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暴力。生命力和暴力的關係是非常微妙的。在球場上衝撞的年輕人,騎著摩托車在公路上疾馳,有一部分都是暴力。你如何去衡量?
你有沒有在南部看過乩童?在廟會燒王船的時候,乩童拿著尖銳的釘鎚往背上打,m•hetubook•com.com打得鮮血直流。後面有人口含米酒噴在他的背上,他整個人是在一種迷恍的狀態。或者,你也可以到蘭陽平原去看搶孤,參加的人,赤腳攀爬塗滿牛油的棚柱,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摔下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受傷。這是台灣底層文化讓我感到震驚的現象,而這個現象如果要用兩個字來形容,就是「暴力」了。
在早期的移民文化中,會用這種儀式測試年輕人是不是有生命的活力?通過考驗的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是英雄,因為他能夠承擔最大的痛,能夠承擔最大的危險,能夠承擔最大的苦難,他是英雄。就像原住民族或世界上其他地區的少數民族,仍然保留的成年儀式一樣。非洲地區的某些民族,會在成年的時候,用刀子在身上割和-圖-書
出一條一條的傷口,塞進一種藥物,使它凸起來,在藝術史中,這是很重要的一個研究,那是美的象徵。同時,這些疤痕也表示「我是勇士」,有時候疤痕多至一百多道,臉上、身上都有,男女皆同。以我們的眼光來看,會覺得疤痕很醜,會覺得傷口很痛,可https://m.hetubook.com.com是他們覺得傷口是一種挑戰,疤痕是美。在一個生存困難的環境中,要跟野獸搏鬥,就要用疤痕來表示無懼。
有時候,你的確很難去抗拒暴力,因為一個完全沒有暴力的文化,最後可能會失去它的原始性。我們不要用到「野蠻」這個字,我說的是原始生命衝撞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