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老兄!」他朋友說。
「噢。」他傻傻地回應了一聲,準備轉回頭面對黑板。我回給他一個微笑。
「我剛剛說過已經沒有汽水了。」
「他怎麼了?」大衛站到我面前,替我打開門,就像第一天遇到席恩時他為我做的一樣,但是大衛的姿態感覺太過明顯。
「不可能吧。」蓓思說,走過來確認我剛剛才看過的冰箱,讓我有點惱怒,好像有隻蚊子在我面前飛舞。
為了聲明不是這樣,我踩著藍綠色馬靴往旁邊移開大衛一步。幾乎可以說是跳開來的。兩個男孩困惑地望著我。然後席恩的眼睛微微地瞇起來。
當下課鐘響,我彈起身離開教室;五分鐘後,我就跟其他四個學生一起坐在創意寫作的教室裡了。我拿出我的西班牙文課本,開始寫今天的作業,以分散等候席恩這段時間的注意力。開始第二段翻譯時,席恩來了。
錢瑟勒。
「我不知道。」我說,走過大門。「謝謝。」
「你好,席恩。」她以一種撩人的腔調說話,讓我想要吐。
席恩的表情陰沉下來,我幾乎可以讀到他在想什麼:他以為我拒絕他的午餐邀請之後,竟然盛裝打扮地去赴另一個午餐約會,對象是……
「是你跟得太緊了。」席恩笑笑地對他說,但是他的眼睛望著我。接著,席恩注意到大衛。還有hetubook.com.com他超級大包的速食餐點。再來是我正穿著一整套非常莉琪風格的衣服——因為艾拉和蓓思昨天晚上讓我決定今天的衣著。最後,他看到我手上沒有提著任何午餐。
「午餐愉快嗎?」他問,定定地看著我。奇怪的是,我的胸腔充滿著溫暖,當我發現原來席恩在吃醋。這說明:他也喜歡我。
裡面只有一絲不苟地整齊擺放的辦公室用品,我們三個人的病歷檔案,一疊懷俄明發出的銀行對帳單。我知道這些對帳單是什麼——也知道為什麼是從懷俄明來——但是出於某種衝動,讓我伸手拿下最頂端的那一張。我感到好奇。但是艾拉從廚房的大叫嚇了我一跳。「快點!我需要充電!」
可惡的,
「好厲害。」為了艾拉,我假裝關心這個話題。
他們兩個都看著我:我看看我自己。我穿著T恤與牛仔褲。我對她們皺眉。「妳還沒有換衣服。」艾拉反駁我還未說出口的抗議。「就去快可利便利超商,只要五秒鐘就到了。」
「那就待會見了。」他對我說。隨即他跟他的朋友就一起離開了。
「去買一點回來。」艾拉對著任何可能聽她抱怨的人說:「我需要低卡汽水來幫我保持清醒完https://www•hetubook.com.com成報告。」
我們前進時,我從大樓外側的玻璃帷幕反光看著大衛,好奇艾拉到底看上他哪一點。我的意思是:沒錯,以一般中規中矩的標準來說,他是長得蠻好看的。他的金褐色頭髮,梳理得很整齊。他的眼睛是標準的藍色,很多人可能會覺得很親切。他的肩膀很寬。他很有運動細胞。但是,我就是無法像艾拉一樣對他有感覺。大衛是那種將來會打職業足球,然後會代理某款汽車經銷權,或者變成市長之類的人。他跟我不一樣。我比較想要……。
蓓思關上冰箱門,對我翻了個白眼。「有時候妳會沒看到。」
「艾莉蓓,妳好嗎?」他的音調很輕鬆,但是我感覺得到他也很高興看到我。他停下腳步,他其中一個朋友幾乎撞上他。
「哈哈!」他說,以免我沒聽到他的笑聲。「這不是我要吃的。今天輪到我替辯論社買午餐。」
「我真的有其他事情。」我對席恩的肩膀耳語:「可是我想跟你去吃午餐。」
「肚子很餓嗎?」我說,朝著袋子點點頭。他大聲地笑著。
隔天,午餐時間已經過了一半時,我開進學生停車場,我繞了三次才終於找到一個停車位。艾拉喜歡的大衛——她叫他小衛——隔著三個車位之外,也正在停車。他從一台銀色的和圖書Lexus轎車下來——我希望那是他父母的車——然後開始小跑步,手上提著一袋滿滿的速食餐點,看起來快要爆開來了。
「嘿,娜塔莎」他回答:「妳好嗎?」
席恩的眼睛定定地瞧著我,所以我讀到他的眼光變柔和了。我看著他嘴角的線條微微上揚,接著,阿莫斯老師走進教室。
「我很好啊,你呢?」
當然,他是那種會參加辯論社的人。
舞蹈課時,我假裝有偏頭痛,在旁邊觀看,這真是令人痛苦。艾拉昨天晚上跟小衛聊得暈陶陶,我趁機遊說她今天把頭髮燙直——雖然是虛榮,但我不想把頭髮弄亂,尤其是席恩現在好像生氣了。我得保留我的彈藥。整堂跳舞課,我用靴子跟著音樂打節拍,想像我自己在做這些動作。
「我還好。」席恩回答。他的話裡頭有一點不愉快的感覺;娜塔莎一定也聽出來了。因為當她的朋友開始聊某個衝浪選手時,她就轉開頭去加入他們了。
我們進校門後,大衛好像還想說點什麼,但是我打斷他。「用餐愉快。」我朝著寄物櫃的方向,疾步前行,我感覺有一股拉力要把我拉回學生停車場。我想要折返,跟席恩解釋,但是我並沒有這樣做,因為,我又能說什麼呢?—「別擔心,席恩hetubook.com.com,大衛喜歡的不是我;他喜歡的是另外一個我」?
「順便買一些冰淇淋回來。」蓓思補充,面帶微笑,因為她知道我會屈服。「好吧。」我說,嘆口氣離開房間。我拉出外套,找到鑰匙,然後確認一下皮夾。「錢包裡沒錢了。」我從門廊口大叫。
當然,莉琪,這可真是個好主意。
大衛.
「我也是。」席恩在轉身前悄聲說,他的眼神又讓我再次觸電,讓我接下來整堂課都快樂不已。
我向前傾,很快地對席恩的肩膀右後方說:「一切都還好嗎?」他微微朝右邊偏過頭,從鼻子發出一聲勉強的笑聲。我真想要踢他的椅背,讓他轉過頭來看著我。我探頭看看,確認阿莫斯老師還在門廊前漫步,然後我傾身向前再試一次。「席恩。」我說,帶著一點強迫的語氣。終於——可能是因為他知道他如果不回頭的話,我是不會停下來的——他轉過身來。他淺棕色的眼睛很冷淡。
「嘿!」他坐進位子裡,打了個招呼。他的臉朝著前面,不打算回過頭來在上課前小聊一下。正當我打算拍他的肩膀時,坐在隔壁走道的娜塔莎——有著金黃色短髮以及豐|滿的胸部——開始對席恩說話。
「席恩!」我大叫,我看到他從門後突然出現,三個男孩跟在他後面。他微笑而我試著讓自己不要臉紅,因為我剛剛像和_圖_書是仰慕明星的追星族一樣忘情大叫他的名字。
「對不起!」蓓思說。「我買晚餐時用光了。妳得去提款機。」
「今天大家都好嗎?」阿莫斯老師問,走向講台上的位置。幾個同學低聲回應著老師的問句;阿莫斯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字。
我大聲嘆口氣,然後把那張對帳單放回去,合上桌子抽屜。我關掉燈,讓媽的辦公室回復如常,只是少了兩張五十元面額的鈔票。
我想要一直掛在臉書上,一點也不想在聖地牙哥開車四處尋找低卡汽水跟冰淇淋,我選擇去偷點小錢。我大剌剌走進媽一樓的辦公室,然後打開抽屜,裡面一個漂亮的小盒子裡有一點錢是她留作緊急用途使用的。盒子外面貼著一張黃色的便利貼,上面寫了一大串密碼。這可真是安全啊,媽。我拿了一百美元,然後蓋上盒子,關上抽屜,然後出於某種原因,我偷看了其他的東西。
「妳去買啦。」蓓思說:「我才剛回家。」
「我們汽水喝完了。」臉還在冰箱裡,我對艾拉說。她正在食物櫃裡頭尋找飯後零嘴,丟出來椒鹽脆餅、雜糧棒以及爆米花。蓓思走進來,穿著睡衣,她的頭髮綁起來,臉也已經洗乾淨:下班後她總是快速換裝。
「是啊……我在家裡吃的。」我微笑地說。「小衛和我正好同一時間進校門;他替辯論社買了那一大堆午餐。」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