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也是。」克勞德爵士笑著,「但她就和我一樣擁有權力!」
「法律上還不是。」梅西從來沒有看過如此篤定的威克斯太太,似乎她很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這樣的大動作讓克勞德爵士臉紅了,看起來甚至有點癡傻,「妳覺得這樣太糟了,是嗎?但就是因為很糟,我才覺得可以讓她學到東西,培養她的美德。」
梅西的回答只能為自己感受到的負責,雖然威克斯太太如此嚴苛,但她內心深處還是飄出一陣淡淡的香氣,要自己墮落讓步,影響了她的感官。梅西知道自己聽了那一番話,會說出像傻瓜一樣的回應,但克勞德爵士的魅力實在太難以招架,而他的誠懇又閃耀著如此的光彩,就在梅西只能眨著眼看著煥發光輝的克勞德爵士時,她聽到自己該說的話從威克斯太太口中吐出,感覺就像這個可憐的女士已經猜到了,盼望著,然後從她那邊奪取過來,狠狠蹂躪一番,讓那些話變成凋殘的花朵:「您好可惡,您好糟糕,因為您最清楚也不過,您對我說話的時候應該有高貴的禮儀,這對我可不是小事!」克勞德爵士的姿態確實高貴,他的站姿、眼神,和說話的樣子都是,梅西在那個時候也發現自己不再只是單純崇拜他這個人而已。但說也奇怪,威克斯太太繼續說下去,梅西心裡響起一陣回音,那股回音正好符合自己剛剛製造出的回音。「您一定非常想見她,才會說出這種話,還準備為像梅西和我這樣可憐的傢伙,做那麼多事!她控制住您了,您也知道,您還想再感受一次,只有上天知道,或至少我也知道,您的動機和渴望,那就再享受一回吧,盡情放縱自己!不管是一天或三天都沒關係,您和她在一起會是多麼歡樂的盛宴、多麼開心的日子,絕對值得您願意付出的一切!我敢說,您希望我相信,您這趟前去的報酬就是說服她放棄您,但是這件事,我要力勸您千萬不要先付出金錢。先放棄她,然後您想給她多少錢都可以!」
克勞德爵士看著如月亮般的圓圓燈泡,似乎這時候他看見了去見畢爾太太代表什麼意義。顯然正是因為看到這個影像,讓他有力量回話:「她的處境,因為剛剛發生的事,已經完全不同了。妳這麼努力想向我證明,說我不必負什麼責任,這樣也是沒用的。」
「親愛的,這封信是妳父親寫給畢爾太太的,從斯帕寄出,看來他們婚姻的裂痕是沒辦法修補了。這封信讓她知道,而且說得不是很好聽,基本上我們可以說,他不要她了。他們的關係永遠終止了。」他又快速讀了那封信一次,然後顯然是下定決心了,「老實說,這關係到妳,梅西,很有關係,甚至還特別提到妳,所以我真的認為妳應該讀一讀裡頭提到的事情,看看這封信讓妳處在什麼樣的新狀況裡。」說完,他遞出信。
克勞德爵士一臉猶豫,但沒有回應如此驚人的請求,他只是思考著該如何回答,心中充滿了不安和痛苦。不過,他還是決定自己踏上旅程,只是說得含糊不清,然後他又和梅西四目相望,兩人不斷主動找尋彼此的目光,此時梅西這個聰明的小女孩正用看著父親的眼神望著他,這讓這個耳根子軟又習慣依賴的可憐男子知道自己的問題:就算她還是個孩子,一個女孩也幫不了他什麼。他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想法,再度張https://www.hetubook.com.com開雙臂想擁抱梅西,而她也跳進他的懷裡,兩人再次無聲交流。「好好照顧她,好好照顧她。」他終於特別說出這句話,「好好對她,要比妳對我好還要更好!」然後他沒有再多看威克斯太太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房間。那些話讓梅西感到些許壓力,老師的提議也是,而他再度毫無失誤地躲過了。
她和威克斯太太一起回到樓上房間裡的起居室,而克勞德爵士則說他晚點才回房,然後留在樓下抽菸,跟他不管去到哪裡都會遇見的老朋友聊天。他向兩位同伴提議一起去喝咖啡,在讀書室裡放鬆一下,但威克斯太太馬上就回絕了,語氣聽起來就像是在說,她們待在自己的房間就很舒服了。梅西立刻發現,她和克勞德爵士不只是讓這位好心的女士見識到這裡的富麗堂皇,而且已經激起了老師面對學生的好勝心,於是她表現得好像自己一輩子都是在沙龍裡度過的一樣。但是她坐在僵硬的法國沙發上,盯著微弱的法國燈,而房裡的法國鐘也已經停了,為了要知道時間,克勞德爵士總是會特地告知。威克斯太太這樣的行為簡直像是直接控訴克勞德爵士,總是待在她碰觸不到的地方,梅西希望能讓威克斯太太分心,想起他們午餐後的對話,便向她報告蘇珊詭怪的態度。梅西曾經跟蘇珊提過她想脫離磨難的計畫,只是希望得到她的同情,但蘇珊表現不贊同的方法卻很與眾不同,說出來也很奇怪,她只是鼓勵梅西要擁抱自己的苦難:所以,蘇珊離開之後,威克斯太太對自己會有什麼影響,再加上梅西發現老師的背僵直了,讓她感到自己將會有兩份工作,而且她居中調解的力量要有更多發揮空間。
「什麼的基礎?」
「自由了,可以不必,再也不用假裝,和她的丈夫一起住。」
克勞德爵士讓自己平靜下來,才回答:「我不能過去,聽到這樣的消息,若是懂得禮節的正常人都不會過去的。我是說,難道妳不知道,這是一般的禮節和文明。親愛的太太,妳不能就這樣放著那個女人不管,特別是現在,她遭受這麼大的污辱和委屈,正常人都應該表現出紳士風範才對。該死,親愛的、好心的威克斯太太,我們兩人到這裡來不是希望就這樣定居下來,妳知道吧,我們只是想在這裡適應生活步調,爭取幾天時間,這樣或許能向關心的人證明,我們是真心的。正因為我們是真心,可惡,我們才不用這樣小心翼翼,我是說,難道妳不懂嗎?我們不用這麼害怕。」他恢復了生氣,看起來還有精力可以繼續討論,梅西相信他的話,而且也完全準備好相信他接下來要說的一切,只是接下來,她突然倒抽了一口氣,因為她發覺,他之所以停下來是想等某個人回應。「老朋友,我們來這裡可不只是如此,」他直接懇求梅西的回應,「不會就這樣永遠停下來,然後把一切寄託在現在,對吧?」
然後,她聽見一聲低沉的聲響,一種說不出口的甜蜜,是克勞德爵士發出來的,但威克斯太太可不會擔心自己的眼淚被人看見。「那麼妳覺得,妳就應該對我不好嗎?」梅西那句話發揮了效力而讓她占了上風,威克斯太太的情緒爆發也沒有讓她心生愧疚,只是這樣的反應也讓梅西更覺得困窘。「如果您又去www•hetubook•com.com見那個女人,您就完了!」她對兩人的同伴這麼宣告著。
「妳以為她不會讓我回來找妳們嗎?親愛的太太,我把妳和梅西留在這裡,妳們當然是不虞匱乏,我鄭重向妳們保證,最晚在星期六我就會回來找妳們了。我會留錢給妳們,我幫妳們安排了這麼漂亮的房間,還跟這裡的人都說好了,他們會好好照顧妳們,讓妳們有最奢華的享受。天氣之後就會好轉的,一定會是絕佳的好天氣,妳們兩人就和空氣一樣自由,可以在這個地方盡情探索,玩到盡興。會有馬車來載妳們,這整間旅館的人都會供妳差遣,妳的地位將崇高無比。」他停了一下,眼神輪流停在兩位同伴身上,似乎是想看看自己的話發揮了什麼效果。不管他覺不覺得這樣是否適當,過了一會兒,他又補充一句:「最重要的,妳們要答應我不會胡鬧。」
克勞德爵士思考了一下才說:「計畫怎麼離開他嗎?嗯,她已經離開他了。」
喔,他說這段話果然是相當高貴,那種姿態隨著他說出的每一個字,以及他獨特的說話方式,就愈來愈明顯。梅西可以感覺到威克斯太太整個人都僵硬了,雖然他的魔咒發揮效力,那種痛苦幾乎也隨之增加,然後她只能豁出去了,說出絕望的抗辯,那股力量等於是暴露了自己的弱點,她不停喊著:「您害怕她,害怕,害怕,害怕!喔,天啊,天啊,喔,天啊!」威克斯太太的哭嚎伴隨著高聲的顫抖音,接著淚水便潰堤了,無助而悲傷,哭得抽抽搭搭,哭了好久。下一秒,她再度讓自己趴在僵硬的沙發上,接著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她這一跳,或許是想趕快回嘴,又或者是終於再度提起勇氣,幾乎也是充滿了悽苦:「我懇求您,不要做如此可悲又致命的選擇。我太了解她了,您要笑我這麼說也罷,雖然我見她的次數不多,但我了解她,我了解她。我知道她會做什麼,就像我站在她面前那樣清楚。既然您害怕她,這是上天對您的慈悲,老天在上,別害怕表現出來,利用這一點,因為您的害怕,現在才能待在這麼安全的地方。我不怕她,我向您保證,您自己一定也看出來了,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讓我去找她,我會幫她安排,也會毫髮無傷帶那個女人回去。只要給我兩、三天,讓我結束這段關係。您和梅西待在這裡,坐著馬車、享受玩樂,享用一切奢華;然後等我回來,我們一起離開,我們可以高枕無憂住在一起。帶著我走,帶著我。」她滔滔不絕說著,高潮迭起,「我就在這裡。我知道我的身分,也知道自己不是什麼,但我可以大膽當著兩位的面說,我對您比較好,就算她再怎麼努力想趕上我,也是遠遠不及。我這樣告訴您,克勞德爵士,雖然我身上這件洋裝就是我欠您的,腳上這雙鞋也是,這一切都是我欠您的,但就是這個原因,我必須湧泉以報,我還能希望什麼呢?這裡有我,這裡有我!」她張開雙手像在展示什麼,加上她激動的情緒和身上的裝飾,似乎讓她有了奇怪的身分和職志,希望自己能取代某個荒謬的位置,做可笑的替身。她說話的時候,手裡擺弄著裙子,強調自己虧欠了什麼,「我自己什麼都沒有,我知道,沒有錢、沒有衣服、沒有漂亮的外表,什麼都沒有,但我還握著這個簡單的事實和圖書,在這個世界上,我也只能用這個來打動您:兩位對我來說比其他所有都還重要。只要您讓我幫忙,讓我拯救您,為兩位實現所有希望成真的事情,我啊,我會鞠躬盡瘁!」
「嗯,為了接下來的計畫。」
梅西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他的英雄,「喔,不會!」她自己似乎也被這赤|裸裸的想法嚇到了,「我們只是相信我們看到的東西。」突然她又有了靈感,她露出微笑強調自己的想法:「我們只是看著自己能夠負擔的東西。」她這一生從來沒有邀過什麼功勞,但是她希望這一次,坦白說,她所做的一切最好能夠算在她的頭上。她確實感覺到克勞德爵士相信她說的話,只是自己害怕看著他,害怕他會看見自己的淚水。她看著威克斯太太,發揮自己最大的力量:「我覺得我不應該對畢爾太太不好。」
「有權力離婚嗎?就是因為您想爭取這份權力,才會和她開始那一段醜聞關係,所以,如果她也想離婚,她和您的關係也會變成醜聞。我就是想讓您知道這點!」威克斯太太說完,發出一聲前所未聞的嘶聲,彷彿就要起身奮戰。喔,她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威克斯太太讓他這麼一問,一開始陷入沉默,然後說出了最不尋常、最讓人意想不到的發言。梅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看著這位好心的太太,從來沒見過這個老師表現出一絲絲挑釁的意味,此時威克斯太太嘴角上揚,面容扭曲,咯咯笑著,似乎意有所指、頑皮地用力拍了克勞德爵士一下:「這壞蛋,您知道為什麼嘛!」然後她轉過身,因為她這個動作,克勞德爵士面對梅西的時候,讓他的繼女覺得他好像石化了一般,但這對父女沒有時間討論兩人的驚訝或是警戒,因為提出告誡的人又開口對他們說話了。她真的是逐漸顯露出無限的可能性,而她的語調變換更是快得驚人,「您拿那個東西給我看,是想告訴我您要過去了嗎?」
「親愛的太太,她沒有這麼愚蠢!這封信太寶貴了。」他把信撿起來,然後又看了一下,帶著滿足的眼神,讓他的臉都亮了起來。「這封信真了不得。」他想了想,然後稍稍壓低聲音說出結論:「真了不得,太好了,正好當作基礎。」
克勞德爵士聽到了最後,雖然其中有些話讓他聽了臉紅,他聽進那些弦外之音,梅西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驚嚇非常的樣子。她有,種奇怪的感知,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真的、真心去出言中傷一個人,而這個人還是威克斯太太,這讓她的推論愈來愈紮實,每一秒都愈來愈成熟:威克斯太太證明了自己也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只是先前,她和克勞德爵士並沒有太多機會見識。沒有錯,如她所說,很久以前她就已經「伸手」控制了克勞德爵士,但是這和畢爾太太的那種控制不同,也和夫人最早的那種控制不同。但是梅西和克勞德爵士都頗有同感,他真的沒有想到威克斯太太會這麼徹底利用這份優勢。喔,他們完全不知道威克斯太太的控制會影響到什麼程度,下一刻,她利用得更徹底了。因為接下來,他的話中帶著某種冷淡,但還是相當親切,最讓梅西感動的就是其中表現出的耐心。
當然他爆出一陣大笑,威克斯太太則是低聲咆哮:「老天啊!」克勞德爵士回答:「老朋友,如果妳知道,就不會這樣說https://m.hetubook•com•com了。我想說的是,」他繼續對威克斯太太說話,已經恢復了和藹的態度,「我只想說,畢爾太太自由了。」
調解的力量並非是為了多麼偉大的目的,確實如此,威克斯太太仍然看得見克勞德爵士的倔強,他依然倔強地想表明立場,於是他停下與朋友的談話,顯然自己也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將近十點鐘的時候,他衝進房間,那個樣子實在可怕,手裡還拿著什麼東西。他還沒開口,梅西就知道那是什麼了,至少從這一切隱含的意義中,她可以推測出那是什麼。自從去過展覽那天,她和她的父親一起度過了一個小時,她知道不會有人突然跳到她面前,說法蘭芝先生要帶她回去,她知道這就代表畢爾太太得到勝利了。如今看到克勞德爵士的臉,她心中的一塊大石馬上就放下了,直接穿過她對法蘭芝先生最後的印象,這塊大石落得愈來愈深,甚至埋在這幾天逃走之後帶來的安全感之下。她默默把對法蘭芝先生的印象包裹起來,這股沉默有部分也是為了掩飾另一個人,自從克勞德爵士出現後,也讓梅西想起了法蘭芝先生的妻子。但如果克勞德爵士手中的東西是一封信,他現在高高舉著那樣東西,這樣的勒作讓畢爾太太的事情又露出曙光。「在這裡!」他幾乎從門口就開始喊著,對著她們搖晃著手上的獎盃,一下看著威克斯太太,一下又看著梅西。然後他直接走向威克斯太太,從信封裡抽出兩張紙,又看了一眼,確認一下上面各寫了什麼,接著將其中一張塞給威克斯太太,「妳看。」她嚴肅看著他,似乎有些害怕。很難看不出來他現在有多興奮,然後威克斯太太接過信,開始讀起信來,不過梅西卻沒有看著她讀,那個時候,克勞德爵士也沒有注意威克斯太太的臉色如何,他只是站在壁爐前面,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和他的繼女做著無聲的溝通。
「如果您又去見那個女人,您就完了!」威克斯太太更用力強調了一次。
「她的嗎?」威克斯太太的聲音帶著明顯的嘲弄,「她能有什麼計畫?」
「這樣不是很棒嗎?」克勞德爵士問,「信件剛剛才送到,還附上了她自己的信,她把信寄給我,告訴我不必再多作評論。我真的覺得是這樣沒錯,也只能這樣說了。」
「她不應該散播這麼可怕的事情,」威克斯太太說,「她應該直接把信丟進火裡燒了。」
威克斯太太一看到就撲了上來,一把就抓住了信,甚至快到梅西都還沒發覺,所以也不覺害怕。威克斯太太立刻把信塞到身後,眼神凌厲地看著克勞德爵士,「糟糕的男人!看看?讓這單純的孩子讀這種東西?您一定是瘋了,只要我還在這裡,就會阻止這件事,不會讓她看上一眼的!」
克勞德爵士站著,看了她好一會兒,緩緩搖搖頭,但也很溫柔。「我已經承認了,我害怕得不得了,所以這個問題就不要再提了。我想妳們最好上床休息了,」他又說,「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妳們一定都累壞了。我明天就會動身,我想妳們也不要想著來送行了,早上有一班船,妳們起床之前我就會離開了,而且我保證,我還會直接,用最有效的方式,處理那個自以為是但還不算沒希望的艾許小姐。」他轉身面對繼女,好像馬上就要離開她,然後讓她知道,雖然這一場激動的場面和摩擦,他們兩人依然是m•hetubook.com.com
綁在一起的,所以至少她不必擔心。「親愛的梅西!」他對她張開雙臂,她輕快地投入他的懷抱,說實在,她不應該這麼高興的;他親吻她的時候,梅西選擇保持沉默,用這樣溫柔的方式讓他安心,經過了這場唇槍舌劍,沉默是她能為他療傷的最佳藥膏。兩人的擁抱維持了好久,足以讓兩人再次堅定確認彼此的誓言,接著威克斯太太突然跳了起來,兩人才被迫分開。
「啊,這兩件事還真是有夠不一樣。」威克斯太太說這句話的誠心不足,不知道為什麼還頗有意味地看了小女孩一眼,似乎是邀她加入討論。
梅西很快衡量一下眼前的狀況,思考他的動機是否純正,想清楚之後才能插手。她溫柔對他微笑,「我向你保證,我很相信這封信真的很糟!」她又想起了什麼,本來想忍住不說,忍了一下,還是脫口而出:「我知道裡面寫什麼!」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馬上回答:「自由了,所以可以跟您一起住嗎?」
「親愛的朋友,這件事我必須自己判斷。我知道,最近妳替我下了不少決定,我也很感激,我可以向妳保證,感激得五體投地;但是妳不能一直這樣做,妳不了解嗎?不是在任何狀況下,一個人都可以替另一個人決定,總是會出現例外、特殊的案件,那些非常微妙的狀況。如果我可以把責任都推給妳,那就太容易了,會讓妳揹上太多責任,這樣我也只會感到相當羞愧。我相信,妳會發現,只要妳願意接受眼前的情況,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讓妳待在這裡陪我們的朋友,那麼妳就會得到妳所想要的歡樂,然後我會再回來與妳們相聚,一同享有如此歡欣和舒適的生活。我想我也有權利再要求一件事,對妳們兩位,希望妳們要對我有信心,盡量相信我。」
大雨依然下個不停,原本小女孩希望能夠向訪客解釋這塊大陸上的風土民情,這個私心還是只能預備著,等到天氣比較合適的時候再說。那天晚上,他們去餐廳吃正式晚餐,梅西迸出許多想法:這是她第二次進行這種儀式,但她可以不理會自己的特權、故意不說自己懂的字彙(其實主要都是菜式的名字),因為她對這些禮節還沒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在那之後才能說得頭頭是道,讓聽者眼花撩亂。威克斯太太看著眼前的一切,十分專心又驚訝不已,顯然她對此一竅不通,她聽著學生對她解釋神祕的菜單,那個樣子或許會讓學生覺得她有些情緒低落,因為自己只能傻傻相信別人的話,無法意識到自己必須相信到什麼程度和廣度。梅西很快又經歷了另外一件事(雖然是她上床睡覺前才發生的),她對此事的評論持保留態度。
老實說,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威克斯太太站起身來,那股力量就和她的聲音一樣強烈,信件從她手中落下,掉在地板上;那封信讓她的臉毫無血色,一片蒼白,讀完之後甚至無法言語。「這太邪惡了!叫人怎麼說得出口!」她接著大叫。
不過梅西還沒來得及參與,克勞德爵士先發言了,他站在威克斯太太面前,表情半是悲傷、半是勸誘,他的手很快上下揉著後腦,「那麼到底為什麼,我那位親愛的妻子離開了我,放我自由的時候,妳又如此贊同,甚至可以說妳很高興呢?」
這個時候,梅西只是無聲看著克勞德爵士,他想應付梅西沒說出口的要求,應該比應付威克斯太太說出口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