螢幕上又出現另一個新標題,「進攻大城市」,接著是女孩們踉蹌地一前一後鑽進計程車。顯然大家現在都已經醉了。荷莉很驚訝,她還以為她那時很清醒呢。「喔,尼克。」坐在前座的荷莉醉醺醺地對著計程車司機呻|吟,「我今天三十了,你相信嗎?」
珊倫吞了一口口水,說道:「您好。」然後攝影機就關掉了。
「那是那個澳洲歌手不是嗎?」鬍髭男問保羅。
丹妮絲和珊倫內疚地互看,她們私底下討論荷莉的事情全被拍下來了。珊倫碰碰荷莉的手臂,像是在道歉,但荷莉開心地對她微笑,指指螢幕。
「這你就不懂了。」丹妮絲冷靜地對兩位大哥說:「你們不知道我們是誰嗎?」
「不,不,不,不,不!」丹妮絲恢復平靜地說:「你不懂,這位是瑞典的荷莉公主!」
「哼!」丹妮絲將雙手放在臀部上,指向荷莉,「這位可是非常非常非常出了名的……嗯……荷莉公主,來自……芬蘭的皇室。」
珊倫與荷莉一聽到愛比與琦菈都在那裡後,馬上站起身,專心聽著丹妮絲的計畫,「好,姊妹們,我們就這麼做!」
超級壯漢轉身對著無線電說:「大夥兒,這裡公主跟侍女有小狀況。」
「老天,真的是很不得了,丹妮絲。你確定那是微笑嗎?」
「喔,妳現在是在幫他說話嗎?」珊倫不爽了。
荷莉將撞歪的皇冠扶好,給了他們一個皇室手勢。
笛坎倫咯咯地笑,點了一根菸。
「好了,姊妹們,我們今天晚上就是要到波度瓦狂歡,沒有人可以阻擋我們,特別是那群白癡壯漢警衛,還以為自己是老闆呢!」然後她大步走路,當時她還以為自己在走直線呢,女孩們歡呼著跟著她。鏡頭馬上跳往波度瓦大門的兩位壯漢,他們搖著頭,「今晚不行,抱歉,小姐們。」
觀眾可以聽到背景的女孩們嘰哩呱啦地討論。事實上聽起來像是各說各話,很難聽懂到底談話內容是什麼。
最後場景終於變了。螢幕出現「金簾幕行動」五個字。丹妮絲大聲尖叫:「喔,老天,笛坎倫你這個小混蛋!」然後衝到廁所躲起來。
此時女伶俱樂部的人莫不笑得東倒西歪,連女孩們也不例外。荷莉覺得整件事荒唐得她不笑也不行。攝影機再度打開,此時m.hetubook.com•com是對著女廁的鏡子,笛坎倫是從門廊上的一個角落取景的,很明顯能看到丹妮絲與珊倫。
「不知道,我最後看到她時,她在舞池上做著很古怪的動作。」丹妮絲說。兩人相視而笑。
最後荷莉開口說:「喔,本公主該喝點什麼了。本公主渴得嚴重了。」
「這裡不是嗎?」
畫面中的荷莉對丹妮絲皺眉。
荷莉從螢幕前轉身,用手肘輕推珊倫。她完全不記得自己說了或做了什麼事,她開始在想笛坎倫是否請了跟她們長得很像的演員,這一切則都是惡作劇。珊倫轉頭看她,雙眼都是焦慮,也聳聳肩。沒錯,那晩她不覺得自己在現場。
「那好,這樣妳就不會介意在門口隨侍著吧。」保羅暗自笑著。湯姆、傑克與約翰全都開始大笑,坐著的丹妮絲更往下滑了。
「芬蘭啦。」珊倫糾正她。
就在女孩們離開廁所後,廁所傳出沖水聲。小門打開了,荷莉走了出來。荷莉看到螢光幕上的自己,臉上的微笑馬上消失了。從門縫中,觀眾可以看到鏡中的荷莉,她的雙眼因為哭泣而紅腫。她擤擤鼻子,哀傷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氣,然後打開廁所門,下樓回到朋友身旁。荷莉不記得自己那晚有哭,事實上,她還以為自己順利過關了。她摸摸自己的臉頰,擔心接下來還會出現什麼她完全不記得的情節。
夜店上方最主要的焦點是一張超大雙人床。它被放在一個平台上,在金黃絲綢床單上則是兩個瘦巴巴的模特兒,身上塗滿金漆以及非常貼身迷你的小可愛。這真是有點太俗麗了。
她顯然想起什麼事情了。
保羅與鬍髭男嗤之以鼻,設法不笑出來。
「先開我的。」電視上的琦菈尖叫,一面把禮物塞給荷莉,珊倫還被她推下沙發跌到地上。俱樂部裡大家捧腹大笑,看著愛比把花容失色的珊倫拉起來。琦菈溜開丹尼爾身邊,踮著腳趾走到女孩旁尋求庇護。隨著荷莉的生日禮物一個個打開,眾人驚嘆歡呼。荷莉喉頭湧起一個硬塊,因為笛坎倫在珊倫舉杯祝福時將鏡頭聚焦在壁爐上的兩張相片。
荷莉踢踢她的屁股,要她快一點。
「荷莉呢?」珊倫改變話題。
「喔,不,不,不。」丹妮絲笑和_圖_書著說:「這你們就不懂了。我是她的……侍女,所以我得無時無刻地跟著她。」
「哦,她是皇室來的是嗎?」蓄著鬍髭的保鏢竊笑。
傑克好奇地看著女友,愛比虛弱地聳聳肩,然後用手遮住臉龐。這一切都喚不起女孩們的回憶,當然除了丹妮絲,不過她已經逃走了。傑克的微笑突然消逝,他滑下座位,雙臂交叉在胸前。顯然自己的妹妹表現愚蠢就無所謂,但如果是女友的話就另當別論了。傑克將雙腿高放在前面的椅背上,安靜地看著接下來會出現什麼。
俱樂部裡一片靜默,大家充滿期待地瞪著螢幕。荷莉深吸一口氣。她很緊張接下來會出現什麼畫面。也許如果這些女孩真記得發生什麼事情的話,她們絕對會把那一切忘得一乾二淨。想到這點她真的嚇到了,因為她們一定醉到那晚發生什麼事全都忘了,除非有人說謊。無論如何,她們現在可是更緊張了。荷莉看看周圍的女孩,她們都在咬指甲。荷莉默默祈禱。
「各位晚安,歡迎觀賞十二點新聞,我是珊倫.邁卡錫。」珊倫站在鏡頭前,手裡拿著一個酒瓶當麥克風,笛坎倫還把鏡頭調整角度,讓她能拍到愛爾蘭最著名的主播。
「說真的,小姐們,今天不行,妳們要是會員才可以。」
「唉……可憐的迪斯可女王。」珊倫悲傷地說:「真希望今天晚上她能找到一個帥哥,親到他臉發紅。」
「是這樣,也許是因為脹氣,他做了鬼臉,不過我身邊的人都覺得那是微笑。」
「對啊,那歌還蠻好聽的。」
「抱歉,芬蘭。」丹妮絲還跪在地上,「我在跟她磕頭,快點,一起來!」珊倫很快地跪下來,兩個人開始跪拜荷莉。荷莉看著四周,夜店裡每個人都瞪著她,她只好像皇室的人那樣再度揮手。沒人覺得特別。
「她真的是。」丹妮絲認真地說。
鏡頭平移到荷莉身上,她正用吸管在吸香檳酒瓶裡的液體。「那麼荷莉,您認為是因為脹氣還是微笑?」
荷莉家人大聲狂笑。
「等一下我問主管。」保羅轉身用無線電對談,「好,沒問題。」他還幫她把門打開。
「可是我該怎麼辦呢?尼克?」她哀號,「我三十歲了!我沒工作,沒丈夫,沒小孩,就這樣三十歲了!你懂嗎?」和_圖_書她整個人靠到他身上了。在她身邊的珊倫咯咯笑了。荷莉戳了戳她。
「不知道。」兩人齊聲回答,眼睛瞪往遠處忽略她們。
「保羅,芬蘭有皇室嗎?」鬍髭男問保羅。
丹妮絲驚慌地看著其他兩人,嘴形說著:「快閃!」女孩們跳起身就逃,找地方快躲起來。鏡頭在人群間不斷搜尋她們的身影,卻怎麼也找不到。
「今天晚上好好享受吧,荷莉,不要在生日時還唉聲嘆氣的。一切等明天再去煩惱,親愛的。」尼克聽起來是真心關心她,荷莉提醒自己得打電話謝謝他。
珊倫諷刺地笑著,環顧四周。
「妳看那小可愛!」丹妮絲噁心驚嘆,「我小指上的OK繃都比她們身上的布料多。」
「別管那可悲的傢伙,珊倫,他只是不想讓鏡頭一整晚對著他,特別是他今天休假。我了解啦。」
計程車司機尼克完全猜不出她幾歲,他瞥向她笑著說:「妳看起來還是個小女娃呢,荷莉。」他的聲音低沉又沙啞。鏡頭給了荷莉臉龐一個特寫,她看到自己不禁瑟縮。她看起來真是醉極了;顯然她從來沒有看過自己這個模樣,除此之外,她看起來真的非常悲傷。
「才不是!那才是名人真正會去的地方!」丹妮絲興奮地指著簾幕,它的入口站著也許是地球上最高最壯的保鏢。
荷莉在這些人經過時再度用皇家手勢揮手。
「她到底是啥東西?公主還是修女?」她進去時保羅笑著說。
「假使我們讓她進去,妳們也是得待在外面。」鬍髭男這麼說,然後示意讓排在她們後面的人往前走,進入夜店。
鬍髭男低頭看著她們兩個,然後抬頭看向夜空,「好吧,都給我進去吧。」他往旁一站。
「我想沒有,老大。」
「有其他人也目擊了嗎?」
「我看見了!」丹妮絲大聲叫著。「喔,老天,她們在跟那個好萊塢的男演員聊天!」她把頭伸回來,高興地看著荷莉。不妙的是此時珊倫跟那個巨人保鏢已經無話可聊,他轉頭剛好逮到丹妮絲。
「我才不管名流是不是都在那裡哩,丹妮絲。」荷莉尖聲回嘴,「我在這裡,覺得很好。」她又往舒服的沙發鑽了。
「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鬍髭男大笑,「不過這可是我聽過最特別的藉口。」兩個男人暗笑不已。和圖書他們在琦菈帶著其他人走到面前時恢復原本面目。
「金簾幕行動。」丹妮絲興奮宣佈,努力想讓她們兩個站起來。「現在是滲透VIP酒吧的時候了!」
「我正好就在他桌子旁,就目擊了整件事。」丹妮絲噘起嘴對著鏡頭微笑。
新的標題出現在螢幕上,「禮物」。
女伶俱樂部爆出笑聲,傑克笑得最大聲。荷莉羞愧地摀著臉龐。
荷莉看著螢光幕上波度瓦的內部裝潢時,回想起自己當時非常失望。過去大家對它的模樣總是保持神祕的幻想,她的姊妹們曾在某本雜誌上讀過裡面有水景佈置,瑪丹娜還曾經跳進去。荷莉想像它是一個大瀑布,從俱樂部的天花板上流瀉而下,水流還潺潺經過俱樂部的各個角落,衣香鬢影的人士就坐在水中央,偶爾還將香檳杯放到水間加滿。其實,荷莉想像的是一個香檳瀑布。結果她看到的只是圓形酒吧中間的一個超大型魚缸。魚缸跟這個夜店有何關連她一點也想不透。她的美夢破碎了。室內也不如荷莉所想的那麼廣闊,裝飾則以金紅色調為主。遠遠的,荷莉看見有片巨大的金色簾幕當做隔間,旁邊站著一個看來也兇巴巴的保鏢。
「跟裡面的小鬼們說注意那公主和她的侍女,」鬍髭男說:「可別讓她們打擾那個粉紅頭髮的歌手。」
「我只是想讓大家笑笑。」珊倫惱怒,邊補口紅。
「我的劇組能跟我進去嗎?」琦菈用俐落的澳洲腔自信滿滿地問著。
笛坎倫顯然是躲在室內的某個角落,他的鏡頭跟著三個女孩,她們躡手躡腳地接近那塊金色簾幕,然後像白癡一樣在旁邊閒晃。珊倫最後終於鼓起勇氣拍拍那個巨人的肩膀,他回過頭的時候,剛好讓丹妮絲有機會鑽進簾幕。她趴下雙手跟頭都鑽了進去,臀部與雙腿則仍留在簾幕的這一邊。
「好,姊妹們。」丹妮絲宣佈,「現在是金簾幕行動的時候了。」
「什麼?」珊倫和荷莉含含糊糊地問,她們癱在沙發上,已經醉醺醺了。
在女伶俱樂部的荷莉坐在位子上大聲呻|吟,將頭埋在手裡,接下來到底還有什麼……
荷莉的爸爸因為邊笑邊喝飮料給嗆到了,伊莉沙白則咯咯笑著,一面拍拍他的背。
鏡頭跟著荷莉,她將頭靠在車窗上,還是非常安靜,一路上心事重重。荷莉無m.hetubook.com•com法釋懷自己看起來竟然是如此寂寞與悲傷。她不喜歡這樣。她尷尬地望望四周,正好看到丹尼爾。他對她眨眼打氣。如果她需要這種打氣的話,她想屋內每個人都在想同樣的事情。她微弱地回他一笑,然後轉身面對螢幕,正好看到自己在歐康諾街上對女伴們尖叫。
「您可以解釋事情發生的經過嗎?」
「好了閉嘴,妳這個愛發牢騷的怨婦。」丹妮絲回嘴。
她家人再度狂笑。「用寫的劇本不會這麼好。」笛坎倫大笑。
「好吧,那麼……」珊倫設法不讓自己大笑,「各位得到的是獨家消息。今晚愛爾蘭最嚴肅的主播被人目撃微笑。現在將現場交回棚內。」珊倫的微笑消逝了,因為湯尼.華許正站在她身旁,臉上不出眾人所料一絲微笑也沒有。
荷莉看來有點搞不清楚狀況,然後她轉轉雙眼。「喔,抱歉,脹氣吧,我覺得是香檳才讓我這樣。」
「今天是芬蘭荷莉公主的三十歲生日,她本人與她的侍女成功地獲准進入上流社會人士經常聚集的『波度瓦』。現場還有澳洲搖滾甜心琦菈與她的劇組……」她把手指按在耳朵上,似乎想從耳機接收更多訊息。「現場的最新消息是,愛爾蘭最受歡迎的主播湯尼.華許剛剛竟然微笑了。我身邊有位目擊者,您好,丹妮絲。」丹妮絲對鏡頭挑逗地笑著。「丹妮絲,請問剛剛您在哪裡?」
「喔,荷莉!」她媽笑得都快喘不過氣了。
「是啊。」丹妮絲同意,「走吧,我們去幫她找男人。」一面將化妝品放回袋子裡。
丹妮絲呻|吟,翻翻白眼,「姊妹們!愛比和琦菈都在那裡,我們怎麼不去呢?」
「你看吧?」丹妮絲滿意地說:「如果你們不讓她進去,你們就有好戲看了。」
「我就站在那裡自顧自地,華許先生喝了一口飮料後,不久就微笑了。」
在她身邊的湯姆開始啃起丹妮絲的小指頭。荷莉把眼光別開,繼續看著螢幕。
「是的,我身邊的荷莉公主。她也全程目擊了。」
「但我可是皇家成員!」荷莉嚴厲地說:「你們兩個人閃邊!」她命令,用手指著保鏢。丹妮絲很快地把荷莉的手按下,「老實說,如果可以讓我們進去喝點東西,公主和我就不习難了。」她請求。
「上帝保佑你。」荷莉經過他們時還在胸前畫十字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