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娃娃失蹤了。失蹤不再只是新聞報導,而變成一個具體事件,而且是在「我」住處樓上發生的事情。娃娃的母親張玉霞幾乎到了崩潰的地步,而這一切是「我」所預知的,她聽著下班後的張玉霞上樓、開鎖、關門的聲音,然後她走到房門邊,「等候著張玉霞在房中大叫,然後披頭散髮地衝下三樓,按我的門鈴,瘋狂地捶打我的房門,哭倒在我的懷中說:『娃娃失蹤了。』和_圖_書」
這個公寓裡最大的寂寞者——「我」,因為沒辦法出走,就把生命寄託在兒子身上,所以她生活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收到兒子詩承寄來的信時,拿著紅筆勾出重點,她每讀一次,就覺得還有重點沒畫到,再畫一次。他的兒子讀法律,寄來的信很少問候父母,都是摘錄一些中文報紙上的新聞,有一次提到了兒童失蹤案,引起了「我」的興趣,她開始搜集報和圖書紙上的報導,準備要寄給兒子。
這裡我們可以看到,「我」這個中年婦女,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居住在遙遠美國的兒子身上,他所關心的事情,就變成她關心的事情。——當我們在倫理的網絡之中,很難自覺到孤獨,就是因為我們已經失去自我,而這個自我的失去,有時候我們稱之為「愛」,因為沒有把自己充分完成,這份愛變成喪失自我主要的原因。
所以小說https://m.hetubook.com.com裡的「我」聽到張玉霞的尖叫聲、哭聲,然後衝下來按門鈴,哭倒在她懷中,這是幻想還是真實發生?我們不知道。她開始安慰張玉霞,然後報警,三天後來了一個年輕俊美的警察,警察到她家就說,他是「為了多瞭解一點有關劉老師的生活」而來,他們都覺得劉老師最有嫌疑,因為劉老師非常愛娃娃,在樓梯間遇到時就會對他微笑,摸摸他的頭,還會買糖給他。
https://m.hetubook.com.com人在某一種寂寞的狀態,會變得非常神經質,敏銳到能看到一些預兆,而使得假象變成真相。
布紐爾另一部電影《廚娘日記》(Le Journal dune femme de chambre),敘述一個紳士在妻子死後,僱用一個廚娘,廚娘在日記裡寫著這個外表行為舉止都很優雅的紳士,其實是一個好色之徒,常常偷看她洗澡更衣。這部電影有一大半是在對比這個紳士的裡外不和-圖-書一,一直到最後才揭曉,原來偷窺是廚娘長期寂寞裡所產生的性幻想。
在兒童失蹤案經常發生的時期,一些原本愛小孩的人,看到小孩都不敢再靠近了,怕讓人誤會。這個劉老師原本是大家口中的好人,因為他特別愛孩子,他退休後還會到小學門口,陪孩子玩,教他們做功課。可是在兒童綁架勒索案愈來愈多時,人們開始懷疑他,甚至是懷疑這個糟老頭是不是有戀童症?劉老師突然就從一個慈父的形象,變成了戀童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