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延巳惡文進,文進亦以素貴,不少下。及卒,乃誣以陰事,盡收文進諸子,欲籍其家。文進以女妻高越,越乃上書訟文進寃,指延巳過惡,詞氣甚厲。時延巳方用事,人頗壯之。元宗怒,以越屬吏,貶蘄州司士參軍。而盧氏亦賴以得全。」
昇元六年(西元九四二、延巳年四十)四月,中主改封齊王,以大元帥總百揆、馮延巳爲元帥府掌書記。延巳與陳覺交結宋齊丘,狎侮朝士,排除異己。《釣磯立談》說:
保大四年正月,又以中書侍郞與宋齊丘、李建勳同拜平章事。當時一般人頗爲不滿。勤政殿學士張義方上疏評論並獻詩說:「兩處沙堤同日築,其如啓沃籍良謀。民間有病誰開口,府下無人只點頭。」(見《江南餘載》)延巳做了宰相,更狂妄自大,不但狎輕親王,並面欺人主,每於曲宴,狂笑諠譁。馬令《南唐書》說:「元宗多與宗戚近臣曲宴,如馮延巳、陳覺、魏岑之徒,喧笑無度,景達每呵責之。嘗與延巳會飲,延巳欲以詭佞賣恩,佯醉撫景達背曰:『爾不得忘我。』景達大怒,入白元宗,請致之死。元宗慰諭而已。出謂所親曰:『吾悔不先斬以聞。』太子贊善張易從容謂景達曰:『羣小搆扇,其禍不細。大王力未能去,自宜隱忍。』景達由是罕預曲宴。」
他更喜愛詞,著有《陽春集》。時人稱有元和詞人氣格,他的詞最炙人口的,是謁金門閨詞:「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閒引鴛鴦芳徑裏,手挼紅杏蕊。鬪鴨欄杆獨倚,碧玉搔頭斜墜;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陸游《南唐書.本傳》說:
保大四年,延魯想用事四方,以求功名。他的哥哥延巳向他說:「士以文行飾身,勤恪居職,則籠光至矣。何用行險以圖得利?」延魯說:「兄自能如此,弟不能愔愔待循資爲宰相也。」於是發動建州之役。中主派他做監軍使。次年,樞密使陳覺矯詔進兵福州,延魯爲南面監軍使,會攻福州。恰巧吳越援兵自海道救福州。舟行至白蝦浦,想捨舟登陸,但泥淖不能通行,想用竹簀接連渡灘,爲唐軍兵箭所阻。延魯說:「弘義不降,恃此援耳!若麾我軍稍退,使吳越兵至半地,盡剿之,賊立降矣。」裨將孟堅認爲不妥,說:「援兵已陷死地,將盡力與我戰,勝負未可知。」延魯不聽。吳越登岸,奮勇直前,與城中守軍相呼應,延魯大敗,死者萬人,被俘五千。延魯想拔佩刀自刎,爲屬下所救。中主命鎖延魯及陳覺還金陵。當他被押解到金陵時,身被五木,延巳見了慨歎說:「弟不肯爲循資宰相,一至於此!」延魯聽了十分忿恨,兄弟二人自此有了隔闔。後延魯流放舒州。不久遇赦,復少府監。更遷中書舍人,又以工部侍郞出爲東都留守。保大十四年(西元九五六),二月,周世宗親征南唐,陷東都。延魯削髮着僧衣逃亡,被執。世宗沒有殺他,賜衣冠,授給事中。當時許多人都譏笑他。例如馬令《南唐書》說:
「延巳工文辭,而狡佞喜大言,多樹朋黨。水部郞中高越上書指延巳兄弟過惡。唐主怒,貶越蘄州司士。」
,又陸游《南唐書》說:
次年三月,拜左僕射,與中書侍郞徐景運、右僕射孫晟同平章事。孫晟,高密人,又名忌。性剛直,有文學,對延巳頗爲卑視,《釣磯立談》說:「丞相孫侯忌之在重位也,介獨自守,不接見賓客。平生所不喜者,惡之不能忘。其與宋齊丘、馮延巳輩幾如不同天之讎。」所以馮延巳爲相以後,他常對人駡延巳說:「可惜金醆玉盃盛狗屎。」(見《江南野史》)
「及長有辭學,多伎藝,烈祖授爲秘書郞,使與元宗遊處。」
「延魯敗績,諸軍皆潰。帝怒,遣使者鎖覺、延魯至金陵。而馮延巳爲宰相,宋齊丘亦預三公,稍解之。員外郞韓熙載……和圖書請行顯戮,以重軍威。帝曰:『齊丘、延巳有自咎之表,無請赦之辭。覺等五木被體,一家狼藉,永不錄用,與死何殊。』乃流覺蘄州,延魯舒州。」
福州兵敗,馮延巳上表自咎,御史中丞江文蔚,知制誥徐鉉、史館修撰韓熙載,都上疏彈劾,於是延巳罷相,爲太子少傅。
「宋齊丘待陳覺素厚,唐主亦以覺有才,遂委任之。馮延巳、延魯、魏岑雖齊邸舊僚,皆依附覺。與休寧査文徽,更相汲引,侵蠧政事,唐人謂覺等爲五鬼。延魯自禮部員外郞,遷中書舍人。勤政殿學士江州觀察使杜昌業聞之歎曰:『國家所以驅駕羣臣,在官爵而已,若一言稱旨,遽躋通顯,後有立功者,何以賞之?』」
周世宗顯德五年(西元九五八)三月,以平章事使周犒軍及買宴,四月還。陸游《南唐書》說:「三年辛卯,周世宗至迎鑾鎭,壬辰,耀兵江口。帝懼周師南渡,遣樞密使陳覺表貢方物,請傳位太子弘冀,以國爲附庸。……庚子,周帝賜書,許帝奉正朔罷兵,而不許傳位太子。甲辰,遣平章事馮延巳等使周犒軍及買宴。」又《周世宗實錄》說:「五年三月丙午,景遺其僞宰相馮延巳、僞給事中田林,奉表進銀一十萬兩,絹一十萬匹,錢一十萬貫,茶五十萬斤,米二十萬石。……延巳因稱李景命,納進漢陽、㲼川二縣。辛亥,景遣其臣僞臨汝郡公徐遼、僞客省使尙全恭,奉表來上買宴錢二百萬。……四月癸丑,帝以江南遣使買宴,乃宣詔從官及江南進奉使馮延巳以下,宴於行宮,奏江南樂。……四月,江南進奉使馮延巳以下辭歸,賜延巳金器百兩,銀器五千兩,絹五千匹,錢五百萬,細馬四十匹,羊二百口,副使田霖以下,所賜各有差。」五月,中主下令貶制,延巳罷左僕射平章事爲太子太傅。
李弘義知道陳覺的陰謀,所以陳覺到達福州以後,弘義對他倨傲不恭,陳覺畏懼,沒有敢說什麼,就北返回金陵。當他中途走到劍州的時候,覺得白白跑這一趟,毫無成就,很失面子,於是矯詔使侍衞官顧忠召弘義入朝。自稱權福州軍府事,擅發汀、建、撫、信等州兵,命建州監軍使馮延魯統帥,進攻福州。並上表中主,說福州孤危,旦夕可下。中主得知,認爲陳覺擅自出兵,大怒。當時羣臣都說,兵已到達福州城下,不可中止,應發兵援助。中主無可奈何,乃以永安節度使王崇文爲東南面都招討使,以漳泉安撫使諫議大夫魏岑爲東面監軍使,馮延魯爲南面監軍使,會兵攻福州。
保大六年正月,以太子少傅出爲昭武軍(撫州)節度使。
九年,丁母憂。起復冠軍大將軍,召爲太弟太保,領潞州節度。他離京三、四年,這次回來,自然感慨萬千,詩話總龜說:「南唐元宗優待藩邸舊僚。馮延巳自元帥府書記至中書侍郞,遂相,時論以爲非才。江文蔚因其弟延魯福州敗亡,請從退削,乃出撫州。秩滿還朝,因赴內宴,進詩曰:『靑樓阿監應相笑,書記登壇又卻回。』」
「元宗以吳王爲元帥,用延巳掌書記,與陳覺善,因覺附宋齊丘。同府位高者,悉以計出之。延巳負其才藝,狎侮朝士,嘗謂孫忌曰:『君有何所解而爲丞郞。』忌憤然答曰:『僕山東書生。鴻筆藻麗,十生不及君。詼諧歌酒,百生不及君。諂媚險詐,累劫不及君。然上所以寘君於王邸者,欲君以道義規益,非遣君爲聲色狗馬之友也。僕固無所解,君之所解,適足以敗國家耳。』延巳慚,不能對。給事中常夢錫屢言延巳小人,不可使在王左右。烈祖斥之,會晏駕。」
保大十一年(西元九五三)三月,又以左僕射同平章事。十五年,周師大舉南下,大江以北州縣盡失,延巳乃罷相爲太子少傅。
馮延巳的異母弟延魯,字叔文,少https://m.hetubook.com.com負才名,天祚二年(西元九三六)與兄延巳同在元帥府。保大二年(西元九四四),自禮部員外郞爲中書舍人,勤政殿學士。江州觀察使杜昌業得知,不禁慨歎說:「封疆多難,駕御賢才必以爵祿,延魯一言合旨,遽置高位,後有立大功者,當以何官賞之?」可是中主喜愛他的才華,不以越級擢升爲過,仍然十分寵幸。有一次,中主在內宴時,以寶器盛龍腦,賞賜羣臣。延魯說:「臣請效陳平均分之。」及羣臣分後,尙有剩餘,乃擅自說:「敕賜錄事馮延魯。」於是拜舞致謝。中主見了,笑而不語。
「元宗嘗作浣谿紗二闋,手寫賜樂人王感化,曰:『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碧波閒。還與容光共憔悴,不堪觀。細雨夢迴鷄塞遠,小樓吹徹玉笙寒。𫂙𫂙淚珠多少恨,倚闌干。 手卷珠簾上玉鉤,依前春恨鎖重樓。風裏落花誰是主,思悠悠。靑鳥不傳雲外信,丁香空結雨中愁。迴首綠波春日暮,接天流。』後主卽位感化以其詞札上之,後主感動賞賜甚優。」
「齊丘之客,最親厚者陳覺,元宗亦以爲才。馮延巳、延魯、魏岑、査文徽,與覺相附結,內主齊丘,時人謂之五鬼。相與造飛語,傾周宗。」
他這樣狂妄,燕王景達都無可奈何,其他更可想而知。所以當時一些彈劾馮延巳的人,多遭貶謫。例如水部員外郞高越,上書指責延巳罪惡,而被貶蘄州司士。《通鑑》載稱:
「江文蔚字君章,建安人。博學,工屬文。……保大初,遷御史中丞。持憲平直,無所阿枉。馮延巳當國,與弟延魯、魏岑、陳覺,竊弄威福。及伐閩敗績,詔斬覺及延魯以謝國人,而延巳、岑置不問。文蔚對仗彈奏曰:『陛下踐祚以來,所信重者馮延巳、延魯、魏岑、陳覺四人,皆擢自下僚,驟升高位。未嘗進一賢臣成國家之美,陰狡圖權,引用羣小。陛下初臨大政,常夢錫居封駁之,職正言讜,論首罹譴,逐棄忠拒諫,此其始也。姦臣得計欲擅威權於是有。』保大二年正月八日敕公卿庶僚不得進見。履霜堅冰,言者洶洶。再降御札,方釋羣疑。御史張緯論事忤傷權要,其貶官敕曰,『罔思職分,傍有論奏。』御史彈奏,尙爲越職,況非御史,孰敢正言。嚴續國之戚里,備位大臣,不附姦憸,尙遭排斥。張義方上疏,僅免嚴刑。自是守正者得罪,朋邪者信用。上之視聽,惟在數人。雖日接羣臣,終成孤立。陛下深思遠慮,始信終疑,復常夢錫宥密,擢蕭儼侍從,授張緯赤令。羣小疑懼,與酷吏司馬正彝同惡相濟,迫脅忠臣。高越之於盧氏,義兼親故,受其寄託,痛其侵陵,訴於君父。乃敢蔽陛下聰明,枉法竄逐。羣兇勢力,可以回天。在外者握兵,居中者當國。師克在和,而三凶邀利,迭爲前卻。天生五材,國之利器,一旦爲小人忿爭妄動之具,使精銳者奔北,饋運者亡死。穀帛戈甲,委而資寇。取弱鄰邦,貽譏海內。同列之中,敢有議論,則馮、魏毀之於中,正彝持之於外,搆成罪狀,死而後已?今陳覺、延魯雖已伏辜,而魏岑猶在,本根未殄,枝幹復生。馮延巳善柔其色,才業無聞。憑恃舊恩,遂階任用,蔽惑天聰,斂怨歸上。高審知累朝宿將,墳土未乾,逐其子孫,奪其居第。使輿臺竊議,將卒孤疑。陛下方以孝理天下,而延巳母封縣太君,妻爲國夫人,與弟異居,捨棄其母。作爲威福,專任愛憎,咫尺天威,敢行欺罔。以至紀綱大壞,刑賞失中,風雨由是不時,陰陽爲之失序。傷風敗俗,蠧政害人。蝕日月之明,累乾坤之德。天生魏岑,道合延巳。蛇豕成性,專利無厭。逋逃歸國,鼠姦狐媚。讒疾君子,交結小人。善事延巳,遂當樞要。面欺人主,孩視親王。侍宴諠譁,遠近驚駭m•hetubook•com•com。進俳優以取容,作淫巧之求寵。視國用如私財,奪君恩爲己惠。上下相蒙,道路以目。……昨天兵敗衄,統內震驚。將雪宗社之羞,宜醯姦臣之肉。已誅二罪,未塞羣情,盡去四凶,方祛衆怒。……延巳不忠不孝,在法難原。魏岑罪異誅,觀聽疑惑。請行典法,以謝四方。文蔚將上疏,先具小舟載老母以待左降。元宗果怒,貶江州司士參軍。而覺、延魯以宋齊丘救解復不死。延巳雖暫罷,旋復柄用。方宣延巳制,百官在廷,常夢錫大言曰,白麻雖佳,要不如江文蔚疏耳。」
後主繼位,嘗宴內殿,親自斟酒賜延魯。並誦詩鼓琴以助興,而延魯安然不謝,後主也不責怪。
他天資聰敏,十四歲時,父親頵做歙州鹽鐵院判官。當時刺史滑言,疾勢危殆,有的說已經死了,於是人情詾詾。延巳入內問疾,出後對大眾說:「刺史命謝諸將吏」因而人心安定。
「元宗常因曲宴內殿,從容謂曰:『吹皺一池春|水,何干卿事?』延巳對曰:『安得如陛下:小樓吹徹玉聲寒之句。』」
陸游《南唐書.江文蔚傳》說:
又陸游《南唐書》說:
高越字冲遠,幽州人。精於詞賦,有名燕趙。盧文進鎭上黨時,聘高越爲客。文進有女,頗具才色,能詩文,時人稱女學士,因而與高越成婚。天祚元年(西元九三五)先主輔吳封齊王。高越隨盧文進歸吳。高越爲秘書郞。先主受禪,遷水部員外郞。他長於詩文,與江文蔚齊名,時人稱江、高。
由此,可見時人對延巳等極爲厭惡。至保大二年十月,延巳爲翰林學士承旨,弟延魯以水部員外郎擢爲中書舍人,因而五鬼更爲張狂,肆無忌憚。當時中主欲緣先主心意,兄弟相傳,乃以燕王景遂爲諸道兵馬元帥徙封齊王,居東宮。又以鄂王景達爲副元帥,徙封燕王。並宣吿中外,約以兄弟相傳。馮延巳想專權,因而獻策,隔絕中外。
「三月己亥,吳越救福州,兵自海道至。我師與之戰,敗績,諸軍皆潰。夏四月壬申,詔卽軍中斬陳覺、馮延魯,餘將帥皆赦不問。巳復詔械覺、延魯還都。旣至,貸死,覺流蘄州,延魯流舒州。」
「及長,以文雅稱,白衣見烈祖,起家授秘書郞。」
先主所以使他與中主遊處,是因他有儒者之風,而且博聞多識,文章精湛。徐鉉在駕部郎中馮延巳兼起居郞屯田郞中閻居常兼起居舍人制中說:「某宮馮延巳,君子之儒,多聞爲富,發之爲直氣,播之爲雄文。某官閻居常,行顧樞機,學臻精博。得延臣之體,多長者之言。而皆踐彼周行,奉予元子。或奏記有翩翩之譽,或罇罍多亹亹之談。藹然淸風,叶此時望。是宜兼領郞署,咸躋掖垣。於戲君舉必書,朕敢忘於恭己。無德不報,爾勿怠於懋官。各振公才,副茲多訓。」
他二十八歲(大和二年西元九三〇)時,授秘書郞,從中主遊,時中主年十五,於廬山築讀書堂。中主卽位九年,將讀書堂改爲開先寺。馮延巳爲中主作開先寺記,說:「皇帝卽位之九年,詔以廬山書堂舊基爲寺。寺成,會昭武節度使馮延巳肆覲于京師。上賜從容於便殿,語及往事,顧謂曰:『廬山書堂已爲寺矣,朕書堂之本意,卿亦預知,頗記憶否?』」由此可知,大和二年築調書堂時,延巳已與中主遊。馬令《南唐書》說:
「烈祖使馮延巳爲齊王賓佐。孫晟面數之曰:『君常輕我,我知之矣。文章不如君也,技藝不如君也,詼諧不如君也。然上置君于親賢門下,期以道義相輔,不可以誤國朝大計也。』延巳失色,不對而起。」
延巳做了宰相,想專國家大權。有一天向中主進言說:「陛下躬親庶務,故宰相不得盡其才,此治道所以未成也。」中主應允,於是將國事都委之宰相。陸游《南唐書》說:「延巳數居柄任,揣元www.hetubook.com.com宗不能察其姦,遂肆爲大言,謂己之才略,經營天下有餘,而人主躬覽庶務,大臣備位,安足致理。元宗果謂然,委以政,凡事奏可而已。延巳初以文藝進,實無他長。紀綱頹弛,吏胥用事。軍旅一切,委邊帥,無所可否。愈欲以大言葢眾,而惑人主,至譏笑烈祖戢兵以爲齷齪無大略。嘗曰:『安陸之役,喪兵數千,輟食咨嗟者旬日,此田舍翁,安能成天下事。今上暴師數萬於外,宴樂擊鞠,未嘗少輟,此眞英雄主也。』四月,馮延巳力主出兵攻桂州,結果大敗,盡失湖湘等地。至十一月,延巳乃自劾,罷相爲左僕射。」
延魯雖熱心功名,但喜歡說淸高隱退。有一次在早晨漏舍,慨歎說:「元宗賜賀監三百里鏡湖,,非僕所敢望,得賜玄武湖,亦遂素意。」徐鉉聽了,笑了笑說:「上於近臣豈惜一玄武湖,恨無知章耳。」延魯羞愧不能對(見陸游《南唐書》)。
馬令《南唐書》說:
他長大以後,多才多藝,學識淵博,尤善於言談。《釣磯立談》說:「叟聞長老說:馮延巳之爲人,亦有可喜處。其學問淵博,文章穎發,辨說縱橫,如傾懸河。聽之不覺膝席之屢前,使人忘寢與食。」
又陸游《南唐書.宋齊丘傳》說:
延巳是這樣一個狂妄自大的人,先主雖然知道,但不久晏駕。至保大元年(西元九四三),中主繼位,他更目空一切,妄自尊大。陸游《南唐書》說:「元宗立,延巳喜形於色,未聽政,屢入白事,元宗方哀慕,厭之,謂曰:『書記自有常職,餘各有司存,何爲不憚煩也!』乃少止。」當年三月拜諫議大夫、翰林學士,更遷戶部侍郎。乃與他的弟弟延魯,交結魏岑、陳覺、査文徽、專權弄政,時人稱他們爲五鬼。馬令《南唐書》說:
「或譏之曰:昔日旌旗擁出坐籌之將,今朝毛髮化爲行腳之僧。」
「元宗卽位,委政齊王景遂。馮延巳、魏岑之徒,因以隔絕中外。」
「唐主決欲傳位於齊、燕二王,翰林學士馮延巳等,因之,欲隔絕中外以擅權。辛已,敕齊王景遂參決庶政,百官惟樞密副使魏岑、査文徽得白事,餘非召對不得見。國人大駭。給事中蕭儼上疏極論,不報。侍衞都虞侯賈崇叩閤求見,……涕泗嗚咽,唐主感悟,遽收前敕。」
又《南唐近事》說:
中興元年(西元九五八)三月,南唐割江北地與周和。世宗以延魯爲刑部侍郞報聘還金陵。八月又奉中主命使周表謝。還金陵後拜戶部侍郞。建隆元年(西元九六〇)九月,揚州節度使李重進叛宋,求救兵。中主命延魯見重進使者,說:「吾不相救,非乏兵也。大丈夫不得志而反,固有之矣。但不得其時爾。昔周世宗初崩,人心未一,上黨作亂,大兵北征,君不以此時反。今天下晏然,乃以一城之地抗萬乘之師,此自速死耳,吾安能救速死之人乎?」後宋太祖親征,破揚州,誅重進,並陳兵江濱,欲揮軍南渡。中主畏懼,遣延魯朝于行在。太祖厲色詰問延魯說:「爾國連吾叛臣乎?」延魯從容回答說:「陛下徒聞之,而未知之。」乃把實情告訴太祖,太祖才息怒,說:「朕以大軍渡江,爾國能拒朕乎?」延魯說:「重進自謂雄傑,無與敵者。神武一臨,敗不旋踵,況小國其能抗天威乎。然亦有可慮者,本國侍衞數萬,皆先主親兵,誓同死生,固無降理。大國亦捐數萬人乃可。況大江天塹,風濤無常,若攻城未下,饟道不繼,事亦可虞。」太祖聽了,大笑說:「朕本與卿戲耳,豈聽卿游說哉!」於是重賜延魯,遣返金陵,並撤軍北歸,南唐得免戰禍。延魯自此,頗恃使宋有功,高傲自大。
「擅興汀、建、撫、信州兵及戍卒,命馮延魯將之攻福州,敗績,眾潰歸。死者萬計,亡失金帛戈甲之類不可勝數。朝論謂必死。元宗亦怒,欲寘和*圖*書軍法。齊丘上表待罪,實營救覺等。馮延巳助之,於是貶蘄州。」
又陸游《南唐書.陳覺傳》說:
「與宋齊丘更相推唱,拜諫議大夫、翰林學士。復與其弟延魯,交結魏岑、陳覺、査文徽,侵損時政,時人謂之五鬼。」
馬令《南唐書》說:
保大五年三月,攻福州兵大敗。死傷數萬,金帛戈甲喪失無數,依法陳覺與延魯均應斬首,但由於馮延巳的關係,得免於死。馬令《南唐書》說:
昇元五年,江淮因連年豐收,兵食有餘。而北方多難,許多大臣有的主張出兵北上,收復舊疆,有的主張揮兵南下,呑併荊楚錢塘。馮延巳是主張南下的。《釣磯立談》說:「唐祚中興,大臣議廣土宇,往往皆以爲當自潭越始。烈祖不以爲是。一旦,召宋齊丘、馮延巳等數人俱入。元宗侍側。上曰:『天下之勢,低昂如權衡,要當以河山爲腹背,腹背奠然後手足有所運。朕藉楊徐餘業,撫有東夏,地勢未便,猶如繪事窘於邊幅。雖有手筆,無所縱放。毛遂云:錐未得處囊中故,如得處囊中,則必穎脫而出矣,我之所志,大有以似此。……』馮延巳越次而對曰:『河山居中以制四極,誠如聖旨。然臣愚以謂,羽毛不備,不可以遠舉。旌麾黯闇,不可以號召。輿賦不充,不可以興事。陛下撫封境之內已靜默,所以自守者足矣。如將有所志,必從跬步始。今王潮餘孽,負固閩徼,井蛙跳梁,人不堪命。錢塘君臣,孱駑不能自立,而又刮地重歛,下戶斃踣。荊楚之君,國小而夸,以法論之,皆將肇亂。故其壤接地連,風馬相及。臣愚以爲興王之功,當先事於三國。』上曰:『不然。土德中否,日失其序,倘天人之望或未之改,朕尙庶幾從二一股肱之後,如得一敗陵寢,死必瞑目。……孟子謂齊人取燕,恐動四鄰之兵,徒得尺寸地,而享天下之惡名,我不願也。……有如天啓其意,而中原忽有變故。朕將投袂而起,爲天下倡。倘得逐北平僭竊,寧乂舊都,然後拱揖而招諸國,雖折簡可致也,亦何以兵爲哉!』于是孫忌及宋齊丘,同辭以對曰:『聖志遠大,誠非愚臣等所及也。』」
當年八月,南唐因爲已克建州,想乘勝取福州。中主不許。樞密使陳覺,請求自往福州,說李弘義來降。宋齊丘又在中主面前稱贊陳覺頗有才辯,不費一兵一卒,可以使弘義來降。中主乃封弘義的母親及妻子爲國夫人,四弟也都給官。並遣陳覺爲福州宣諭使,帶給弘義許多金帛。
馮延巳與馮延魯是同胞兄弟,又都是南唐重臣。延巳字正中,廣陵人。父令頵,事先主,官至吏部尙書致仕。延巳生於唐昭宗天復三年(西元九〇三)。
又陸游《南唐書》說:
開寶四年(西元九七一)四月,後主遣鄭王從善朝京師,太祖欲召後主入朝,所以封從善爲泰寧節度使,留京師。次年二月,後主遣延魯朝宋,謝從善爵命。延魯至宋,患病不能朝。太祖遣御醫爲他治療,稍愈還金陵,不久,病卒。
宋太祖建隆元年(西元九六〇)五月二十七日卒,年五十八。(馬令《南唐書》作四月卒,年五十七)謚忠肅。
延巳工於詩,趙德麟《侯鯖錄》,載詩一首:「銅壺漏滴初盡,高閣雞嗚平空。催啓五門金鎖,猶垂三殿珠櫳。階前御柳搖綠,仗下宮花散紅。鴛瓦數行曉日,鸞旗百尺春風。侍臣蹈舞重拜,聖壽南山永同。」
昇元元年(西元九三七),先主受禪,封中主為吳王,以馮廷巳掌書記。廷巳與陳覺頗為友好,陳覺攀附宋齊丘,昇元四年,陳覺爲光政殿副使,兼太僕少卿,因泰州刺史褚仁規,笞打其兄,乃誣奏仁規貪殘,罷仁規爲巵駕都部署。
又《資治通鑑》說:
又陸游《南唐書.盧文進傳》中說:
又《資治通鑑》說:
「時誚之曰:執節分符始作大軍之帥,被緇削髮潛爲行腳之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