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中國內戰
北京 中國人民解放軍三〇一總醫院

「如果不斷地給病人發功,病人生命能保持多久?」
周馳的話仍然還有。
王鋒在心裡迅速算了一下。一個採氣者採十個人,一千人需一百個採氣者,還需十個容量更大的採氣者在一百個採氣者身上重採一遍,最後由周馳採這十個人,一千人的氣才能聚到周馳身上。光這一批協助者就得有一百一十人。
「好,我安排。」王鋒點頭。現在他一切都得答應。有了「氣」就能保住主席,有了主席就能控制軍隊,有了軍隊一百多個跑江湖的算得了什麼,十省市武警也不在話下。
王鋒沒說話,他似乎從周馳那雙銳利閃爍的小眼睛裡看出點什麼了。
「這個我不考慮,說下一個。」
他做了個否定的手勢。除了治療組的成員沒有任何人知道主席的真實狀況。連主席家屬也只以為住一段醫院就會恢復。王鋒親任治療組組長。家屬探望需經他批准,而且事先安排好現場,只能隔著玻璃看,看到的病歷也是假造的。主席的真實病情是治療組的絕密。
「周馳同志,這次發功的效果能保持多長時間?」
周馳眼睛看向別處。
「沒希望了嗎?」王鋒問。
緩緩移動的床架從機器中間撤出,移到窗前。主席光光的身子如一把被啃光的骨頭攤在潔白床單上。各種顏色的導線在上面交織。
毛澤東時代,各級政權是中央的放大器。中央的一分精神到基層能放大成十分。現在的各級政權是中央的阻尼器,中央的十分精神有時到下頭連一分也不剩,甚至是反的。現在,再用毛的個人崇拜方式樹立權威已不可能。一是沒有那種以幾千萬顆先烈頭顱墊底的資歷,二是「文化革命」毀壞了中國人的造神意識和膜拜癖。現在的權威只有用鐵與血建立。沒有了自然的凝聚核心,就用強迫來凝聚,沒有了能鎮服眾人的威望,就用實力逼他們不得不服。「槍桿子裡面出政權」——這是千真萬確的至理明言。只要手中有軍隊,就有最大的實力,就能掌握中國。
「這不像輸血,幾個人的就夠用。像我剛才那樣發功,每次要採一千個人的氣。被採過氣的人半年以後才能復原,所以每次都要換新人。兩天發一次功,半年就是九十次,共需九萬人才夠輪換維持下去。這九萬人必須都是二十歲左右未婚的小伙子。」
「可以不告訴他們。」
「不行!」一位少校決然回答。「玻璃取掉怎麼保證恆溫和無菌?」
王鋒看著周馳。周馳光亮的眼睛現在一點也不閃避,又柔和又堅定。
武警以省劃分建制。每省一個總隊。王鋒眼前馬上出現一幅地圖:北京、天津、河北、遼寧、吉林、內蒙、山東、山西、安徽、江蘇,這十個最近的總隊控制著半個中國,把北京城緊緊包圍在中間。
「上兩次病危都救過來了。」

王鋒知道,現在他一切都得答應。有了「氣」就能保住主席,有了主席就能控制軍隊。有了軍隊,這一百多個跑江湖的和十省市的武警算得了什麼?
「國家處於非常時期,必須用非常標準衡量問題。」
王鋒看著恆溫室裡的主席。他需要這個將死的人活下去。太需要了。尤其在眼下這個當口,這個人每活一天對他都無比寶貴。他剛剛開始接管中國,雖然他堅信成功,可又非常明智地看到自己的脆弱和可能發生的凶險。當今中國缺乏能使人民和各方勢力共同認可一個領袖的固定程序。古代的程序和*圖*書是皇位繼承,即便是三歲小兒登基,滿朝文武也心悅誠服地叩頭。西方社會的程序是投票,不論什麼人,只要得票領先,就立刻被法律確立,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篡奪他的地位。共產黨政權卻把這種程序變成一個不固定的形式——黨內鬥爭。
全室寂靜。
「協助你的人都得是你的徒弟吧?」
教授可不這麼想。少將是軍醫的最高軍階。論他的軍齡比王鋒歲數還長。他諷刺地看王鋒一眼。
「秘書長。」周馳面有難色。「巡迴的方式恐怕難以完成任務。每兩天換一支新部隊,一切從頭來,戰士不易進入狀態,容易發生意想不到的問題。整日忙於奔波,一旦氣採不上來或採得不夠,就會誤了大事。」
「不礙事的。」周馳柔和地回答,卻能感覺出他對醫學那些教條全然認為無意義,有了氣功就有一切。
王鋒大喜過望,但控制著不流露。
「說吧。」
「科學之內,所有辦法都用完了。科學以外,」教授做了個輕蔑的手勢。「我不會氣功和特異功能那類玩意。」
「辛苦了,周馳同志。」
「那麼你就帶著你的一百一十個徒弟下去採氣吧。我給你創造全部條件。」
二十六分鐘後,周馳被帶進中心監控室。平時王鋒應當對這種效率滿意,今天卻覺得拖拉得難以容忍。主席的各種指標都顯出進入最後衰竭階段,連情報部報告沿海七省市頭目在武夷山召開秘密會議的電話他都沒心聽下去。
「辛苦倒是小事,我雖然不知這位生病的首長是誰,但想必是國家重臣。能換來他老人家的健康,我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只是這套『達摩還陽功』過於傷人,功力不到極致境界學了只能走火入魔,所以我至今未向任何人傳授這套功法。別說我的徒弟尚無一人達到能學這套功法的境界,即使到了,沒有數年苦練修行也是枉然。」
「如果採氣的人知道被採氣,他的意念就會不自覺地產生抵制,採氣就會失敗。」
周馳把貼在玻璃上的右手向上移,隨著他的動作,主席的右手也以同樣速度向上抬起。周馳把手收回,主席的手也放下。反覆幾次,又轉成左手。主席就像個牽線木偶一模一樣地跟著動。
教授戴上眼鏡。
周馳隔著窗子仔細觀察主席。眼睛離玻璃只有一寸,兩個肩膀聳起,使他的駝背更加明顯。王鋒一決定找個「江湖術士」,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倒不是信任他,這類人一概不值得相信,但這傢伙既然是全國氣功學會理事長,應當是這一行的出類拔萃者。如果只是騙人騙得出類拔萃,那就讓他好好嚐嚐牢房鐵窗的滋味。只因為陸浩然曾固執地讓這傢伙擔任武警部隊總教練,而且非要求授予他少將軍銜,王鋒腦子裡才留下周馳這個名字。
王鋒鼓勵地向他一笑。
「我們的軍隊有三百萬這種小伙子。」
周馳顯得無力回答,只是點點頭。他的手也是汗淋淋的。王鋒把他領進隔壁休息室,親手倒了一杯鮮菠蘿汁送到他面前。
王鋒剛剛輕鬆起來的心又沉下去,他背著手在房間裡踱了幾圈。不對,他從病歷櫃的玻璃門上看了一眼周馳。周馳正盯著他的背影,那眼神中頗有心機。按這駝子的話,根本沒有指望,他為什麼要捨掉全身內力拼一次呢?不,他一定有辦法。他是先露一手,再說難處,然後討價還價。價錢滿意了,他的辦法就有了。有辦法就行,多大價都給他!
老軍醫聳聳肩,沒回和圖書答。
「恐怕光讓他們以氣功教練的身分下去不能保證完成任務。沒有一定實權,他們組織不起活動,在戰士中間沒有威信,也不能取得幹部的配合。我想應該讓他們掛個職。否則,只要有一次採氣失敗,這位首長的生命就可能有危險。」
每次進入這座半地下建築,他都想起那艘在膠東山洞裡隱蔽待發的核潛艇。非常相像。電波聲音、綠色螢幕、耳機、圖板、乳白色基調、全套進口設備、不同文字的銘牌,每台設備前都坐著按命令操作的人,每台儀器的監視者隨時報告數據。區別只是這裡用顯微鏡而潛艇用潛望鏡。這兒的頭兒是白髮蒼蒼文質彬彬的少將軍醫,而潛艇的頭兒是土頭土腦如同漁夫的丁大海。同是代表人類驕傲的尖端技術組合體,一個為殺人,一個為救人。對於王鋒,這二者他都需要。但是此刻,壓倒一切的是救活眼前這個瀕死的人。至少,絕不能讓他死。
「肯定嗎?」
周馳沉吟片刻。
王鋒已經深深地痛恨這個駝子了,他很想用火焰噴射器噴過去一團燃燒的凝固汽油,但是他爽朗地大笑。
「機器可不是上帝。」
「等肌體開始腐爛的時候,總無法再說人還活著吧?」
「人死了。搞那個有什麼意思?」
周馳的話還沒完。
「假如能保持每兩天給病人發一次功,不隔玻璃,病人不但能保持生命,而且能康復。」
周馳沒有表情。
突然「咦」地一聲,一個護士瞪大了眼睛。她眼前的血壓計浮標突然動起來,雖然緩慢,卻穩定地一點一點向上升起。同時,心電示波儀上的綠色光點也開始增強跳動幅度和力度,體溫也有回升。腦電圖、呼吸頻率和深度、血液中的各種指標全有改善。神經功能也開始活躍。
「一個是再找別的氣功師試試……」
王鋒暗暗怔了一下。
「好,我馬上安排。」王鋒面不改色,口氣平淡得像是安排一次春遊,然而腦海裡出現的畫面卻是十省市武警在氣功催眠下舉槍向北京城進發,周馳帶著他那一百一十個徒弟念著咒語。
負責機械操作的技|師看著王鋒。教授已經不在場。周馳一進來那個倔老頭就怒氣沖沖地摔門而去。他對巫術恨之入骨,更把王鋒用江湖術士取代他看成莫大侮辱。王鋒沒時間去撫慰老頭。他向技|師點點頭。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便把兩隻手掌貼在玻璃上。
周馳看向王鋒。
在開國年代及元老掌權時期,黨內鬥爭的勝負取決於權威,誰更有資歷,更孚眾望,如林彪不可能是毛澤東的對手,華國鋒也必然讓位於鄧小平一樣,黨內鬥爭基本還是可以預測的一面倒結局。這種權威是皇權的繼續,是中國統治術的基本內核換了件外衣。現在想起自己當年跟著眾人一塊詛咒毛澤東搞個人崇拜是多麼幼稚。只有在個人崇拜的氛圍中培養起來的家長地位才能在沒有皇帝的中國如皇帝一般立於不敗之地。現在,隨著毛澤東時代的結束,隨著元老的陸續死亡,並且在盲目改革導致的自由化驅使下,權威日益解體。打著民主旗號的人歡欣鼓舞,這些可憐的應聲蟲,他們只會用西方的破爛塞滿豬狗不如的腦子。權威喪失將是中國最大的禍害。中國由此失去凝聚的核心。沒有核心的國家將是什麼狀態?每個人都覬覦高位,推翻別人,蔑視秩序。中國歷史反覆證明,一到這種地步,中國就出現混亂、分裂和戰爭,出現軍閥、諸侯割據、佔山為和_圖_書王的盜賊以及形形色|色改朝換代的奸雄。改革推行的擴大地方自主權使今日中國重又出現了地方勢力與中央政權分庭抗禮的局面。
「你說怎麼辦好?」
他握住周馳的手。
「先隔著玻璃試試吧,氣不是能穿越物質和空間嗎?」
教授幾十年的從醫生涯中,這種哀求聽多了,根本無動於衷。
「病危和病危不同。」
掌握軍隊是全部問題的關鍵。然而他能不能把握住這個關鍵?他清醒地知道,僅靠他自己,至少在眼前,絕對不能。無論他對自己的能力多麼自信,能力卻遠不是一切。軍隊最重權威,只有權威才有服從。軍隊的權威是靠資歷、軍齡、戰功、老戰友、老部下這些東西組成的,而這些東西他擁有的都相對太少。正因為如此,他過快的陞遷使他顯得光芒刺眼,嫉妒的火焰在底層熊熊燃燒。將領們現在接受他,是把他看做主席的代言人。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得在主席身影的庇護下才能順利完成。所謂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吧。失去了主席,就失去了凝聚軍隊的唯一權威,他就沒了天子,就令不了諸侯,就失去軍隊,就失去中國,直至失去自己。國家將動亂,政局將反覆,人民將遭難,歷史將不知走向。在這種時候,他怎麼能讓主席死呢?中國又怎麼敢讓主席死!
「周馳同志,為了國家利益,任何顧慮都不必要。請說。」
二十分鐘之後,周馳收功了。他轉過身,一瞬間便顯得萎靡不振,臉色白得像一張紙,汗水一條條從髮際流下,跟發功時如同換了一個人。王鋒迅速掃視了一遍所有儀器。改善的指標仍然保持,沒有因為停止發功而退回原樣。主席的臉色甚至比剛才更紅潤了一些。王鋒在內心裡大大地舒了一口氣。
「教授,」王鋒轉向老軍醫。「能不能把呼吸和血液循環一直維持下去?比如說,用體外呼吸器和人工心臟?」
「可不可以通知家屬?」治療組的行政副組長低聲請示他。
「如果不隔著玻璃,我的手直接和病人穴位接觸,可能保持三到五天。隔著玻璃,頂多也就一兩天吧。」
這裡靜得如同真空。一米厚的混凝土牆壁把城市的喧囂徹底隔在外面。佩帶特殊標誌的護士在一道看上去導彈也轟不開的鋼門前按動閃亮的密碼器,同時在攝影機前展示她的標誌。數噸重的鋼門無聲打開。全身罩著白衣的士兵在裡面操縱。挎在胸前的衝鋒鎗烏黑發亮。王鋒經過吹塵室和紫外線消毒室,進入裝滿了器械儀表、縱橫交織著管路電線的中心監控室。
王鋒聲音柔和,看著周馳似乎在思考的樣子,他感覺這個駝子早有打算。他連病人是誰都沒告訴周馳,但特異功能似乎已深入他防之又防的機密核心。眼見剛才一幕,他不由得不畫個問號:周馳講的話也許在來之前就考慮得清清楚楚了?
「我明白了。如果有戰友受傷,我們的戰士都會給他輸血。負責抽血的人不但不會受誅,還要立功授獎。你儘管採就是了。」
自打主席進到這裡就沒動過。王鋒著魔似地緊盯著窗子裡面那隻舉動的枯手。周馳身上似乎散發著源源不斷的熱氣,臉上變成赤紅顏色,搏鬥一般把全身氣力排山倒海地送進玻璃裡面。
「這要看死的標準是什麼。一個人還在呼吸,血液還在循環,就不能說他死……」
教授漫不經心地擦著眼鏡。
透過窗口,王鋒看見主席青灰的皮膚逐漸泛出紅暈。他心裡湧起一股喜悅。他無意反省眼和*圖*書前事實和科學觀的矛盾,他從來有這樣的原則,只要有用就是好的。
王鋒站到周馳面前。
「恐怕……我現在這個總教練的身分也不太合適……」
「可是,」周馳苦笑一下。「像今天這樣發功,我幾乎把全部內氣都送出去了,沒有一個月的練功調息,不可能再發第二次功。」
「只有讓被採氣的人以為自己正在練氣功,意念上給予配合,他的氣才能傳遞出來。」
想了多次的主意又一次在腦海中升起。雖然王鋒最不希望發生的事就是主席死亡,但他當然知道自然規律不可抗拒。對他來講,死和不死的意義不是對主席,而是對別人。不管主席本人是否真的死了,只要別人不知道,主席就等於活著,那高大的身影就可以像現在一樣庇護著他執掌軍隊,從而執掌中國。不用多,只要有一年時間,他就可以擺脫那個身影,完全靠自己的力量了。
平時,王鋒會把這種話當成不敬的調侃。他和教授一樣從骨子裡都浸透科學理性,不論氣功和特異功能被吹得多神,只當做耳旁風。國防科工委曾把氣功和特異功能列入研究課題。他一上任就撂到了一邊。然而此刻,教授的調侃成了啟示。所謂的「有病亂投醫」吧。既然已經毫無希望,哪怕是一根稻草也只好抓住試一試。不行頂多再多關一個人,這麼多人都關了,還怕多一個江湖術士嗎?
「倒是有一個……實在稱不上辦法……」
「這不好說。」周馳稍微緩過點勁,仍然很無力,軟綿綿地坐在沙發裡。
「你的徒弟裡想必也有高手。兩天一個人。一個月一輪班,十五個人也就接上了。你們的辛苦,國家不會忘記。」
「氣功練到一定修為的人才能採氣。」周馳接著說。「沒練過功的人別說根本沒有採氣的可能,即使有,他的身體也容不下那麼多氣,或是走火入魔,或是落得殘廢,甚至被無法控制的內氣攻心而死。但是修為再高,也不可能每兩天採出一千個人的內氣,一般一個人兩天只能採十個人的氣。所以,還得有一批人協助我。」
隔著一層玻璃,主席全身皮膚如死人般灰暗,躺在無菌恆溫室中。液壓操縱的床架把他舉在一台高大儀器之間。那些機械的、電的、光的、射線和聲波的種種觸臂探頭針管在他身上不停工作——測量、注射、輸氧、按摩、強迫呼吸、脈搏心跳……從監控中心發出的每個指令都被精確執行。反饋的每個信號也都在監控儀器上隨時顯現。心跳越來越慢,血壓越來越低。一個靈魂眼看著就要飛出這個只剩一副骨架的衰老而醜陋的軀殼了。
周馳咳嗽兩聲。
王鋒看周圍醫生,他們全停止操作,用輕蔑目光看著周馳背影。
王鋒看著心電示波器。綠色光點在螢幕上移動。每次跳起都現出一個顫抖的峰形,那樣艱難,似乎隨時會衰竭。隨著峰形發出的「嘟—嘟—」聲讓人心神不寧,好像期待的不是延續下去,而是不由自主地等著說不定哪一下就突然寂靜無聲。
「再想想辦法。」
「會影響效果。」
「不礙你的事可礙我們的事。」教授的助理——一位年輕女中尉更尖刻。
主席那時再「壽終正寢」,舉行光榮隆重的葬禮,不同的只是歷史將給這位最後的遺老多記載一歲壽命,那又有什麼不好?政治家的壽命能與政治使命同步完成是最完美的結局。那麼現在,他就要把所有可能知道真情的人監禁一年,包括這少將軍醫,也包括主席的家屬……可是……和-圖-書王鋒看著示波器上的光點。他實在不喜歡這個主意。倒不是道義上有什麼阻礙,在有關國家利益的問題上,一切道義都可以讓步。而是這種做法潛伏的隱患太多。把負責警衛的士兵們監禁一年沒什麼關係。但是把這裡的醫生護士都關押起來,無論用什麼名義掩蓋,醫院方面也會知道與主席有關。各種猜測會不脛而走。這麼多人的家屬見不到親人肯定會鬧。監禁這些人和處理相關事務得牽扯更多的人,他們也會知道情況。
「能不能開展一個學氣功的運動?正規軍練氣功聽起來不對頭,對武警部隊卻名正言順。這些年武警全面進行武術訓練,加上一個氣功順理成章。一百個一級採氣者分別下到一百個武警支隊,邊開展教功邊進行採氣。每個採氣者兩天採十個人的氣。再由十個二級採氣者分別集中起來,然後傳給我。方便起見,這一百個支隊應當分屬十個武警總隊。每個總隊有一個二級採氣者。十個總隊離北京都不能太遠,至少我乘直升飛機兩天能轉完,並且可以及時趕回北京。只有這樣,採氣才有順利進行的保證。」
「這辦法和氣功的宗旨相違背,是正派氣功的大忌。如果在古代,武林人士可以共誅之。」
「好,從今天起,你就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武裝警察部隊的副總司令!」
以什麼方式活是不重要的,只要不是死,主席的威力就存在。權威就是這麼種東西。毛澤東晚期儘管已成行屍走肉,跟後來放進水晶棺材的那個他毫無區別,中國卻不會變。只要醫學一宣佈他死亡,他老婆就立刻被抓進監獄。醫學就有這麼大威力,但醫學難道不是人創造的嗎?
「教授,再想想辦法,哪怕延長一個月!」王鋒生來從未絕望過,此時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
「能不能把玻璃取掉?」周馳問,一直盯著主席。
雖說有保密紀律,這年頭有什麼密保得住?他們每人又有家屬。家屬又有自己的社交圈。一層一層推出去,不知得波及多大的面。眼前這個自負的老頭是全國政協代表,影響更大。最撓頭的是主席的家屬,各地將領來北京都要看望那個老太太,四個兒子,三個女兒,十五個孫子孫女外孫子外孫女,每人都是一大家子。曾孫輩的都已經生出來一大堆。現在全靠老太太的盲目樂觀使打探虛實的傢伙們相信主席不但活著而且健康,隨時可以立馬橫刀。老太太和她的眾多兒孫們一不露面,那些滿肚子鬼心眼的傢伙還會猜不出來?囚禁主席家屬!憑這一條他們就可以號召全軍討伐他。
「玻璃好解決。你的表演已經讓那些書獃子信服了嘛。你比他們強,你就是他們的老師!他們都得聽你的,連我也聽你的!周馳同志,從今天起,你就先把其他工作放一放吧。」
王鋒板起面孔,對這種老傢伙不能一味遷就。
「超不過今天。」老軍醫看上去已經非常疲勞。
「請把病人從機器裡撤出來。」周弛說。來得匆促,連練功服都沒來得及換下,更使他像個跑江湖的。
「不知秘書長是否聽過『採氣』?每個人身上都有內氣,只不過未經練功的人內氣很少,但是如果把很多人的內氣集中起來,也可以積少成多。採氣就是從這些人身上吸取內氣。被採過氣的人多少要受損害……」
「我從來沒有向徒弟傳授過採氣。具備一定修為的人學採氣並不難,只是採氣為武林大忌,即便為了國家利益不得不外傳,也只有我的徒弟才讓我放心。別人我是不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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