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知道當地警察怎麼知道B連駐紮在凱罕,這不是機密嗎?」
「那你也是,」我說。「如果我算老骨頭,你早就該去膠水工廠當警衛了。」
「好,」我說。
嘉柏說:「他今晚會飛過去,大概明天早上近午抵達。」
「太好了,」我說。「兩小時前我都還不知道呢,大家還真會保密。」
「就當我是。」
「別動不動就生悶氣,我另外有工作要交給你,希望你認為這個任務也同樣重要。」
「我的士官長說負責調查的人還很嫩。」
「什麼時候?」
「去哪裡當臥底?」
「去臥底。」他說。「我很滿意你的髮型,參差不齊又亂七八糟。我們當臥底有兩點很糟糕,就是髮型和鞋子款式,鞋子還能去二手商店買,隨興的髮型可不是一時半刻就能辦到。」
「好。」我說。
我咬了一口漢堡,喝了一口咖啡。「事實上我不認為有誰能成功達成這次的任務,局勢很敏感,恐怕怎麼處理都不妥當,也許嘉柏是袒護我,拿那孩子去當砲灰。」
「當然是密西西比的卡特克羅辛,在軍哨外,裝成漫無目標的退役軍人混進小鎮,你了解那種人。你要裝得如魚和-圖-書得水,因為那是你熟悉的環境,所以你要像著了迷似地住上一陣子。你得和當地的執法單位交朋友,然後秘密利用交情確保他們和孟羅都別搞砸。」
「我的士官長說你這次會擔任副手。」
「他們進出都搭C5運輸機,那種飛機非常吵。」
「已經有流言蜚語了,」我說。「案發時機敏感,如你所說,老百姓又不笨。」
「你是老大,」我說。「你說了算。」
「你所謂的處理得宜怎麼定義呢?」
「也許,」我說。「希望如此。」
「譬如說?」
「我的士官長從嘉柏辦公室的士官長那裡聽來。」
「好。」我說第三次。
我選了白色內衣和卡其色襪子,然後到盥洗部買了比一般尺寸小一半的牙刷,我很喜,刷頭有透明塑膠蓋,一抽出來反折卡好,就是可以使用的普通牙刷。這種設計顯然是適合放在口袋,不但方便攜帶,刷頭又不會髒掉,這個點子很不錯。
我回寢室淋浴,但是沒刮鬍子。臥底就要演戲演到融入角色,嘉柏說得對,我了解這類人物,所有軍人都懂。基地附近的城鎮多的是這些人,他們因為某些理由離開軍隊,後來依舊在附近遊蕩。有些人就此落地生根,有些人被迫離開和圖書,但是最終也在其他基地附近安家立業。日子都一樣,也可說不盡相同,他們只了解這種生活,也覺得游刃有餘。他們保留某些根深柢固的軍人紀律,那就像習慣,就像DNA,只是捨棄了定期整理儀容的規定,不再需要遵守第一章第八條第二段。因此我沒刮鬍子,也沒梳頭髮,放任它自然風乾。
我把鞋子放在床上,旁邊空無一物。我沒有便服,一件也沒有,連襪子都沒有。我在抽屜裡找到一件老舊的陸軍T恤,那是橄欖色的舊棉衫,原本材質頗厚,現在已經洗到褪色,薄得像絲綢一樣。男人都用得著這種東西,因此我把T恤放在鞋子旁。我走到福利社,晃進我通常不會光顧的區域,找到土色帆布褲和紅褐色長袖襯衫。襯衫經過水洗處理,所以縫線褪成粉紅色。我不太喜歡,但是只有這件有我的尺寸,還打折出售。我覺得價格合理,款式也頗有平民風格,我看過別人穿更難看的衣服。況且長袖的用途更多,畢竟我不知道三月的密西西比東北部是什麼天氣。如果氣候暖和,我可以捲起袖子;冷一點,就把袖子放下來。
「這是長官的要求,有異議嗎?」
「明天一早。」
傅瑞澤說,「如果有任何事和-圖-書情是萊利上尉可能、應該、或許知道的,我必須立刻掌握狀況,所有事情都要回報,懂嗎?一秒都不能耽擱。」
「誰說的?」
羅利說,「想太多啦,老兄。你是老骨頭,嘉柏是在每個壘包上都站滿人的狀況下幫你代打,新星即將誕生,你已經走入歷史了。」
「問題很棘手。」他說。
「大概兩小時前吧。」
「你算是我的頂頭上司嗎?」
「時間可能是巧合。」
「顯然是,總之我無法處理就對了。」
我提早就寢,頂著蓬鬆凌亂的頭髮,鬍子也沒刮就躺在枕頭上。週五當天,生理時鐘在五點叫醒我,兩小時後才會天亮,那是一九九七年三月七日。也是我人生另一個階段的第一天。
我把衣服送去洗衣部,好讓衣服看起來更舊,基地洗衣部最能製造老舊的感覺。時間已經遠遠過了正午,我到基地外的漢堡餐廳吃午餐。有個老朋友坐在餐廳裡,那傢伙是憲兵同僚,名叫史丹.羅利,我們合作過許多次,他面前的餐盤上放著雙層漢堡和薯條的殘骸,我拿到餐點就坐到他對面,他說,「聽說你要去密西西比。」
「他有可能做得很漂亮。」
m•hetubook.com.com除非他做得完美無缺。」
嘉柏說派到凱罕的第一人選不是我,而是剛升憲兵少校的唐肯.孟羅。他系出軍人家族,有銀星、紫心等等等等。最近才在韓國執行任務成功,目前在德國也表現優異,比我年輕五歲。根據我所聽說的傳聞,他就像是五年前的我。但是我沒見過他。
「起降都在半夜,有可能是運送補給品,例如食物和子彈。」
「你要我裝成平民百姓?」
我點頭,「我是去當保母。」
「我要積極著手調查嗎?」
「糟透了,李奇。糟糕透頂。」
「這是命令嗎?」
「好,」我再說一次。
「大小事都要報告,」他又複述。「你必須馬上報告,只能通知我,任何時間都無所謂。」
嘉柏頓了一下,在椅子上換了幾個姿勢,沒回答我。
「還有其他問題嗎?」
「茲事體大,你明白嗎?這事的風險非常高。」
「我什麼時候離開?」
接著我把要帶的東西放在床上,我不必去二手商店買鞋,有雙鞋恰巧派得上用場。大約十二年前,我曾經住過英國,在偏僻小鎮的紳士服專賣店買過一雙褐色牛津鞋,那雙鞋又大又重又耐穿,保養得很好,只是鞋跟有點磨損。
和圖書
「沒那麼難,我們多多少少都算同一個物種,你辦得到。」
當天下午很清閒,我的衣服已經送回來,被大型洗衣機洗得有點泛白、老舊。儘管經過整燙,穿一天也就看不出來了。我把衣服整齊折好,放在地板的鞋子上。接著電話響起,接線生幫我接通五角大廈的來電,我便因此和約翰.詹姆斯.傅瑞澤上校通起電話,他說他目前在參議院聯絡組,但是他在說出這個尷尬職位前,先簡述以往在戰場上的輝煌戰績,免得我當他是混帳。他說,「只要有任何人提到B連,哪怕只有一丁點兒,我都要立刻知道。馬上,懂嗎?無論是白天或晚上,都要立馬通知我。」
「一個月前的天候惡劣,大西洋上有暴風雨,班機延誤時間,他們在破曉後才降落,有百姓看到了。況且那裡是軍事基地小鎮,你也知道;居民會觀察變化模式,熟面孔住上一個月,下個月就消失,老百姓又不笨。」
「他說對了。」
然後傅瑞澤說,「但我不希望你感到一絲一毫的勉強。」
「不必,你只負責觀察回報,就當成演習評估。你之前也做過,就當我的耳目,這件事情絕對要處理得宜。」
「沒錯。」羅利說。「我就擔心這一點,今晚就要開始看徵人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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