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不是事實。

「希望別太勇敢了。」他邊說邊轉頭看向舞台上的男孩們。

！荷莉在他身後大叫。「所以你姓賀根。」她轉頭對丹尼爾說。

她感覺傑瑞正看著她，她唇邊泛起一個微笑，然後開始大笑。荷莉在大笑間不斷重複：「不可能！」最後她終於冷靜下來，對房間宣佈：「傑瑞！你這個混蛋！我是不可能去的！」

「老實說，我根本沒聽他們表演過。」丹尼爾憂心忡忡地說。

「我根本不需要！」

「珊倫，妳還在嗎？」

十分鐘後她又打電話過去。「喂？」

「音效後來怎麼樣？」對方要求更多的資訊。

「妳知道妳一定得去做的。」傑瑞笑著。

一個身穿破爛牛仔褲與中空裝的女孩慢慢地走到傑克旁邊，臉上掛著不確定的微笑。她將手指放在唇上，像是要他安靜。傑克微笑點點頭。

最後笛坎倫從女性粉絲群中全身而退，走到荷莉身邊。

「喔，酷！」荷莉高興得雙眼放大。顯然這對她弟弟很重要，她為自己剛剛的疏忽而有點內疚。她四處張望，設法找出某個看來像是唱片公司代表的人。這種人會是什麼樣子？應該不是那種會坐在角落，狂熱地做筆記的人吧？最後她的視線落在某個比人群年長些的男子身上，此人應該比她還大。他身穿黑皮衣、黑長褲、黑色襯衫，雙手放在身後注意著舞台。是的，這個人絕對是唱片公司派來的，因為他的下顎滿是鬍渣，看起來也很多天沒睡覺了。也許他的味道也很糟糕。荷莉假裝自己對這種人瞭若指掌。不然他就是個怪胎，喜歡在學生之夜到這裡來看年輕女孩。很有可能。「就在那裡，小笛！」荷莉故意叫得很大聲，指向那個男人。笛坎倫很興奮，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他的微笑消逝了，顯然他認得對方。「不是啦，那只是丹尼爾啦！」他大聲回答，一面狼嗥般地要引起對方注意。

荷莉到賀根酒館時感覺已經比前一天清爽許多了，但是反應還是比平m.hetubook.com.com常遲緩。年紀越大，她的宿醉似乎越來越嚴重，昨天可以說是宿醉中的終極冠軍。當天稍早她沿著瑪菈海的沿岸散步到波圖馬鬧克，清新的空氣讓她腦子清楚了一點，她星期天晚上曾到父母家與他們共進晚餐，他們送給她一只漂亮的窩特福水晶花瓶做為生日禮物。與她父母相處既愜意又舒服，她幾乎得逼著自己離開那張舒服的沙發才有辦法前往賀根酒館。

荷莉看著女孩與朋友們喝酒，希望自己也曾有像傑克這種老師；所有的學生似乎都很愛他。這很容易，因為他很容易受人愛戴。「好吧，你可別告訴他，他們都不滿十八歲。」荷莉輕聲細語地說，對老闆丹尼爾的方向點點頭，他就站在她身旁。

那晚她幾乎一夜未眠。

「喔，荷莉，妳不可以讓那件蠢事絆住妳啊！」

電話鈴聲讓荷莉在椅子上跳起來。是珊倫。「好了，現在是十二點五分，怎麼樣？約翰和我急著要知道啦！」

「我認得幾張臉。」傑克瀏覽人群。「他們有很多人都不滿十八歲。」

珊倫沉默不語。

「妳去了，然後得唱歌嗎？」珊倫問。

「有點小問題啦，不過我們解決了。」

人群歡呼起來，笛坎倫換上他陰晴不定的那一面，邊揹上他的吉他。音樂隨即開始，因此也無法交談了。現場觀眾開始上下跳躍，荷莉的腳還不只一次被踩到。傑克只是看著她笑著，對她的不安覺得很有趣。

「沒，他才剛要上台而已。傑克，這是丹尼爾，他是老闆。」

「感謝天。」荷莉對丹尼爾唇語，這樣笛坎倫才看不到，丹尼爾大笑。

荷莉笑了。「大家現在都記得賀根酒館了，換名字可能太蠢了。」

傑瑞笑得更大聲。

「荷莉那只是小小的挫折……」

「其實不是，我姓康納利。」他微笑，「我幾星期前才接手。」

「很好。」他的臉放鬆了，轉頭看向荷莉，「抱歉沒注意到妳，我是丹尼爾。」

「我的明友真是很能激勵人心啊。」她咕噥地說。

「是的。」荷莉回答。

賀根酒館是幢遠近馳名的三層樓建築，位處市中心，即使在https://m.hetubook.com.com星期假日，裡面也是人山人海。這裡的二樓是一間時尚夜店，播放的音樂全是目前排行榜上的熱門金曲。在這裡年輕的帥哥美女可以展示他們的最新行頭。一樓則是專為年紀較長的同好設計的傳統愛爾蘭酒館（裡面總有老先生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上，一面喝著酒，一面緬懷自己的人生）。一星期有幾個晚上會有一個演奏傳統愛爾蘭音樂的樂團到此表演，非常受老少族群的喜愛。這裡的地下室陰暗破舊，年輕人的樂團都在此演奏，荷莉似乎是在場年紀最大的。狹長的大廳角落有個吧台，許多年輕學生都圍在它四周，身穿破爛的牛仔褲與上衣，粗魯地彼此推擠，想要先拿到飮料。吧台工作人員看起來也是學生模樣，以一百哩的時速急忙提供服務，臉上掛滿汗珠。

「喔，好，等會見。」笛坎倫便跑開了。

「姐姐？哇，你們看起來一點也不像。」

「所以都還好囉？」

「幸會。」丹尼爾握握傑克的手。

每次荷莉拿著那些信封，就覺得跟傑瑞有種聯繫。前兩次她開信封時，感覺就像是傑瑞就坐在她旁邊，笑著看她的反應。她覺得他們就好像在玩某種遊戲，雖然兩人陰陽相隔。但是她真的可以感覺到他，如果她真打開了，他也會知道，他會知道她違反了遊戲規則。

「珊倫，妳在笑嗎？」荷莉逼問。

「沒……錯。」她慢慢地回答。也許如果她沒說出來，就不必進行這件事。電話那頭的兩人大聲狂笑，荷莉得趕緊把話筒從耳邊移開。「等你們閉上嘴了再打電話回來。」她生氣地說，然後把電話掛斷。幾分鐘後他們就打來了。

「還好啦。」笛坎倫有一搭沒一搭的。一定有人告訴他表現得若無其事就是酷。

「珊倫？」

「身為你的老姐，知道這件事還蠻讓我高興的。」荷莉嘲弄地說。她發現要跟他繼續對話很困難，因為他眼神游移，不斷地梭巡人群。

「是啊。」

「為了我嘛。」他又說。

沒人回答。

突然間傑克從大門現身，荷莉揮手要他過來。「真對不起遲到了，有沒有錯過什麼？」他給了她一個擁抱與親吻ｈｔtｐs://m.heｔｕbook.com.ｃｏm。

「為了我嘛！」

「沒錯，多謝！我記得很清楚！反正我也不能唱歌啦，珊倫，我想上次這個事實已經被證明了！」

「好了，笛坎倫，你去忙吧，去跟那些女人調情，不用跟你老姐杵在這裡。」

「喔。」荷莉很訝異，「我不知道他們把這裡賣了。那你要把它改名做康納利酒館嗎？」

她小心翼翼地打開信封，將手指滑過封口，知道上一個碰觸這裡的就是傑瑞的舌尖。她將卡片拿出來，打開它。

「哈！」珊倫嗤聲說：「認識妳二十年我已經是妳的專家了；好了，告訴我們上面寫什麼。」

傑瑞會知道的。

「喔，他真是可悲，還覺得自己很幽默。」她對天花板發脾氣。

「唉呦我快聽不懂了。」珊倫說：「告訴我們啦。」

「我可聽懂了。」約翰插嘴，「我想我聽到卡拉OK，對吧？」

「如果有人沒有受到教訓，我想他一定有問題！」

「字太多，換招牌又得花一筆錢。」

「為了你，為了我，為了世界和平，無論為了什麼我都不會去。我最恨卡拉OK了！」

她聽見珊倫的鼻息聲，然後是一連串的咯咯聲，接著電話就掛了。

「喂？」

「嘿，小笛，該我們了！」一個藍頭髮的小鬼大叫。

「是啊，是啊，是啊，」她打斷，「妳不用提醒我。那是我這輩子最尷尬的一天，所以我也記得很牢。因此我才說我不去啊。」

「要不要拿飲料給你們兩個？」丹尼爾叫著，一面用手做了個喝飮料的手勢。傑克要了一杯百威啤酒，荷莉則要了七喜。他們望著丹尼爾奮力通過混亂的人群，爬上吧台設法幫他們弄飮料。幾分鐘後他回到他們身邊，還幫荷莉拿了個長腳凳。接著三人將注意力移回舞台上，注意台上的小弟表演。這種音樂實在不是荷莉的調調，它又吵又大聲，她根本聽不出來到底表演得好不好。這跟她平常最喜歡聽的西城男孩真是差太多了，也許她不是評斷「黑草莓」優劣與否的最佳人選。

荷莉坐在廚房桌旁，緊張地用指頭敲擊著木頭桌面。她已經喝下了今天的第三杯hetubook.com.com咖啡，雙腿交叉地坐著。保持清醒兩小時比她想像中更為困難；她顯然還因為生日派對喝過頭而精神欠佳。她的腳在桌底下沒什麼節奏感地踏著，然後她又把雙腿交叉。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半。那個信封就在她眼前的桌上。她幾乎能看見它把舌頭伸出來，說道：「啦啦啦。妳看不見喔……」

聽了四首歌後，荷莉受夠了，她跟傑克吻別，抱了抱他，「告訴笛坎倫我從頭聽到尾！」她大叫。「很高興認識你，丹尼爾！謝謝你的飲料！」她對他尖聲叫道，然後回到文明世界的新鮮空氣中。回家路上，她的耳朵仍然嗡嗡響著。到家時已經十點了。離五月只剩兩小時。這表示她又可以打開另一封信了。

「那你還真勇敢！」傑克大笑。

「你好啊，超人氣大哥，你來跟我說話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所有的女孩都上下打量荷莉，懷疑笛坎倫不知看上這女人的哪點。笛坎倫笑了起來，眉開眼笑地搓搓手，「就是啊！樂團很不錯耶！看起來今天晚上我會很受歡迎喔！」他趾高氣揚地說。

「我才不要。」荷莉唐突地說。

「什麼？荷莉，妳說什麼我們根本沒聽懂。」珊倫脫口而出。

「不是啦，我不要做他要我做的事情。」

「什麼，妳不肯告訴我們？」

「喔，我在學校教她英文。她大概只有十六或十七歲。不過是個好孩子。」傑克看著她走遠，然後又說：「可是她明天上學最好別給我遲到。」

荷莉狐疑地問傑克：「這是在幹嘛？」

「不是這樣啦。」他為自己辯解。「有人告訴我們今天晚上可能會有唱片公司的人來聽歌。」

還是一片安靜。

丹尼爾點頭同意，「是啊，這是最主要的原因。」

又一杯咖啡下肚後，荷莉開始坐立不安。時鐘的時針就像是在試鏡《海灘遊俠》的角色一樣，移動得非常緩慢，不過最後終於午夜了。她再一次緩緩地將信封翻過來，珍惜開信的每一個步驟。傑瑞就坐在對桌，「快啊，把它打開！」

「好吧……傑瑞要我……去……卡拉OK唱歌……」她急匆匆地講完。

「好了。」和圖書珊倫現在的音調是種超冷靜嚴肅「咱們公事公辦」的語氣，「剛才對不起，我現在好多了。不要這樣看我，約翰。」珊倫對著話筒外說。「抱歉，荷莉，只是我不斷想到妳上一次……」

「嗨，笛坎倫，怎麼樣啊？」這人看來很緊張。

「喔，傑瑞！」荷莉大叫，「我還以為你應該會幫我呢，不是把我變成一個神經質的瘋子！」

「他們表現得如何？」傑克對舞台上點著頭。

「為什麼？是什麼啦？」

她把它拿起來，用雙手輕撫。如果她提早打開來看，又有誰會知道呢？珊倫和約翰也許早就忘了五月有信封，而丹妮絲也許還在克服長達兩天的宿醉呢。如果他們有人問起她是否先開了，反正她撒個謊就是了，不過反正他們也不會在乎啦。根本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在乎。

「這不好笑。你知道我對這種事有什麼感覺，我絕對不要去。不行，不可能，不要。」

「荷莉，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麼？」約翰從樓下的電話裡發聲。

丹尼爾轉身要找叫他的人，然後點點頭，開始走過來。「嘿，老兄。」笛坎倫握住他的手。

「妳為什麼會覺得我已經打開了？」

她聽見小小的尖叫聲，電話又掛上了。

「幸會，我是荷莉。」

地下室煙味瀰漫，空氣悶熱，也沒有空調，荷莉覺得自己都快窒息了。她身邊幾乎人手一菸，她只覺得眼睛快受不了了。荷莉根本不敢想像待上一個鐘頭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不過顯然她是在場唯一擔心的她向笛坎倫揮揮手，讓他知道她已經來了，也決定自己不需要走過去找他，因為他身旁圍了一堆女孩子。她可不想毀了他的形象。年輕時的荷莉沒過過這種學生日子，當時高中畢業後她便決定不上大學，開始擔任一位律師的祕書，後來卻得離職陪伴生病的傑瑞。她也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適合這種生活。傑瑞在都柏林城市大學念行銷，但是他平素不太與大學同學來往，而是與荷莉、珊倫、約翰、丹妮絲以及她換來換去的男友們來往。現在看看身邊這些人，荷莉完全不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

「喔，抱歉。」笛坎倫打斷，「荷莉，這是老闆，丹尼爾，這是我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