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們。」眾人同聲說道。
「我們天上的父,」韓考克太太說:「請賜給我們豐盛的仁慈,讓我們在這古老又美麗的學校展開新的學期。請帶領這些男孩用功讀書、充分學習,保持身心的強壯與健康。祈求我們在一八八三年的板球賽大獲全勝——因為全能的主,我們在去年夏天輸得好慘哪。」
遺囑被找了出來。海伍德名列其上,這位女士並沒有,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妳該知道大搖大擺地進入審訊所,可能是踏入一個陷阱吧?」
海伍德出生在海妖群島的最大島,群島位在杜明國西南方海面。他父親原是捕魚船隊的老闆,母親則是漁場保育專家。這對夫妻有三名子女:海倫娜在幼年夭折,老二亥伯隆很年輕就離開了家,最後只剩何瑞修這個成就甚高、任何父母都會引以為榮的小兒子。
她從床墊下拿出魔杖扔還給他。「好,那我們就來談他。」
他的房門打開,溫特維爾衝了進來。
他必須提醒自己,既然已經發了絕對要說實話的血誓,他再也不能對她撒謊,至少在她問得這麼直接時不行。
她與溫特維爾很快又陷入板球賽的密談,戴德斯勉強和卡許卡力維持著應該沒有露出馬腳的對話。但他無法專心,他的意識完全被費法克與溫特維爾樂在其中的對話侵蝕了。
她從鼻子哼了一聲。「你在耍什麼詭計?」
聽到韓考克太太的名字,坐在戴德斯對面的費法克立即緊張起來。戴德斯知道她很想轉過頭去看清楚,但她只謹慎地模仿其他男孩低下頭來。
「那麼,妳已看到把妳監護人從審訊所救出來的難度了吧——」他回答,同時討厭自己僵硬的口氣:「如果他的神智還算清楚。」
溫特維爾搖頭。「我最好再去看看我媽。」
「妳不該玩火。」他說。
他正巧妙地操縱她。他想要她為他的目標努力,把懲罰他當成一根胡蘿蔔掛在她面前。但那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想要——
不過,這個女孩卻擁有鋼鐵般的性格。以目前的情況,不夠堅強的女孩——或男孩——早就被災難和教人昏亂的憤怒擊垮,但她堅定地奮力抵擋他,並儘可能主導局勢。她可以是非常可敬的盟友——也可以是非常可敬的敵人。
他往他們走去。她禮貌地對他點個頭,便把注意力轉回溫特維爾身上。卡許卡力來了,站在戴德斯旁邊,他們談起氧氣液化,這是卡許卡力最近在報上看到、非魔法世界的一項科學成就。
「看來像你這種滿肚子騙術的人,當然會覺得到處都有人要騙你。」她說,而且聲音裝得很甜美。「難怪沒人甘願為你冒險。」
「他們幹嘛要怕?英國人就算有什麼想法,大概也只會認為又是德國人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同樣地,我們很高興所有人都平安回來了,尤其是費法克。希望他這個學期不要再爬樹。」
她的眼睛微微瞇起。「接下來你要怎麼辦,搬出老套的屏蔽咒語嗎?」
她不必成為歷史學家也知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
艾伯龍王朝正走向衰亡,他當然想要復興王朝,留名青史,成為下一個偉大的統治者。她只是他復興計畫裡的一枚棋子,正如她在禍主眼中想必也只是供自己壓榨乾淨、而後丟棄的無價值之物。
「那麼我需要計劃一下——我的目標向來是遠離審訊所,而非主動進入。」
「那你可以做什麼?」
她感覺像被剝了皮、又放了血再扔進寒風,彷彿她正經歷一場可怕的疾病。讓人幾乎無法相信,她這天早上醒來時最關心的只是蘿西.歐克博夫的婚禮。那似乎是好幾年前,或根本就是另一世的事情了吧。
費法克雖再拿起刀叉,但她咀嚼蘆筍的模樣好似那是一段木柴!這時,韓考克太太轉過身來,她注視著費法克的後腦。
她抓住書桌邊緣,勉強把自己拉起來。
「但你要找到進入的方法並不困難,對吧?」
約蘭曦不知自己是什麼時候癱倒在地板上,不過痛徹心扉的痛苦在哪裡都一樣痛。
她沒說話。
「而妳要如何決定?」
通常達伯特會通知他政府的幾項決策,但是今晚,完全沒提國家或首相的任何事。達伯特送來了他所收集到與費法克,以及她監護人相關的資料。
「我只會懲罰我自己。」
狂野的生活在他擔任只有十一個月大、名叫約蘭曦.席伯恩的女嬰監護人之後,戛然而止。這小孤女原本由一位年老姑婆照料。老婦人生病後,她聯絡了席伯恩夫婦所留名單上的下一位照顧者。
戴德斯把報告揉成一團,扔進壁爐架裡面。「這年頭不流行敲門了嗎?」
至於那女孩,她已通過元素魔法三級的認證考試,雖然並不尋常,但要四項元素魔法都通過才能更上一層樓。從她的學校成績判斷,她並不打算成為街頭藝人——在觀光客面前表演吞火是目前許多元素魔法師的選擇。
「它們在那裡做什麼?」
她的語氣平穩,渾身上下有種異乎尋常的冷靜,好像她非常清楚該如何和他打交道。
他既狡詐又不擇手段,但她忘了他也是力量強大的魔法師。元素魔法師的火本來不容易被精微魔法破解,然而他卻輕而易舉地辦到了,甚至沒有用到魔杖。
每道思緒都帶來無比的苦楚。
他突然有個想法。「我知道妳很想懲罰我,現在妳獲得允許了。把妳最厲害的手段使出來。」
「請代我問候她。」
以及韓考克太太掃視過來、好似另有含意的眼光。
「你也一樣。」她並未抬頭。「我假設你是來討論要如何拯救我的監護人?」
「如果他的神智已經被完全摧毀,我不會冒險把他從審訊所帶出來。妳得接受妳已經失去他。」
眾男孩有人呻|吟,有人偷笑。面帶微笑的杜立許太太發出噓聲,要大家安靜下來。
「你為什麼不能命令他們釋放他?」
他好想大叫沒人比他更渴望信任與合作,然而她的話也有某些真實性。他在謊言裡長大,這輩子全靠別人對他一無hetubook.com.com所知才得以存活。
他的教育紀錄是聰慧又野心勃勃年輕人的典型,在獲准進入魔法學院時達到高峰,而在學校裡,他在一群聰明絕頂的人之間依然很突出。唸到三年級快結束時,他的父母在短時間內相繼過世,而他的生活開始迅速脫軌。紀錄上出現一些小瑕疵,但學術上的成就依然輝煌。
「好,」他說:「我們一起去。」
他不能讓她這樣繼續壓抑,把情緒定期地發洩到他身上反而比較好。
但,他和她——他——和費法克的情況原本應該不同。他們將是戰友,他們之間的聯結應該因為一起面對危險,及處於相同命運而更強韌。然而,她卻是所有人當中最鄙視他的。
她的嘴唇抿成好薄的一條線,再度保持沉默。但是她手中的火結合成一顆結實的球,然後還長出許多刺。顯然她很想把那個球塞進他的喉嚨。
他猶豫了一下。「妳的存在,以及與妳有關的任何事,我從來沒向任何人提過——每個人都可以從背叛我們得到好處。」
有趣的是,監護一事引起了不小的糾紛。席伯恩夫婦的另一個朋友出面宣稱,小孩出世前,席伯恩夫婦曾把她的名字放在他們的遺囑裡,要求她在他們萬一過世時照顧小孩。
「我可以打聽到,但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在打聽。」
晚餐結束,但是板球密談並未結束,而是改到費法克房間繼續,而且他們刻意沒有邀請戴德斯。他拉開床鋪旁邊的一個櫃子。櫃子裡面有一架最新型的韓森球形打字機,那是按鍵排在一個黃銅半球體上、外型頗像機械刺蝟的打字機。他把一張紙放入半球體下、呈半圓形的黃銅紙框上。
「他是否神智清楚、是否值得拯救,將由我決定。」
世界彷彿在她周遭旋轉,不知為何她竟覺得這個處境並不陌生。事實上,還有一種很詭異的熟悉感:每次海伍德老師丟了教職,她便覺得他們掉進了一個永遠也出不來的無底洞。
整間房突然充滿了火。
「如果我同意,妳又何必懲罰自己。只要妳高興,每一分鐘都把我燒成煤渣也沒問題。只要沒把我真的殺死,妳可以任意想像要在我身上施加什麼。」
「請你離開。」她說。
「首先,我們得儘快開始,正確來說是明天;另外,我要請妳為辛苦的過程做好心理準備。」
裝鹽的小白鑞盤就放在費法克旁邊,可是在杜明國裡,食物都已針對每個人的口味調好味道了。除非她曾在廚房幫忙,不然根本不可能知道鹽長什麼樣子。
「你難道沒有可以信任的人?」
「沒錯,所以我們時間不多。今天辛苦妳了,所以明天早晨六點開始。但後天提早到五點半,之後全都是五點。」
一切好像都很順利,直到七年前,海伍德被抓到在校際馬球賽時打假球。他遭到降級,改在檔案魔法學院任教,卻又被發現抄襲近期的著名論文。丟掉了那個職位後,他去了一所更次級的學校教書,但他依然不知悔改,竟因收賄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
給分時放水。
「是不是?」她硬往這個點施壓。
「我和你說過,我今天曾碰見審訊官——難免與她起了衝突。」戴德斯說。「去啊,往他們丟石頭,開始革命啊。」
「火減弱。」
「很好,」她說:「現在告訴我有關訓練課程的事。」
「我來拿回備用魔杖,並討論該如何進行妳的訓練課程。不過,我們也能討論妳的監護人。」
她發的血誓要求她全力以赴。
「所謂『不可以拯救』的定義是什麼?」
他出的亂子越來越離譜,可是記憶保管人依然沒有出手干預。
費法克放在桌上的手握緊。她再次低頭,好像要藏起被敵人點了名的尷尬。
字鍵開始移動,啟動字鍵下短短的活塞,形成文字和句子,這就是達伯特每天寫給戴德斯的報告。
戴德斯迅速低下眼光,心臟怦怦直跳。從一個女人的眼光來看,她很快就會發現費法克是女孩吧?韓考克太太早已懷疑了什麼嗎?或者,費法克既然是戴德斯最好的朋友,所以得嚴加監視?「把鹽遞給我,好嗎?」溫特維爾對費法克說。
但在他能出手前,她已經很有把握的用兩根手指捏了一小撮鹽撒在自己的炸魚上,而後把鹽碟子傳給溫特維爾。
「我怎麼知道?」
他的咒語把火送回壁爐內。
戴德斯向來認為韓考克太太刻意隱藏她真正的魅力。她老是選穿鬆垮的衣服,顏色總是黯淡的棕色,老是用一頂很大的白色布帽子罩著她的頭髮。然而,人們對她最深的印象常是一口|暴牙,但戴德斯認為那是偽裝。
餐廳門打開,更多男孩推擠著進來,而後自動按著年齡在兩張長桌旁坐下。杜立許太太坐在高年級生這一桌的桌首,韓考克太太則坐低年級生那一桌。
他於是逕自下樓。沒想到抵達餐廳外面時,她已經在那裡了,正在與溫特維爾專注地談話。或者更該說,溫特維爾分析板球賽對手的實力和弱點,而她認真聆聽。
不然,還能怎麼辦?
溫特維爾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到窗前。「那些是什麼鬼東西?」裝甲戰車還在那裡,動也不動地釘在原處。
戴德斯驚訝地看著她。她回視的眼光除了鄙視,什麼也沒有。
這是她的習慣:無論如何都要繼續努力,在可怕的情況裡盡力而為。
「我得先去看看他的情況是否可以自救——可能可以,也可能不可以,端看審訊官最近是否對他做了什麼。」
他在剎那間頓悟,與他交手的不是普通女孩。當然,擁有那種潛力,她絕對不會是普通人。可是,操控元素的能力與運動員的天賦很像——高強的元素法力與聰明的頭腦,通常不會並存。
「是啊,」她說:「也才能早起接受訓練。」
「亞特蘭提斯的空中交通工具,晚餐之前就在那裡了。」
有趣的是,海伍德越惹麻煩,她的成績反而越好,老師的誇讚也越熱情洋溢。看來她擁有讓人渴望的優點:能夠www.hetubook.com.com把恐懼和焦慮化為單一的專注目標。
「幾天後我要回杜明國一趟。我回去的時候,會安排去審訊所看他目前的狀況如何。」
他拍拍袖子,掃去並不存在的灰燼。「折斷魔杖的方法有很多種,費法克。」
她穿著一件長睡衣,光腳坐在床上,背靠著牆壁正在玩火。那火的形狀宛如中國的套球,一球套著另一球、又另一球。
「至於洗澡,我想妳一定想避開公共浴室。我會告訴班頓,妳希望他把熱水送到房間裡。」
這份報告以速寫和密碼完成,戴德斯的同學、甚至大多數魔法師,即使看見了也不懂得它說些什麼。但對戴德斯來說,這半頁文字所帶來的資訊比一整份英國報紙更多。
火鳥雄赳赳地拍打翅膀,但是他的咒語產生了一股氣流,使它無法前進。
溫特維爾必定是說了什麼有趣的事,她仰頭大笑。這一幕讓戴德斯當場愣住:她美得驚人。他完全不懂溫特維爾怎麼可能站得這麼近,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蛋糕本來是他失眠時要吃的。今晚將很漫長。
一顆小火球憑空出現,他揮過去給她。「妳的火,費法克。明早見。」
她皺著臉直起身來,什麼都沒說。
「想在訓練時偷懶?」
費法克抬起頭,臉上寫滿驚訝。難道她認為亞特蘭提斯特務就不能是個超討人喜歡的舍監嗎?韓考克太太在這棟宿舍受到的愛戴,或許超過杜立許太太呢。
「我要和你一起去審訊所。你一定有方法把我弄回杜明國,不然學校放假的時候,你又把費法克藏在哪裡?」
她問了一個刺到最痛處的問題。他沒有權力——即使成年之後也沒有。「我對審訊官的影響力非常有限。」
「妳不吃晚餐嗎?」還是沒有回答。
只不過這回真的是無底洞,真的是她所知道的生命盡頭。
「請進。」她的回答讓他驚訝。
「火窒息。」眾火熄滅,這句咒語產生的重量把火悶熄了。
「為什麼要那麼急,又為什麼會辛苦?」
好似要回答她的問題,她的肚子一陣咕嚕響——下午茶時太緊張,去了客棧又一直想著心事,她幾乎什麼都沒吃。她差點哈哈大笑。她還活著,所以她得餵飽自己的肚子——而樓下正有一頓晚餐在等她。
「石頭如果能丟那麼高,我一定丟。他們不怕被看見嗎?」
她突然震了一下,彷彿肚子挨了一拳般肩膀前挺。她的手指握成拳,火球變成單純的藍色火焰。
她花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才找到替代想法,不讓折磨再次出現。她開始想像大公未來的妻子和城堡裡的每個人胡搞,讓他每天都戴綠帽,這個想法毫無痛苦。想像他的孩子唾棄他也不錯。最過瘾的是想像杜明國全體國民對著他的棺材吐口水,把他的葬禮變成一場鬧劇和暴動。
她的話好似英格蘭長弓射出的箭,刺得很深、很深。
幸好,韓考克太太似乎正和她左方的一個男孩說話,並未留意到費法克的視線。更讓他鬆口氣的是,費法克的瞪視並未持續太久。其實,那根本不是瞪視。https://www.hetubook.com.com要不是戴德斯特別留意,他或許也不會注意到她偷看了韓考克太太。
她手指一彈,火鳥變成四倍大:她把壁爐裡的火全部拿來用了。
炸魚、蘆筍、橘子果凍一一上桌——這些食物在費法克看來一定都很奇特。她態度審慎地淺嚐。晚餐進行了三分鐘後,她的餐巾掉到地上。她在座位上轉身,撿起餐巾,並利用直起身體的機會終於看了韓考克太太一眼。
「放馬過來,試試看。」
「最重要的,是讓我們謹守妳的教誨,噢天上的父,並用我們的每個呼吸和每個行為來榮耀祢。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歸於祢,直到永遠。阿們。」
戴德斯又等了片刻,才離開自己的房間去敲費法克的房門。「我是戴德斯。」
「讓路給風。」
她第一次抬頭看他,眼中因算計而閃閃發亮。
「妳目前還不是我的對手,費法克。但妳總有一天會是。妳越認真受訓,妳就能越快地任意懲罰我。想想看,看見我眼中出現求饒的神色,該有多麼痛快啊。」
你似乎為這件事做了很多準備。她不知道他做了多少準備。他並不是普通的十六歲男孩,而是身穿學生制服的「半個魔鬼」。
「詭計是我也可以採取行動保護自己。妳想傷害我嗎?妳得夠厲害,才傷得了我呢。」
他拿出魔杖。「火狐。」
戴德斯敲她的門,沒人回應。
她突然從自由的念頭中跳脫出來。
「我願意冒險。」她冷靜地說。
「因為時間不多。元素魔法師要在成年之前掌握越多元素越好。妳還在成長嗎?」
「我們感謝這豐盛的一餐,喚天上的父,」韓考克太太繼續說:「感謝我們堅毅的主舍監杜立許太太。甚至也感謝我們這些可愛的男孩,雖然歷史證明,不到一個星期我們就會恨不得勒死他們。」更多笑聲。
「我的寬宏大量向來無邊無際,我還帶了食物給妳。」他把一個紙包放在她的書桌上。下午茶和晚餐她都沒吃什麼,他相信在客棧也一樣。「晚安蛋糕——吃了之後妳會很好睡。」
溫特維爾繼續說話。她抬頭看著他,眼中充滿欽佩。戴德斯突然很想一拳把溫特維爾打去撞餐具櫃。很難想像他認識她僅僅幾個小時,她就已經把他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了。
她從未嚐過這種痛苦——撲天蓋地而來,凶殘無比,好似骯髒又生鏽的刀刃刮過她的每一條神經未梢。她幾乎要祈求老天乾脆讓她沉入窒息的黑暗中算了。
「請妳帶領大家做飯前禱告好嗎,韓考克太太?」杜立許太太問道。
而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她。
「而如果他的情況還不錯?」
她略微猶豫,而後用食指畫了一個圈。火球變形為一隻火鳥,突然高高地飛到空中,再朝他俯衝而下。
她該怎麼做?
「謝謝你的好意。」她以充滿嘲諷的口氣低語。
「早起對妳有好處,妳不會想在其他人起床後使用廁所。」
她低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