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霜冷冷答道:「為你!」
周蕙瑛黯然一笑,幽幽說道:「不錯,為你!」
唐文娟臉色忽變的一片嚴肅,冷冷說道:「就在這裏了。」
周蕙瑛道:「此時此地,不是暢敘別情的時機,唉!你快走吧!」
唐文娟已為方兆南言詞打動,當下說道:「此話當真麼?」
方兆南仔細看兩人劍法,竟然走的同一路數,靠西一面的黑衣女子,手中長劍變化似較對方凌厲,出手也較為毒辣,劍勢所指之處,無一不是對方的制命所在,關節要害,重穴經脈。
周蕙瑛呆了一呆,道:「你這是愛戀他麼?」
周蕙瑛冷笑一聲,道:「哼!現在你又急了,剛才為什麼不讓他走呢?」
方兆南心知陳玄霜對自己愛戀極深,是以雖被她囚禁於石洞之中,受盡了痛苦,心中仍是毫無恨她之意,當下微微一笑,目注周蕙瑛道:「師妹不用替我擔心……」
只聽那樂聲由遠而近,漸可聞人聲喝叫。
唐文娟一楊柳眉兒,道:「你一定要去,遇上了什麼兇險,可是不能怪我!」
周蕙瑛道:「除了冥嶽嶽主之外,還有鬼仙萬天成,和三十六倩女,七十二使者,全都到了!」
周蕙瑛怒道:「你明知此地留他不得,卻不肯催他離去,是何用心?」
目睹兩個享譽武林奇人,心頭泛升起無限的感慨,暗暗的忖道:這兩人在武林中的身份,是何等崇高,想不到垂暮之年,竟然為冥嶽嶽主所用,唉!不知她用的什麼藥物,竟能使無數的武林高手,甘心效命,不生異志。
唐文娟滿臉羨慕之色,說道:「唉!我那三師妹機緣湊巧,實使人羨慕的很……」
方兆南衣著襤褸,滿臉油污,二女一瞥之間,也未看出是誰,不禁為之一呆。
他這一段時日之中,勤修習佛門上乘心法,內力大增,雙掌一接之下,唐文娟立時被震的向後退了三步,臉色蒼白,氣血浮動。
方兆南凝目望去,只見正東方面一個黑衣少女,右手按著左臂,一股鮮血,順著那纖纖指縫中流了出來。方兆南看那受傷之人,甚似周蕙瑛,心中又是一陣跳動。
陳玄霜長歎一聲,道:「你提一籠毒蜂作甚?」
方兆南笑道:「我這籠巨蜂,不但絕毒無倫,而且體形奇大,飛行之力,亦是大異常蜂,師妹如若不信,我就放出幾隻給你瞧瞧?」隨手一掀黑布,四五隻巨蜂,突然飛了出來,耳際登時響起了一片嗡嗡之聲。
方兆南道:「她們到這荒涼的墓地作甚?」
方兆南心頭大為焦急起來,暗道:看樣子這兩人是存心要把我傷在劍下了……
兩人這一交手,都無法再運氣療息傷勢,鮮血泉湧而去,濕去了半邊衣衫。
那知事實大出了方兆南意料之外,唐文娟強猛的掌力過去,那五隻巨蜂只不過被震的偏斜去七八尺,竟然完好無恙。
方兆南心頭怦然一動,暗道:這不是陳玄霜的聲音麼?
方兆南微一沉吟,道:「是啦!想是那冥嶽嶽主,又出了什麼花樣,函邀天下英雄在此聚會。」
唐文娟道:「那兩個人?」
陳玄霜道:「反正他已有了妻子,我今生不能委身相侍於他,那就不如讓他死了的好!」
周蕙瑛突然抬頭望了望天色,道:「你該走啦,等一會他們來了你再想走,那可是千難萬難的事!」
方兆南正待出言否認,心中忽然一動,淡然一笑道:「那當真是曠世絕學,就在下記憶所及,姑娘的劍術、掌法,都已入了門徑,功力足以運氣馭劍,難列上乘者,只因訣竅上尚差一籌,但那毫厘之差,已然謬之千里,運用克敵,威勢就大減了。」
方兆南已從兩人對答之間,聽出了確然是陳玄霜和周蕙瑛的聲音,再也難以忍耐下去,大聲喝道:「住手!」縱身一躍,直向下面飛去。
那少女突然受此一擊,傷的似較那面西靠東的更為沉重。
唐文娟道:「那你趕來此地作甚?」
陳玄霜道:「你怎麼找到了這片所在?」
兩人又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惡戰,剎那間劍光如幕,交織成一片白光。
唐文娟大為羨慕的說道:「你馭蜂如臂施指,實乃武林中一大奇術!」
方兆南笑道:「過獎,過獎,在下這籠巨蜂,乃一位善馭毒蜂的老前輩,費了數十年心血,收集天下數百種的巨蜂交配而成,不但毒性強烈,而且雙翅的飛https://m.hetubook.com•com行之力,強大異常,縱然是威勢甚猛的劈空掌力,也未必能夠一舉把牠擊斃。」
方兆南道:「不論刀山油鍋,我也得趕去瞧瞧!」
突然間吹來了一陣山風,飄飛起方兆南的衣袂,抬頭看天色,已然不早,心中霍然警覺,暗自責道:方兆南啊!方兆南!你是相救兩位師妹而來,怎的只管和她談起不相干的事情。當下一整臉色,說道:「姑娘答應帶在下見我兩位師妹之事,不知還算是不算?」
陳玄霜首先睜開眼來,看了那木籠一眼,問道:「那黑布蒙遮的什麼東西?」
只聽那面東少女怒聲喝道:「好啊!你敢借機施下這等辣手。」不顧傷勢,突然又揮劍攻去。
方兆南道:「你不信,那就不妨試試吧!」一掌拍在木籠之上,登時有一群巨蜂疾飛而起,疾向唐文娟飛去。他從蜂王楊孤那裏學得了馭蜂之術,幾經研練,早已得心應手。
方兆南道:「姑娘既無洩密之膽,那就不用說了。」
周蕙瑛劍勢一舉,答非所問的接道:「咱們這等打法,勢將被看出破綻,倒不如真的打一場吧!」
忽聽面東一女啊呀一聲驚叫,長劍突變,一式「迎雲捧日」,噹的一聲架開另一少女長劍,說道:「不要打啦。」
兩人又開始了一場火烈絕倫的惡戰。
陳玄霜道:「真打起來,只怕你打我不過。」
陳玄霜插口接道:「我可以投萬天成的門下,他又為何不可?」
正忖思間,又有兩條人影,先後奔到。來人都用黑紗包起了頭臉,肩上斜背長劍。
唐文娟道:「你找的地方不錯,他們兩個人,都將於三天後大會之上現身。」
唐文娟暗凝功力,舉起右掌,高聲對方兆南道:「可容我發掌一試麼?」
方兆南凝目相視,也只能從兩人的身材上判斷出很像周蕙瑛和陳玄霜,但卻無法確定是否真是兩人,望著那劇烈的打鬥,茫然不知所措。
方兆南看亂墳壘壘而起,古柏參天,那墳頭之上,長滿及膝青草,擔心唐文娟隱逸而去,立時放步而行,緊追在唐文娟的身後。
唐文娟也瞪著一雙清澈的雙目,望著那一串巨蜂,是否當真能逃過她的劈空掌力?
一股強勁的潛力,劃空生嘯,直向那一行飛來的巨蜂,迎擊過去。
唐文娟眼珠兒轉了兩轉,笑道:「其實你不傳我武功,我也將告訴你她們的藏身之地……」目光一轉,投注到那黑布蒙遮的木籠之上,接道:「那是什麼?」
周蕙瑛長嘆一聲,道:「現在你還有九死一生的機會,再晚片刻,連那一分生機,也將消失了。」
周蕙瑛急急接道:「這片荒墳已為萬天成和冥嶽嶽主選作了鵲橋大會的場址,早已預加佈置,要借這一片荒墳,盡殲天下武林高手……」
陳玄霜冷冷的瞪了周蕙瑛一眼,道:「怕什麼,讓他留在這裏。」
但見兩個黑衣人愈戰愈是激烈,雙方的劍勢變化也更見詭辣。
方兆南道:「一籠巨蜂。」
人聲漸近,清晰可聞。陳玄霜顧不得再接下去,舉手一揮,道:「你快些躲入那株巨柏上吧!別讓毒蜂飛了出來……」突然劈向周蕙瑛,接道:「咱們用兵刃相搏之聲,掩護他躍上巨柏。」
周蕙瑛急急說道:「你快些走吧!」
陳玄霜突然一反常態,低聲對周蕙瑛道:「妹妹,他們就要到了,還是讓他躲在那株大柏樹上吧!」
方兆南看她說話的神情,嚴肅虔誠,不似謊言,但聽來確又似不大可能,不禁一皺眉頭,道:「此話當真麼?」
方兆南看她憂苦之容,有心討她歡樂,微笑說道:「這籠巨蜂用處可是大了,既可用作克敵,又可傳遞息訊,代人守望……」
空地上青草如毯,還雜開著幾株野花。
唐文娟原想逗使方兆南心神浮動,那知他竟然變得異常鎮靜起來,不禁心中大急,暗道:此人實是不可輕敵,這半年不見,不知他又學了些什麼新奇之學。當下微微一笑道:「我那絳雪師妹得蒙師祖羅玄的慈悲,授以絕技,想來你也沾光不少了?」
突然間,傳過來一聲悶哼,一陣金鐵交鳴,兩條人影霍然分開。
方兆南道:「這巨蜂雖然毒性絕烈,但卻很是聽話,用來對敵,最好不過。」
唐文娟歎息一聲,道:「你可是當真的想找死麼?」
和_圖_書方兆南在蜂王楊孤臨死之際,曾聽得蜂王遺言,告訴他這巨蜂雙翼特別巨大,而且飛行之力猛強,再過一段時日,雙翼之力,更將增加,不論何等狂風大雨,都無法阻止牠們的飛行,就是尋常的劈空掌力,也不能傷牠。如今距楊孤死去時日,只不過七八個月,這短短的時間內,不知巨蜂雙翼之力,是否已加強了甚多,心中念頭百轉,口中卻不自主的說道:「但請出手。」
唐文娟指著兩丈外一座高大的古柏,道:「你躲在那株高大的柏樹上,就可以見到她們了……」她仰起臉來,望了望天色接道:「她們快要來了。」
唐文娟道:「她們停身之處,險惡異常,聽我良言相勸,還是不去的好!」
方兆南黯然歎息一聲,道:「為了兩位師妹,我連很多絕世的奇奧武功,都沒去學,急急拜別了授業之人,趕來此地,準備先入冥嶽,尋找兩位的下落,想不到竟在此地遇上。」
方兆南雙目圓睜,凝注那一串巨蜂是否將傷在唐文娟強猛掌力之下。
方兆南道:「死而無悔!」
轉眼之間,二女已各攻二十餘劍,但那綿綿不絕的劍勢,卻如長江大河一般,一招緊過一招,迫的方兆南連講話的時間,也無法抽出工夫。
方兆南放下手中木籠,微微一笑,道:「你們先運氣調息,我在這裏等你,唉!分別近年,我也有許多話要說。」
方兆南仔細看去,不禁心頭一震,來人竟然是名震江湖的蕭遙子,和袖手樵隱史謀遁。
唐文娟道:「比武鬥劍……」忽然臉色一變,低聲接道:「我要走了,你快些躲到樹上去吧!」她不待方兆南答話,急急飛奔而去。
唐文娟道:「自然是當真了。」
這一番惡戰較剛才尤為激烈,輕嘯劍風,飄吹起兩人的長髮衣袂。
只見唐文娟在突起青塚之中,繞來轉去,曲曲彎彎似是有意的擾人耳目,引起了好奇之心,暗中留神看去,忽然發覺她折轉繞行,都似是有著預定的距離,不禁心中一動,暗道:難道這一片亂墳之中,還有什麼奇怪的佈設不成?
方兆南一掌震退了唐文娟,自己也為之一怔,繼而淡然一笑,道:「我這巨蜂,乃極為合群之物,你連發劈空掌力,只怕要激怒於牠,那時群蜂一齊施襲,只怕要傷了姑娘。」
唐文娟道:「自然是有原因了……」微微一頓,接道:「我只知在這場大會之中,除了各以武功相搏之外,還有著甚多奇奧變化,我師父為此費了甚多心血……」話至此處,倏然住口不言。
方兆南突然揭開了蒙在籠子上的黑布,陡然響起了一陣嗡嗡之聲,笑道:「巨蜂,當今之世中最毒之蜂!」
唐文娟奇道:「你是當真的不知道呢?還是明知故問?」
方兆南道:「令師一向歡喜施用那些恐怖之名,例如那絕命谷中招魂宴,怎的忽然用出這樣一個香艷文雅的名字出來了?」
二女聽得那大喝之聲,心頭同時一震,霍然分開。抬頭看去,只見一條人影,有如巨鳳一般,疾向下面飛來。
唐文娟驚愕的臉上,綻開了一片笑意,說道:「咱們在嵩山少林寺動手之時,還是半斤八兩之局,短短半年歲月,你竟然武功精進如此之多……」聲音突然轉變的十分低微,接道:「你如當真肯傳我羅玄遺留下的武功真訣,我自當有以相報。」
他這近年之中,雖然連得蜂王楊孤、瞎眼老道、以及蓋世奇僧覺夢傳授絕技,修習佛門中上乘內功,但一則因二女劍勢太過詭奇,二則失去先機,手中又無兵刃,又要顧到右手中提的一隻木籠,生恐二女的長劍掃到那木籠之上,挑破黑布,劈開木籠,驚走毒蜂,那時勢將鬧成不可收拾之局,這一來,更覺勢難兼顧,被逼的險象環生。
只見靠西一方的黑紗蒙面女子,一抖手中長劍,突然閃起了一朵劍花,疾向對面一女刺了過去。雙方立時展開了一場激烈絕倫的拚搏,雙劍並舉,寒光飛繞,劍風如輪,各極其毒。
方兆南暗暗忖道:糟糕,我這隨口編造之言,豈可堂堂正正的承應於她?沉吟了一陣道:「在下隨口言來,姑娘盡可不信。」
那一行疾衝而來的巨蜂,淹沒於強凌的掌風之中。
她在受傷之後,突然出手反擊,而且劍勢的詭奇世所罕見,那靠西的少女驟不及防,被她一劍刺www.hetubook•com•com中了左臂,一股鮮血,應劍而湧。
周蕙瑛天性溫厚,她心中雖早已萬念俱灰,但對從小一起長大的方兆南,仍有極深相護之心。眼看陳玄霜的無理纏鬧,心中又急又惱。忽然抓起長劍,肅然說道:「方師兄,你如還認我這個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師妹,那就請趕快離開此地,再過一陣工夫,我師父和冥嶽嶽主,都要親自趕來此地,只怕他們已經動身了……」
方兆南道:「說來話長……」當下將遇得唐文娟的經過,以及在城中所見所聞之事,刪繁從簡的對二女說了一遍。
唐文娟星目凝神,看那巨蜂一個個長達寸餘,心中暗暗震駭,但她外表卻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神情,緩緩說道:「你從那裏弄到這一籠巨蜂,要牠何用?」
方兆南茫然說道:「什麼大會?」
陳玄霜忽然破顏一笑,道:「萬天成對我說,他早已經脈硬化而死,至少也將成為一個殘廢之人,但看來他的武功,卻較過去,更為高強了。」
方兆南借勢退了三步,舉起衣袖拭去臉上塵土,說道:「你們各受劍傷,仍然惡鬥不息,恐已失血過多,還不快些運氣調息,延誤下去只怕要大傷元氣。」他連被二女劍勢迫逼,急的出了一頭大汗,這舉手一拭,臉上塵土大部拭去,現出本來面目。
這時二女敵意已消,手中兵刃連連相擊,以混淆來人耳目,四道眼神卻投注在方兆南的身上。
方兆南道:「鬼仙萬天成和令師冥嶽嶽主!」
那受傷女子怒聲喝道:「未必見得!」突然揮手一劍,刺了出去,劍勢若點若劈,極盡詭奇能事。
周蕙瑛翻腕一架,擋開長劍,雙劍交擊響起一聲金鐵交鳴之聲。
唐文娟道:「我如不肯帶路呢?」
方兆南聽她幾番催促自己,不禁心中動疑,口中卻微笑說道:「難得和兩位師妹相見,正有甚多別後之情,要和兩位暢敘,何以一直催促小兄快走?」
二女互相望了一眼,緩緩拉掉蒙面黑紗。
陳玄霜流下來兩行情淚,接道:「有時我恨他入骨,恨不得生食他肉,有時候,我又覺得該好好的待他,甘心情願為他忍受一切的苦難……」
方兆南奇道:「為什麼?」
方兆南大踏一步,衝入兩人之間,急急說道:「慢來,慢來,有話好說……」目光一軒,投注到陳玄霜的臉上,又道:「陳師妹,請看小兄薄面,暫息胸中怒火……」
走與不走,確實使方兆南傷透了惱筋。周蕙瑛連聲催促,顯然這地方,危機四伏,若自己堅持不走,勢必要大傷她心,如若就此而去,不但於心不甘,且亦非大丈夫的行徑。略一忖思,搖頭說道:「師妹的盛情,小兄心領,但我千里迢迢,趕來此地,原為相尋兩位師妹,幸得見面,連別後之情也未一敘,如何能撒手走開?」
那面西的少女突然疾踏一步,刷的一劍,疾向方兆南前胸刺來。
周蕙瑛氣的一跺腳,道:「你這人怎麼搞的,陷身於生死存亡之境,仍然是嬉皮笑臉,唉!你當真活的不耐煩了麼?我師父就是鬼仙萬天成,你能夠接他幾招?」
就在二女一怔之間,方兆南已落著實地,那背西面東的少女手中長劍一振,厲聲喝道:「什麼人?」揚腕一劍,刺了過去。
陳玄霜低聲喝道:「快躲上去。」
唐文娟接道:「自從血池一戰之後,我師父對我已生出極深的相疑之心,一則因我尚有可用之處,二則她為鵲橋大會預備忙碌,無暇兼顧到我,其實這鵲橋大會過後,她還不是一樣的不放過我。」
方兆南道:「我願以兩招武功相授姑娘,但你必須告訴我兩位師妹的存身之地。」
陳玄霜、周蕙瑛四隻星目,一齊凝注在那飛出的幾隻巨蜂之上。
方兆南心知此時此情,不是爭辯的時機,立時縱身一躍,飛上古柏。
唐文娟沉吟了一陣,正容說道:「我帶你來此,原存有相害之心,誘你入伏……」
方兆南心頭開始劇烈的跳動,暗暗忖道:看兩人的身材,頗似周蕙瑛和陳玄霜,只不知何以相約而鬥。
方兆南道:「一位老前輩的遺物,此等巨蜂乃精選天下各種毒蜂,配育而成,豈是一朝一夕所能調養出來?」說完話,口發低嘯,召回那繞身盤飛的幾隻毒蜂。
周蕙瑛悽苦一笑道:「好啦!現在你想走也走不了啦!」
方兆南目和-圖-書光環掃,打量了一陣,除了那八座大墳之外,別無他物,心中大感不解的問道:「在那裏?」
方兆南微微一笑,接道:「敢情你此刻已改變心意了麼?」
二女低頭望了望肩上的傷勢,依言坐了下去,運功止血。兩人的內功,都已入了爐火純青之境,略一運氣,流血立止。
方兆南道:「在下自然當真不知,那有故問之理。」
方兆南淡然一笑道:「在下如無尅制姑娘之法,也不敢到這等荒涼之處了!」
陳玄霜望著那繞飛的巨蜂,說道:「這巨蜂可是你收養的麼?」
周蕙瑛道:「唉!你當真的不想走了麼……」她雖然責備方兆南延誤時刻,但口中卻不由自主的答道:「三十六個武功高強,妖艷無比的女人,和七十二個武功高強,各懷絕毒暗器的男人,都穿著奇裝異服,擺成了一個『消魂大陣』……」
唐文娟搖頭一笑,道:「說牠毒性強烈,我倒是有幾分相信,如若說這小小的毒蜂,連劈空掌力也難傷得,我倒是有些不信了。」
但見那巨蜂繞著唐文娟飛行了一周之後,突然又飛回那木籠之中。
方兆南目光一轉,果然正是他猜想之人,那面東背西的是陳玄霜,背東面西的是周蕙瑛。不禁長長歎息一聲,接道:「唉!你們兩人為什麼打了起來?」
兩人你言我語,吵了起來,各自舉劍,又欲相搏。
那強猛的掌力,疾快的擴大成一片捲石飛砂的狂風。
陳玄霜突然冷叱一聲:「閃開!」刷的一劍,疾向周蕙瑛刺了過去。
方兆南有意在二女面前賣弄,口中低嘯,右手疾快的一揮。
陳玄霜道:「不信試試也好。」劍勢疾轉如輪,反擊過去。
唐文娟對方兆南的神態,忽然變的異常溫柔起來,盈盈一笑,道:「鬼仙萬天成和我師父攜手合作,促成了這次鵲橋大會,天下各大門派中人,全都趕來參與……」
方兆南道:「姑娘別忘了我手中提著一籠舉世間毒性最重的巨蜂。」
方兆南雖然對周蕙瑛所說,細節不明,但大體上心中已甚瞭然,微微一歎,道:「師妹也被迫投入萬天成的門下了。」
兩人風采依舊,袖手樵隱仍是那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蕭遙子卻用一片黑紗,包著獨目。
方兆南回顧了那藏身的巨柏一眼,道:「可是那冥嶽嶽主來了麼?」
方兆南右手疾揮,也拍出一記強猛的掌力,兩股潛力一撞之下,捲起了一陣狂風。
陳玄霜星目眨動了兩下,道:「唉!你竟然還活在世上……」
忖思之間,忽見唐文娟停了下來。方兆南抬頭看去,只見八個高大的青塚,環佈成一局,中間空出了三丈見方的一片空地。
她出手的劍勢,凌厲絕倫,方兆南驟不及防,幾乎被她刺中,心中大吃一駭,急躍三尺,才算把一劍讓開。
她們左臂上各受重傷,連綿不絕的惡門,使兩人都無法運氣調息,傷口處湧血也一直無法停下,兩人的衣衫上都已為鮮血濕透,但仍是不肯罷手,而且雙劍由各自為政的單鬥,逐漸的成了聯手之勢,開始相互配合。
方兆南低聲說道:「你失血過多,臉色都變了,快些坐息一陣,我等你們運氣完畢之後,咱們再詳細談吧!」
方兆南一皺眉頭,砰的一掌,斜斜劈出。這一掌乃少林上乘武功,出手一擊,奇奧絕倫,逼開了陳玄霜的劍勢,直叩她握劍的右腕。
只聽那受傷女子答道:「哼!不服氣,又怎麼樣?」
方兆南道:「不信咱們就再試一次。」舉手一拍木籠,又是一群巨蜂,疾飛而起,猛向唐文娟衝了過去,不過這次的數量,已經少了甚多,只不過四五隻左右。
周蕙瑛道:「我雖無勝你的把握,但也未必會敗。」說話之間,劍勢已轉凌厲。
二女本是相對而搏,鏖戰激烈,大有不分生死,誓不罷手之勢,但方兆南這一現身相勸,二女卻突然聯手合擊,並攻他一個人。
方兆南聽得大感奇怪,道:「何謂三十六倩女?何謂七十二使者?」
方兆南道:「我要找兩個人。」
他人剛剛藏好身子,兩條人影,已疾奔而至。
方兆南道:「在下身歷無數險劫,現在不是仍然好好的活著。」
只聽那繞飛巨蜂,突然一歛雙翼,疾沉而下,同時向一株山花之上撞了過去。有如蜻蜓點水一般,只見那幾隻巨蜂尾部一掃山花,立時飛了起來,圍繞著方兆https://m.hetubook.com.com南轉來轉去。
方兆南道:「你們師徒之間,姐妹之間,似是都毫無一點情義。」
此時方兆南的輕功,已經大非昔比,輕功精進,一躍之間,飛起了兩丈多高,身懸半空,左掌向下拍出,借勢換氣,一個雲裏翻身,抓住了巨柏的枝葉,隱入了濃密的枝葉之中。
唐文娟道:「我不信這毒蜂也肯聽人指使!」
陳玄霜道:「哼!要死,就死在一起,為什麼要他獨生?」
唐文娟臉色大變,凝聚功力,第二掌緊隨劈出。
那背西面東少女,冷笑一聲,道:「不服氣我就砍掉你一條左臂,劃傷你一張粉臉!」
方兆南呆了一呆,道:「為我?」
唐文娟道:「我師父疑心最重,常常擔心我們害了她,是以想出了很多殘酷之法,來挾制我們,又故意造成我們同門姐妹之間的相互猜忌,自然是沒有情義了。」
唐文娟長長歎息一聲,道:「你說的句句中肯竅要,我那有不信之理。」
方兆南接道:「話雖如此,但你的武功,早已有深厚的基礎,武功路數,又是相承羅玄一脈而下,只要能知變化訣竅,武功立時高出一倍。」
周蕙瑛道:「你這人鬼鬼祟祟,幾時學會養毒蜂了?」
方兆南雖然聰明絕倫,但一時之間,也無法測透兩人的用意何在,但隱隱間卻泛生起一個意念,冥嶽嶽主,可能已在這片青塚壘起,陰沉的亂墓之中,預佈了什麼陰謀。
方兆南道:「在下既然答應了傳授姑娘武功,決然不會推脫,但姑娘必得先帶我見過我兩位師妹。」
方兆南心中雖然不解,但見兩人花容慘白,不忍再追問,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們快些運氣調息,先讓傷處流血止住,有話等一會再說不遲。」
只見兩人分頭而行,仔細的在那數丈方圓的盆地中查看一陣,又聯袂而去。
兩人身軀一般的嬌小,長髮高挽,踏入了青塚環圍的盆地,立時相對而立,一語不發,同時翻腕,拔出了背上的長劍。
唐文娟眼看巨蜂飛來,心頭大為震駭,暗中凝神運氣,蓄勢戒備。
這兩人出手的劍招,比之相互動武拚搏之時,更見毒辣,迫的方兆南不得不用出全身的武功讓避二女的劍勢,中間還得雜以掌拍指點,迫逼兩人的劍勢。
那背西面東的黑衣少女,一劍傷了強敵,收住劍勢也不再搶攻,口中卻冷冷說道:「怎麼樣?你服是不服?」
唐文娟早已蓄勢相待,方兆南說出口,她的掌力已發。
周蕙瑛道:「不行,你不能在這裏停留,快些走吧!」
唐文娟雖然極善心機,狡詐過人,但因她太聰明了,事事去想前因後果,回憶和梅絳雪同在冥嶽門下之日,武功都在伯仲之間,論功力自己尚高她一籌,但在血池重遇,梅絳雪的武功,似是已大有進境,已然非她敵手,由此推想,自是對方兆南隨口捏造之言,信以為真。當下追著問道:「這麼說來一你也得到甚多絕傳之密了?」
方兆南左避右閃的讓開了三劍,正待說話,周蕙瑛已挺劍而上,接過陳玄霜的劍勢,惡鬥起來,口中卻連連喝道:「你快些走吧!有我擋住她,她已無法攔阻於你。」
陳玄霜身隨劍轉,避開一擊,說道:「好啊!你們兩個人欺侮我一個。」刷刷刷,長劍連揮,疾向方兆南刺了過去。
忽聽一陣長嘯傳來,二女同時停下手來,一陣低沉悽涼的哀樂,緊隨著傳了過來。樂聲入耳,立時使人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只覺這茫茫濁世,無一可留戀之處,使人興起了生不如死之感。
唐文娟點點頭,道:「因此我勸你還是先回去的好,眼下相距大會之期,只不過只有三日時光,三日時間,彈指即過,屆時你那兩位師妹,都將親身臨敵,你何苦此刻要孤身涉險,深入埋伏……」
方兆南插口笑道:「你師父是誰?」
方兆南環顧了一下四周的形勢,迅快的奔到那棵巨柏之下,仰首略加打量,突然一提真氣,身形平拔而起,飛起了兩丈多高,左手抓著了一節柏枝,一個大翻身,急衝而上,隱入枝葉茂密之處。
方兆南輕輕歎息一聲,暗道:完了,看來這五隻巨蜂勢非要死傷在她的掌力之下不可。
唐文娟道:「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來吧!」轉過身子,舉步向前行去。
但陳玄霜卻是一直不催促方兆南離去,冷冷的望了周蕙瑛一眼,道:「怎麼?你害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