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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森先生的手重重壓在泰德肩膀上。「我不會浪費你的時間。告訴我她把我的大象帶到哪裡去了?」
過沒多久,他面前出現一個帶著四個小孩的女人,匆匆從家門口出來。泰德一個箭步,走到她面前。
他一定會來!
「她的阿姨在那裡,這是她此行的目的。她常說,我們到達聖路易之前,就可以見到伊莉莎阿姨了。她還說,我要在那邊找個工作不會太難。」
講話的同時,她的小孩們已經跑到下個路口,她忙著追過去,沒空多理泰德。泰德面露微笑。那個女人不可能向任何人說出他的行蹤。
那女人甚至根本沒看泰德一眼。「哪個車站?」
我希望泰德會跟在我後頭,一起到聖路易城。我不知道他是否會這樣做,因為他一定以為我棄他而去。不過,他不是個會輕易掉頭不管的人。我祈禱,希望他已經啓程往内布拉斯加前進,我想他一定會想辦法到達那邊的。
泰德假裝生氣,拖著腳步在砂礫上來回走著,心裡不斷揣想該怎麼辦才好。希希其實有可能直接往聖路易過去,然後找一艘船,沿著密蘇里河往西。如果傑克森先生坐上火車,他會早一步抵達那裡,希希將無路可逃。但如果他搭的是船,跟在希希後面……
碼頭附近的人開始盯著他們看,傑克森先生走來,握住艾絲特的手臂制止她。
緊張的氣氛持續了一刻,傑克森先生似乎默默同意了。「那小子可能派得上用場。」
艾絲特看他出神,出手搖他,憤怒地大叫。「她是有預謀的,不是嗎?你實在不夠聰明,沒想到她的點子!她說什麼,你只會一一照辦。」https://m.hetubook.com.com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在開羅城應該不會走失的。那個地方是俄亥俄河與密西西比河交匯之處,除了是一個三角形的貧瘠沼澤地外,什麼也不是。開羅城座落在三角洲上,城的兩邊被河水包圍。
「我——」
我們在十點十分啓程。我一直往船尾的方向看,直到開羅城消失在我的視線之前,都還抱著期待,希望看到泰德氣喘吁吁地跑向碼頭,紅著一張臉,露出他慣有的、帶著抱歉的笑容。(這麼說可能讓你以為他很笨。)
我在天亮前抵達,馬上就有七個人靠過來,對著庫許指指點點,十分鐘内,原本的七個人增加為三十人。他們的好奇反而幫了我一個大忙,馬上為我指出蘇利文號停泊的地方。我找到曼佐尼船長,他正在臥鋪裡刮鬍子,刮到一半就被我喚住。
「滾開!馬上滾開!如果再讓我看到你出現在旁邊,我會噁心死!趕快消失吧!」
「她是往聖路易的方向去嗎?」艾絲特,又哄又騙地問。「如果是這樣,我們應該可以趕在她之前,早一步到聖路易。只要搭上火車,我們就可以趕上她,而你剛好可以趁機報仇。」
泰德把眼光移開。麥肯.基南。希希。有那麼一秒,他們的臉孔融成一片,扭曲成一個醜陋的畫面,出現在泰德腦海裡。
「我們只需要打聽這條河上每個可以停泊的地點。」艾絲特邊搖頭邊說。「有隻大象在船上,每個人都會注意到,我們最後一定會逮到他們。」
艾絲特的話一點一滴滲入泰德腦裡,像和_圖_書隻吸血蟲,慢慢地、輕輕地爬上一面牆。
所以,我只好一個人獨自上路,這是船上所有人最好奇的事情之一。那些高貴的小姐們把我帶到一個傳教的小子面前,他塞了好多傳單到我手裡。賭客圍著庫許,拿牠的每個動作下注。還有一個充滿科學精神的紳士,不停提出各種有關大象的問題煩我。這些問題太直接了,如果他知道我是女的,應該會昏倒吧!另外,一位充滿藝術氣息的淑女,一直想為「生活裡出現的巨大動物」作畫,但她的畫架老是擋住別人的去路。
泰德壓低聲音,以充滿戲劇性的語氣說,「她曾說,她要沿密西西比河而上。」
「帶你一起走?」艾絲特滿臉不屑。「你已經沒有用了。放開手,傑克森先生的外套都被你抓皺了。」
泰德抬起頭,看到兩雙充滿狐疑的眼睛瞪著他。他一把抓住傑克森先生的袖子。
他之前獨自出發去找曼佐尼船長和蘇利文號,這任務並不困難,我一到開羅城,十五分鐘内就做到了。
我從沒想過,這麼做會暴露我們的行蹤。我只知道,泰德將會因此知道我和庫許在哪裡,找到我們。整個開羅城的人都知道我在哪!不過,泰德還是沒找來,而船長已準備好要出發了。
「請問,請問火車站怎麼走?」
艾絲特看著他,當她再度開口時,聲音變得非常輕柔。「泰德,難道你不想報仇嗎?這並不難,只要告訴我們她往哪裡去就行了。」
最後泰德拉住艾絲特的袖子,可憐兮兮地看著她說,和_圖_書「拜託你,艾絲特,不要留下我一個人!我無法想像自己獨自在這裡會變成什麼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害怕——」
五分鐘後,他走進一個火車站,票務員正在看報紙,連正眼也沒看他一下。
但是,希希怎麼知道要這麼做呢?
他緩緩地移動雙腳,直到走出他們的視線後,才敢鬆懈下來。他做到了,成功了!早在第一個轉角處,也就是離開艾絲特與傑克森先生視線之前,他們已經沒在注意他了。他看到他們轉身離開,到處詢問前往聖路易的船。
傑克森先生緊握銅板的手鬆開了一半。「密西西比河上有什麼可以吸引她呢?」
「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求求你!帶我一塊兒走吧!」
「不可能!」艾絲特戴著手套的手把泰德的手臂推開。「別浪費時間在他身上,趕快找條船駛上密西西比河吧!」
泰德忍不住竊笑,一走過轉角,馬上跑了起來,在開羅城裡任意穿梭。離開河邊有一定的安全距離後,泰德開始放緩腳步,找尋行色匆匆的人。
「你真是個小惡魔!」艾絲特從馬背上滑下來,順手也把泰德拉下。「這是個計謀,對吧?那小女孩故意要你先來開羅,好把我們引開!」
船長說,船將於早上九點啓航,到了十點,我再也無法拖延,也無法上岸。我跟曼佐尼船長交涉,但沒有成功。
「那可是一條很長的河!」傑克森先生的聲音乾啞。
「如何?」傑克森先生看著泰德。「如果你想要賺足車錢,我可以讓你獲得回家的車票。」
「我不是很確定,」泰德囁嚅著,仍舊低頭看著雙腳。「不過我想——」
泰德一度以為自己搞砸了,因為口氣聽起www.hetubook.com•com來沒骨氣到極點。但是艾絲特完全不疑有他。她從傑克森先生手中一把搶過銅板,丟進泰德口袋裡,然後往後推了泰德一把,生氣地尖叫。
我的大象。泰德想到傑克森先生是怎樣幫庫許刷洗的。他的動作如此粗魯,庫許總是搖晃著身體或鼻子,把刷子甩開。
傑克森先生在她耳邊說了些悄悄話,一些婦女圍著他們竊竊私語。泰德馬上抓住艾絲特給的機會,沮喪地拖著雙腳,慢慢地從河邊踱步離開。
我在蘇利文號尚未解開纜繩前上船,庫許在船上表演,許多興致盎然的群眾圍觀,庫許每點一次頭就收五十分錢,收益和船長對分。原本有六位乘客要在明天出發,我說服他們今天跟我們一起走,如此一來,他們以後就可以跟朋友或家人說自己曾經和一隻大象同遊密西西比河。我和庫許的船費也因此減半。
我想,我已經安全地帶著庫許上這條船上了。開羅城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和庫許去了哪裡,這樣泰德就可以找到我們了。但是他一直沒出現。
不過她還是讓步,往後退,順了順她那磨損的絲帶。傑克森先生不懷好意地朝泰德笑了笑。
不過希希沒有這樣做,她最後拋下泰德,自己走了。泰德看著遠方汽船煙囪上冒出的煙,暗自忖度著下一步。
既然已經找到他,剩下的問題只在於解釋我為什麼會找上他。不到二十分鐘,我就完成爸爸教的那套,跟他達成協議。
「不要再擾亂他的思緒了,我們可能還需要他。」
艾絲特自鼻孔哼出一個不屑的聲音。「什麼思緒啊?」
但是,他沒有出現。和-圖-書
五月三日
泰德再度看了看傑克森先生與艾絲特。他們吵得正起勁,完全沒在注意泰德。不過如果泰德悄悄溜走,他們還是會發現。泰德需要找個藉口。
他們兩人爭辯不休,泰德站在中間。
「我想,她騙了你,就像她也騙了我一樣。她自己帶著大象一走了之,把你拋在身後,真是卑鄙,跟她爸爸一個樣。」
「請問?」
「我想去聖路易城。」
傑克森先生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銅板,捧在泰德的鼻尖下。「說來聽聽!」
泰德把外套抓得更緊,以絕望的眼光看著傑克森先生說,「求求你!」
傑克森先生考慮過後這麼說。
報仇?艾絲特已經說了兩遍,泰德對這兩個字非常感冒。汽船冒出的煙漸漸消散,泰德看著,突然想起庫許。
「噢,別理那笨蛋了!」艾絲特說,「他不知道任何事的啦,真是笨到極點。」
泰德把手伸入口袋,掏出傑克森先生給他的錢。「一張往聖路易的票。」
女人揮了揮手。「左轉之後順著小路走,就在那邊。」
蘇利文號上
「不是的!」泰德一個踉蹌,想靠著馬站穩,但馬匹緊張地往旁一步,害他又顚了一下。「我想——她原本打算在樹林裡等我。」
他必須先到那裡警告她。
她必須知道有人正追著他們,不然她可能會在聖路易附近閒晃太久。
我跟泰德走散了。
「我沒有!」
「繼續吵吧!」泰德心想。趕快上船,在每個停泊點都停留一下。如果他們真的這樣做,在抵達聖路易之前,絕對跟不上蘇利文號。希希可以安全地往前行,趕上密蘇里河上的汽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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