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期——一月起義才結束不久,不是嗎?」費法克問。
她眨了好幾次眼睛,看了看食物,又看向他。「為什麼?」
「『命運的經線和緯線以神祕的方式交織;看到命運之線成形,已屬後知後覺。』」他引用道。
「什麼時候會發生?」
那是座圖書館——或一家書店。有個女人,背對著我在書架間漫步,狀似在尋找一本特定的書。
她邊咀嚼邊思考。「如果你不介意,我能請問你父親是誰嗎?」
「是空白的。」他翻了三、四十頁之後,費法克說。「文字只在我該看到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
她的手指放開,又握住茶杯。「我不是這個意思,但我希望你永遠活著。」
「我不知道。」
「根據日記的描述,是在我即將成年之前。所以……最近未來的每一天都有可能。」
「我知道那個地方——我的監護人常帶我去。我們去的時候那裡已經變成糖果店了,可是牆上有些舊的告示牌還保留著。我最喜歡的一塊好像是這樣寫的:『與黑暗藝術有關的書在地下室,免費。如果找到地下室,請發揮愛心餵一餵裡面的幻影巨獸貝西摩斯。E.康斯坦丁諾斯敬上。』」
約蘭曦縮起身體,正是這句話改變了一切。
這次靈視畫面持續了很久。我看完整場加冕典禮,以及任命亞歷特斯擔任攝政的典禮。
可是,禮車上的人如果不是我,那該怎麼辦?
亞特蘭提斯提出廢除王位,或交出他積極參與一月起義的女兒作為犧牲品的時候,蓋烏斯大公選擇了後者。這即使不是艾伯龍王朝最可恥的祕密,也差不多了。
「如果他們在妳離開杜明國之前把妳抓走,妳就沒希望了。但現在我們已經離開最危險的地方了,我們得盡一切力量保持妳目前的身分。只要維持得毫無破綻,亞特蘭提斯不管怎樣懷疑我,都無法證明任何事。」
她喝完一碗湯,繼續吃牛肉派。「所以我們沒得選擇,只能回學校繼續撐著。」
他的確覺得熱。迪拉瑪的女孩會在夏天穿著短袍,但是英國人的裙子永遠拖地,而男人只要瞥見女人腳踝就會瘋狂。她露太多了,學校裡的男孩會因為過度興奮而昏倒。
「這就是妳星期二收到的忠告?」大公問她。
聽見那些話,他心裡的某個部分完全破碎了。
這天剩下的時間我都無法專心。可憐的戴德斯替我端來一杯梨子汁,我拿著許久,又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靈視畫面裡的女人吃力地將書抱到一張書桌上,書桌上的日曆顯示那是八月二十五日。
他們翻頁,沒有了。他們繼續再翻,還是一片空白。大公終於闔上日記,放回書包。
杜明曆一〇二一年四月十日
而那將是艾伯龍王朝的末日。
「她常提起他。」他喜歡書,唱歌的聲音非常美,他的笑容可以讓太陽在午夜升起。「但沒有一項可用來確認他的身分。」
晚餐托盤上有一壺茶。她的目光落在茶壺上,茶水自己從壺嘴跳出來,呈優美的弧形落入茶杯,一滴也沒濺出來。她雙手環握杯子,彷彿冷到需要取暖。「所以,到最後很可能只剩我一個人,面對禍主。」
杜明曆一〇二一年四月四日
只不過是知道他為了那項任務捐軀,以及她放棄了他建立起來的所有基礎。
他不用永遠活著,但他很想活到可以忘掉害怕的感覺,那就夠了。「妳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以為我活到永遠。」
「要不是你母親,你根本不會被扯進這件事。」她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審訊官有沒有可能是對的?」
「不,我們明天就回學校去。」
就在筆記本快要結束的地方,終於出現了熟悉的斜體筆跡。他的手抓緊書皮,以免手指因如釋重負而發抖。
「除非那男孩願意一事無成去見他母親,何況,命運是無法逃避的。看看他們做了多少努力,想讓妳逃掉不可抗拒的路途——而妳現在又在哪裡。」
他一直翻閱,但日記頑強地保持空白。某種冰冷又可怕的東西啃囓著他的內心深處。
這個想法甚至比自己的死亡更教他無法忍受。「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一定會和妳在一起、保護妳。」
「只說如果我想見我父親,就得推翻禍主。」要不是吐真劑在血管裡肆虐,他永遠也不會談起他父親。
火車剛巧將他們帶到查令十字路站。戴德斯覺得,特拉法加廣場旁一家許多美國人常光顧的大飯店應該符合他的需求。
他們的目光相遇——久久不能分開。
「她在死前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戴德斯點頭。蘇琳女爵在前一天被處決。
因為充滿了恐懼和失望——當然還有憤怒,氣自己的母親怎能這樣戲弄他——他幾乎沒說什麼。
這景象把他從昏睡狀態嚇醒。「妳的長褲呢?」
這個世界有某些事情比血誓更能約束魔法師:愛。愛是最終極的鎖鍊、最終極的皮鞭,也是最終極的奴隸驅策者。
他翻開其他頁面。
母親哀泣的臉彷彿仍在眼前,回答他困惑疑問的聲音也仍在耳邊。
那女人是我。
「把她看見你死亡的靈視畫面告訴我。」費法克說,繼續吃她的晚餐。「你也是在日記裡看到的嗎?」
「什麼?」
費法克的湯匙在碗中轉動。「聽見得推翻禍主時,你說了什麼?」
一〇一三年八月三十一日
來到房間,他布下好幾層反入侵咒語,而且毫不顧忌地使用魔法世界所知最致命的咒語。在相信這裡應該足夠安全、能讓費法克回復人形之後,他將帶在書包裡的一件及膝罩衫,以及他的英國長褲留在臥室裡。
靈視畫面再次出現。這次我能看見一輛皇家馬車抵達皇宮大道尾端。但我看不見車內的人,只見到陽光在他或她的皇冠上跳舞。
如果禮車上的人是我,那我將帶著戴德斯躲藏起來。迷宮山脈有很多難以侵入的山谷。非魔法世界也能提供很多消失的方式。
今天看到一段新的靈視畫面。
「你母親從未提起他?」
非常奇妙的一天。
畫面淡去後,我震驚地抬起自己的手。我的右手食指戴著一只當年專為崇高的涵絲佩雅打造的戒指。是整個魔法世界唯一的一只。www.hetubook•com•com
突如其來的想法讓我再度把書翻開,翻到淨化氣流的那一節,並把最後三頁撕下來。那幾頁的配方都是錯的,我才不要任何可憐的學生被這本書所害。
他翻開日記。第一頁寫著:「我最親愛的兒子,只要你真的需要我,我就會在這裡。媽媽。」下面的日期是距今兩個星期之後。
他看了看約蘭曦。
「我見過這本書。你從學校一路帶過來的?」費法克問道。
是啊,他母親短暫的生命,以及她的許多靈視畫面,都有如一道謎。「我們要記住,審訊官的目的就是無所不用其極地破壞我的神智。」
「長褲沒有吊帶一直往下掉,反正這裡也不冷。」
那女人傾身拿筆時,我看到筆座上銘刻的字:「謹贈摯友與導師尤金迪斯.康斯坦丁諾斯。」
我發現尤金迪斯.康斯坦丁諾斯在風信子街和大學路的交叉。開了一家書店,下次到那附近,我會過去看看。
我從戴德斯三世的御前演出偷溜出來,避開我的女侍從官,匆匆趕去「學習與珍品之卓越商場」,也就是康斯坦丁諾斯的店。我走進去時,靈視畫面第七次出現。
她知道她該說點什麼,但是她不敢把想法大聲說出來——害怕命運的長手臂會緊緊抓住她。也害怕自己已經認命地接受,承認她和大公的命運或許早在他們出生之前,便已交織在一起。
他的眼眶紅紅的,好似哭過。她立刻垂下視線看著日記。「我只是亂翻,正要確認日記與你剛才翻閱時同樣空白,可是真的又有字了。」
「我說我不要和禍主戰鬥,因為我不想死。」
終於有新資訊了。
「不。」接下來十二個小時,他都不要想起他的胃。
費法克離開矮桌,在他的旁邊蹲下。
在她心裡,已逐漸明白自己的命運果真寫在星辰裡。話雖如此,她仍覺得以她這麼個向來只知小鼻子小眼睛地專注於自家幸福的小人物,要找到膽識與勇氣去面對禍主,似乎一點也不可能。
最後,他終於獨處。他從及膝罩衫裡拿出一封信,打開來閱讀。我看不見信上的字,但被扔開的信封上有我的封緘。
星期二。不到一個星期之前,卻又像比一輩子更久。她點頭。
我很少為自己料事如神而高興:瞥見未來其實讓人沮喪,有時甚至很可怕。但在這一刻,我從未這麼興奮。
當世界都在燃燒,她受得了自己龜縮在一旁嗎?
約蘭曦伸手按住喉嚨。
他的臉烘然熱了起來。「是的。」
我不只要儘快瞭解元素魔法,還得弄清楚我為什麼該關心。
她止步,用雙手拿出一本很重的書。從書背可以看到書名是《藥劑大全》。
「你不想吃東西?」
我找到那本書,抱到書桌上,從筆座拿起尖筆,依照我在靈視畫面裡所看到的寫下那行註解。
「什麼事?」
尤其,如果大公說對了,他將要死去。
「睡吧,」她說:「我們這一世代的偉大元素魔法師將守護你。」
說謊的人是審訊官,不是他母親。
她拖著腳步從臥室出來時,送食物的升降機剛好叮噹一響。
他發出呻|吟。
她緩緩地吁一口氣,繼續往下讀。
她找到升https://www.hetubook.com.com降機的門,雞湯和牛肉派的味道立刻充滿玄關。她把食物托盤放在他身邊的矮桌上。「你還好嗎?」
「和我一起看吧,」他對費法克說:「她的許多靈視和我們的任務有關。」
「為了保住艾伯龍王朝,他拒絕成為最後一任大公。」
一〇一三年八月十一日
「妳的晚餐。」他躺臥在長椅上,一隻手臂枕在眼前。
他每天都翻開來看,但什麼也沒有。一直到他得知她死亡的真相——是謀殺而非自殺——第一篇日記才出現,寫著與他有關的事,記載他在陽台上目睹將要、且已經改變一切的異象。
他沒想到她竟然以幾乎算得上堅忍的眼神看他一眼,只除了其中仍有些許哀傷。她有著如此美麗的眼睛,這個女孩,以及……
再次看到相同的畫面。越來越不安。
還有那個開始在腦海邊緣拉扯的問題:如果她有力量推翻禍主,可是卻不去嘗試、只帶著海伍德老師躲在迷宮山脈的某處苟且偷生,任由倪德斯太太與無數類似的人在亞特蘭提斯的監獄裡腐爛,她的良心過得去嗎?
(我知道這本書——一本充塞著矯飾和空談的學院巨著。我的家教以前經常用來折磨我。)
母親過世後把日記遺留給他,上面題寫著:我最親愛的兒子,只要你真的需要我,我就會在這裡。媽媽。
我現在需要妳。不要在此刻遠棄我。不要。
過去兩天,三次看到這段靈視畫面。昨天我問我的老師,閃電可以救活光藥劑嗎?他笑到噎著。
約蘭曦抽了一口氣。
「好讓我早早有所準備。知道自己時間有限,會使人的頭腦專注。」
一〇一三年八月十六日
那時就沒有任何事物能逼她去從事那項任務。
她的目光很穩定。「為什麼?」
看來,我的想法即將改變。上次描述這段靈視畫面時我只寫了不到兩頁,現在則填滿了我分配給每一則重視記錄的四頁篇幅。連邊緣都寫了許多字。
「那就是我們面對考驗的時候。」
是載德斯。而他好小,比現在大不了多少。
但我要先大哭一場——因為我將不能看到我的孩子長大。我甚至看不到他過下一個生日。而他將只記得我是個怪女人,連他特別為我拿來的果汁都不喝一口。
「你說日記只在你必須知道時才讓你看見。你為什麼要知道自己會英年早逝?」
「真的是你外公殺了你母親?」
直到寫完,我才想起該看一下日曆。畫面是八月二十五日,但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我往書桌上的日曆看去,竟然是八月二十五日!這個日曆停在一個星期之前。
他移開手臂,張開眼睛。她就坐在矮桌前的地毯上,穿著他的灰色連帽及膝罩衫,但是並沒有穿著他的長褲。她的半截大腿以下是赤|裸的。
因為載德斯拉扯我的衣袖,我就回來了。他發現一隻瓢蟲,要我和他一起欣賞。可憐的孩子。我真不知道他為什麼愛我。每次他想要我注意他時,我總是陷在另一次的靈視畫面裡。
我要知道,我得知道。這個靈視畫面第一次出現的次日,父親要求我用我的生命去交換載德斯未來的王位。我請他給我時間考慮。他說三個星期。
和*圖*書
他說聲抱歉,快速往廁所走去,在那裡失控地哭了起來。他還在擦眼淚時聽到費法克喊道:「快來,我找到另一則預言了。」
因為戴德斯還那麼小,許多應舉行的慶祝活動將延期到他成年。但他仍接受了許多祝福。我的孩子,這麼小、這麼嚴肅,這麼孤單地在這世界上。
「真的嗎?我每次最多只看到一則。」大公說。
媽媽,妳為什麼哭?
杜明曆一〇二一年四月二十一日
因為我恨自己這樣要求你,甜心。因為我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今生和來世都不可能。
他把手伸進放在長椅旁的書包,抽出一本厚厚的書。
幾點火星飄浮在天花板下面,提供了剛好能視物的亮度。約蘭曦注視著大公睡著的身形,他一手橫在額頭,一手壓在身側,手上握著魔杖。
他的思路慢了下來,因為他剛領悟,她的眼睛很有可能是他在死前看到的最後一樣東西。
他的臉頰不可思議地更熱了。「我也不知道。」
太震驚了。我的日記是空白的——一頁又一頁的空白。
我曾經預見自己對父親說,某個亞特蘭提斯女孩將來會成為杜明固最有權勢的人。當我見到那女孩本人時,我告訴了他,我曾看見自己告訴他這件事——因為人不能刻意更改靈視所見。他對於自己身為載德斯大帝的嫡傳子孫,竟有可能不再真正掌有絕對的權力,非常不高興。
聽到母親有些問題所暗示的可能性,他曾經是那麼興奮。你想見你父親嗎?他還以為那與你想要一塊蛋糕嗎?是相同的意思——蛋糕通常會在幾分鐘後出現。
「接下來是怎樣?我們要繼續逃嗎?」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說,彷彿看見她修長的腿絲毫不會擾亂他的思緒。「我們要繼續逃亡嗎?」
當某些東西終於出現在頁面上時,我再次感到震驚。那是一段靈視畫面,我從後面看到一個年輕人在陽台上,他看見一個讓他目瞪口呆的異象。這段靈視畫面以前便出現過好幾次,我從來不知道代表了什麼重要意義。
「恢復原形。」他說。這本書放棄偽裝,變成一本普通的皮面筆記本。「我母親的日記。她把所有的靈視畫面都寫在裡面。」
他在她身旁坐下。「這個比其他的早了十年左右。」他開始閱讀。她快速偷瞄了他一眼,才一起閱讀。
一〇一二年五月七日
一〇一三年八月十二日
這封信對戴德斯產生戲劇化的影響。他的表情好像被人當胸踢了一腳。他把信又看了一遍,而後跑去從他的抽屜裡拿了什麼東西出來。
「撐不下去時會怎樣?」
她起身,走進臥室,拿了一條毯子走回來。當她替他塞好毯子,「永遠」成了一個遙遠的想法——他很樂意拿永遠換幾個這樣的片刻。
又看到去年那段靈畫面,可是沒有新資訊。
「我那時六歲,」他說:「她要我做什麼,我都會答應。」
陽台的靈視畫面全部消失了。現在是清晨五點,窗外的天空出現似有若無的橘色。我無比心痛地發現,我活著的日子屈指可數了。
他或許也會搖晃一下,幸好他早已躺著了。
禮車上的人不是我。hetubook.com.com 他對一名中年女士及她的女僕施加暫時的魔法。這兩人乖順地跟隨他進入飯店,他上前向櫃台表明他是來自喬治亞州亞特蘭大的約翰.梅遜先生,與母親一起到英國來旅行。一拿到房間鑰匙後,他帶著那一主一僕從另一道門離開飯店,解除她們的咒語,有禮地互道晚安。
「但你最後還是答應了。」費法克平靜地說,她的眼神幾乎是溫柔的。
一〇一三年八月十五日
然而,這會是誰的加冕典禮?我只看到三分鐘的遊行。
她翻到最後一頁,又翻回來。還是什麼都沒有。她嘆口氣,把日記放回他的書包。
「人皆有死,何必問為什麼。」
「你母親真的在她小時候就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一〇一三年八月五日
「她會,但不是立刻。妳的干擾對她是個打擊,她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復元。何況,我不能就這樣消失無蹤。杜明國法律規定,寶座不能空著。我若失蹤,亞歷特斯將立刻繼任為大公。」
我若非單獨逃亡,就是已經死去。
可是我沒有時間自憐。我要在未來的兩個星期盡力寫下我對元素魔法所知的一切,但我知道的真的不多。
「也可能造成反效果。另一個男孩可能不再做任何事。」
我的日記。這本日記,從未離開我身邊的一本筆記。
她翻開書,很快便找到她要的章節:主題是光藥劑。桌上有文具,她拿起尖筆在一頁非常邊緣處寫下一行字:不管受到怎樣的污染,任何光藥劑都可以靠閃電復原。
「看來我們即將發現那是誰寫的。」他說。
今天早上,戴德斯與我在上層花園遊玩的時候,我預見到一場加冕典種——因為那些特殊的天使群旗幟,只在加冕典禮或國葬的時候才會拿出來使用。而從擠在街上衣裳繽紛的人們看來,我預見的應該不是葬禮。
戴德斯慢慢躺回長椅上。該死的吐真劑,以及不准他撒謊的血誓。他簡直像畫家失去視覺,又如雕塑家被砍去了手指——他原本是多麼高明的說謊藝術家啊。「是。」
那段靈視畫面此刻已經淡去,但我看見自己寫的一些字,其中有些和元素魔法有關。在寫得密密麻麻的段落裡,我也提到似乎與此次無關的預見,甚至還回溯了我與卡麗絲塔的談話,她要我千萬保密,說她從對她的美貌與魅力頗為倾心的審訊官本人處得知,亞特蘭提斯為何對元素魔法師有興趣。
「直到撐不下去的那一天。」
戴德斯突然對自己怎能如此嚴厲地懷疑母親,感到非常羞愧。以及,他是這麼經常又這麼強烈地恨她。
他們往下看。
這次我清楚看見執筆者的手指上戴著非常特別的戒指。
如果他死了,血誓就沒了約束力。她將可自由離開這場瘋狂冒險,救出海伍德老師——如果她辦得到——然後躲藏起來。
我哈哈大笑。好,就這樣吧。
她把火星收集過來,拿出他母親的日記,再次翻閱。什麼都沒有,只除了某一頁有個她之前沒注意到的頭顱記號畫在書頁右下角。
他母親崩潰並開始啜泣,眼淚奔流而下,灑落在美麗的天藍色披肩上。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哭。
「可是你說你並沒有讓審訊官相信任何事,她會再把你抓進去。」
但,這次我不會惹任何人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