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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討厭南泰利耶。
但她辦不到。
比利心裡一陣刺痛。其實,要不是瓦妮雅早他一步進辦公室,比利這天的工作會從找出她要的資料開始。瑪雅覺得他昨天的表現非常好。雖然堅守立場的感覺相當不錯,偶爾也能阻止同事理所當然地使喚他。但他還是良心不安了一整晚。
「那個女孩。露天劇場的那個……我女朋友。」
「好。」
該死的托克。
時間還不到早上七點半,但這一天已經夠糟了。
「幹嘛?」瓦妮雅的視線離開螢幕。朝上看著他。「你要幫忙?」
「我只是……我想說妳可能會想知道……」
「不需要。」
比利遲疑了。他以前沒遇過這種狀況:瓦妮雅並未直接要他幫忙,她問的是他「要不要幫忙」。比利決定做最安全的選擇:用問題回答問題。「妳需要幫忙嗎?」
「有了,謝謝。」她指指桌上的卡布奇諾。
她關掉電視出門去。起初只是想散散步、呼吸點新鮮空氣,醒醒腦,緩解壓力;但後來經過附近酒吧,遂推門進去喝了杯啤酒,然後繼續追酒。她和幾名男子閒聊起來,半搭訕半調情,一塊換地方續和-圖-書攤,結果因此巧遇熟人,又多喝了幾杯啤酒;後來有人點調酒,搞不好就是她。她一度考慮要帶其中一名男子回家,最後成功抗拒誘惑,打消念頭。眼看凌晨兩點已過,她竟然還沒上床睡覺,整個人輕飄飄的——講白就是喝醉了。這真的很不像她。
該死的瑟巴斯欽。
花了近上百克朗、從南泰利耶毫無目的走了一趟回來後,瓦妮雅返抵家門,沖澡,煮茶,做三明治,窩在沙發上心不在焉地看電視。她不想像平常一樣在廚房餐桌吃,因為桌上擺了一堆紀錄資料,她想暫時脫離命案調查,放鬆一下。
她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打開電腦,開始搜尋羅德里蓋茲;雖是找到了,但沒有他在什麼時候、在哪裡發生這場導致終身離不開輪椅的車禍報導。看來得再繼續找了,不過她需要先來杯咖啡;咖啡因配頭痛藥,效果奇佳。她走進員工餐室,從水槽上方的櫥櫃取出馬克杯,弄了杯卡布奇諾端回辦公室。拉開第一格抽屜。拿出一盒止痛藥,小啜咖啡吞下一錠。當她正打算回頭繼續找、擴大搜尋範圍時,比利進來了。hetubook.com.com他肩包斜背,背帶越過胸口,頭上戴著單車頭盔。比利有輛二十四段變速單車,太空梭材質——反正差不多就那一類的——高科技產品。那還用說,瓦妮雅的車只有三段變速,不過她連用都沒用過。
命案毫無進展,她沮喪得要命;但這好像還不夠糟似的,因為她發現瑟巴斯欽.柏格曼竟然還在特調組。她就是不懂,為什麼上頭會容許一個和四名被害人都有關係的傢伙繼續待在偵辦核心?托克認為,讓瑟巴斯欽加入也許能防止命案繼續發生——因為愛德華.海德已順利引起瑟巴斯欽注意;就算托克是對的,這麼做根本是鋌而走險、不堪一擊。假如內情曝光,托克就不用玩了,他根本不可能熬過隨之而來的媒體風暴,但令她心情不好的還不只這一件,真正激怒瓦妮雅的是托克太過看重瑟巴斯欽,把他擺在其他人之上。他根本沒這麼厲害好嗎?況且他惹得她超不爽。有他在旁邊,她完全無法放鬆,因為他一直用某種詭異的眼神看她,讓她覺得好像被人監視般。他會影響她工作。她討厭他。
「妳在幹嘛和圖書?」比利繞到桌旁,想瞧瞧她的螢幕。他的身體熱烘烘的,汗水汨汨流下他的頸子和臉頰,頭一偏,用袖子擦汗。
「嗨,早啊!」比利邊打招呼邊脫背帶。把包包放在桌上。
該死的每一件事。
比利繼續杵在原地好幾秒,然後才走出辦公室。
還有,昨天她跑了一趟南泰利耶,結果根本是浪費時間。
她接到安娜打來的電話——她告訴她外婆身體不舒服,她要去陪她幾天;接到這種電話她怎麼可能放鬆?當然,瓦妮雅立刻問了外婆的狀況,安娜說不嚴重;可是如果當真不嚴重,母親為何要請假去陪她?安娜沒說實話,和瓦德邁生病時一樣;她隻字不提檢查結果,將整件事壓下來,搞得瓦妮雅還得直接問她爸才了解情況。他把一切都說出來。所以安娜騙她,這讓瓦妮雅很不高興。雖然安娜可能只是好意、只是想保護女兒,但不論她的出發點是什麼,隱瞞、撒謊皆無法拉近她們的距離;況且她倆已經很有距離了。她直呼她母親「安娜」,但她叫瓦德邁「爸」,她們的關係一目瞭然。
「她叫瑪雅。」
「要不要咖啡?」談和,釋出善意。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樣鐵定錯不了吧。
今天鐵定很難熬。
「好吧。那,我去沖沖澡。」
「誰是瑪雅?」
「我在找羅德里蓋茲是什麼時候坐上輪椅的。」
然後,她打給比利,請他幫個小忙,結果他怎麼說?「妳自己查。」這世界他媽的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從什麼時候開始,請組裡的人幫忙竟然會得到「妳自己查」這種回應?
「了解。」瓦妮雅繼續工作。對他的女朋友完全不感興趣。她心情真的非常差,也許不單只因他。
鬧鐘在正常時間響起,喚她起床。醉醺醺的她睡不到四個鐘頭,但此刻竟已到班開始工作。她心情極差、微微宿醉,兩者合在一起可不是什麼好事。
「早。」瓦妮雅沒抬頭。她盡力裝出十分專注的樣子,想避免進一步交談;但這招沒用。
瓦妮雅抵達警局時,心情很糟,說實話,昨晚她帶著怒氣上床,今早醒來整個氣炸。
其實瓦妮雅也想找機會和安娜好好談談:她不喜歡橫亙在兩人關係中的種種謊言。昨晚在電話裡,原本想說她可以和安娜一起去看外婆;但旋即在心裡打回票,認為她不能請假,至少現在不行,她不能在調查和*圖*書超過一個月沒進展的節骨眼上落跑。不對,這不完全是實話,其實他們有了一點進展,他們找到海德這條關聯,但上頭不准她追這條線。這條線要讓瑟巴斯欽來追。托克心意已決。
瓦妮雅把注意力轉回螢幕、敲起鍵盤。比利愣了一、兩秒,不確定接下來該怎麼辦。她心情超差。這點無庸置疑。想必是因為他,他有充足的理由認為她在氣他,那他應該就這樣退開,期待情況自行好轉嗎?他決定今天要對瓦妮雅好一點,比平常再好一些。他不喜歡和她鬧得不愉快。
比利默默點頭,他早該注意到的。現在只剩最後一招了,求和的最後希望。他知道這次她一定會握住他伸出的手,回應他的示好。
瓦妮雅抬頭看他,好像期待他再多說點什麼,但比利半句話也擠不出來。他準備好面對一蘿筐的質問,而他也決定一一回答,但絕口不提瑪雅做了什麼;經過昨天那通電話,瓦妮雅應該會立刻推斷出是瑪雅在背後主導。媽的,為什麼每件事都得搞得這麼複雜?瓦妮雅還在看他,表情帶著鼓勵;他開始覺得自己有點蠢,彷彿他剛才只是在吹牛、吹噓自己有女朋友。
「妳用什麼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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