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您為我們做的這一切,我們無以為報。如果您想要一些神奇藥水,這個藥方來自印度——」
奈格爾先生還握著泰德的手,之後才慢慢地鬆開手指,放手。「要把庫許帶上船!」
四月十二日
他們把要帶走的東西放上船,儲存在帆布底下,庫許就站著看他們搬運食物、乾草、毯子、火柴、刀、水桶等等,還包括一把用麻袋裝好的工具。
庫許小心地抬起頭。
之後,他們終於離開匯流處,搖到水中央。水勢終於歸於平穩,他們順著俄亥俄河的水流而下。
希希捲起褲管和袖子,赤腳涉水。「快點!趁天還沒亮,我們要趕快出發。」
泰德曾經在夜晚被困在泰馬廣河裡,被嚇得要死,但他不敢多說什麼。他遵照著指示,乖乖搬東西,穩著平底船。
泰德試著控制船行的方向,但似乎找不到太多著力點,他只能專心地讓船身保持在水中,不要靠近河岸。希希牽著庫許,試著用繩索拴住牠,綁著牠的腳。
奈格爾先生舉高燈火,站在燈下,直視著他們。這艘他已經建造了二十年的船,現在終於穩穩地出航,往西方前進。
最後,所有東西都放上船了,希希又牽著庫許回到馬房,把神奇藥水拖上船,泰德瞪著他們看。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的判斷是對的,但我花了好多時間才搞定泰德。每次我有什麼主意,他就會提出不同意見,我覺得他真是個懦弱的膽小鬼。他完全無法體會我的計畫。但我知道只要我夠堅持,他就會遵照我的指示。事實證明,的確如此。和-圖-書
希希馬上走了過來。「泰德,庫許由我看著就好,你去划槳,這樣才能將船划開。」
希希雙手叉腰,看來毫無商量的餘地。泰德對這種工作非常在行,但希希覺得他的進度太慢,動作太斯文了。她在泰德旁邊繞來繞去,接手泰德拆掉的木板,好搬運過去。
「這藥治癒了很多人,是嗎?」奈格爾先生的表情看來很逗。「我聽過神奇藥水的事,讓我看一下。」
「穩著點兒!」希希對庫許說,並在庫許面前揮動鉤子。「慢慢來!」
奈格爾先生看著泰德。「以前,我還有太太、兩個小孩和一隻馬幫我拉著,你確定一隻大象就可以搞定一艘船嗎?」
「動手吧!」
她的口氣隱含怒氣,這回泰德聽懂她的意思,於是開始教她如何找尋支點,拔出長釘子和木釘。奈格爾先生回來時,他們兩正站在船的兩邊,努力工作著。
「可以把東西放上去了,」奈格爾先生說。
奈格爾先生粗糙、滿是斑紋的手緊緊握著泰德的手。他雙眼堅定地看著泰德。
庫許把船抵在身後,一步步往前走,直到牠走到水道的盡頭,僅剩一半身體浮出水面。
從今以後,我或許要花更大的力氣來管教他,不過我現在有個新的身分。我的襯裙和捲髮都不見了!我現在叫法蘭茲.奈格爾,我變成提供我們這艘船的好心人士的小兒子。在這個危險的環境裡,這是一個很好的偽裝,但也讓我更難控制泰德。我們剛上船時,他一度還對我下命令呢!m.hetubook.com.com
「當然可以!」不給泰德任何回答的機會,希希馬上搶著說。「庫許,快走,時間到了,我們要離開了。」
希希拿出一瓶藥水,舉高給他看。她搖晃著綠色的液體,液體在燈光下閃爍著奇異的光影。
希希怒視著牠,拿著鉤子,朝牠揮了揮。
「當然。」希希馬上接口。「再見了,謝謝!」
「動手啊!」希希不耐地催促。「你站在那邊幹嘛?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她抓起榔頭,大動作地敲著小房間隔板,木屑到處飛,泰德不禁搖頭。
「過來,別怕,船的這一邊還在陸地上,別怕。走啊!」
泰德又低聲、輕柔地發出一次指令,「庫許,過來!」
「當然。」希希點點頭說,「你以為我會把它們留在這邊,讓傑克森先生找到嗎?」泰德用手肘推了推她,然後看著奈格爾先生。泰德的意思是要希希別說太多,但顯然她誤解了。希希轉向奈格爾先生,朝他笑了笑。
「噢,別傻了!」希希使勁一拉,抓住一塊木板,作勢要把木板拉出來。她一邊瞪著泰德一邊說,「如果要把事情完成,大家就得互相幫忙。」
庫許抬起笨重的腳,一步接一步和圖書地踏上船,小心翼翼,甚至沒擦撞到船身。
奈格爾先生小心翼翼地捧著瓶子看。「我不會喝下它,我想保留著,每當我看到這綠色,就會想到你們正坐著我的船往西邊走。也許有一天,我突然生病了,這藥就會派上用場也說不定。」他伸出手說,「我們必須說再見了,你們趕快上船。」
「中間這個小房間,原來是做來給四個人用的,塞不下一頭大象。我們必須把它拆了,加做屋頂,弄得像車棚一樣。」他把一堆工具推向泰德,「你來拆掉小房間,我去砍樹。」
奈格爾先生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吧,就是這樣,法蘭茲和亨利奇就像這樣。」
幾分鐘後,匹茲堡的建築朦朧地出現在他們四周,星光下,他們的黑色身影倒映在水面上。河面上,燈光忽明忽滅,偶爾傳來岸上的聲音,但平底船周圍,仍是又深又黑的水。
「別這樣。」泰德小聲地說。他知道,激怒大象絕對不是件好事,他們可能會因此淹死也說不定。泰德跳上船,朝庫許伸出手說,「過來吧,庫許,過來!」
希希舉起鉤子,庫許緩慢又從容地往後踏了一步,不肯上船。
之後,他們一直忙著修補平底船。奈格爾先生很氣艾絲特,所以腦中滿是點子。
庫許發出一聲低吼,大大的身體晃了一下。牠往前走了一步,停住,看了希希一眼。
「你會小心吧?你會往西邊走吧?」
泰德拿起長槳,反手撐著,準備等庫許一上船,就可把槳當和圖書篙,撐離河岸。平底船輕觸河底,划過滿是泥巴的岸邊,泰德用盡全身的力氣,撐住槳,吃力地推船離岸。
泰德試著阻止希希,「這不適合你來做。」
「我想,我最好——」
「看起來真像兩個互相幫忙的好兄弟啊!」奈格爾先生眉開眼笑地說。「現在,快來看看我如何幫大象搭棚子,順便幫我扛這些木頭來。」
奈格爾先生驕傲地看著這座大象棚子,頻頻點頭,但泰德顯得猶豫。他不確定庫許究竟能安靜地待在這小空間裡多久。不過他沒說什麼,不發一語地幫忙拖拉帆布和毯子。
庫許疑惑地看著她很久,才傾身向前讓他們把繩子套在牠身上,開始用力拉。船身搖搖晃晃,勉強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刺耳的摩擦聲,接著就動了起來,逐漸往水道前進。
希希非常高興。「這樣一來,庫許就有足夠的空間可以活動了。現在,我們只要再找些東西覆蓋在上面。」
「上船吧,希希小姐。」泰德說。「牠要確定你也會來。上船吧!」
船一過陡斜的河岸後,就不再需要任何拉力了。庫許的後腳抵住它,順著河水往前走,庫許頂著整艘船的重量。
所有事情就緒後,已經接近半夜。他們將庫許帶到船的前頭,馬房的門敞開著。
「一定的。」希希指了指平底船,「庫許,來這邊!」
船漂流到阿爾根尼山脈與莫農加西拉河匯流之處,他們遇上暗流。泰德手忙腳亂,只顧著保持船身的平衡,水不停拍打著船邊,船槳和-圖-書很難握住。有幾次,船搖晃的程度讓他們以為船就快沉了。
奈格爾先生拿起一把斧頭離開了,留下泰德瞪著那些隔板看。
「非常謝謝您!」泰德輕柔地說。
泰德忙著注意庫許,並沒有多看希希一眼,但他聽到希希嘆了口氣,接著就爬上船來。
我們成功了!我們正在河水上,往密西西比前進。庫許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隻在這水上航行的大象吧!你一定很難想像,牠有多乖地站在棚下,靜靜地嚼著乾草。
奈格爾先生已經砍下四段又長、又直的木頭,並將分枝修剪乾淨。他們把木頭拖入馬房,一根架著一根,四個長長的骨架就固定在平底船中央。
幾秒之後,他們既沒漂在水上,也不算貼著陸地。雖然船尾不停打轉,但船總算是慢慢遠離河岸了。他們終於在河上了,載著一隻大象,泰德使勁一撐,把船推到河水最深的地方。
但我不會放棄的。不論我做什麼決定,我相信都是正確的。
「我有三、四塊大帆布,還有很多毯子,毯子可以從上面垂掛下來,從正、反面蓋住,把大象藏起來。」
沒有任何霧氣可以作為遮掩,這回只有低低的雲和綿綿細雨。也沒有任何人打擾他們,他們匆忙地將麻袋扛上船。
「我們要帶走這些東西?」
漂浮在俄亥俄河上!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