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槍口瞄準房門，接著用腳尖推開了門扉。房內不見馬爾拉斯卡的蹤影，只有牆腳堆積如山的盒子和老舊物品，我又聞到那股穿牆滲透而入的氣味。我走近房間底部靠牆擺設的一整排衣櫃，並讓衣櫃門敞開，掛在衣架上的衣服全被我扔了出來。迎面而來的是牆上那個小洞吹出的濕冷空氣。無論馬爾拉斯卡隱藏了什麼東西，一定就在那片牆後面。

葛蘭德斯面帶冷笑看著我，我猜他大概已經在樓下大門口的陰暗角落苦等好幾個鐘頭了。

葛蘭德斯定睛注視了我半晌。接著，他拿起我的大衣，並幫我穿上。我可以感受到左輪手槍沉甸甸地貼在大腿邊，我不急不緩地扣上和_圖_書大衣鈕釦。走出房間之前，警官回頭看了一眼我剛剛在探索的那面牆壁。接著，他示意要我到走道上。馬克斯和卡斯特羅已經上樓到樓梯間等著，臉上掛著勝利的笑容。到了走道盡頭的玄關時，我停下來看了看屋內，彷彿陷入陰暗的深淵。我很懷疑自己是否還能再見到這棟房子。卡斯特羅掏出了一副手銬，但是葛蘭德斯露出了否定的表情。

回到尖塔的家時，天邊已經漸漸露出曙光。樓下大門的門鎖已經被撬壞了，我用力推開門，然後走進大廳。屋內的門鎖呈現潮濕狀態，並且有一股怪味。強酸的味道。我緩緩走上樓梯，同時也確hｔtps://ｗｗｗ.ｈｅｔｕbooｋ•com•ｃｏm信馬爾拉斯卡一定在樓梯間的暗處等著我，或者，我只要一回頭就會看見他，笑容可掬，站在我背後。踏上最後一層階梯時，我發現這個大門的門把也被強酸腐蝕過。我把鑰匙插入鑰匙孔裡，使勁全力抓著門把扭動了兩分鐘，鑰匙因而扭曲，但是門還是沒打開。我把鑰匙拉出來，索性用力把門撞開。我讓大門保持敞開，接著，我沿著走道往前走，大衣仍舊穿在身上。我掏出了左輪手槍，然後打開彈膛。我清出已經射擊過的彈殼，並裝上新子彈；當年，我曾經多次見過凌晨才返家的父親做著同樣的動作。

我搖頭回應他。葛蘭德斯關上大門和*圖*書，隨即推著我往樓梯走，他的手勢輕巧，手勁卻堅定有力。

「警官先生……」我喃喃低語。

「沒這個必要，對不對呀？馬汀……」

我把手槍放進大衣口袋裡，然後把大衣脫了下來。我摸索著衣櫥底部，接著伸長手臂到衣櫥隔板和牆壁之間的縫隙。我緊抓著衣櫥後面，然後用力拉。第一次使力僅僅將衣櫥往前移動了幾公分，於是，我又用力拉了第二次。衣櫥已經被挪出牆腳大約巴掌大的間隔。我繼續抓著衣櫥往外拉，直到後方的牆壁一覽無遺，而且空間夠讓我鑽進去為止。鑽進衣櫥後面之後，我用肩膀使力將它推向另一邊的牆腳。我停下來喘了口氣，然後仔細打量著這面牆m.hetubook.com.com壁。牆壁漆上了赭紅色，和房間另外三面牆壁的顏色完全不同，油漆下隱約可見未經修飾的黏土。我用指關節敲著牆壁，回音聽起來顯然是組合式的結構，這面牆壁並不是房子的主牆，牆壁的另一側還有個秘密空間。我貼著牆仔細聆聽，這時候，有個聲音傳進我耳裡。走道上傳來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慢慢退了出來，接著打算伸手去拿椅子上的大衣，因為左輪手槍就在大衣口袋裡。房門口出現一道拉長的陰影，我屏息以待。有個身影緩緩探頭到房裡張望著。

警官看著丟了滿地的舊衣服和抽屜，還有完全被清空的衣櫃，他只是點了點頭。

「不必麻煩了。」我這樣告訴他。「真是太感和-圖-書激您啦！」

「我要求馬克斯和卡斯特羅在樓下等著。我本來要敲門的，但是您既然讓家裡門戶大開，那我就順便進來了。我告訴自己：我的好朋友馬汀一定在等我來呢！」

「薩瓦鐸？」我喊了一聲。回音在整個屋子裡擴散著。我扣緊扳機，繼續沿著走道再往前一直走到盡頭的房間。房門半開著。

「我想是的。您是要乖乖就範，還是要我們來硬的？」

「您在整修房子啊？馬汀……」

「我被逮捕了嗎？」

「我可以穿上我的大衣嗎？」我問他。

「只是稍微整理一下。」

「薩瓦鐸嗎？」我對著房裡問道。

「警官先生，有我能為您效勞之處嗎？」

「您如果不介意的話，請您跟我到警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