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三章

她把酒倒在吧檯上,看著酒順著木頭流下,然後拾起橄欖放入嘴裡。「沒有我們了,」她說:「不會再有了。」
「不用慚愧,」他說:「只要記住妳會多喜歡大小姐在這裡回憶她如何開那架飛機,只有她和飛機,在她和地球之間沒有任何東西,用一個大寫的E字來想像地球,他們可能會死去,他們兩個都會摔得粉身碎骨,她會失去金錢、健康、神智和生命,以及她所愛的人或是妳或是我或是耶穌,全部用大寫字母,如果她『墜機』的話——用引號把墜機括起來。」
「我沒有看。你離去是不需要帶任何東西的。」
「噢!」她說,眼睛望著牆壁。
「是的,」大衛說:「但是妳會不會一直講第一次在史提波契斯公園開車的事,或是妳,妳獨自一人駕著飛機離地很遠高高在空中飛的事?」
「當然我沒有。但是我希望你沒說。」
「我們得要盡力試試,」女孩說:「我正試著研究他的需要。這是我們今天所能得到的結論。」
「我一直覺得那是被高估而且愚蠢的事,」她說,「那只是女孩們做的事,因為她們沒有更好的事可做。」
「我們不需要談話,」她說:「你不希望我對你演講吧?」
「妳沒有不忠實。」
「我希望我能記得我們所失去的是什麼。但是這無關緊要,不是嗎?你說過這無關緊要的。」
「慢慢喝掉這一杯。」
她看看他,又把視線移開。然後她又看著他,挺直腰幹說道:「對不起我來遲了。」
「妳如果離去,是很聰明的。」
「讓我們hetubook.com.com開開心心的。不管是什麼,事情已經過去了。」
大衛走進門裡。凱瑟琳坐在空無一人的酒吧裡。
「妳覺得好些了嗎?」
「我很高興妳好多了。」女孩說。
「我想只有第一次做才真正有趣。」凱瑟琳說。
「我來調一杯。」
「我不會要求妳,」他說:「妳喝了酒沒有?」
「妳餓了嗎?」
他對她死氣沉沉的樣子和平板的音調感到吃驚。
「不十分願意。」
「有人說了。但是我沒有不忠實,我只是做了我說過要做的事。瑪麗塔那裡去了?」
「我很高興我又沒事了。一旦你收回你的話,我就好了。我真希望事情是你做的,這樣我就可以對你收回我的話。我們又是我們了,不是嗎?我沒有破壞什麼。」
「我說了許多話,」凱瑟琳說:「我一向話太多。她實在很善良,大衛,如果你了解她的話。她對我非常好。」
「我不在乎明天怎麼樣。」
「沒有用的。」
「那一定是我們遺忘了的某樣東西,」他說:「我們會找到的。」
「凱瑟琳覺得很難過,」她說:「請你對她好一點。」
她又露出微笑。「那很好,我去把她找來,你介意嗎?在你回來以前她很為我擔心。」
「這杯妳喝掉,」他說:「喝掉它。」
他遞給她一杯,舉起自己的那杯,碰了一下她的杯子。「祝福我們。」
「不論那是什麼,都不是任何人的錯。」
「我沒有說那句話,魔鬼。」
「我是該死,但是她不。你不應該,大衛。」
「是沒有什麼關係和-圖-書。」
她木然地看著他調酒、攪拌,然後倒進杯裡。
「我知道是什麼了,」她微笑起來,「但是我並沒有不忠實。真的,大衛。我怎會不忠實?不可能。你知道的。你怎麼能說我不忠實?為什麼你要這樣說?」
「我願意。」
「在那裡等你。」
女孩看看大衛,他看到她的牙齒咬著上唇,她的雙眸在對他說話。
凱瑟琳走出門,大衛目送她離開。她的動作已經較不木然,聲音也好多了。她回來時臉上帶著微笑,聲音也幾乎恢復自然了。
大衛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把吧檯擦拭乾淨,又調了一杯酒。
「這是半寶石,」她說:「放到你的口袋裡,如果你再調一杯酒,我就會有另一顆。」
「我總不能叫她女士或閣下。」大衛說:「妳同意吧?對性|欲倒錯的事?」
「我以為你走了。」她說。
「可能有用。我們還是我們。」
「好吧,把她帶過來。她看到你沒事了一定很高興。」
「別告訴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黃昏時大衛由坎城駕車上路。風已經停了,他把車子停在平常停放的地方,沿著步道走進屋裡。屋裡有燈光透出照著內院和花園。瑪麗塔走出門口迎向他。
「城裡很悶。我錯過了游泳。」他說。
「請你幫她調一杯酒,大衛。我已經喝了兩杯了。」凱瑟琳對女孩說。
凱瑟琳帶著年輕的侍者走了回來,侍者用托盤托著放在冰箱裡的一大罐魚子醬,和一盤吐司。「那是很棒的一吻,」她說:「每個人都看見了,所以也不用害怕丟臉什麼和_圖_書的了。」凱瑟琳說:「他們切了一些蛋白和洋蔥。」
「妳真漂亮。」大衛說,她是真的很漂亮,但是她的眼睛是他所看過最憂鬱的。
「去她的。」
「她很擔心?」
大衛用手臂抱著她。
「好多了。你失去了一些東西,就是這麼回事。我們失去了以前所擁有的一切。但是我們又得到了一些。這沒有問題吧?」
「她馬上過來,」她說:「她很可愛,大衛。我真高興你把她帶來了。」
「你不願意照顧她嗎?」
「大小姐給你買了一箱一九一五年的波林布列酒,有些已經冰起來了。你不覺得我們該喝一瓶來配這個吃?」
「你吻我好嗎?這樣我就會知道我留下來是對的。」
「不要講誰對誰錯的事。」
「我很慚愧,」凱瑟琳說:「看看我,看我是不是很慚愧。」
「哈囉,」她說:「他們沒有送鏡子來。」
她喝了一口,酒杯還拿在手,她望著酒杯,大衛確信她要把酒潑到他臉上。然而她把酒杯放下,取出裡面的蒜味橄欖,很小心地吃起來,並把核遞給大衛。
「噢,我現在已經沒事了。」凱瑟琳說:「你可能不會注意到差別之所在。我確信每個人都不同了。」
「都是狗屎!」凱瑟琳說。大衛把酒遞給她,她望了望它,又把它倒在吧檯上。大衛再把它擦拭乾淨,並把手帕擠乾。然後他把自己的馬丁尼喝掉,又調了兩杯。
「而且只有當事人才覺得有趣,對其他人則無聊透頂。」大衛說:「妳同意嗎?大小姐。」
「不,我不在乎。別要求我在乎。」https://m•hetubook•com.com
「喝掉。」她說。她舉起杯子,說:「這杯敬你和你他媽的手帕。」
「妳們兩個人都該死。」大衛說。
「當然,妳已經在照顧她了。」
「你曾單獨開過飛機嗎?大小姐?」
「風停了,」他說:「明天會是好天。」
「只有我難過的時候她才會難過。當我知道自己不忠實的時候。我從不會不忠實,你知道。你去把她帶過來,大衛。然後她就不會難過了。不,別麻煩,我自己去好了。」
「像上次那樣地吻她。」凱瑟琳說。
「大小姐和我都很有錢,這樣你就永遠不用為任何事情擔心,這是不是很幸運!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對不對,大小姐?」
「沒有?」女孩說:「我現在不用喝酒了,但是我還想再喝一杯。我愛你,大衛。」
女孩低頭望著杯子。
「我知道她會的,你也得使她高興。」
「那很好。」
「還不要學費呢!」大衛說,然後冒了個險,很高興地說:「妳從來不談其他的題目嗎?性|欲倒錯既沉悶而且過時。我不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還會一直集中注意力在這上面。」
「你希望我離去嗎?」
「我知道我做了一些事情。但現在已經過去了。」
「不餓。但是我確定一切會好轉的。你也說過,不是嗎?」
「不希望。但是我們以後得好好談談。」
「我忘了一個驚喜,那是大小姐今天早上買的。我去拿。」
「哈囉,魔鬼,」他說:「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最棒的事是我覺得自己長大成人了。但這是很累人的。當然這是我想要的,而且我已經做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知道我只是個初學者,但是我不會永遠這個樣子的。」
凱瑟琳走了以後,女孩拿起大衛的手,緊緊握著吻了一下。他們坐著互相凝視。她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撫摸他的手。她把自己的手指繞在他手指上,然後又放開。
「她在她房裡,我想。」
「你叫她大小姐?」凱瑟琳說:「那是很好玩的叫法。」
「我真高興我們又是朋友了,而且一切都好了。」凱瑟琳說。她現在充滿了活力,聲音也恢復輕鬆自然了。
「把蒜味橄欖擺進去。」她說。
這是非常大而硬的灰色魚子醬,凱瑟琳把它塗在很薄的吐司上。
「但是第一次做任何事都是很有趣的。」凱瑟琳說。
「沒有。」
「以後吧,」大衛說:「我正在調酒。」
「沒有。」
「當然!」大衛說:「這頓飯我們從頭到尾都要喝它。」
「她在那裡?」
「大衛使我覺得好多了。」凱瑟琳說:「我什麼都告訴他了,多麼可愛,他十分的了解。他真的贊同。」
「不,」大衛說:「我只去了城裡。」
「妳沒看到我什麼東西也沒帶嗎?」
女孩走進來,大衛說:「我們正在等妳。」
「別傻了,」她說:「你又不是傻瓜。我告訴你,情況很嚴重。」
「不。你收回這句話。記得嗎?我不要再舊事重演了。你難道希望舊事重演嗎?這太混淆了。真的。」
「你不知道你失去的是什麼。」凱瑟琳說:「你失去了一切。那是我這輩子所想做的,現在我已經做了,而且我很喜歡。」
「妳當然在乎。」
「當然會好轉的。」
「當然。她也覺得難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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