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第四章

「怎的,當然。人都為己的,那最能哄自己的人,也就最快樂,哈——哈!但你為什麼對德行如此關切呢?憐憫我吧,老兄,我是個罪人呀!哈——哈——哈!」
「什麼,我講出什麼話了麼?」喀老夫驚惶的問著,他竟沒覺出自己說出了的話。
「唔,你的話我十分相信了,那麼,你到佩德堡來是為我妹之故了!」他想再去激怒喀老夫一下,便如此對他說著。
他向右邊直往柴草市場那邊走去。
「舍萊,你倒是個真正的舍萊!道德何處去了?但我是故意說這些事情的,因為我愛聽你的怪叫呀!」
「這是那個死了仍到你那邊替你點煙的僕人不是?……這是你親口對我說的!」拉斯科納夫好像越說越興奮了。
「是的,我確定知道她不會的,但那不是癥結之處。」
喀老夫只是哈哈大笑;末了,他叫非列,會了鈔,立著了。
「我也以為是快樂哩!」拉斯科納夫喊著站起來了。「好一個不足齒數的酒色鬼,虧他講出這樣偶然的事,而心中懷著同樣的鬼胎——尤其在此情形之下,而且對像我這樣人,說這是一個快樂。……真是豈有此理的!」
「但你對茄里伊夫亞的孩子們,已作著護助!不過……你有你的理由。……我此刻全明白了。」
喀老夫臉孔緋紅,拳敲著檯桌。拉斯科納夫十分清楚他是剛才那杯香檳酒在他身上發生作用了的緣故。他對於喀老夫覺得十分懷疑。
「我聽見過了。洛升說你害死一個小孩呢。那真有的事囉?」
「這個妙年和發育的猛快,當然要激起你的性|欲了!你真的如此結婚麼?」
「我——怕麼?怕你麼?老兄,你要怕我呢,但這是胡說呵。…….我明白自己喝的太多了,我就又多說了。可咀咒的酒!喂!這邊,水嗎!」
「我請你暫時丟了這些吧!」喀老夫十分焦急的打斷他的話。
「你也許曉得——是的,我對你說了!」喀老夫說著。「我在這邊的債務涉訟中,為一項鉅務,償還是一點希望沒有的了。也不必去說拉夫那怎樣把我贖出來的細節了;你曉得一個女人有時會愛到瘋狂的地步不曾?她是十分明達而且誠實的女人,雖沒有受過什麼教育。你會相信這個誠實而妒忌的女人,碰到一些氣憤症和挫折之後,竟屈身和我訂了一個契約,在我們結婚後並沒有違約過。她年紀比我大,她口裡常含著丁香花或別的什麼。像我這麼粗鄙的人,到還有一種誠實氣味,我後來竟直白對她說,說我不能十分地對她表示忠實。這可把她弄瘋了,但她仍有點原諒我的無情的真誠呢!她覺得我能預先和她說明,這顯出我不欺哄她,一個妒忌的女人。這是第一個重要點。經過了好些哭罵,於是我們又訂了一個口頭契約:第一件,我永遠和拉夫那同住,一生是她的男人;第二件,不得她的許可我不能離去一步;第三件,我絕不能再和人家有永遠的愛情;第四件,為彌補缺憾,拉夫那允許我得和女僕們通奸,但不許堂皇而行,第五件,上帝禁阻我輸情於同階級的一個女子;第六件,假使我——上帝不許的——發hetubook.com.com生很大的熱情,我必須對拉夫那說明。但拉夫那對於最後一樁倒很不介意!她是一個明理的女子,她曉得我是一個荒唐的好酒色的傢伙,說不到什麼真愛情的。但一個明理的女人和一個妒忌的女人是絕對不同的,事情就在這裡發生的。但要正直地評論什麼人,我們先得拋棄預存的成見和我們旁邊的人們的習慣和態度。我是情願信任你的評論的。也許你已聽到關於拉夫那些可笑的違理的事吧。她有時真很可笑的,但我痛快地對你說,我實在為那些束縛而悲苦而悔恨。唔,我想,作一個好好的男人,為好好的妻子做一個不過甚的耐氣,也就算了。所以我們吵鬧時,我常不回口,不去激動她,這種高尚的行為常得到當的利益的,這就使她高興了。有時候她覺得我很傲慢。至於令妹她確是不能容忍。但她終究冒著險叫那美麗的人兒到家裡來做女管理員了,我的解說是如此:拉夫那是個摰懇的而易動的女子,她個人可說十分鍾愛令妹。唔,看看多利亞,有什麼關係呢!但我初見時便覺得不安,你以為何如,我當即不再看她了。但是多利亞她自己走進一步了,你會信麼;拉夫那因我對令妹的極端沉默,為著她不斷頌揚多利亞的美德,而我仍以不屑的態度處之,她當初確和我生氣呢。我不明白她要我的是什麼?唔,當然,拉夫那把我的一切事情都對多利亞說了。她有個不好的脾氣,就是把我們家庭的一些秘密也會確實地對別人說的,她老是怨我;他怎能不信愛那個叫人歡喜的新友呢?我猜她除了我之外不講什麼了,多利亞當然聽見那些關於我的鬼祟的隱秘的傳說了……我不會和誰打賭的,說你也已聽了這類的事情。」
他們走到街道上邊。
喀老夫冷酷地看著他,拉斯科納夫覺得他已感覺到惡意的嘲侮了。但喀老夫仍壓制著自己,很和善地答話。
「請你不要去說那些無稽的謠言吧!」喀老夫露出憎惡和生氣地說道,「假使你一定要曉得那一類的鳥事,我將會對你說的,此刻不……」
他一把拿起酒瓶,憤憤地把它摔出窗外了。非列水拿來了。
「那全是胡說呀!」喀老夫邊說邊把面布指著頭面。「但我可說一句話來消滅你一切疑心,須知道我快結婚了呢。」
「我也聽見你對鄉間的什麼僕人也很壞呢。」
「是的。我會覺得自己有可笑之處!」拉斯科納夫憤憤地說著。
「什麼,就是此刻你所講的呀?你還假裝發驚呢?你此刻何必如此怕呢?」
「是的,就是他呢!我對你也非常感到趣味,我明白我可以被人所視為荒唐的人。你想我對拉夫那對多利亞述說我的鬼秘的有趣的閒話,我將怎樣感激她呢!我不知會給她什麼印像,但那於我必然有利是可斷言。多利亞雖有著嫌忌我的心,雖我仍是一本舊習——她終覺得有點憐惜我,假使一個姑娘起了憐惜之念,那就有點麻煩了。她想『援救他,』把他扶著,使他回復新生而且有用,——我們都明白如此的夢可以永久。我當即覺出她已給什麼絆住了。而和-圖-書我也在預備著。你不開心吧,洛地亞?不必的。你明白,結果仍然是夢幻泡影了。(隨它去,我喝了多少了!)我一開始就替令妹惋惜,她沒有福氣生在二三世紀,做小亞細亞的執政的皇帝或什麼丞宰的女兒。當他們以燙的鐵鉗烙她的胸時,她會微笑而受殉教之苦的。如果在四五世紀時,她便會走到埃及的沙漠去了,過著三十年草根樹皮,枯寂蕭條的生活。她渴望著為人遭難,假使她弄不到苦難,她也會跳窗自殺的。我聽說一些關於一個倫肯先生的話——聽說他是一個明理朋友;真的,他也許是個讀神學的大學生哩。唔,他照拂令妹是很恰當的!我很自傲得恨透令妹。但在人們初交時,就不免粗心而愚蠢。人簡直看不清晰。可恨她為何那麼美麗呢?那非我之咎了。實則起始我是懷著一種不能遏制的肉|欲。但多利亞緊緊自守,一毫莫犯,這簡直稀奇而難置信,你留心,我講令妹的這些話都是實事。不管她的才幹如何,她這顯然病態堅貞,於她也許有妨礙。剛剛那時家裡有一個姑娘派拉,是一個綠色眼睛的鄉女,我先前沒有見過她——她是從他鄉下來的——十分貌美,但卻愚笨之至:她痛哭著的時候,簡直到處可以聽到,而且有了讒謗之言。一天中飯後,多利亞和我到花園的一條曲徑去,她睜著眼睛要求我不得去理,那可憐的派拉。這是我倆第一回單觸談話。當然,我是極願意聽她的吩咐,我是沒魂了,搖惑了,當時我表演得尚不差。因此晤面,秘密談話,勸說,懇求,祈禱,甚至淌淚接著來了——你相信麼,甚至淌淚?你想說教的熱情竟給女子到這種田地!當然,我一切全由命運作主,佯為尋求光明,末後我用了克服女性的最有效力的法寶,這是萬不失一的,而且,是很有名的方法,諂媚。世界上無比講實話再難之事,也無比諂媚再易之事。講真話時,如有一點不對,那就會發生不和的,而且也就多事了。在語媚時,假使一直都是粗呆的,那更是同樣地動聽,而且愜意呢。那雖是一種鄙陋的惬意,但總是一種愜意呢。不管那諂媚怎樣肉麻,一半會像是真的。這於各界是一樣的。一個貞潔的姑娘會給諂媚所誘惑的。我記得有一回誘惑了一個很愛她的丈夫,兒女,以及她的信仰的婦人,自己真會大笑起來。這是怎樣地有趣,而困難一點也沒有哩!而且那位婦人必然的有信仰的,有她自己的信仰的。我把一切完全獻身在她的石榴裙底下了,我靦顔地諂媚她,當我和她握著手,及得到她秋波一顧的時候,我便會以為在拒絕,而責備著自己了,所以我如不是那樣操切,簡直是無所得的,她是如此爛漫真率,以致她毫不覺出我的哄詐伎倆,竟慢慢地給我勾插上了。當然,我是勝利的,而我的相好仍舊自信是天真的,貞潔的,而且對於她所有的一切也是忠實的,可是她卻貿然屈身於我了。當我末後對她說,我的真實的內心是當她和我一樣地渴望的時候,她是十分地惱我呢!可憐的拉夫那在諂媚這邊是太差了,使我www•hetubook•com.com只要高興,我會在她生時把她的產業交給我的。(我此刻喝了多很酒,談話過多了。)假使我此刻提及在多利亞的身上發生如此情形的話,我希望你致於惱我的。但我性急而且有點蠢,所以常是憤事的,多利亞其間有幾回——尤其某一次——對我的眼睛表情大不滿意哩!你會相信麼?其實發出一種強烈的光輝,使她驚嚇憎恨哩!後來我們分手,也不必細表了。其實我又蠢起來,我本想用說的方法感化自己起於正軌,可是又出來了,而且不只她一個;事實上產生了一回擾亂的騷動呢!呵,洛地亞,只願你瞧見令妹的眼有時是怎樣地流盼啊!這時我已酸了,我也不管,再來一滿杯吧。我說真正的話。我對你老實講,那一盼便給我夢魂顛倒了;後來一聽見她衣服的綷粲聲音我也難耐哩。我1實在可以變瘋癲的呵。我絕不相信自己會被搖動如此的呵。實在的,須得早點解決,可是那時怎能呢。你想我那時會幹了什麼!瘋狂會給人到什麼一種最呆蠢的程度呵!瘋狂時簡直無心做事呢,洛地亞。我細想多利亞不過是一個乞兒罷了,(哦,對不起,不是,那話……假使那話的意思表明了,沒關礙的)她靠著作工來贍養你的母親和你,(哦,這話差了,你又在皺眉)我就想把我那時所有的三萬盧布兌換現洋——供獻給她,她假使願意同我到佩德堡來的話。當然,我要遵守著永遠的愛情,快樂等的。那時我對她如此的狂熱,假使她叫我把拉夫那弄死,和她結婚,我當然即刻聽命的!不過終鬧到了不幸的局面,你早已明白了。你想,當我聽說拉夫那介紹了那個流痞式的訟師洛升,將和她結合的時候,我是怎樣憤怒呀!——那和我乞婚實在是一樣之事。對不對!對不對?我覺出你已十分關切……你這好玩的青年呵。……」
「從你所講的話看,你對多利亞還不會放手——當然懷著什麼歹念——並想即刻去做哩。」
喀老夫離了酒店,拉斯科納夫也接著出去。喀老夫看去並不十分醉,此刻他已清醒了。他心中好像有什麼要事般地皺著眉。他估計著什麼事情給他不寧和興奮。其時,他對拉斯科納夫態度也變了,他漸漸地更傲慢更譏誚了。拉斯科納夫看到這一切,也為之侷促不安。他十分懷疑喀老夫,就隨即跟他了。
「哦,胡說!」喀老夫說著,精神好像又為之一振。「什麼,我對你說……並且,令妹對我不加寬恕。」
「我是很愛小孩子的,非常愛的!」喀老夫笑著說,「我會告訴你一個奇怪的事實。我第一天到這邊,便到以前曾到過的地方,過了七年,我簡直茫然了。你會知道,我不是想和老友們急圖良覿,我將永久避免他們的。你知道麼,我在鄉間和拉夫那一塊時候,我常想到這些地方,隨便何人在這邊總會發見一些事物的。確是如此!工人喝麥酒,有智識的青年,被拘束了,把自己耗在夢想與幻影裡,而且又給學說哄了;猶太人多起來,刮著錢,其他的人都流於驕淫。這城市不拘何時,便到處發出那個現象。我在一個不願常去和圖書的地方,看見一種跳舞,其中有我絕未經見的一種,肯肯舞。是的,這就是進化了。驟然間我瞧見一個十三歲左右的小女孩,衣服穿的極好,和一個專門家跳舞,並和其他一個人面對著,她的母親在旁邊椅子上坐著。你想那是怎樣的一種肯肯舞呢!那小娘子害羞得臉紅了後來又覺的受侮弄了,便大哭起來了。她的對手握牢她,叫她在母親面前,大家都笑了——我也如此——他們笑著:『罰的好——罰的好——不該帶小孩進來的!』唔,這無聊的回憶是否合理,我可不知。我當即在那位母親身旁坐下,說我也是個新人,說這邊的人全是一班無賴人,說他們不能辨別好歹,尊重她們;我就以闊老自居,把我的馬車送她們回去了,因此,我們知道她們一些情形。她們住在一個低陋小屋裡,才由鄉下來的。她對我說,說她和女兒能夠認識我是一種榮譽哩!我探詢出她們此行是別無長物,是為什麼訟事來到城裡的。我情願以財力相助。我曉得她們是誤入舞場了,當做那是高尚的跳舞界了。我對她說,我願幫助這小姑娘受法文和跳舞的智識。她們非常覺得榮幸,而且高興地應允了——我們如今還很好哩。……假使你願意,我們就可去看她們的,但此刻不行!」
「不要多說!你的卑鄙寡恥的行徑,沒道德的,卑陋的,淫|盪的傢伙!」
「唔,假使你是那個意思,」喀老夫答著,驚異地看看拉斯科納夫,「假使你是那個意思,你就是一個真正的侮嘲的人了。總之,你會如此的。你會知道很多,……你也會做。但好了。我可惜不能和你多論,但我會把你記在心目中的。……不過稍慢罷了。」
「你往右邊走,我向左邊去,假使你不願,那你就往左邊去,我向右邊好了。再會,老兄,希望我們再遇吧!」
「你肯定相信她不會麼?」喀老夫瞇起眼睛,侮嘲似地笑著說,「你是的,她不愛我呀,但你絕不會明白男人和妻子或愛人和姘婦間的事情的。常是有隱微之處不能洞澈的,只有當事者明白。你敢說多利亞是為著憎厭我麼?」
「真的不走麼?那我們且看吧。我會陪你到那邊去,把我的未婚妻領給你看,不過此刻不行。因你就要走的。你得向右邊去,我左邊去。你曉得那位利哈太太和我同住的那個婦人麼,哈!我知道你想的什麼,她就是那年冬天跳河尋死的姑娘的母親呀!你聽清楚了麼?她幫我佈置一切事務哩。你厭煩了嗎,她講,你要怎樣的事物來消遣你的光陰。你知道,我是一個憂鬱寡歡的人。你想我是快活麼?不,我是憂愁的。我不要緊,我會坐在屋角一連坐三天,一點不響呢。我對你說,那個利哈是一個刁狡的潑婦人呀!我想她心裡轉著什麼念頭;她以為我將弄厭了,離棄我的妻,走開了,她就拿牢她,利用她了——當然門第是相當的,也許更高貴呢!她對我講,說父親是一個年老的告退的官吏,腳癱了,三年來都坐在一張椅子邊。她說母親是一個明理的婦人。有一個兒子在外邊服務,但他絕不瞻助家庭,有一個女孩,已經出嫁了,但她也不回和-圖-書來望望他們。他們有兩個年輕姪子,託他們拂帶的,他們疼愛著像自己的孩子一樣。他們不叫最小的女孩讀書了,她是一個十六歲少一個月了的姑娘這時她正是結婚的年齡。她就是給我做妻的呢?我們到那兒去呢!這是怎樣滑稽的事呵!我挺身而出了——一個地主,一個獨身者,名聞遠近,有朋友,有家產。我雖是五十歲,而她還不到十六歲,這又有什麼關係呢!誰要去想那事呢?但這迷戀人呀,對嗎,哈——哈!你會想見我會怎樣對岳丈岳母說呵。其時瞧見我,是很高興的。她走進來了,對我行著屈膝禮,你想,她穿著一件短外衣——一朵嬌豔未開的花!臉如落日般紅,我不曉得你對女子的臉怎麼感覺,但以我看,這二八年華,這伶俐的眼,羞怯和眼淚,真是美極了,而且她像是一幀無疵小畫圖。鬈曲的頭髮,如綿羊的毛,圓胖的小口唇,小小的一雙腿,真是一個尤物哩.:唔,我們於是成為朋友了。我對他們說,因為家庭尚有事情待做,所以就在翌日,就是前天,我們就正式訂婚了。當我這回去時,我立刻要把她抱在膝上,使她坐著呢,……唔,她臉如落日,我常吻她。她的母親當然叫她牢記,這是她的男人,這是無疑的。這真叫人快活極了!此刻的訂婚的風味也許比結婚好哩!如今你有了所說,自然和天真,哈——哈!我和她談過兩回,她很是聰明哩。她有時偷看我一眼,我又給她燃著了。她的臉像拉非畫的瑪麗聖像一樣。你曉得塞斯圖瑪麗的臉上有種怪異的神氣——藏著悲哀的宗教的出神的臉。那你覺得了麼?唔,她正有點和那相像呢。在訂婚的第二天,我就送禮物給她,值一千五百個盧布,一對金鋼鑽,一串寶珠,一個很大銀製梳妝匣,裡面可以放許多東西,因此我的瑪麗也覺得受寵若驚了。昨天我把她坐在我的腿上,她臉紅紅的,我覺得自己太魯莽一點了。我們倆留在那邊,她忽然一隻小臂摟抱著我的頸,(這是她第一個自動的,)吻著我,發誓說她願作我的一個服從的,忠實的,好夫人,並祝我的幸福,願永久獻身給我,她無論何時,情願犧牲一切,說她是為我的尊敬,而如此報答。說她『不再要我什麼的禮物。』你想,聽了一個十六歲的安琪兒的自白,穿著棉外衣,長了小鬈髮,臉邊露著姑娘的羞紅,眼中蘊著熱淚,此情此景,真叫人神魂蕩漾呢!這點點代價是很值得的,是不是?唔...……你想,我們可以去,看看我的未婚妻嗎,但不是目前罷了。」
「我說過了麼!我忘了。但我不會確切地對你說這話的,因我也許可以沒見過我的對象呢;我只是那樣想罷了。但是此刻我真找到一個對象了,而且這是一件確切的事,假使我沒有事情羈身,我會立刻陪你去看的,因我很願意徵求你的高見哩!哦,討厭,只有十分鐘了!你看這錶吧。但我得告訴你,我的婚姻根本是一個好玩的故事。你要到那兒去?要走了麼?」
「你早對我說過這話了。」
「我是喝醉了,談也談夠了!」他說著,「這倒是快樂呢!」
「不,我此刻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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