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是。想想你每次都解決了謎題,而且抓到凶手。」
「但是在做任何事以前,」西西.依蘭亭說。「我想最重要的是,我們都需要吃一頓道地的英式早餐。」
「我要找些書來讀,」我說。「圖書館以外的房間裡的書。天知道有這麼多房間,裡面有這麼多書,我應該能夠找到一些我想讀的東西。我要帶書到樓上,鑽到被窩裡,如果我讀一讀便睡著了,我也不會抱怨。」
「嗯,是妳要問的。」
「下雪,」她提示他。
「我不知道,柏尼。如果聽起來不會有矛盾的話,我猜是一種奇怪的好吃食物。像是這個黑布丁。」
「老天,不是指殺手。覺得很糟的是偵探。『足球吹了(Soccer blew),』他說,『都是我的錯,如果——』」
「我很好奇這是什麼,」卡洛琳說。「也許這是洞中蟾蜍。」她看著盤子,裡面躺了厚厚一片烤白麵包。麵包中央挖空了,有個蛋擺在留下的圓形空間裡。
「總是這樣?」
「這是好消息,」卡洛琳表示同意。「告訴我們其他的壞消息。」
「誰在什麼裡面?」
「我敢打賭一定會有。」
「那會是誰呢?」
「是引擎,」她說。「吹雪機。發出很可怕的聲音。」
卡洛琳解救了他。「看,奈吉爾,」她說,「有壞消息,也有好消息,對吧?」
「嗯,是你先開始的,她坐著輪椅。」她的眼睛突然睜大。「等一下,柏尼。你該不會認為……」
「我怎麼會知道?」
「要做什麼?」
「你必須解開謀殺的謎。」
我看著她。她回看我。其他桌的談話繼續著,但是聲調太低聽不清楚。外頭,你可以聽見有人試圖發動引擎的聲音。是奧瑞斯,我想,正要發動吹雪機。
「狄蒙特小姐怎樣?」
「而且事實上,」他繼續說,越來越順,「還有更多好消息。我們確實孤立無援,雖然是非常舒適,但是我們不會孤立太久。奧瑞斯向我保證只要他能操作吹雪機,他就可以清理通往橋的通道。我們的吉普車就停在橋那頭,裝備有強力剷雪機。只要幾個小時,奧瑞斯應該可以完全清除從我們的車道通到公路那段的積雪。」
「什麼事情太遲了?」
「像是電話線斷了,還有其他隨電話消失的東西。」
「怎麼了,柏尼?」
「我說這是運氣不好。」
「血。」
「你為什麼要問我,柏尼?你是專家。」
她聳聳肩。「我只是想你可能會有預感。你證明那是件謀殺,還找到兩件凶器,以及其他事情,真是太酷了。被駱駝打倒,然後被靠枕窒息而死。這是種什麼死法,喔?」
「這不是書裡頭的情節,卡洛琳。」
「我才不是。」
「隨妳怎麼說都好。」
「我想我應該要表示感謝了,」她說,「他們沒有在洞中蟾蜍裡用上真的蟾蜍。聽好,如果他們上了泡泡與吱吱,幫我個忙,好嗎?如果泡泡與吱吱裡有什麼噁心的東西,你自己吃就好了。」
莫莉倒茶時和_圖_書,我們靜默坐著。她一走到聽不見的距離外,卡洛琳便說,「她也在裡面。」
然後我說,「喔,妳是指謀殺案發生的時候。我沒有,不盡然是那樣。」然後我解釋我正要進入黑暗的房間時,聽到兩個人在悄聲說話。
「我想我已經到極限了。」
「然後呢?」
「聽到什麼,柏尼?」
「空氣裡?」
「還有狄蒙特小姐。」
前面三個臆測完全正確。但是,後來發現第二位受害者在她說這些話時,並不在早餐房間裡。他甚至不在屋裡。
「很多女人會在她們的新婚之夜做這種事,」我指出來。「只不過,大部分女人是對丈夫做。」
有那麼一瞬間,我沒弄清楚話題的轉變,而我以為她的意思是我在她和莫莉.柯貝特的夢中時刻裡出現。事實上我是在那裡,不過她永遠不必知道這件事。
「他們對布丁的想法很有趣,柏尼。看看約克夏布丁。我的意思是,那也很好吃,但是你不會衝出去,在上面淋上一大堆奶油吧?黑布丁。你認為這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啥?」
「妳在說些什麼,卡洛琳?」
「而另外一個是殺他的人。」
「也許吹雪機的聲音本來就是這樣。」我提個理由。
「很有可能,柏尼。」
「知道不多,」我說。「另一方面,我又知道什麼犯罪心理了?」
「非常值得懷疑,」奈吉爾說。「即使我們的路清理好了,他們也無法到達我們的車道。其他人也沒辦法。這個時候不會有任何郵遞,也不會有客人抵達。」
「不管怎樣,她看起來有點自鳴得意。我猜我知道為什麼。你知道嗎,柏尼?我想是空氣裡的什麼東西。」
「嗯,那真是令人放心。」卡洛琳說。
「我真希望你沒有告訴我,柏尼。」
「真是栩栩如生。我可以發誓——」她話說一半就打住了,然後朝我們的女服務生致意,其實就是負責樓下的女服務生莫莉.柯貝特,她見到了瑞斯本的屍體,尖叫聲驚醒了全屋的人。「嗨,莫莉,」她低聲說,「我們還可以再來一些茶嗎?」
「足球吹了?」
依蘭亭堅持我們只要保持鎮定就好了。他重複說了好幾遍,好像這些字眼是用來驅除恐慌的咒語,但是效果不彰。
「智能不足的警察。」
「最後這部分,」卡洛琳說,「沒有客人,應該算是好消息而非壞消息,如果你問我的意見的話。現在我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在這棟屋子裡再添上別人了。但其他確實是壞消息,好消息是什麼呢?」
「宣傳小冊裡都沒有提到這些。」哈帝斯逖小姐悄聲對狄蒙特小姐說。
「因為你讀過阿嘉莎.克麗絲蒂,」她說,「而且你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事情很少會像表面上那樣。柏尼,你必須有所行動。我希望你了解這一點。」
「嗯,一個十歲女孩也辦得到。」
「如果是又怎麼樣?還有鋼鐵陷阱又有什麼樣的心靈?不管怎樣,他不在這裡,而且他一時之間也不太可
和圖書能會來這裡。柏尼,我們被雪困住了,而這表示他也被雪阻擋了。」
「誰聽起來不太對勁?沒錯啊,誰是介系詞for的受詞。『對誰而言太遲了。』我聽起來沒問題。」
「你有讀過書啊,柏尼。」
「所以,即使我們能打電話給警察,」上校說,「他們是否能夠抵達我們這裡,也頗值得懷疑。」
「我曉得,」她說。「她認為出去用餐就是到乳品女王連鎖店吃個漢堡。這些我都知道。」她縮攏雙唇,「但是在夢的天地裡,」她說,「這個女人真是熱情極了。但是我還是不曉得你先前說些什麼,事情發生時你在現場。」
「好啊,好啊!」上校說,還有此起彼落為奧瑞斯喝采的掌聲,奧瑞斯則因此低下頭來盯著他的靴子,好像在測度雪會有多深。
她點點頭。「她看起來就像是隻吞了奶油的貓。」她皺皺眉。「就當是隻吃了金絲雀的貓,好嗎?」
「——我們也沒辦法等他了。因為他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
「昨晚的時候。某種性的震動或什麼東西。你不會相信我做了什麼夢。」
「你不會相信有多麼真實,柏尼。」
「一定要有。」
「我認為除了蜜莉森.沙維奇以外的每個人,都可能做出這事,」我說。「用銅製的駱駝打昏一個人,讓他頭裂開,不需要花多大力氣。若是要致命的一擊,或許需要更大的蠻力,不過像哈帝斯逖這樣的運動型女人,也可能發揮和這裡大多數男人一樣大的蠻力。不過這裡的情況是,打擊並非致命的,而且很可能沒有打得很用力。所以我不認為可以排除任何人。」
「啊,雪。嗯,如你們所見,積雪非常深。根據新聞報導,下了有兩呎多深,加上飄落的積雪,足夠埋掉車頂了。鄉間大部分道路都要等到剷雪車到過才能通行,這可要花上不少時間。」
「逮到他,」她說。「揭穿他。」
「你知道嗎,」她說,「你在解釋圖書館裡發生的事情時,我看著她,發覺她看你的方式頗不單純。」
「第二個受害者?我怎麼知道答案,柏尼?只有一個人知道,而且……老天,你不會在懷疑我吧,是嗎?」
「但是有好消息,」他說,開朗起來,「我們的電話斷線都不會很久。我想最多幾個小時電話線就會恢復了。」
「莫莉。在我的夢裡。」
「我想屍體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我在這裡可沒有搞砸,」我說,「我是來這裡度假的。」
「首先,」她說,「他們是和奧瑞斯有強烈家族類似性的遲鈍警察。這附近的居民都和表兄弟姊妹通婚幾個世紀了。他們都游到了基因池的淺水端去了,而這樣做你會受傷。」
「我的意思是誰,對誰而言太遲了。」
「別開玩笑了。」
她向前傾身,把聲音壓得更低。「曾是某個留在這裡的人,」她說。「某個先前在圖書館裡,聽你解說為什麼瑞斯本是遭到謀殺的人。某個知道重要訊息,但是當時沒hetubook•com•com有透露任何事的人。柏尼,很可能是此刻就在這個房間裡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被殺時,你就在那裡?柏尼,你沒有……你該不會是……」
「我就是說這個,Soccer blew。不要問我那是什麼意思。柏尼,我只知道你最好是有所行動,要不然圖書館裡就會有另一具屍體,然後你就會到處說Soccer blew了。你為什麼那樣看著我,柏尼?」
「我是當真的。它的另一個名字就是血腸。」
「嗯哼。不過這兒卻是亞當掉出去淹死了,而且木筏地板上破了個洞。所以就只剩下夏娃拼命撐下去了。」她咬了一口。「不過,我必須承認這還不錯。雖然和我的期待不一樣。」
「不是。」
「哦?」
「壞消息?」他說。
「為什麼我會這樣想?」
「警察怎麼樣?」
「Sacre bleu。」我說。
「嗯,沒那麼糟,」她說。「這有點像是木筏上的亞當與夏娃。」
「這太荒謬了。」我說。
「那是奇怪的好吃食物,欸?」
「我知道。」
「和果凍完全不一樣。」我說。
「還有其他你該做的事。」
「我不認為什麼?」
「妳期待的是什麼樣子?」
「我們要做什麼?」
我很快地告訴她前晚發生的事情。當我告訴她,我和列蒂絲在東廳的插曲時,她的眼睛張得很大,下巴幾乎要掉下來。「我的天,」她說。「真難想像在新婚之夜會做這種事情。」
「輪椅是個幌子?她其實身體很好?你是這樣想的嗎?」
是奧瑞斯。
「柏尼,那不是你該做的事。」
「不是。」
「這並不表示你一定要告訴我。至少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他們要叫它黑布丁了。如果叫做血腸,就沒人想要了。那白布丁呢,柏尼?那是用什麼做的,淋巴嗎?」她皺著眉頭?「不要回答。你還要燻鯡魚嗎,柏尼?」
「聽起來妳有點失望。」我說。
「你知道,足球吹了。這只是一種表達方式。白羅每次都這樣說。」
「我沒有懷疑任何人,」我說。「我只是認為妳可能擁有預感能力,就是這樣而已。」
「其中一個人一定是瑞斯本。」
「別說出來。」我說。
「訓練良好且有法律背景的專業警官,」我說,「由哈佛法學院的法學士(L.L.B.)率領。」
「妳真的認為會有另一樁謀殺。」
「認真點,柏尼。」
「完全未經世故。」
我指了指。「吹雪機。他本來沒辦法發動,但是現在開始運轉了。他很快就可以清除通到橋邊的通道,接著他就可以上了吉普車,剷除通到公路的積雪。然後,在妳還沒察覺到時,這裡已經到處都是警察了。」
「嗯,算是吧。」她叉了一口到嘴裡,很仔細地嚼著。「很簡單,」她說,「但m.hetubook.com.com是也很可口。而且是黑色的,這還好,但是這和我吃過的任何布丁都不同。」
「他們稱之為後悔。」
吹雪機發出金屬相互摩擦的噪音,像隻機械響尾蛇。
「怎麼做?」
「沒錯,現在我們又回到他或她,他的或她的問題上了。你認為一個女人會做這種事嗎?」
「那就沒問題,」她說。「只要不是回收的爬蟲類和囓齒類就可以。柏尼?你想是誰殺了強納森.瑞斯本?」
「妳是認真的,是不是?」
「聽到了嗎?」
「還在。」
「嗯,你自己就有犯罪心理,柏尼,而且你用了好多年了。得了吧,還有誰有機會逮到殺人犯呢?」
「不是嗎?嗯,很可能是喔。裡頭有了所有的元素。這不是雷蒙.錢德勒的平凡街頭,也不是長鏡頭描寫。這是他鄙視的那種場景,用熱帶魚殺人那種。」
「男人或女人。」
「是啊,我希望我知道誰殺了他。」她皺著眉頭。「你是什麼意思,你就在那裡?你的意思不是剛才。」
「嗯哼。」
「你愛怎麼說都可以。柏尼,你知道小說裡都會發生什麼事?偵探遲疑了。他有眉目,但是不想告訴任何人,因為他想要等到有十足的把握。然後,等到殺手再次出擊,他便覺得很糟。」
「你相信?為什麼?你沒有在夢裡,柏尼。只有莫莉和我。」她做個鬼臉。「那聽起來像支歌曲,不是嗎?〈我的藍色天堂〉。無論如何,那真是難以置信的激|情。現在我每回見到她都要臉紅了。」
「那你的意思到底是什麼?還有,書為什麼還在架上?我以為你昨晚要去拿書。那怎麼會——」
「我是卡洛琳,莫莉。這位是柏尼。」
她點點頭。「但即使你做了,」她說,「也可能太遲了。」
「我相信。」
「沒錯。」
「我不知道她在樓上和他做了什麼,」我說。「我只知道她在樓下和我做了什麼。」
「我也在,柏尼。每個人都在,只是先來後到。你知道嗎?我們站在那裡圍著瑞斯本的屍體時,我一直忍不住盯著書架上方,看看《大眠》是不是還在那裡。」
「但列蒂絲不是。」
「太好了,女士。」
「什麼?」
「即使沒有遞送供應,」他說,「我們也不必驚慌。食品儲藏室裝滿了食物,足夠我們所有人吃得很豪華,直吃到四月份,裡面還備有緊急用的桶裝水,不過我們不太用得上,因為水井的運作狀況良好。還有,或許現在提太早了些,不過加特福的地窖庫存豐富,我們有充裕的啤酒、葡萄酒和烈酒,夠我們喝到下個世紀。」
「啊,」他說。「壞消息。嗯,這時候電話服務確定是沒有了。我肯定是暴風雪的結果。壞天氣總是弄壞我們的電話。春天和秋天裡的最重大雷雨後,電話經常故障,冬天裡則有暴風雪破壞電話。」
「為什麼?」
「不是什麼事情,而是誰。」
「那是什麼,吐司上放兩個煮荷包蛋?」
「好消息和圖書和壞消息?有嗎?」
「其他壞消息?」
「我知道我應該做什麼,」我說。「我應該去拿書,但這時候圖書館禁止進入,除非變戲法才能弄到手了。然後我應該離開這裡,不過只要我們還被雪圍困,就無法離開,更別提等到由警察送我們回家了。所以我沒辦法做我應該做的事,至少不是現在。所以,我知道我現在要做什麼。」
「如果他有L.L.B.,」她說,「很有可能是得自L.L.Bean。但即使他很萬害,柏尼,就算他是另一個雷.柯希曼——」
「可能你是利用刺刀狀的尾巴,」她說,「然後穿刺過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凶手已經用了駱駝和靠枕,你也無法讓我相信他會就此罷手。除非我們有所行動,否則他一定會再出手。」
「那一定是瑞斯本。」她說。
「誰,」我說,覺得自己像隻文法貓頭鷹。
「除非我有所行動。」
「喔。」
「就算這些妳都知道,」我說,「這個郡的警長卻是個退休的FBI幹員,擁有法律學位,還有鋼鐵陷阱般的心靈。」
「我知道。我也不想盯著看,但是我就是一直看,一直看。我想沒有別人注意到。希望沒有。」
她昂起頭。「我覺得聽起來不太對勁,柏尼。」
「妳要怎麼用孔雀魚殺人?」我很好奇。
「下一個受害者,」她說。「你為什麼那樣子看我?」
「是啊,」她說,看看周遭。她可能是用鼻子嗅著風,像西部片裡面的牛仔那樣。「太安靜了,」她似有預感地說。「太安靜了,而且可能太遲了,對……」
「因為總是這個樣子。」
「還有偷一本書,而且你還沒偷到。你還來這裡忘掉一個女人,而就事情的發展來看,只怕很難忘得掉。柏尼,有些人認為這就算是搞砸了。」
「太遲而無法防止殺手再度出手。」
「當然可以,女士。」
「我想那應該是剩下的甘藍菜和馬鈴薯。」
「總是會有,」她向他保證,「假設你先給我們壞消息。」
「還有誰能夠解答呢?奈吉爾.依蘭亭倒酒很漂亮,但是他連拼圖都不會。上校以前是主管,這會有幫助,但他那種是直截了當的軍人風格。他哪裡會知道犯罪心理?」
「我沒有說那是我該做的事,我說那是我現在要做的事,而且——」
「你也不是指昨晚,我們兩個都在的時候。」
「她是個鄉下女孩,卡洛琳。」
「妳怎麼確定?妳以前什麼時候聽過吹雪機的聲音?不管怎樣,它停了。現在很安靜。」
「我就在那裡。」我說。
「只有在不得已的時候。每次發生時,都是我誤闖誤撞陷入一團混亂裡,所以我只好摸索出來。」
「我當然是。」
「我不知道,」我說。「可能是因為我無法相信我真的聽到妳這麼說。『下一個受害者』?妳為什麼認為會有下一個受害者?」
「除了蜜莉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