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傳來鑰匙聲,安妮向屋裡窺探,兩隻眼睛在臉上燃成兩個黑洞,她右臉腫脹,看來今早她把自己打成貓熊了。她的嘴角和下巴沾著紅紅的東西,保羅原以為是從掐破的嘴唇流出的鮮血,後來發現裡面有籽,才知道不是
https://m.hetubook.com•com血,而是覆盆子醬之類的東西。安妮看著他,保羅也定定回望,兩人半天都沒說話。屋外的雨唏哩嘩啦地打在窗上。
說完安妮關上門鎖住。保羅愣愣坐https://m.hetubook•com.com著望門良久,吃驚得不知如何是好。
此刻便是那種情形了。當天早上十一點,安妮還沒回來扶他上輪椅,保羅決定自己坐上去。他不可能將打字機從壁爐架上拿下來,但他可以用速記寫作。他有把握和*圖*書自己上輪椅,也明白其實不該讓安妮知道他行,可是他需要寫作,躺在床上沒辦法寫。
保羅想起艾德蒙.威爾遜寫過的一篇評論,他用一貫的嚴苛語氣表示:華茲華斯所提出的,優秀的詩文創作原則——在平靜中喚起強烈的情感——也和*圖*書適用於大部分的小說創作。威爾森說得也許沒錯,保羅認識有些作者,他們若跟另一半吵架,就沒辦法寫作了,而他自己通常一生氣就寫不出東西。但有時生氣反而會得到相反的效果——他會為了逃避造成他生氣的事物,而遁入寫作的世界,尤其當他https://m.hetubook.com•com無法改變情況時。
保羅掙扎來到床沿,確定輪椅煞車扣上後,抓住扶手,慢慢將自己拉到座位上。他只有在將腿抬到拖架上時才感到痛。保羅將輪椅滑到窗口,拿起自己的手稿。
「如果你有能耐自己上輪椅,」安妮終於說道:「你應該可以自己填那些鳥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