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佛找人把他幹掉。」

「我很抱歉，」安琪說，「但我必須多了解一點崔佛的動機，才能相信他想殺自己的親生女兒。」

「用什麼方法？」

傑搖頭。「李薩多對古柯鹼過敏。他和黛絲麗交往時，有一次在學校派對昏倒。那是他第一次心臟病發作，也是他第一次和唯一一次嘗試古柯鹼。崔佛知道這件事，在香菸做了手腳，結果怎樣你們知道。」

他邊嚼三明治邊說：「他怎樣？」

他又怒目注視安琪幾秒鐘，才決定算了。他看著我。

「安東尼．李薩多。」我終於打破沉默對傑說。

這個案子，我活見鬼https://m.hetubook.com.com了。

「是的。」

我揚起眉毛又放下，連做幾次。

「傑，」我輕聲說，「退回原點。回到一開始。你去了南塔克島悲慟抒解靜修班，然後你就失蹤了。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我們接這個案子有兩個理由：貪婪和同情。第一個不是什麼高尚動機。但五萬是很大一筆錢，尤其如果你已經幾個月沒有工作了，而且你從事的行業從來沒聽過勞保這回事。

「為什麼崔佛要殺李薩多？」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再問一次，」安琪說，「為什麼？」

不過和_圖_書，貪婪不是我們唯一動機。我們接這個案子也因為安琪突然在崔佛．史東的臉上認出熟悉的東西——一個傷心人遇到另一個傷心人的領悟。她關心他的悲慟。我也一樣。當崔佛．史東給我們看他為失蹤的女兒布置的神壇時，我對這個案子曾經有過的疑慮一掃而空。

我食不知味地嚼著三明治，心裡想，不過短短十五分鐘，豬羊變色一切改觀。安琪那天晚上說對了：黑是白，上是下。

「但後來他雇你去殺她？」

「把古柯鹼摻進一包香菸，交給李薩多的朋友——叫什麼來的，唐納．葉格——葉格在他們去水庫那晚m.hｅtuboｏk•ｃｏｍ•coｍ把香菸留在李薩多的車上。」

我對過去事件的看法再度改觀、變形、重建，直到我愈來愈覺得愚蠢，竟然不相信自己最初的直覺。

接下來幾分鐘，沒有一人開口說話。雨潑向窗子，風吹彎了沿街一排大王椰子，我們坐在卡座沉默地吃我們的三明治。

他用黛絲麗的相片包圍自己，不是因為他需要相信她還活著。他用女兒的臉填滿他的房間，好讓他的恨滋補他的血。

他睜大眼睛。「我不知道。這有什麼好——」

他露出微笑，那是他往日的微笑，剎那間往日的他又回來了。他環視車餐廳一圈，不好意思地對https://ｗww•heｔｕｂｏｏｋ•cｏｍ•cｏｍ護士之一笑笑，然後看我們。

但貪就是貪。如果你因為貪婪而接受一份工作，當你發現你的雇主說謊時，你其實沒什麼好抱怨的。龜笑鼈無尾，五十步笑百步……

但那並不是神壇。是嗎？

黛絲麗死了。傑夫．普萊斯死了。崔佛．史東雇傑不只要找他女兒，還要殺她。

「她沒告訴你嗎，傑？我是說，過去幾星期你『跟』她在一起。難道她對自己的父親為什麼要置她於死地毫無概念，只是『噢，我不知道』？」

「為什麼？」

「我知道個屁？」傑咬牙切齒地說。「因為他瘋了。因為他不正常，他腦子長癌。我不知道。www.hetubook.com.com但他就是要她死。」他捏碎一支未點燃的香菸在掌心。「現在她真的死了。不管是不是他動的手，她已經走了。他也必須付出代價。」

他的聲音很大、很嚴厲。「如果她有概念，安琪，她並不想談，現在再問她有沒有概念有什麼意義。」

「我不知道。」他垂眼看桌子。

崔佛．史東。老天。

「對。」

「靠攏過來，孩子們。」他搓掉手上碎屑，靠回椅背。「很久、很久以前，在遙遠、遙遠的銀河……」

「什麼，」安琪說，「古柯鹼摻了滅鼠劑或什麼？」

他聳肩。「這傢伙不能跟任何人分享他女兒，你懂我的意思。」

「你不知道？」安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