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魁剛聳肩。「等會兒再告訴你。」
安納金招手示意,喊道:「把賽艇拴上去,奇斯特!」他回頭問佩咪:「魁剛呢?」
群眾呼喊更加猛烈。魁剛扶安納金登上賽艇。男孩在座艙裡坐好,綁好安全帶,戴上破舊頭盔,拉下護目鏡。
一隻手觸碰他的臉頰,輕柔拂動,夢境褪色消失。安納金眨眼睜開,揉揉兩眼,打呵欠翻身。他不是躺在屋外的零件箱旁,而是自己的床上。
魁剛前進一步,逼托達里亞族後退。「我要拿我的賽艇當賭注……」他刻意欲言又止,吊瓦頭的胃口。「賭男孩和他的母親。」
達格族緊挨在安納金身旁,以後腿站立,向看臺揮手。一支樂團以瘋狂演奏表達支持,賽步霸的粉絲和焦躁賭客們回以歡呼吶喊。
他突然從口袋掏出一顆小骰子,在兩手間倒來倒去,彷彿燙手山芋。「咱們讓命運決定。藍色代表小子,紅色代表母親。」
魁剛把雙臂交叉於胸。「那就孩子吧。」
安納金一行人拖著賽艇和引擎,來到魁剛面前。瓦頭從魁剛身旁飛離,臨走前對男孩惱怒咆哮:「最好別讓你的朋友再賭下去,否則他遲早也會成為我的奴隸!」
上午十點左右,超過十萬生物湧入競技場,大型看臺的座椅和站位被擠得水洩不通。在周圍空曠沙漠的陪襯下,競技場成了以色彩、動作和聲響組成的海洋。標有賽車手和贊助者徽章的旗幟在觀眾席上揮舞,表達各自支持的選手,也形成即興的啦啦隊。一些樂隊為特定選手演奏,零星鼓號聲不時傳來,激勵所有賽車手。小販從下方的遮棚攤位端來食物,在走道穿梭叫賣。刺|激和期待氣氛持續攀升。
瓦頭再次搖頭。
安納金一動也不動,冷冷回視。「少做夢,鼻涕臉。」
安納金從眼角注意到賽步霸從亮橘賽艇走來,打量男孩。賽步霸邁著細腿,帶著難以掩飾的興趣在雷頓艾澤發動機周圍繞來繞去,最後在左引擎旁停步,突然伸手用力一捶穩定翼,接著左顧右盼,查看是否有人注意。
喧鬧繁忙中,一架西斯探測機器人緩緩飄行,以機械眼掃視一間間店鋪、一張又一張面孔。
浮動式看臺停定,所有眼睛望向賽車手們。能量耦合器啟動,同軸電板之間釋放強勁電磁弧,將每艘賽艇的兩具發動機連成一體。引擎開始運轉,爆炸般的巨響和轟鳴先是和群眾喧囂混雜在一起,接著蓋過一切聲響。旗手和維修人員匆忙跑到賽道邊緣,讓出拱門下方的起跑線,這裡既是比賽的起點,也是比賽的終點。在上方一盞紅燈的指示下,賽車手們按兵不動,只是催油門,等候綠燈亮起。龐大的引擎外殼隨著內部動力震顫,引擎和-圖-書和賽艇之間的鋼纜緊繃,如箭在弦。
瓦頭把骰子扔向地板。在此同時,魁剛偷偷挪動一手,召喚絕地之力,在原力之中產生微弱波動。
「Chowbaso!」賈霸的低沉嗓門沿擴音系統飄往全場:「Tam ka chee Boonta ruleeya,kee madd ahdrudda du wundee!歡迎!」
群眾再次歡呼,瘋狂揮動胳臂和旗幟。號角響起,賈霸開始介紹賽車手們。
少女一臉蒼白,以灼熱目光盯著安納金,震驚質問:「你一次都沒跑完?」
他們站在主機棚前門附近,工作人員的忙碌聲響相對減弱。門外,賽場看臺直指天空,龐大的弧形看臺加裝了為赫特族準備的包廂、主持人的單間、賽況監視設備,連同食品攤。看臺漸漸擠滿人,摩斯艾斯巴居民傾巢而出,前來共襄盛舉。店鋪和貨攤紛紛關閉,全城放假。鮮豔的飄帶和旗幟迎風飛舞,上場賽艇的拋光機身被陽光映得火紅。
聽見獸類的尖銳嘶喘,他轉頭看到奇斯特騎乘一頭伊歐批獸而來,另一頭伊歐批獸跟在一旁,為了幫忙把賽艇拉去競技場。奇斯特走來,朝安納金熱烈揮手,勁黑臉龐因滿懷期待而興高采烈。
起跑線上的燈號轉為亮綠,比賽就此開始。
一頭伊歐批獸嗅嗅瓦頭,他以赫特語大聲咒罵,把駝獸嚇得後退。瓦頭瘋狂振翅,狠狠瞪魁剛一眼,隨即飛進概內陰暗處。
男孩臉紅。「呃……嚴格來說是這樣。」但他滿懷決心的繃緊嘴角。「可是奇斯特說得對,我這次一定會贏。」
魁剛繼續行走,眼觀四方,小心晃動為托達里亞族設下的誘餌。「你不相信安納金會贏?」
安納金.天行者當晚做了一個夢,在夢中的年齡改變,依然年輕,沒現在這麼小,但也不算年老。他的身軀如磐石般結實,腦子裡出現一幅景象,恐怖得連他自己都不敢仔細回想,只是放在思緒邊緣,在野心和希望交織的烈火中回味。他來到完全不同的時空,他不認識的世界、初次目睹的地形,在夢中模糊不清、暗影重重,平滑卻又崎嶇,如塔圖因沙漠的海市蜃樓般迅速變化。
少女好奇瞪他,接著微笑以對。「我可不希望這樣,我討厭打仗。」她的嗓音愉快輕盈,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令他有些介意。「你母親要你起床,我們很快就得出門。」
夢境閃爍,幾個說話聲朝他而來,輕柔得遙不可及。他轉向聲源,背對突然在眼前出現的一波黑暗動靜,背對讓夢境成形的睡眠。
「因為他百戰百勝!」托達里亞族爆出一陣狂笑,為自己的狡猾洋洋自得。www.hetubook.com.com「我要在賽步霸身上下大注!」
奇斯特在安納金身旁停定,環視四周,興奮得臉龐發亮。「這裡酷斃了!我相你這次一定做得到,安尼!」
她凝視他許久,接著走離。她離去的同時,賽步霸輕輕來到一旁,乾癟的鬍鬚臉龐湊來。
佩咪輪流看他們倆,納悶問道:「做得到什麼?」
瓦頭飛到他前方,逼大夥停步。他急促振翅,指向停靠在附近的一輛亮橘色賽艇,其引擎經過改造,能量耦合器啟動、連接兩具引擎時形成獨特的分叉X狀。兩天前襲擊過恰恰的達格族賽步霸坐在賽艇旁,以猙獰目光回視,瘦長四肢隱隱擺出威脅架式。兩名身軀柔軟的提列克族女子殷勤的為達格族按摩肩頸。提列克族是來自瑞羅斯星的人型生物,擁有尖牙、光滑藍膚,一對觸角從無毛腦袋優雅垂到光滑背脊。她們暫時抬起紅眼望向魁剛,流露對他的興趣,再把視線迅速轉回主人。
「多加小心,安尼。」她告訴他。
安納金噘嘴。「我不會讓妳失望。」
「Kubba tee.Sebulba tuta Pixelico(來自皮克瑟里托城的賽步霸)!」
魁剛假裝仔細端詳達格族。「為什麼?」
魁剛皺眉。「那孩子太小,值不了幾個錢。」
他退到一旁,留安納金.天行者獨自一人。
賈霸一一介紹賽艇駕駛員。加斯加奴、包勒羅、班奎德奈洛、阿達比多、歐曼迪、西布乙、馬司郭、力格赫、波茲巴蘭塔、汪桑德吉。安納金聽著這些名字,緊張得挪動身子,只希望比賽趕快開始。他回頭一瞥,看到奇斯特忙著用鋼筋控制續把雷頓艾澤發動機接上賽艇,用力拉扯、確認牢固。
他回頭看著魁剛,焦慮的悶哼一聲。「沒有任何賽艇抵得上兩個奴隸……不可能!你只能換走一個奴隸,不然拉倒!」
「就算這能讓你得到有史以來最快的賽艇?」
她瞪著他。「你也太自我感覺良好。」
瓦頭堅決搖頭。
絕地大師雖然沒說出口,但在心裡同意。穩住,安納金.天行者,他心想:集中精神。
她回以令人安心的溫柔微笑,隨即走離。安納金繼續前進,看著奇斯特和恰恰給兩頭伊歐批獸卸下挽具,由奇斯特牽走。R2─D2滑行來到安納金面前,以嗶鳴表示鼓勵和支持。C─3PO嚴肅告誡主人十次車禍九次快,並祝他好運。一切就緒。
「……Mawhonic cuca Hok(來自霍克星的馬哈尼),」賈霸隆隆道:「Teemto Pa-galies cuca Moonu和_圖_書s Mandel(來自穆恩曼德星的天圖.百加力斯)。Anakin Skywalker cuca Tatooine(來自塔圖因的安納金.天行者)……」
「你這次必死無髮,臭奴隸,」他輕聲嘶喘,齜牙一笑。「你這班薩屎。」
少女做個手勢。「他跟恰恰去競技揚了,去找瓦頭。」
瓦頭急忙收起笑聲,彷彿被熱油燙到。「什麼?」他驚訝搖頭。「你這話什麼意思?」
摩斯艾斯巴市中心的人潮越來越少,太空港旁競技場的人潮越來越多。商店和攤位大多關閉打烊,剩下幾家也在陸續收拾。店主和商販忙著做完眼前的買賣,焦急的瞥向持續轉移的人流。
他轉身走向賽艇時,母親站在面前,臉色憔悴但堅定。她彎腰擁吻他,放開他時,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眼神平靜,但無法完全掩飾心中憂慮。
佩咪搖頭表示懷疑。「你們絕地就是太愛冒險,」她低語:「女王——」
「Kaa bazzn kundce da cam hdrudda!」他低吼:「比賽開始!」
「咱們走著瞧。」魁剛平靜答覆。
「我夢見妳,」他用力嚥口水,吐出這幾個字:「妳帶一支大軍上戰場。」
奇斯特眉飛色舞。「當然是跑完比賽啊!」
安納金從床上爬起,徹底清醒。他來到後門,瞭望奴隸區的蟻丘形茅舍、準備上工的忙碌奴隸,連同明亮晨空,看來奔塔大賽將享有好天氣。在他眼前,賽艇吊在反重力起重機上,剛上完油漆,在清晨陽光下熠熠生輝。R2─D2拿著一把刷子和一罐油漆,忙前忙後,完成賽艇最後一處細節。C─3PO雖然依然缺乏外皮、零件外露,但還是跟在R2身旁,指出哪裡漏刷,自顧自提出意見。
魁剛迅速穿過人群,來到西蜜、佩咪和恰恰所在的看臺。他又回頭瞥安納金一眼,看到男孩冷靜調整護目鏡。絕地大師點點頭。這孩子能照顧自己。
魁剛瞥見安納金在人群中出現。男孩騎乘伊歐批獸,佩咪坐在他身後,男孩的好友奇斯特騎在另一頭伊歐批獸上,兩頭坐騎各拖拉一具發動機。伊歐批獸是體型瘦長的群聚動物,強韌毛皮布滿短毛,尤其適合抵禦塔圖因的沙漠高溫。R2─D2、C─3PO、賽艇和西蜜跟在這一小隊人後面。絕地大師故意轉身看著越走越近的一行人,瓦頭也隨之望去;看到男孩和賽艇,托達里亞族兩眼閃爍。
他點頭,嚥口水。「我會的,媽,我保證。」
觀眾響起掌聲,雖然不如賽步霸、加斯加奴和另外幾人被提及時那般熱烈。安納金揮手致意,望向成千上萬的群眾,但心思已飛向賽場原野。
https://www.hetubook.com.com艇紛紛移向看臺前的跑道時,皇家包廂出現一陣騷動——赫特族賈霸及其女性友人賈杜拉到來。兩名赫特族扭動身子,滑過地板,進入涼爽包廂,來到為他們預留的座位,周圍的粗糙石面皆以閃亮絲綢覆蓋。賈霸走在前頭,走向一座拱形看臺,讓摩斯艾斯巴全民都能看到他。他抬起圓滾胳臂招手致意,沉浸於群眾歡呼。賈杜拉咕啜讚許,點動位於肥厚身軀盡頭的腦袋,細長眼睛閃閃發亮。一小群人類和外星人坐在兩位赫特族身後,都是在比賽當天應摩斯艾斯巴元首邀請的嘉賓,身分地位令人稱羨。最後是一隊來自不同種族的奴隸少女,以鎖鏈串聯,任人取樂。
「母子倆我都要,否則不賭。」
魁剛拉起伊歐批獸的韁繩,拍拍男孩的腿,附和道:「你當然會贏。」佩咪.納貝瑞坐在歐背上,一言不發盯著安納金。
那隻手從臉煩移開,安納金抬眼瞪著佩咪,這張臉孔美得令他咽喉一緊。但他的目光夾雜迷惑,因為她就是他夢裡的主角,和現在的她不同,更年長,更憂鬱,更……
瓦頭悶哼一聲。「別誤會,」他以古径動作搖搖頭。「我對小子很有信心,我相信他一定會為你們這個種族爭光。」他繃緊暴牙嘴。「但我認為賽步霸會贏。」
「準備好了嗎,安尼?」絕地大師平靜詢問。男孩點頭,眼神堅定沉著。魁剛回視他。「記住,把心思集中在當下。憑感覺行事,別多想,相信直覺。」
「女王相信我的判斷力,年輕侍女,」魁剛平靜打岔,衝著她說道:「或許妳也該相信我。」
「希望你快完成了。」他聽見佩咪開口。
恰恰挨在絕地大師身旁,瓦頭在魁剛另一頭盤旋滯空。恰恰還是那副懲行:神經兮兮,兩眼轉個不停,腦袋扭來扭去,彷彿隨時可能從頸部撑斷。瓦頭飛行時旁若無人,滔滔不絕又廢話連篇,重複相同論點。
安納金立即轉身跑回臥室,梳洗更衣。
佩咪現身,彎腰一吻安納金的臉頰,棕眸凝重,低語道:「你背負我們的所有希望。」
「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安納金在魁剛身旁停定坐騎,瞥向離去的托達里亞族。
「這次算你贏了,外鄉佬!」他傲慢冷笑:「但你絕對贏不了比賽,所以你贏了擲骰也沒用。」
瓦頭悶哼搖頭,抽搐一下,肥胖的藍肚皮裡又打開小算盤。「不,不行……」
「他沒事。」魁剛向她擔保,輕觸她的肩頭。
站在魁剛身旁的恰恰冰克斯嚇得搗住眼睛。「我看不下去,這場比賽一定很恐佈!」
魁剛走上夥伴所在的浮動式看臺後,看臺開始移動,上升到觀賽位m.hetubook.com.com置。西蜜不安的瞥他一眼。
瓦頭目瞪口呆。「拿賽艇換奴隸!想都別想!」他歪著腦袋,來回飛舞,藍翅膀模糊一片。「好吧,也許可以,但只能換一個,或許母親吧,那小子是非賣品。」
R2─D2吹哨嗶鳴,C─3PO在一旁匆忙擔保一切妥當,安納金這才醒來。
「如果你的船落在我手上,我看你們哪也去不了!」瓦頭嗤之以鼻,得意發笑,接著以銳眼盯著絕地。「我警告你,別耍花樣!」
但佩咪就在他夢中黑浪的前方,這波巨浪是一支軍隊,朝他適步而來……
「外鄉佬,你得記住咱們的交易已成定局。」這是他十分鐘來第三次重複。他點動藍鼻腦袋,加強語氣。「比賽一結束,我等著看到你那艘船。」
一道吼聲爆發,賽艇紛紛被拖出起跑線另一頭的主機機,一一映入觀眾的眼策,有些由伊歐批獸拖拉,有些由人力拉動,有些由反重力橇車拉扯,連同駕駛員、維修人員和隨從形成冗長隊伍。旗手們人手一支表明選手和贊助者身分的隊旗,向前行進,在排好的賽艇前形成五顏六色的隊列。塔圖因的雙恆星灑下熾熱強光。
「咱們就賭一賭。」魁剛立即接話。
他把一手放在男孩的肩上,面露微笑。「願原力與你同在,安尼。」
骰子彈跳翻後,最終停定,藍面朝上。瓦頭氣得兩手一甩,瞇起的兩眼流露凶光。
在下方,賽艇駕駛員們面向皇家包廂,排成一列,在一聲令下時深深鞠躬,向恩人致敬。
金魁剛緩緩走過摩斯艾斯巴競技場的主機棚,以看似漫不經心的目光查看周圍活動。機棚是一座半球型建築,專門存放賽艇和相關設備,在賽事期間也是車輛和工作人員的整備區。幾名選手已於維修區就位,從銀河系各個角落來到塔圖因的幾十名外星人圍在賽艇和引擎周圍,聆聽老闆和賽車手吶喊指示。金屬碰撞發出的刺耳聲響在寬敞的主機棚迴盪,人們說話時只能大聲叫嚷。
魁剛走來,賽步霸退向自己的賽艇,冰冷眼神反映惡意。號角響起,觀眾又爆發一陣歡呼。赫特族賈霸以黏滑身驅來到皇家包廂的看臺,舉起肥厚胳臂。
他清楚表示自己合法占有那艘那卜飛船只是遲早的事;自從和魁剛定下賭局,瓦頭未曾表示事情或許有其他發展的可能。
恰恰拍拍男孩的後背,扁嘴臉龐流露擔憂和驚恐。「這種比賽實在瘋狂,安尼。願諸神看顧你,我的朋友。」
絕地大師聳肩表示異議。「耐心點,我的藍色朋友。你在日落前就能拿到戰利品,我和我的同伴將遠遠離開這兒。」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