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寫到在我們航海的祖先的保育室裡我學會了駕船的技術,產生了對海的熱愛,儘管像年輕人的愛那樣盲目,但像一切真正的愛情,必然那麼投入而無私。我對之什麼也不要求——甚至嚮往過的驚險。在這一點上,和高度的自我犧牲相比,我表現出更多直覺的智慧。驚險是從不會因為求它而來的。人要是刻意追求驚險,結果往往令人失望
,除非你受神的寵愛,或者是英雄中的英雄,例如極出類拔萃的騎士唐吉訶德。至於我們這些中等資質的普通人,是非常急於把險惡的巨人當作實在的風車而過去的,對待驚險恰像對造訪的天使一樣。它們不知不覺地在我們沾沾自喜的時候翩然而至,像不速之客那樣常在不方便的時候來臨。我們樂意讓它們沒有被認出來就走開,不需要接受這樣高規格的照顧。許多年之後,在人生中途的轉折點,再去回顧往事,那好像一個友好的人群,似乎在後面悲傷地注視著我們匆匆趕往辛梅里人(Cimmerian)
的海岸,在那個灰暗的人群中,到處都有某個隱約可見的人影微微發光,好像它截住我們早已模糊的天空中全部的光線。用這點兒微光我們認得出我們真正經歷過的險情的面貌,在我們年輕時不知不覺地接待過的那些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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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ww.hetubook.com.comm.hetubook•com.com倘若地中海,這一切航海家的可敬保姆(有時脾氣十分惡劣),在我的青年時代是她搖和*圖*書著我成長的,那麼命運之神為我提供必須的搖籃讓她去搖的這個任務,則委託給最漫不經心的一批不負責任的年輕人(通通都比我年長),他們按照巴爾扎克(Balzac)在《十三人團的歷史》(Histoire des Treize)這部小說中所描寫的榜樣那樣,以輕鬆快活的方式消耗人生,並加上一點離奇的陰謀和驚險場面的傳奇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