走。」
「請你說說條件和方式。」
地點
我搖搖頭,在原地徘徊了幾分鐘,失落的心境一時尚難平伏,想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你說要查主謀。啊,我知道了。」
「好,不打擾你了,別忘了以後給我介紹洋妞啊!」
「什麼?再跑?」
「萬一貨品要上稅呢?」
「日本人?」
「亨特,你看汪忌會不會派人攔路打劫。」
留下我在原地發了一會愣,定下神之後才想起美鈔和盧比都隨車而去了。
「報案當然可以,不過,要填很多表格。我們需要詳細的過程,包括你這盧比的來源等等,同時……」
「稅款由買貨的人來付,但一定要有憑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要走了,你自己小心吧!」
「怎麼樣,我們就在此地換吧!」
「不用擔心,汪忌會給我,賣給誰對我都一樣。怎麼樣?利潤很高吧!可以再跑一趟。」
「喂,好像是警察走過來了,你先下去,我們要應付一下。」
汪忌清點他要買下的東西,然後慢慢的坐下來,拉起褲管,從一條襪帶裡抽出幾疊盧比,又從另一個褲管的襪帶裡抽出幾疊盧比,再從左右袖管抽出幾疊盧比,像變戲法一樣把一大堆盧比變了出來。
「失款前一天,我走在路上,有個人把我攔住,問我要不要換美鈔,他怎麼知道我要換美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