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瑪麗.安.夢克小姐

「喔,華生,」我的朋友喊道,「我正要找你,我們有位貴客來訪。請容我向你介紹住在舊肯特路的威廉.尼可斯先生;要是你還沒從他的指尖上看出他的職業,他是位印刷機的修理師傅。」
夢克小姐滿不在乎的態度並未蒙蔽我的雙眼,我看得出來她相當關心她的朋友;因為她說完話的時候,雙眼在我們腳下的破波斯地毯上游移著。
「你有什麼計畫?」
「葬禮費用對他的衝擊,似乎比他妻子的死亡還大。」
「真的?你們兩個徹底斷絕往來了?」
「你知道她那時候住在哪裡嗎?」
「是啊,我在昨天的《星報》上讀到關於他的描述了。」
「你支持這個說法的可信度嗎?」
夢克小姐嘆了口氣,用她嚴重磨損的男性工作靴踢著椅腳。「一個都沒有。波麗不是會跟人結仇的類型。她會清掃她租的小房間,還會保持整潔,而且她說話的口氣總是很和藹。福爾摩斯先生,她真的是個好人,不過你可能也知道,她陷入醉鄉的次數跟她戒酒的次數一樣頻繁。在缺乏琴酒跟食物的濟貧院裡,待超過一星期她就受不了了。我想你可能不知道,但不久之前,波麗在萬茲沃斯找到當女僕的工作。她把自己的房間跟伙食都安排好了,而且她覺得自己狀況夠好了。不過他們一家是很虔誠的那種人,福爾摩斯先生,等到她撐了兩個月沒喝一滴酒的時候,她終於受不了那個地方了。」
九月六日下午,波麗.尼可斯的葬禮在小伊爾佛德墓園裡舉行。那天天氣很糟糕,上天以大量的雨水哀悼死者。就我所知,尼可斯太太的父親、孩子跟離異的前夫都出席了,此外,沒多少人出席。至於那些過去在公開場合認識死者的追悼者,大多是來這裡談她那令人震驚的死法。
沿著那條毫無特色的走廊前進時,我瞥見一排接一排的吊床,掛在共同寢室區的柱子上。我們最後到達一個寬廣的房間,裡面都是年紀老少不等的女人,她們穿著濟貧院分發的廉價制服,正在拆散舊繩索,以便再利用那些能夠回收的麻纖維。福爾摩斯問起瑪麗.安.夢克,然後監督者很快就派她來見我們,同時指示我們帶她到前廳去進行訊問。
「在用光典當洋裝的錢以後,她就回到濟貧院了嗎?」
「你啊,真是個怪人,」她跟偵探握手時,這麼說,「你是個私探對吧?我在報上見過你的名字。唔,既然你沒別的線索可以繼續追查,我至少要告訴你,我們整天躲著的是什麼人。那個人的稱號叫作『皮圍裙』。相信我,不會有人逮到我在暗巷裡跟他作伴的。」
聽到這句話,尼可斯的臉色變得蒼白了些。「是的,當然了。我看到她的樣子了。我不希望任何人是這種死法。」
「因為你個人在道德品格上無可挑剔,所以就斷絕跟她的所有接觸了?」
「那麼瑪莎.塔布蘭案呢?」
「我已經好幾年滴酒不沾了,」他坦承,「因為我知道這玩意的害處。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波麗.沃克年輕時是個很甜美的女孩;可是講到她的酗酒問題,還有其他的壞習慣……波麗.尼可斯就變成一個糟糕的女人了。先生們,這是千真萬確的和_圖_書。」
我倒了一杯白蘭地給尼可斯先生,帶他到沙發上坐下。他慢慢啜飲著酒,然後轉回去面對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把一隻手指放到他嘴唇上,然後平靜地交給她一克朗。「如果妳設法瞞著舍監把這個藏起來,」他邊說邊打開沉重的外門,走下臺階,踏出戶外,「然後又沒把這點錢花在其他消遣上,妳就有辦法在妳覺得必要的時候打電報給我。祝妳午安,夢克小姐。」他說著伸出他的手。
「我都快想不起來,之前這麼討厭一個人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如果我們走運,他會在幾天後被捕,這樣至少讓他不能在街上撒野。不過呢,我並不後悔去見他,」福爾摩斯若有所思地說,「他闡明了一個很重要的看法,這一點我先前幾乎沒注意到。」
「尼可斯太太是什麼樣的女人?就妳所知,她有仇人嗎?」
「你今天下午過得很愉快?」
福爾摩斯瞥了我一眼,我趕忙找出我的筆記本。「尼可斯先生,要是這樣做不會讓你太難過,我希望你能詳細告訴我們你對亡妻所知的一切。」
「就因為這個理由,你才讓她來聯絡你嗎?」
「確實如此。還有,就妳所知,有沒有誰有任何理由希望致她於死地?」
福爾摩斯兩手一攤,表示放棄。「珍珠.普爾,那位女士的密友,已經憑空消失。那些士兵也同樣消失了。找他們很費力,不過我還是著手調查了。」
我朋友的話語,還有他開口時的誠懇態度,顯然打動了對方。夢克小姐費勁地呼出一口氣,在膝上扭絞著雙手,然後才回答:「我啥都不知道,福爾摩斯先生,可是上天明察,我真的希望我知道。殺死波麗對任何人都沒好處。只有惡魔才會幹出這種事。」
夢克小姐對這番殷勤表現立刻大笑出來。「喔,要是你不在意跟我這種格調的女孩同座,我就不反對。你不是員警……我可以從你的鞋子上看出來。那麼好吧,夥計。你們到底想幹嘛,我又跟這事有啥見鬼的關係?我跟波麗混熟大約有一年多了,但這不表示我能告訴你們是誰做掉她。」
我很擔心福爾摩斯的譏諷會冒犯尼可斯,不過我們的訪客用粗啞的聲音說:「好吧,福爾摩斯先生,她有找過我。她企圖欺騙有關當局,讓他們來逼我付贍養費。可是他們看出來,我不該負責照顧像她這樣的殘花敗柳。她的男人一個換過一個,救濟院也是一間換過一間。他們沒一個人想跟她長久下去。福爾摩斯先生,這麼說很抱歉,但她的死並未帶給我應有的震撼。」
第二天早上我迅速梳洗完畢,因為我聽到從樓下傳來聲音。進入客廳時,我發現福爾摩斯靠在餐具櫃上,雙手插在口袋裡跟一個男人談話;從此人的外表來看,他的衛生狀況跟心情都很差。
我在尼可斯先生背後關上門的時候,我的朋友喊道:「華生,他還真是個好丈夫啊。至少他讓自己擺脫嫌疑了。要為嫉妒而犯罪,對受害人還得有一定程度的關心才行。」
他聳聳肩。「我能說的都沒什麼幫助。我已經三年多沒見過那女人了。https://m.hetubook.com•com
「那麼你認為他有罪嗎?」
福爾摩斯舉起鉗子,用來自爐火的餘燼點燃他的菸斗,同時冷漠地揚起一邊眉毛。「我本來認為,至少她的死法會讓她的親友稍微想想她。」
「沒錯、沒錯,我確定這段時間對你來說很辛苦。你確實不知道有關她的敵人或者其他任何有助於我們調查的進一步資訊?」
「我真不想讓雷斯垂德聽到這句話。」我大笑出來。
「不過這對我來說真是強人所難。我敢說到頭來是我要替葬禮付錢,她爸爸並不富有,她自己又一文不名。」
福爾摩斯輕柔地回答:「要是妳將來遇到像這樣的男人,又希望擺脫他時,我希望妳跟我聯絡。不過我還是想問尼可斯太太是否曾經被某人騷擾,或者有沒有人讓她害怕。」
「上星期我離開濟貧院四天,然後在煎鍋酒吧看到她。我們喝了一、兩杯,她碰上一位紳士,我就自己離開了。」
「不用不用,我親愛的夥伴,喝完你的茶,待在家等我回來說這個故事逗樂你——這樁差事實在不值得我們兩個一起浪費精力。」
「親愛的夥伴,我向你保證,我並沒有冒犯的意思。」福爾摩斯也回以清脆的笑聲。「就像夢克小姐一樣,那位好探長也有很多值得推崇的美好特質,這點很明白。不過我得說,他們兩人的特質不太可能重疊。」
「妳是從尼可斯太太那裡得知的嗎?」
「我很高興聽到這句話。」
「那就趁我叫出租馬車的時候把你的蛋吃完。蘭貝斯濟貧院,這個還沒有人探索過的區域正等著我們去。」
在我們通過把濟貧院的可憎鐵門以後,我忍不住說出我的觀察:「這個年輕女孩似乎很聰明。」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我本來預期會看到一個飽受蹂躪的生靈,但她遠非如此。我們面對的是一個嬌小的年輕女子,她光彩照人的眼睛和柔滑的頸項,讓我猜她不可能超過二十五歲。她非常苗條,不過穿著機構發給她的不合身衣服,讓她顯得更加纖瘦。從頭套裡散落出來的是濃密黑色鬈髮,雙手則因拆散粗繩而磨破了皮。拜倫敦短暫夏日之賜,她皮膚上有很多雀斑;她還有一種敏捷靈巧的氣質,綠眼眸也顯示出她的性情愉快明朗,再加上她挺起肩膀表現出公然挑釁之意,讓我忍不住想,算兇手的運氣好,沒選上夢克小姐當他的受害人。
我們迅速趕到蘭貝斯濟貧院。對那個地方我的第一印象是,這是一座監獄,而不是一個從水深火熱中拯救倫敦貧民的慈善機構。獨裁式高壓監控的建築結構,灰色正面外觀,又完全不見一絲綠地,這些都默默顯示出此地徹底奉獻給嚴謹與秩序了。瘦骨嶙峋的夏克頓小姐領我們進去,她告訴我們夢克小姐確實接受濟貧院提供的庇護,但是她太愛喝酒,自視又過高,是一個只要有心就可以顯得很聰明,可是一不小心就會下場淒慘的女性,還有她目前人在走廊那頭的公共休息室裡挑麻絮。
「喔,福爾摩斯先生,是我在照顧那幾個年幼的。她一走上那條歪路,我就不讓她的髒手碰他們和_圖_書一下。」
「福爾摩斯先生,到目前為止,就我所知,波麗唯一的敵人就是琴酒。」尼可斯露出一副「你懂吧」的表情說。
我們的客人是個身高中等、飽經風霜的男子,有著天藍色的眼睛和茂密的灰色鬢角。他那雙沾著墨漬的強壯雙手在顫抖,由此我可以判斷,近期的事件讓他相當不安。
「這一點很容易就看出來,」她回答道。「她有一件新的連衣裙,卻沒錢付房租。我一問她就都說了。她第二天就當了那件衣服。」
「什麼看法?」
「如果妳回想起任何細節,或者發現自己在思考任何有關本案的事,請讓我知道。」
「我懂了。但是孩子怎麼辦?」
說來難以解釋,雖然夢克小姐的話粗俗無文,我卻為之動容。在她的叨念之中有某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人不得不敬重。
「我需要更多資料。我打算今天下午去拜訪他。」
在福爾摩斯的犯罪方程序中,女性只是無可預測又讓人困擾的因素,所以我本來預料他會徹底駁斥我的說法。但他卻帶著愉悅的表情回答:「我親愛的夥伴,你真是女性特質的鑑賞家。她不但聰明,還有留心瑣事的好眼力,以及複述這些事的好記性。再者,她對這一帶知之甚詳,要是她打算動用關係,她還有些熟人可以幫助我們。」
「她通常住在斯羅街,不過跟她分租房間的那兩個姑娘,連續三天晚上都擠不出半毛錢,所以她們肯定是被攆出去了。波麗以前也在外面露宿過,不過她知道要是執法單位抓到她睡在公園,就會立刻把她送回這裡,所以她在佛勞爾迪恩街的白屋找了個鋪位。如果一個女人出於必要,帶了朋友跟她回家,那兒是不會介意的。」
「那麼,你認為他有能耐犯下尼可斯太太謀殺案嗎?」
那天晚上,我朋友回來時身上全被雨水淋濕了,但他在爐火前舒展他那雙長腿時,卻默默在發笑。我遞雪茄盒給他時,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福爾摩斯披著他的長大衣出現,然後在火爐上方的鏡子前面調整他的領口。「老弟,我會把時間花在蘭貝斯,然後找出在死者過世時真正與她相熟的那些人。瑪麗.安.夢克小姐指認出尼可斯,所以我們必須去找她。你有任何預約行程嗎?」
「你會需要協助吧?」
「那麼今天的行程是什麼?」我往外喊道,同時吃起了哈德遜太太放在銀製早餐盤上送來的炒蛋跟番茄。
「事實證明,她的觀察天賦非常有用。我寧願有十個她,也不要五十個蘇格蘭場成員。」
「親愛的華生,你身上肯定散發出很想提振一下精神的氣息。」他這樣招呼著我。「請容我倒杯茶給你。皮圍裙那條戰線上有了些許的進展,夢克小姐的預期完全無誤,嫌疑落到這個無賴頭上了。」
「好吧,」她承認了,露出微笑。「那我該拿這張名片怎麼辦?」
「這是我的名片,夢克小姐。」福爾摩斯起身要離開的時候這麼說。
「不,親愛的華生,我恐怕得說他是無辜的。你想想,約翰.派澤是個懦夫,他所謂的生意,不過就是搶劫一貧如洗的女人。那麼他還有可能犯下如此大膽的謀殺案嗎?進一步來說,如果約翰.派澤是靠威脅那些和-圖-書弱小的人度日,他會讓這些人對暗巷與陰森的陌生人怕得要死,而損及他的生計嗎?派澤這麼做只會失去他的收入。」
「我已經取消了。」
「嘖嘖,夢克小姐,妳跟我一樣能夠閱讀。妳進入房間的時候,雙眼掃過掛在牆上、繡工精緻的勵志小語。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妳看的應該是〈天國八福〉的第三句。然而,文盲的眼睛永遠不會被文字所吸引。」
「就是這裡了,那麼,兩位紳士想找我做什麼?」在我們到達這個狹窄卻傢俱齊備的會客區時,夢克小姐這麼質問。「如果要問關於波麗的事,除了我已經講過的之外,我什麼也沒看見。」
「唔,就算考慮到新聞界的本質是大驚小怪,這件事還是值得探究。華生,我最好承認,我其餘的調查方向都一無斬獲。出事的那一夜,波麗.尼可斯被她寄住的廉價旅社趕出去,但她似乎很有信心能賺到錢,因為她有一頂新的黑色女帽。她從一個酒吧轉向另一個酒吧,凌晨兩點半,最後一次被人目擊的時候她已經喝得爛醉。一小時後,人們就發現她的屍體。」
尼可斯先生皺起嘴唇,考慮著他要說的話。「福爾摩斯先生,我不是什麼聖人,我自己也有必須補償的過錯……我以前有過別的女人,波麗對此非常不滿,甚至打包了東西離家出走。我只能說到這裡,因為據說你知道某些你不該知道的事情。總之,她走了倒好,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波麗幾乎沒有不喝酒的時候,每次她喝開來,孩子們和我都跟著倒楣。福爾摩斯先生,我們有五個孩子,我認為有時候這對她來說是個壓力,她不是賢妻良母的類型。她徹底跟我分手的時候,我資助了她一年,可是我知道她變成什麼樣子以後,就不再給她生活費了。」
「從許多方面來看,這個下午都讓人覺得非常爽快。這種低等暴徒,還真是我從前沒碰過的類型。我拜訪了派澤先生,表明我很同情他短短時間內就被點名當作尼可斯案的頭號嫌犯。我相信這話可能嚇著他了,但他擺明是從案發以來就一直躲在家裡避風頭,所以他先前必定得到某種暗示,知道地方上的氣氛對他不利。對於他在製靴方面的收入以及他賺外快的辦法,我們做了一番非常有意思的討論。我想我說的一、兩句話可能冒犯了他,因為他的拳頭朝我這裡一揮,我則被迫把他放倒在木頭地板上。他抗議說他有不在場證明,我則對其真實性表示懷疑。然後我就告辭了,接著我立刻打電報,把他的全名跟地址告訴雷斯垂德。」
「我應該把目光投向那位皮圍裙,因為夢克小姐似乎認為他很危險。我已經查出他的身分,雖然警方還在琢磨此事——他是個製鞋匠,名字叫做約翰.派澤。華生,恐怕他並不是史上手法最細膩的罪犯。他精通的是一種相當粗糙的技術——引誘無助的女人,然後威脅她們不想挨打就得給錢。這名惡棍去年被定了罪,要服六個月苦役。理由是他刺傷他的hetubook.com.com同行,一個替靴子做最後加工的師傅,因為那人膽敢跟他在同一個社區裡做生意。」
聽到這句話,我們這位同伴臉色明顯脹紅了,並且回答道:「希望致她於死地?福爾摩斯先生,事情不是那樣的。在白教堂區,我們所有人都自負風險,設法求生。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受夠了蘭貝斯,想辦法離開這裡。先生,我們連一根火柴、一塊布或一面鏡子都不能有,而且我們甚至不能有自己的盥洗用水。我很快就會再回到街上,就像波麗一樣。而在我這麼做的時候,我也一樣要碰運氣。在這些地區,某個才剛吻過你手的傢伙就會是殺了你的人。」
福爾摩斯很有智慧地搖搖頭。「我不難想像為何波麗.尼可斯會逃離他的控制。如果她完全就是他說的那樣,他們一定是很吸引人的一對。」他在壁爐上點燃他的菸斗,然後就朝他的臥房走去。
「對,回到濟貧院,」夢克小姐頗有幽默感地回答,「也回歸每個女人都能做的工作。」
「那你為什麼打電報給雷斯垂德?」
「夢克小姐,在尼可斯太太死之前,妳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我這裡有。喔!矮小、粗壯、三十歲後半,黑髮加八字鬍,還有粗厚的脖子。至於說到他安靜、陰險又令人反感的部分,幾乎沒有穩固的事實基礎。你看得出來,各報已經沉迷於種種歡樂又有創意的形容詞了。文章有一半是徹底的瞎猜。」
「對我這種人,這玩意兒有什麼用?」
「請坐,尼可斯先生,請接受我們對尊夫人之死的哀悼之意。我毫不懷疑,雖然時間尚早,但華生醫生會很樂意開些能讓你精神好些的藥品。你真是受了相當大的折磨。」
那天我有些瑣碎事務,必須到銀行一趟,不過我是在極不情願的狀況下離開我們舒適的客廳。等我渾身濕透地回到貝格街時,我發現福爾摩斯坐在桌前,用指尖捏著一份報紙讀,手上還拿著一杯茶。
福爾摩斯露出同情的微笑。「請坐下,夢克小姐。我的名字叫作夏洛克.福爾摩斯,這位是我的朋友與搭檔,華生醫生。我們知道自己的要求強人所難,但如果妳願意再次描述妳跟尼可斯太太往來的細節,我們會非常感激的。」偵探伸出他的手,要扶她入座。
「派澤和他的同類不論去哪都很引人注目。因此我要大膽的推論,要是有人對波麗.尼可斯的屍體做出那些行為,然後往外走進人煙稠密的街道,卻未引起任何議論,那麼他的外表肯定是相當平淡無奇。不過,這只是一個起頭,雖然是完全抵觸蘇格蘭場或者我們親愛的報界打算進行的調查方向。至於現在,拜夢克小姐之賜有了這麼個趣味十足的下午之後,咱們來專心對付那塊牛肉吧。天寒地凍還得跟暴力犯罪攪和,確實很考驗一個人的聰明才智啊。」
她笑出聲來,並在我們往外走向門廳的時候跟上我們。「我該派我的男人送上這則訊息嗎?或者我坐著四馬大車登門拜訪?」
「但我確定你會同意,琴酒不必為她的死亡負責,」福爾摩斯有點急躁地說,「現在呢,尼可斯先生,我必須把全副精力奉獻給我的思維與我的菸斗,所以恕我不送客了,祝你今天早上一切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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