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利亞有些惱怒了。
「你再自己打算一下吧,多利亞,」他說著,「這是否我們能承認的。我如今想把此事告一段落,只此一回。我要走了,如此我可不至妨礙家庭樂和秘密事的商討吧。」他由椅子上起身抓起帽。「但在走之前,我不情的請求,以後我可以免去了這樣的會合和(假使可如此說的話)調停了。關於此事我十分求你,紆貴的甫利亞尤其因為我信是寄呈給你的,而不是給別的人的緣故。」
「老天!」甫利亞喊著。拉斯科納夫關心地聽著。
「在一個半多鐘以前,我睡著的時候他進來了,他把我弄醒,替自己介紹了呢。」拉斯科納夫繼續說著。「他很振奮而且安閒,極力願望我們成為好朋友。多利亞他急欲和你一見呢,他並叫我從旁讚助呀。他告訴我說要對你有一個意見。他並說拉夫那在未死前一週,她在遺囑上說給你三千個盧布,多利亞,並且說你不久就可以接到這宗款子了呢。」
全房的人都驚訝地把臉朝向他。那個洛升也給驚起了。
「我明白了,多利亞,你一下子又替他辯護了似的。」洛升邊說著,邊作出鷺鷥笑臉,「無疑問的,他是一個詭詐的人,對於婦女他尤其善於逢迎,關於這,那死得可憐的拉夫那就是一個可怕的好例。他不難再演他的老把戲的,所以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使我的忠告使你和母親稍稍有點益處。我自己呢,我會相信,他將會又要負債累累的。拉夫那只想到小孩子的一切保護,卻一點沒有意思把任何可靠的財物留交給他,假使她留一點下來那也只能衣食粗給罷了,那小小的遺物,在他那樣用慣了的人是一年也不夠用的。
「這倒相反,非列他自己用繩吊死的。」
「那我倒不明白,」多利亞漫然地答著。「我只聽到,說非列是一種害憂鬱病的人,一種家庭玄想家,僕人們時常這樣說,『他自己讀迂痴了,』並說他的自尋,一部份是由於喀老夫的嘲侮他,並不是虐打他的緣故。我在那邊時,他對待僕人們都還算好的,他們也很忠愛他,他們雖然因著非列的死而怨恨過他。」
「你真的瞧見他麼?你十分地不錯麼?」拉斯科納夫高聲地問著。
「姆媽,說的是,」多利亞贊同地說。
「多利亞,」洛升傲慢地聲說道,「你的話於我太深切了,我將說,因我和你關係上我所佔有的身份,那許多話是惹惡感的。你把我和一個粗魯的後生相提並論,這已足奇怪和惹惡感了,而且你還承認了破壞我倆的婚約。你說『也許是你,也許是他,』由此可見我在你眼中是怎樣的低下呵!……為我們間的關係和……名分的原由,我有責問之權!」
「什麼保護她!他會怎麼加害多利亞,洛地亞請你說,你剛向我說的話……我們得,我們得保護她。現在那兒呢!」
「是此如,多利亞,」洛升懇切地答著,又復坐著,但那頂帽子還是抓在手上。「我是有這個意思同你及尊母對這事要點,作一回談說的。但你的阿哥既不能在此坦白地說喀老夫先生的什麼意見,那我也何必在此公開地……在他人前面……說極重要的事情呢。並且,我的最要緊和最熱切的要求也悍然不理了……」
「多利亞,我如今假使就此告別,退出,這門,那麼,你可以想到的,我得永久不再回來的。你想你做的是什麼。我話已出是萬難移動的。」
「你具有何種權利向她如此說話?」甫利亞大發脾氣地干涉說。「你能抗辯著些什麼呢?你有甚www.hetubook.com.com麼權利?我要把多利亞付託如你這種人麼?走吧,快離開這邊吧!怪我們自發了一樁謬誤的行動,尤其是我……」
「講的什麼呢?」
「當然這種侮辱,多利亞,是沒法叫我們忘懷的。凡事都有一定界限,超越這限度就有危險了;如果失著,也就無法拖回了。」
「這個腳色預備頭腦破壞麼?」倫肯跳著喊了。
「以我看,你以及你所有的品行,還不值你所毀謗的那個遭難婦女的一個小姆指哩。」
「唉,洛地亞,你又纏著不清了!……他說起些什麼,他為什麼來的?」
「老夫!」甫利亞喊著。
「我就如此做了。假使你願的話。今天我要叫她和母親及多利亞坐在一塊呢!」
「洛升,」甫利亞嚴肅地說著,「我們可以證明多利亞和我絲毫沒有把你的話看作惡意的,這是事實呀!」
「我確實聽說過的。我早就得到音訊了,我來這邊也就要使你們知道此事——喀老夫在他的妻安葬後,就立即動身到佩德堡來。這樣我就有了相當確據了。」
「快對我們說吧,再有別的什麼話?」多利亞催著拉斯科納夫。
「如此又是我的不是了,」洛升自責的說著。
拉斯科納夫沒答什麼。倫肯思索一下。
「講了。」
「不要就走,洛升,」多利亞說著,「你得要消去這一夜了的。且你也寫信講你要對我母親解說一回的哪!」
「唔,你們全講,」拉斯科納夫抿著口微笑著向下說著,「講我瘋了。我方才想也許我真的瘋了,但只見了一個幻影罷了。」
「你說什麼!」多利亞臉面緋紅地。喊道,「我把你看做我一生中最珍貴的一切——造成我的全部生活——而你還說我太看不起你而發怒!」
「那也不盡然,甫利亞,尤其在目前,拉夫那的遺產問題來了,由你所說的語氣看來,好像是最合下懷了吧!」他帶譏刺地說著。
洛升就是那一種的人:在外面貌,似十分恭敬,極講禮貌,但他們在什麼事情上一碰到阻礙,便立即無所措手足,而且多變成棉軟而少溫雅活動的生氣了。接著大家仍是靜默;拉斯科納夫忍著不聲不響,多利亞也不想使這談話匆匆開場。倫肯是沒有話可談,這又叫甫利亞焦憂了。
「什麼,誰能告訴呢?也許我真的瘋了,也許這幾天所遇的一切事情都可說只是想像吧。」
「哦,託福,洛升。」
「我非常安慰。多利亞也不很疲倦麼?」
「真的,」拉斯科納夫答著。「但明天你將怎麼說呢?」他自語道。真奇怪,他對倫肯知道時將作何感想,毫不感到奇怪。當拉斯科納夫想著這點時候,他便看著他。倫肯講他使派弗里對他不感興趣的話,於是你一句,我一句,話變多了。
「謝謝上帝!」甫利亞喊著,並在身上畫著十字,「你給她的靈魂祈求呀,多利亞!」
「好了,姆媽,請不必多說了,」多利亞哀說著。「洛升,你走好吧!」
「你不必講話!不要亂動!」拉斯科納夫攔阻倫肯喊著;並走近洛升面前詞,「請即離開這兒吧!」他安閒明白說了,「不要再多講,否則……」
「如此你得讓你的母親妹妹和她拜把麼?」
「你信上寫的,」拉斯科納夫銳利地說著,並沒有臉對著洛升,「你講昨天我給錢的不是被撞死的那人的寡婦(實是給她的,)而是送他的女兒(除昨天看見她過我從未見過她一面。)你說這些無非要使我和家庭間起了風波吧!而且因此,你加給你所素和_圖_書昧平生的一個好女子一種惡劣宣傳。這全是卑汙的誹語。」
「正是呀,因為受了那壓逼,叫他心趨向於自殺了,這完全是喀老夫先生的有規則的虐待與嚴刻的表現呢!」
這時拉斯科納夫諷刺般地微笑著。倫肯有點侷促不安,但洛升毫不認咎;恰恰相反,她說一句他就愈益惱怒,他好像愛好這似的。
「你究是什麼意思呢?我不懂。」
「關於這事你說有許多證據。是真的麼?」多利亞莊重地注意地問道。
「洛地亞!」甫利亞喊著。多利亞面色發紅,倫肯皺著眉毛,而洛升卻露著傲慢的譏諷地微笑。
「但是如今無論怎樣我不能賴那個了,而且我極不願妨礙你們討論喀老夫的秘密意見,那是他矚託你哥哥的,而且我看那對你有很大的或很愉快的感興哩。」
「唔,洛升,你只是苛責洛地亞,但你如今倒編了關於他的誑話,」甫利亞鼓著勇氣續說著。
「這是一樁事實呀!」洛升脫口而說。
「那是真的;我們國營的鐵路總是如此長長的,『老大的俄羅斯』如他們所喊的,倒是一個廣漠的國家。……我早想來了,但昨天還是不能抽身來看你們。我想我過來,決不會有什麼妨礙吧?」
「那個喀老夫,那個富翁,我妹在他家做女工頭的時候,被侮辱了的那個。他把自己的主意逼脅她,我妹被拉夫那的老婆逐出了。拉夫那後來又求多利亞寬恕,她恰在那時忽然死了。今早我們談的就是她。我不明白為甚我總是怕那傢伙。他在妻子的葬事定了,就趕到這邊來了。他真古怪預定要做一點事情。……我們決要保護多利亞和他脫離……這就是我要對你說的話,你懂了吧?」
「哦,不,洛升,一切都令人十分喪氣。」甫利亞露出一種異樣的口氣立刻預說著,「如果上帝不差派脫里來幫我們,我們恐怕會要無所適從哩。他在這邊呀!脫里,倫肯,」她續說著,給洛升介紹著。
「拉夫那死了,你曉得麼?」她藉著她想把談話引動著。
「老天!在這邊他也不給多利亞安靜一點麼?」甫利亞喊著。
「彷彿你當我們,是你所卵翼的吧,洛升。多利亞已把不理你的要求理由對你說了,她的意見是最好的。實在你給信我們尤如聖旨遞到似的。我們應把你的一切要求都當作聖旨麼?沒有這邊事的吧!如今你應該特別表示一種慇懃和體恤給我們,因為我們把一切都不顧了,到你這邊來投靠,因此無論怎樣我們是在你的掌握之中了。」
「我記不得了。」甫利亞囁嚅著。「我根據我所懂得的意思轉述的。我不明白洛地亞如何對你轉述的,他或許誇展了也未可知。」
「唉,不要這般地大發性子吧,洛升,」多利亞以感情去弄斷他的說話,「我早想,而且願意你作一個能幹的豁達的人。我已是你的訂婚者,已給你一個大的允准了,這件事你信託我,而且信任我我會公判得很正直的。我會自作公判者,對於我哥哥和你同是一個奇蹟。收到你信後我叫他今天參加入我們的會見,我並未說及我想要幹的事。你得知道,你們假使不融和,我必得在你倆之間挑選一個——也許是你,也許是他。這事你倆的重要情形,恰立分軒輊。在我的挑選上力持無偏,而且也是必須的。為你,我就得和哥哥破臉,為哥哥,我就得和你破臉。如今我能確實地瞧出,他是否能做一個哥哥,而且我也想明白,至於你呢,當然看你是否愛我,瞧你是否尊敬我,看你是否是我的良人。」
「你的和*圖*書要求,叫我哥不要在我們會見時來,這不理全是我的主張呀。」多利亞說著。「你信上說你給我哥蔑辱了;這點是要即刻解說的,你們就此也當解釋誤會的。如果洛地亞真的蔑辱你,那他就得而且該謝過的哩!」
在走道上他們遇見了洛升,他確在八點鐘到了,恰恰找著那門牌,於是他們三人默不作聲地一同進去了。那二個青年先走進去,而洛升為了禮貌關係,在門口擱了一下,把大衣脫了。甫利亞便向在門口迎接著他,多利亞則去迎接阿哥。洛升走進去,先向婦女們很恭敬地行了個禮,雖然他是極其道貌岸然。但他畢竟有點惶惑了,甫利亞似乎也有同樣的感覺了,於是先叫他們圍著圓桌坐下,一個銅火爐正在那上邊燃著哩。多利亞和洛升坐在桌子相對的兩邊。倫肯和拉斯科納夫朝著甫利亞,倫肯在洛升旁邊,拉斯科納夫則傍著妹妹。
洛升做起一種憤慨的神色,看去十分莊嚴而且沉默了。
洛升凝視他一刻,面色灰色,怒氣沖天地轉身出去,他心中懷著如此報復的仇恨而走,很是少見,如同他覺得對拉斯科納夫所抱的。他,僅是他,一切都責他。當他下樓時,他還以為這個情形也許不完全失敗,且以為關於她倆那方面的,一切「尚能」再校正的,這是很可體味的一回事。
「是真實的,他離去之迅速和離去前的一切情形看,無疑的是有計劃的。」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真怪異,你把這事如此解說呵!」洛升更惱怒的說著。「尊崇你,拜倒你,且這我都可辦得到,只要能夠把你家庭中的某個人除外。我雖然有要得到你的歡喜,但我不能承認……與初旨牴牾的義務呀。」
洛升頓然咆哮著了。
「是的,我很留意他了,我很留意他了。」
「我得遵守一個業務上的信約,我就要離開,免得有礙你們了,」他說,並帶著一些不平之氣,站了起來。
「你如今不難為麼,妹妹?」拉斯科納夫問著。
「關於這很難確定。我有著精當的敘述呢。我並不辯論這點:他可以不顧道德而使事情加快的進行;至於那個人的品行和性格,我是和你同一樣見解。我不知他如今仍很好否,以及拉夫那確實遺留給他是什麼;在很短時間內我會明白的;但不用說,如他仍有點財產,在佩德堡這邊,他會立即舊態復萌的。他是最壞的,是一個最壞人的標本呢。那個極不幸的傾情於他且在八年前替他還款的拉夫那,並在他方面幫助他這事大可相信。單靠她這方的犧牲,一樁刑事包含兇暴的謀殺的殘酷成分案件,他就有因此被判譴到西比利亞去的理由,但末了是不響了。他就是那種人,假使你願聞知的話。」
「他剛才纔來看我呢,」拉斯科納夫說著,這是他第一回的開口了。
「洛升,我只要求你,」多利亞說著,「不要再說喀老夫先生了。這使我困惱呀。」
「什麼!就是如此了!」洛升喊著,直到此刻他仍有點不能相信破裂,如今已全然出乎他的所料了。「那麼就如此了!但你要知道多利亞,我本可提異議的。」
「由此語而看,可以確實推料你是有所恃著我們的無援了,」多利亞憤怒地說道。
「是的,我十分憶得的,在大庭廣眾中我也會認出他;我辨別臉面有特別的記憶呢!」
「我是要走的,但最後有一句話,」他說著,極難約束自己了。「你的姆媽好像全忘記了,在城中關於你名譽的謠言到處哄傳之後,我決意娶你為妻。為你找我甚至不顧評和-圖-書論,極力恢復你的面子,我本可以要求一個合當報答,也可以期望你對那方面的感德的。可是我的眼睛到如今纔睜開了。我自己瞧出來了,我可以不管一切的評判,作弄得,十分魯莽的……」
拉斯科納夫勒住不說下了,卻把眼睛注到茶上去了。
「我如今把我的事情對你說吧,」他說著,「我到你這邊時,你睡去了。我們飯後我再到派弗里那邊去,哈夫還在著那邊哩,我想說了,但沒有用處。我不會說得恰到好處,他們像不懂,也不能懂,但一點也不難為情。我拖派弗里到窗口,和他談話,但仍沒有用處。他向那邊看,我向這邊瞧。最後我拿起拳頭向他的醜臉做手勢,且對他說,我會以表親的身份,我要敲他的腦兒。他只是看著我我罵他走開了。只這樣十分難過了。對於哈夫,我不說什麼。我想我自己弄錯了,但當我下樓時卻來了一個奇想:我們為何要擾擾呢?當然,你有什麼危險或別的事情,但你又為什麼要放在心上呢?你毫不用注意他們的。以後我們不要嘲弄他們一番,假使我換了你的時候,更要使他們莫測高深哩。他們以後要怎樣難為情呢!隨他們吧!我們以後可以敲他們,但現在我們且笑弄他們著吧?」
「耗去錢?耗去些什麼錢?你是指的我們的皮箱麼?但那是駕車人無緣無故給你拿來的。可憐呵,我們約束你了!你想的些什麼,洛升,是你約束我們,把我們的手足都縛了,還說是我們約束你呵!」
「我害羞呢,洛地亞,」多利亞說。「洛升,你去吧,」她臉對著他,面色氣得發白了。
時候是快要八點鐘了。一對青年正趕往巴卡住宅去,要比洛升先到的。
洛升萬料不到有如此的一個結局的。他過於相信自己,勢力,和他的犧牲之無用了。她在此時尚不加信任。他的臉色也變灰白了,口唇並且顫抖著。
「我想除非你們情願和他來往,你和多利亞是用不著困惱的,我嗎,我正在注意,探訪他的住址哩!」
這樣沉默著一下。洛升輕輕地拿出一條芬芳的細花手巾,指著鼻,露出一種寬懷者覺得自己被慢待了時,立意要找一番解說的態度。在走廊上他曾想到仍舊穿上外衣跑了,好給這兩位婦人一個極有力的教訓,叫她們感到得情形的嚴肅。但他不能依著如此幹。而且,他也不能多耐,他立刻想要一番解說,假使他要求的不被依,若果她們背後有牽線的話,他就得先查詢明白;他總有時間去懲罰她們,況且這是他的權力所許可的。
「到佩德堡來?到此地嗎?」多利亞失色地問著,臉朝著母親。
「哦,洛升,你使我多麼的驚惶呀。」甫利亞續說著。「我只會見他兩回,但我覺得他可怕,可怕!我確信了,他就是拉夫那的死因吧!」
「那是何人?」他們到了大街上的時候倫肯開口便問著。
「對於你終身的未來的伴侶,對於你的良人之愛,必須重於你對哥哥之愛呀,」他有理似的宣說著:「總之你不能把我和他並論……我雖很鄭重說過,我願不在令兄面前公開地說,但如今決須要請令堂關於那與我尊嚴有礙之點,得給我一個當然的解說。你的孩子,」他臉轉著甫利亞,「昨天當倫肯先生(也許……我想就是的吧?恕我,我忘了你姓了,他向倫肯謙恭行禮)的前面侮辱我,因他誤解我在一個私人談話中,喝咖啡時,向你所表白之意,我說以夫婦立場而論和一個有出身貧困姑娘結婚,確比和一個出身華富的姑娘結婚好些,以其在品性上是和_圖_書溫和些呀。但你的兒子卻故意把我所說的意義誇展了曲解了,說我存心不好,而且,就我所知而說,是根據你和他的往返函札呀!甫利亞,假使用一個另外的結論叫我釋疑,且因此地使我更如堅信,那我將認心滿意足了。請給我明白你在寄洛地亞的信真誠地用什麼語辭重述著我的話吧!」
洛升瞧著手錶。
「你瞧見他麼?」拉斯科納夫呆了一下問著。
「你是一個齷齪的狠毒的人!」多利亞罵著。
「昨天我們歡會過,」洛升說著,斜睨著倫肯一眼;他皺著眉頭沈默著。
「如何侮辱呵!」多利亞喊著,從坐位上跳了起來。「我不再想你回來了。」
「但你的允許約制我,甫里亞,」洛升瘋狂忿怒著說,「如今你全食言了……而我且因此以至於耗去錢……」
「哼!……那不會錯的,」拉斯科納夫輕說著。「你明白麼,我夢想……我兀自想著出神呢!」
「我不清楚,」
「我編了什麼誑話不記得了。」
「我再對你說吧。」
「我想你一路平安吧,」他照例寒暄地對著甫利亞說著。
「但他,要向多利亞說什麼意見呢?」甫利亞驚問著。「他對你講了麼?」
「對不起,先生,」洛升面現忿色的,說著。「我所以在信上講起你的品性和舉止,都是答著你妹妹和母親的所問的,我怎樣遇到你,和你對我有什麼印像。至於你所提示我的信上所說,請你指點一句誑言出來,你絲毫沒有把你的錢丟掉,他家不是不值錢的人,不管怎樣遭難。」
這末了的怨言是洛升所特有的,那受著氣忿和臉色青灰的拉斯科納夫,倒不覺忽然笑了。但甫利亞卻怒氣勃勃了。
「他並說他並不怎麼有錢,田地等都給他的小孩子承收了,如今一個姑母保護著他們,他又說他住的地方離我們很近,但在什麼地方,不得而知,我也沒去向他問。……」
「那你為什麼不問個明白?不過無論如何,我會尋找得出的。」
「我不過傳述拉夫那私上對我說的話。我將說,以法律上觀點看來,那件案很難澈底明瞭哩。這邊以前住著(我想如今仍住著)一個名利哈的,一個外國女人,營著小借款,和別的事業,喀老夫和她有著很密切的關係。她有一個親屬,和她同居,是一個堂姪女,一個耳聾口啞的十五歲年紀的女子,也許不到十四歲。利哈常虐視她,一舉一動,無不觸動她的,她打她非常殘酷。有一天這女子樓頂上上吊死了。法庭上判決是自尋的。照著平常手續這事情算終結了,但事後據說這孩子……給喀老夫殘忍地強|奸過的。是否真實,沒有確證,這是一個生性淫|盪的德國女人傳說出來的,她的話是不可信的;因為拉夫那的金錢和勢力關係,沒人敢真正向警察報告;這當然是謠言之列了。但這倒是一個重要的故事。奴僕非列的故事,你和他們一塊時必已聽見過了,多利亞,那僕人是在六年以前,在農奴廢止之前,因受虐待而死了。」
倫肯有點坐不住了。
「那倒非我所欲言呢,洛升,」多利亞不耐似地弄斷了他的話說。「你要知道呀,我們的未來。如今都全賴這迅速的誤會解說了校正了的。在這開始時,不可由別的觀點來衡論此事,如果你肯顧全我的,那這事情不論怎樣艱鉅,今天就得告個段落,我再說一次,假使我哥哥真應受責苛責,他是會求你宥恕的哪。」
「除非你慫恿他外,他不會誇張的吧!」
「我身強年輕,一點不覺乏,但母親卻極其勞頓了哩,」多利亞說著。
於是沉默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