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麥克菲爾坐在臥室的窗戶旁。對街的兒童在校門外兩兩成行，男孩女孩牽著手，由兩位女性職員監督著。從外表看起來，她們還不到當父母的年紀，更別說是當老師。麥克菲爾一邊啜飲著馬克杯裡冷掉的茶，一邊專注地觀察著那群孩子。任何一個小孩都有可能是梅蘭妮，只是梅蘭妮應該已經長大一些了；不會太大，但長大了一些。他不是在自欺欺人，他知道梅蘭妮不可能還在這間學校，也許她根本就不在愛丁堡了。可是他還是看著，想像她在那裡，手碰著另一個男孩冰冷、濕潤的手，想像她纖細的小小手指和手掌上剛開始形成的細紋。有個女孩看起來很像，短短的直髮向内吹，朝著耳朵和和後頸彎曲，身高也相同，不過朝著他的那部分面孔一點都不像梅蘭妮。真的，一點都不像。而且，像不像對麥克菲爾又有什麼重要呢？
「餐廳老闆暗示他在付保護費？」
「很少有事和大葛．卡菲提無關——洗錢、賣淫。
htｔps://m.hｅｔｕｂｏｏk•ｃom.com他是超級大惡棍，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行動會專注在地下錢莊，就這樣。」
雷博思搖搖頭，愛爾蘭人隊的球迷他認識的不多，「就算為了看耶穌復活我也不會跑那麼遠。」
「正是我所希望的。喝杯茶，在客廳小聊一下，『羅利碰到這樣的事可真是糟啊！』諸如此類。」
他們走進校舍，留下他和冷掉的茶，以及他的回憶。他可以聽到麥侃錫太太在樓下洗碗的聲音，也許打壞、撞破的碗盤和洗乾淨的一樣多。那不是她的錯，是她的視力退化，老太太的每一種能力都在退化。這房子應該値四萬英鎊，相當於擺在銀行裡的現金。他有什麼？只有加拿大和那之前的生活回憶。
雷博思搖搖頭，「克拉克，別太超過。」
「我跟肉販談過了，他什麼忙也幫不上。我覺得從他冷凍庫裡的屍體問出完整句子的機會還比較大。不過他開的是一輛賓士車，很貴的和-圖-書車。肉販通常不算是個高薪的行業，對不對？」
「當然。」她盡量不錯過任何一場比賽。
這問題讓他很意外，「不遠，」他說，「不太遠。」
「照他所說，從一般創業到為第三世界安排糧食救濟都有。別誤會，杜格利很聰明，他比大葛大部分的『同夥』在這一行待得更久，但他也是個瘋子，這一點値得牢記在心。我們曾在某次酒館滋事之後逮捕他，那回他用牙齒把另一個人的耳朵咬掉。我們抵達現場時，杜格利還使勁的咬著，那人的耳朵後來一直沒有復原。」
「小姐，上工吧，」他說。她照辦，留下他伸手到地板上拿起一份中央飯店的檔案，放在桌上。他開始閱讀，立刻被其中一頁吸引住。上面列出飯店大火當晚的客人名單，其中一個名字引起他的注意。
「但他會去上班。」
「喔，當然有，有檔案。歡迎研究。這可以讓妳大概知道自己在對付的是什ｗｗw•ｈeｔｕbｏok•com•ｃoｍ麼。」
「二十四小時？」
「竟然有這種事？」雷博思從座位上站起來，穿上外套。另一個鬼魂，另一個離開辦公室的好藉口。
「距離傷心咖啡店不遠？」
「回到正題，我們會在計程車辦公室的馬路對面設立監視據點。」
雷博思聽懂了，「他太太會在家？」
「他在辦公室的時候，應該是在做哪些事？」
「這些人也和保護費有關，不是嗎？」
「總之，我打算今天早上到他家去拜訪，弄清楚幾件事。」
「妳還是要去嗎？」
廚房傳來盤子掉在地上的聲音，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東西都破光了，他不禁想到客廳裡的鸚鵡……
她微笑：「他們在亞伯丁踢客場。」
現在換雷博思微笑：「是誰又多嘴了？好了，今天的主題是什麼？」
「他是幕後主要的首腦，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會抓他。不過，錢袋行動是專注在大為（David）．查爾斯．杜格利身上，人們多半叫他大衛（Davehｔtｐs://m•ｈeｔuｂooｋ.ｃom.cｏｍy）。」她繼續把這些資料記在筆記本上。「杜格利向喬基路一家有問題的計程車公司租地方當辦公室。」
「好讓妳打量一下他的家庭生活。運氣好的話，也許會碰上一個多話的老婆。」雷博思慢慢地點頭，他有這種想法實在是太邪惡了。
雷博思向來都預期自己最喜歡的故事會引起一些反應，然而席芳．克拉克只是笑一笑說：「我愛這個城市。」然後說：「有卡菲提先生的檔案嗎？」
她點點頭，「我會的。長官，我們什麼時候開始監視行動？」
「很不幸的，正是如此。」
「你肯定會的。」
「星期一早上。一切會在星期天準備就緒，我只希望他們給我們的相機夠靈敏。」他注意到克拉克看起來如釋重負，才終於想到：「別擔心，妳不會錯過愛爾蘭人隊的比賽。」
雖然記憶力很好，席芳．克拉克警佐還是盡責地寫在筆記本上。雷博思不介意她記筆記，這是很好的練習。她低頭寫字時，雷博思看到她頭頂上的髮圈與往前垂落的淡棕m.hetubook.com.com
色頭髮。她的好看是居家型的那一種。她讓他稍稍想到妮兒．史戴波頓。
這個鬼魂是馬修．范德海。
「也有這種可能，」雷博思說。他心想，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我不就在一個舊案子上浪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不過誠如妮兒所說的，布萊恩之所以害怕黑色筆記本裡的東西，都是因為他在追蹤這對神祕的Ｒ兄弟。
雷博思聳聳肩，「按照他們的標價看來，我可不會這麼肯定。」
「先從上班時間開始，根據各方面資料顯示，杜格利的作息頗為固定。」
麥克菲爾喝光杯裡濃濃的茶，咖啡因讓他有些頭暈，額頭冒出些許汗珠。此時學校操場空無一人，校門關著。他望向校舍少數看得見的窗戶，什麼也看不見。也許有脫隊的小孩，但他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他有工作要做。保持忙碌是好的，保持忙碌可以維持神智清醒。
「大葛，」雷博思正在說，「他的本名是莫瑞斯．傑拉德．卡菲提。」
「我要說的只是，也許，何姆斯警佐被誤認成咖啡店老闆，所以才會受到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