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伊契夫思索道:『沒錯,但近衛軍卻是在它從修道院安全送走以後,才開始找它。』
「院長的會客室在僧院區的一樓。有個蓄褐色長鬚的黑袍僧人替我們拉著門,歡迎我們入內。斯托伊契夫脫下帽子,第一個走進去。院長從靠牆的長椅上站起身,迎上前來。他跟斯托伊契夫熱誠的互相問候,斯托伊契夫吻了院長的手,院長為他祝福。院長是個瘦子,背脊挺直,年約六十歲,鬍子已開始花白,有雙非常安詳的藍眼睛——我很訝異保加利亞人會有藍眼睛。他以現代化禮節跟我們一一握手,跟滿臉不屑之色的拉諾夫也握了手。然後他示意我們坐下,一名僧人端來一盤玻璃杯,這種地方當然不喝瑞吉亞白蘭地,杯裡盛的是清涼的水,小碟子裡裝的是我們在伊斯坦堡吃過、玫瑰口味的糖飴。我注意到拉諾夫沒喝水,好像懷疑被人下毒。
「『這排廂房還有僧人居住,』斯托伊契夫道。『另一邊,靠圍牆那頭,是我們要住的客房。晚上你們就會知道,這裡多麼安靜,雖然白天訪客不斷。這是我國最偉大的國寶之一,很多人專程來參觀,尤其是夏季。但晚上它又恢復寧靜。來吧,』他道:『我們到裡面去見院長。我昨天已經打電話通知他,他正等著我們呢。』他以出人意表的精力,一馬當先往前走,起勁的東張西望,好像這地方給了他新生命。
我等離開大城已數星期,現下在異教徒佔領區內公然策車前進。小人不敢寫出現在位置,以防萬一被捕。或許我等應該選擇海路,但天主會在我等選擇的道路上做我等的保護者。我等見到兩座修道院和一座教堂的廢墟。教堂餘煙仍在繚繞。該處有五名僧侣以陰謀叛亂罪名處以吊刑,倖存的修士已分散到其他修道院。這是我等獲得的唯一消息,因不便與前來探視馬車的居民交談太久。但可以確定,這幾所修道院絕非我等找尋之處。該處會有明顯的記號,惡魔與聖徒勢均力敵。但願此信能儘快送往鈞座處。
主內鈞座最謙卑的僕人
基利爾修士
主後六九八五年四月
「站在我們旁邊的斯托伊契夫,看到我們驚訝的表情顯然樂在其中。戴一頂闊邊帽的依麗娜,緊抓著他手臂。只有拉諾夫落單,對美麗的風景嗤之以鼻,當一群黑袍僧人從我們身旁經過、往教堂走去時,他還狐疑的轉頭打量。我們費了好一番唇舌,才說服他開車去接斯托伊契夫和依麗娜,載他們同來;他說,他願意給斯托伊契夫為我們導遊李拉的殊榮,但斯托伊契夫沒有理由不能像一般保加利亞老百姓一樣搭巴士。我克制著自己,沒對他說,他自己似乎也不怎麼喜歡搭巴士。我們好容易佔了上風,但仍無法阻止拉諾夫從索非亞開車到斯托伊契夫住所途中,一路對老教授抱怨個不停。斯托伊契夫利用他的名聲推廣迷信和反愛國觀念啦,人人都知道他不肯捨棄m•hetubook•com.com不科學的東正教信仰啦;而且他還有個在東德讀書的兒子,幾乎跟他一樣壞。但我們總算贏得這場戰爭,斯托伊契夫可以跟我們一起坐車。途中在一家山區小酒店停下來吃午餐時,依麗娜感激的低聲說,如果必須搭巴士,她一定得設法阻止舅舅出門;他無法承受這麼熱的天氣裡旅途的辛苦。
「『我的記憶沒錯,』斯托伊契夫道:『這裡有兩封信,我們不知道是否還有更多——基利爾修士有沒有寫過其他沒寄到的信。』他指著第一頁。信上密密麻麻寫著一種筆畫呈圓弧狀的書法,羊皮紙已非常陳舊,幾乎變成了咖啡色。他轉頭向圖書館長提出一個問題。『是的,』他滿意的告訴我們。『他們已經把這些信的內容用保加利亞文打字,同時期還有一部份其他珍貴文件,也已做過同樣的處理。』圖書館長把一個資料夾放在斯托伊契夫面前,他默坐一會兒,檢查打字的內容,比對古老的書法。『他們做得非常好,』最後他道。『我儘量給你們做最好的翻譯,好讓你們做筆記。』然後他斷斷續續把這兩封信唸給我們聽。
我等沿著拉歐塔往衛恩的大路已走了三天。有一晚,我等在一位善心農民的馬廄裡過夜,另一晚睡在聖米迦勒隱修所,該處目前已無僧人居住,但至少提供我等乾燥可棲身的洞穴。昨晚我等首度被迫在林中紮營,把毛毯鋪在粗糙的地面,馬匹和馬車圍成圓圈,我等睡在圈內。夜裡野狼逼近,狼嗥四起,馬匹驚慌欲逃。我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方使牠們安靜下來。如今小人誠為慶幸有伊萬與席多希烏斯兩位修士同行,他們人高力大,感謝鈞座英明,安排他們參加此行。
尊貴的馬克辛姆.猶普雷蘇斯院長閣下:
「海倫抬起頭。『但我們能確定信裡描述的是保加利亞嗎?』
「他對圖書館長說了幾句話,儒曼就開始仔細的察看架上貼了標籤的箱子。過了幾分鐘,他搬下一個木箱,從裡面取出幾本書。最上面一本繪有一幅令人驚異的耶穌基督像——起碼看起來像基督——一隻手拿一個圓球,另一隻手拿一根權杖,他臉色晦暗,滿是拜占庭式的憂鬱。讓我失望的是,基利爾修士的信並非藏在這本裝訂得美輪美奐的書裡,而是在它下面一本比較樸素,看起來像枯骨的書裡。圖書館長把書拿到桌上,斯托伊契夫迫不及待坐下來,喜不自勝的把書翻開。海倫和我都掏出了筆記本,拉諾夫在圖書館的書架間晃來晃去,好像無聊得站不定似的。
「『我舅舅很興奮,』依麗娜小聲告訴我們。『他告訴我,你們帶來的信是保加利亞歷史上的大發現。』我不確定她是否知道研究的內情,我們的道路上橫梗著多大的陰影,但我從她的表情看不出什麼。她扶她舅舅走到門外,我們尾隨他穿過環繞庭院的寬大木造走廊。拉諾夫拿著根香菸,遠遠跟在後面。
「如果第一眼看到和_圖_書斯托伊契夫的房子時,讓我突如其來滿懷希望與期待,那麼看到李拉修道院的第一眼,就使我心中充滿了敬畏。這家修道院位在一個深谷,幾乎把整個山谷填滿,山勢陡峭、長滿高大針樅的李拉山脈高高在上,俯視它的圍牆與圓頂。拉諾夫把車停在大門外的陰影裡,我們跟另外幾撥旅客一起走到裡面。天氣乾燥炎熱;巴爾幹半島的夏季已經很接近,走在光禿禿的泥土地上,每個人的腳邊都有團塵雲。寬大的木門開著,走進門裡看到的那幕景象,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修道院古堡的圍牆聳峙在我們四周,白灰泥壁上飾有紅黑交錯的條紋圖案,懸空搭出很長的木板走廊。一座比例優美的教堂佔滿第三進的大院,教堂的前廊畫滿壁畫,淺綠色的圓頂在正午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它旁邊是一座非常厚實、灰岩砌成的方塔,一望即知比周圍所有的建築都古老。斯托伊契夫告訴我們,這是赫雷利歐塔,是一位中世紀貴族建來逃避政敵、藏身之用。這是這塊地基上最古老的那座修道院,唯一保存下來的遺跡,原來的修道院被土耳其人燒毀,荒廢幾世紀後才重新蓋成如今華麗的條紋外貌。我們站在那裡時,教堂的鐘聲敲響,把一群鳥驚飛到空中。牠們在驚慌中不斷高飛,我跟著向上望去,再次看到我們上方不可思議的高峰——起碼要爬一整天。我吁口氣:羅熙在附近嗎,這麼一個古老的地方?
「『是啊,』我精神大振。『如果是一本書,書裡有鄂圖曼人想要,僧侶也需要的資訊,怎麼樣?』坐在桌子對面的拉諾夫,忽然狠狠的瞪著我。
今晚,我等在一名家境小康且虔誠的牧羊人家中受到歡迎;此人聲稱他在本區有三千頭羊,並囑我等睡在柔軟的羊皮和床墊上,但以小人而言,寧可選擇與我等虔敬之心更相稱的地板。我等一路至此,已走出森林,進入綿延不盡的山區,無分晴雨均可步行。此宅的善心主人告訴我等,他們曾二度遭到來自河對岸的異教徒突襲,我等再步行數日便抵達河岸,所慮者安其路斯修士能否恢復健康,跟上我等腳步。小人曾考慮撥一匹馬給他騎,但馬匹拖拉的神聖負荷已相當沉重。所幸我等在路上未見到異教徒軍隊的蹤跡。
「『就是這一段,』斯托伊契夫道。『問題是』——他用修長的食指敲敲面前的桌面——『就算是聖骨吧,為什麼要在一四七七年把它偷運出君士坦丁堡呢?這座城市從一四五三年就落入鄂圖曼人控制,大部分聖骨都在入侵時遭到破壞。無垢聖母堂的修道院為什麼要在二十四年後,把保存下來的聖骨送到保加利亞,這群僧人又為什麼專程到君士坦丁堡來找這批聖骨呢?』
「失望的情緒仍在我胸中翻騰;我終於明白,我一直期待這兩封裝訂在褪色檔案裡的信,藏有這趟追尋的終極答案,最起碼也要有助於解讀那幾幅我仍希望派得上用場的地圖。
「斯托伊契夫緩緩點頭,我過了一會兒才想到,點頭代表否定https://www.hetubook.com.com。『那時代的書裡,通常不會有什麼政治資訊——都是宗教文本,抄寫了很多遍,保存在修道院,或伊斯蘭神學校和清真寺裡應用。僧侶們不可能為了一本福音書,冒這麼大的險。而且他們在斯納格布已經有這類的書了。』
「我忍不住宣洩心中的沮喪。『就假定他們要找的修道院就是聖喬治吧,還是沒有透露它在哪兒呀!』拉諾夫跑來跟我們坐同一張桌子,正在欣賞他的大拇指;我不知道該不該在他面前透露我對聖喬治有興趣,但要不然怎麼向斯托伊契夫提出疑問呢?
「『有個非常奇怪的大問題,』斯托伊契夫托住自己的下巴。『伊斯坦堡那封信說,他們找尋的寶物——可能是本來保存在京城的聖骨——在保加利亞一座特定的修道院,所以他們必須儘快趕去。教授,請幫個忙,把那段話再唸一遍給我聽。』
「『別忘了,』我提醒他:『我們從信中得知,近衛軍也在找同一批聖骨,所以它對蘇丹也很有價值。』
「展示用的玻璃盒裡放著幾本書和一些手抄本,附有說明標籤,供遊客參觀;我很想看個仔細,但我們已經被帶著往圖書館後半截的房間走。修道院深處出奇的清涼,就連幾盞沒有燈罩的電燈泡,也無法完全驅散角落裡深邃的黑暗。裡面這間藏書室,木造的櫥櫃和書架上,堆滿了一箱箱、一盒盒的書。角落有座小神龕,供奉著聖母和倔強而早慧的聖嬰,兩側各有一位紅翼天使,神龕前方掛一盞鑲有珠寶的金燈。年代久遠的牆壁上,抹著灰泥,刷著白粉,撲鼻而來一股羊皮紙、皮革、絲絨慢慢腐朽的味道。我很高興看到拉諾夫還知道起碼的禮儀,在跟我們進入這間寶庫之前,先把香菸熄滅。
「斯托伊契夫在石板地上跺了幾下腳,好像在召喚鬼魂。『這裡,』他道:『你們正看著保加利亞人民的心——這是幾百年來的僧侶,暗中保存我們傳統的地方。無數世代的僧侶,忠實的抄寫這些手抄本,或在寺院遭異教徒攻擊時把它們藏起來。這是我們同胞遺產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當然都毀滅了。但能有這些保存下來,我們已經很感激。』
尊貴的馬克辛姆.猶普雷蘇斯院長閣下:
「院長對斯托伊契夫來訪顯然很高興,我想這種會面對他們兩人可能都是人生樂事。他透過斯托伊契夫詢問我們,從美國哪個地方來,在保加利亞別有沒有參觀過別家修道院,他能幫我們什麼忙,我們可以停留多久。斯托伊契夫跟他談了很久,客氣的翻譯對話內容,讓我們可以回答院長的問話。院長說,我們可以隨意使用圖書館;我們可以睡客房;我們應該參加教堂的禮拜儀式;除了僧人宿舍(他特別示意海倫和依麗娜),我們到處都可以走動。既然是斯托伊契夫教授的朋友來住宿,他們絕不能收費。我們感激的向他道謝,斯托伊契夫站起身。『好啦,』他道:『既然院長恩准,我們就到圖書館去吧。』他吻一hetubook.com.com下院長的手,行個禮,就蹣跚向門口走去。
「斯托伊契夫翻譯完,我們沉默的坐著。海倫還在寫筆記,神情非常專注,依麗娜雙手交疊而坐,拉諾夫滿不在乎的靠在一座書櫃上,伸手到領子裡面抓癢。以我而言,我根本放棄了抄寫信中所描述事件的企圖;反正海倫會把一切記錄下來。信裡沒有特定目的地,沒有提到墳墓或埋葬的場面——我覺得說不出的失望。
「『一定是一件對鄂圖曼人有政治影響力,斯納格布的僧侶卻把它當作精神瑰寶的神聖物品,』海倫皺起眉頭,用筆輕敲自己的面頰。『一本書,說不定?』
「斯托伊契夫咳嗽一聲,但已經來不及了。我立刻看一眼四周,只見儒曼修士的四方臉在書架邊緣一閃而過。他無聲無息的走回藏書室,雖然背對著我們在收拾東西,但那確實是個正在竊聽的背影。過了一會兒,他又悄無聲息走了出去,我們都默默坐著。海倫和我無助的相望,我站起身,把房間好好檢查了一遍。那人離開了,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別人——比方拉諾夫——聽到海倫方才的宣言。拉諾夫會如何利用這則情報?」
「『我聽到一句話很有意思,』海倫終於抄完了筆記。『你能否再說一遍——就是說在他們要找的修道院,會看到惡魔與聖徒勢均力敵的記號?你認為這有什麼意義?』
「研讀基利爾修士其他信件時,我已經取出伊斯坦堡那封信的譯文,放在手邊。『信上寫著:「我等追尋之物已轉運出城,送至保加利亞境內之一庇護所。」』
「圖書館是一個長形的大房間,位在一樓,幾乎是院長室正對面的位置。門口有個黑鬍鬚僧人帶我們入內;他個子很高,臉形瘦削,我覺得他在跟我們打招呼之前,先深深看了斯托伊契夫一會兒。斯托伊契夫對我們說:『這位是儒曼修士,他目前擔任館長。他會把我們要看的東西拿給我們。』
主內鈞座最謙卑的僕人
基利爾修士
主後六九八五年六月
「『等一下,』海倫睜大了眼睛在思索。『且慢。這一定跟斯納格布的需求,或龍騎士,或甚至伏拉德.卓九勒的復活有關——還記得「異聞記」嗎?院長要把卓九勒埋在別的地方?』
「『保羅,』她道,她的表情太古怪,我立刻攬住她肩膀,以為她會昏倒。『他的頭!你不懂嗎?卓九勒回君士坦丁堡去取他的頭。』
「『當然。』斯托伊契夫搖頭道:『基利爾修士絕對不會把目的地寫在信裡,就像每封信的抬頭,他都沒有在猶普雷蘇斯的敬稱裡提到斯納格布。萬一他們被捕,這些修道院都會連帶受迫害,最起碼也會遭到搜索。』
「海倫站在我身旁,頭髮用一條薄絲巾束起,挽著我的手臂,我不禁想起她在聖蘇菲亞大教堂緊緊握著我的手那一刻,伊斯坦堡的那個黃昏,好像已成為歷史,其實才不過幾天前。鄂圖曼人佔領君士坦丁堡之前,早已征服這片土地;照理來說,我們的旅程的起點和_圖_書應該在這裡,而不是聖蘇菲亞大教堂。另一方面,早在鄂圖曼人之前,拜占庭的教義、優雅的藝術與建築,已經從君士坦丁堡傳到這裡,影響了保加利亞的文化。現在聖蘇菲亞混跡清真寺之間,已改成博物館,但這座與世隔絕的幽谷裡,拜占庭文化卻俯拾皆是。
「『是的,』我道,我正要提出另一個觀點,換一個不同的角度繼續抽絲剝繭,但忽然間海倫轉身面對我,搖晃我手臂。
「『什麼?』我說,但她立刻恢復正常。
「我立刻轉頭看斯托伊契夫;我也注意到這句話。他嘆口氣。『可能指那座修道院裡的壁畫或聖像——聖喬治,如果那真的是目的地。很難想像那樣的形象會以何種方式呈現。即使我們能找到聖喬治,十五世紀的聖像保存至今的可能性也不大,尤其因為那家修道院可能至少被焚燬過一次。我不知道這句話的意義。說不定這是個只有院長看得懂的神學典故,他們之間聯絡的暗語,我們無法理解。但我們必須記住它,因為基利爾修士說,看到這個記號,他們就會知道來對了地方。』
「『沒事,』她輕聲道,沒有看我,也沒有看拉諾夫。我祈禱上帝快點讓他聽煩了我們的對話,或菸癮發作,走到外面去,以便海倫暢所欲言。斯托伊契夫機智的看著她,過了一會兒,他開始用單調的聲音,解釋中世紀手抄本製作與抄寫的情形——有時抄書的修士根本不識之無,所以相同的錯誤會一代一代傳抄下去——現代學者又如何編纂與整理這些人不同的字跡。我很不解他為何要如此不厭其煩的解釋,雖然他談論的內容我很感興趣。幸好他長篇大論時我一直保持沉默,因為沒多久拉諾夫就開始打呵欠。最後他終於起身走出圖書館,半路上就從西服口袋裡掏出一包香菸。他一離開,海倫就又抓住我手臂。斯托伊契夫熱切的望著她。
「但斯托伊契夫一點沒有沮喪的表示。『有趣,』他隔了很久才說道。『真有趣。看吧,你們從伊斯坦堡帶來的那封信,照時間順序,一定介於這兩封信之間。寫第一封和第二封信的時候,他們從瓦拉基亞往多瑙河前進:從地名就看得出來。然後是你們那封信,是基利爾修士在君士坦丁堡寫的,可能他打算在那兒把那封信和前一封信送出去。但他遇到困難或因為害怕,無法把信寄走——除非這些信都是副本——我們無法知道。最後一封信的日期是六月,他們走的路線正如撒卡利亞斯「異聞記」中描述的是陸路。事實上,這一定是同一條路線,從君士坦丁堡經埃德恩與哈斯科伏,因為那是京城進入保加利亞的主要路線。』
「『不是絕對能確定,』斯托伊契夫承認。『但我認為可能性很大。如果這批人在十五世紀末,從京城——君士坦丁堡——來到一個修道院和教堂都被燒毀的地方,那麼就極有可能是保加利亞。而且你們從伊斯坦堡帶來的信提到,他們打算要去保加利亞。』
「『對呀,』斯托伊契夫沉思道。『他要把卓九勒的屍首送到京城,即使讓他手下僧侶冒生命危險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