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駭人聽聞的宣布

「噢,我猜沒有什麼大事。是件假的綁票案之類的。看起來並不嚴重,只不過我們必須查清楚。一個叫凱柏.肯丁的年輕人不知去向了。有張荒謬的勒贖字條。」
「事實上,麥勞林,我也不知道,」凡斯慢條斯理的說:「如果我們知道車裡有三個人,事情就簡單多了,我希望有這麼一個蹲著的小個子。」
「我說,警察先生,」凡斯插嘴道:「車裡的兩個人都是白人嗎?」
「你為什麼不去查問一下車裡的人?」
「有!是有!巡官,」他說:「只不過,在當時,雖然我有這念頭,但是說不出有什麼可懷疑的,也沒有理由採取任何行動。」
「你怎麼知道是同一輛車?麥勞林。」
「我明白你的意思,凡斯先生,」希茲急切的插嘴。「而且肯丁太太親口告訴我們,她在早晨六點左右聽到有人在那房間走動。」
「真的?老天!」
「噢,沒關係,」凡斯安慰他。「就算報告了也不會有幫助。你知道,有人在你巡邏到百老匯大道,轉到八十七街的時候,把梯子搬去靠在房子上。也許這件事沒有任何重要的關係,不過……我說,你以前有沒有看過這個院子裡有過梯子?」
「噢,不——沒有,」凡斯溫和的回答道,人又懶懶的癱在椅中。「你已經看到,也聽到所有我看到或聽到的。只是,我們對它們的解釋不同。」
「那你認為這是樁真的綁架案了?」
「製造出來的線索——這就是你的理論,是嗎?」馬克漢不帶挑釁或反對的說道。
「可是,我的老兄,」凡斯解釋道:「麥勞林在天剛亮時還看到梯子靠在樹上,因此是在太陽出來後才移到窗下的,我很肯定,如果凱柏有計畫的失蹤,他會在離去之前把梯子移到窗——呃,什麼?」
「得了,得了,老兄,」凡斯輕輕的回答道:「這既不是適當的地方,也不是適當的時間,討論這個。等一下,我會向你指出所有明顯的證據的,我們現在不是在對付表面上的線索——那些線索太像是清清楚楚安排好在我們面前的。我們是在對付偽造、狡猾的東西;我憎恨它們……你知道,我們最好再等一等。眼前,我急於要聽麥勞林對巡官的報告,讓我們下樓去聽聽,怎樣?」
此人愣了一下,瞇起眼睛,似乎在試著回想。
「在那輛車轉進公園後,是朝哪個方向走?」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早就走了——天亮之前?」馬克漢固執的問道。
「我怕你會輸,老兄。」
「一點不錯,」凡斯點點頭。「留下的線索太多了。事實上,那個惡棍做得過頭了。畫蛇添足,整個計畫有點本末倒置。很徹底。過分徹底。沒有留下任何推測的餘地。」
「繼續講。」凡斯再度停下,馬克漢催道。
「是什麼?麥勞林,不管你認為重要或不重要,都說出來。」
「為什麼不?」馬克漢要知道。
「沒有,先生,」他以強調的語氣清楚的說道:「我不能說我看見過。他們通常把這個院子整理得很乾淨整齊。」
「很好,」凡斯繼續道:「為什麼凱柏.肯丁會在愉快的賭博消遣了一個晚上後,回家花三個鐘點去換上一套外出服?這事只需幾分鐘就夠了,還有一個問題:他為什麼等到天亮了才行動?黑夜對他來說絕對安全得多。」
「你照你的方法吧,」他含混的抱怨著。「不管怎麼說,」他固執的繼續道:「我想你錯了。」
「幹嘛現在爭論這案子,巡官,」他打斷道:「目前,線索還太少——讓我們再到處看看,再多了解一些事情。」
「很明顯的,這樁罪行事前很仔細的計畫過。勒贖的字條就是個很好的證和_圖_書明,上面的每個字都是辛辛苦苦的由報上剪下,好好的貼在一張骯髒的紙上。」
「嗯,巡官,車子轉上橫穿公園的路,似乎是往東邊去。就算我想去抓那兩個大漢,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等我趕到街邊的公用電話,再報警,那車早都開得不知去向了,而且附近也沒有另外的汽車或出租車,可以讓我召用。不管怎麼樣,我以為他們是規規矩矩的人。」
「你是有理由才這麼說的吧?凡斯。」
「可是,所有的線索都指向——」馬克漢開始辯解。
「噢,當然不,」凡斯不甚關心的向他保證。「多笨的想法,報告一個梯子——呃——什麼?那個梯子仍舊在院子裡,警察先生,只是,今天早晨,它靠在房子上,開著的窗下面。」
「噢,馬克漢——我的馬克漢老兄!」凡斯又點燃一枝菸。「現在永遠是最適當的時間。」他吸了幾口菸,然後懶懶的又把煙吐出來。「真的,我對這案子頗感興趣,你知道。實在具有很多出乎意料的可能性。反正你今天已經把我從狗展中拖出來,我想我就在這裡多花點時間看看。」
「我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理由——除非,他想躲起來,不讓別人看到。」凡斯淡淡的回答。
「好吧,」馬克漢克制住他的不耐。「讓我們聽聽你是怎麼解釋這些事實。」
「你認得他嗎?麥勞林。」
這人猛然的搖頭。
「嗯,這有可能,先生——我並不能發誓說沒那可能。我並沒有開車門,檢查裡面。可是車裡還有足夠的空間讓他坐起來,他為什麼要蹲在地上?」
「我是看到一個梯子,如果你的意思是這個,」這人承認道:「它靠在這屋子外面院子的楓樹上。在天剛亮時,我注意到了。不過,我以為它只是被用來修樹或做什麼用的。一個梯子放在院居裡,並不需要報告吧,是嗎?」
「我開始了解你的意思了,凡斯;而且,我不能說你的結論讓我開心。可是,我想要知道的是——」
凡斯站起身來,將香菸在菸灰缸中按熄。
「你第一次看見那輛小車時,確實地點是哪裡?」
凡斯似乎費了很大的勁才抽回伸直的雙腿,然後歎了口氣。
「馬克漢,你真的認為,凱柏在計畫幹這麼大件案子的晚上,會先去紐澤西的賭場小賭一番?就是說在他要執行涉及到五萬塊錢的『大行動』的晚上?」
「當然,有可能,」凡斯點點頭回答道:「真的,我倒希望這麼相信。」
「你所謂的這項罪行,並不需要太多的準備,」馬克漢反駁道:「凱柏由賭場回家後,還有時間做剪貼。」
馬克漢聳了聳肩,惱怒的看了凡斯一眼,才放開對方的手臂。
「你有沒有看見任何值得懷疑的人或事?」巡官的下巴挑釁似的抬起,詰問道。
希茲惱怒的轉身,不耐煩的在房中走來走去。
馬克漢慢慢的來回踱著。他手中的菸已經熄了,但他沒有注意到。
「你沒有再看到或聽到別的事了?」希茲咆哮問道:「早晨那時間,太陽已經出來了,天應該很亮了。」
希茲表現出他不再想多說什麼,於是麥勞林緩緩的走出房間,頃刻後,大門響動關上。
「啊呀!巡佐,線索已經很足夠了。」
警員心不在焉的行了個禮,然後步向大門。
馬克漢沒有置評,過了一下,凡斯又繼續。
「車裡可不可能還有第三個人?」凡斯繼續問道:「一個小個子的人,可以說,或許你看不見——他蹲在車裡的地上,躲開別人的視線?」
「我完全不明白,凡斯先生,」他語氣尊敬的說道:「兩個壯漢已經足夠幹任何綁票案了。」
凡斯令人驚愕的話,不hetubook.com.com但駭人聽聞,而且十分不吉,可是,即使是在樓梯上,暗淡的燈光下,我仍然能看出他臉上嚴肅的表情,而且他語調中的肯定成份,也使我深信,他心中對他所說的,有關凱柏.肯丁的噩運,幾乎沒有懷疑。
「你的理論,凡斯先生,依你的說法,聽起來很合理,」巡官固執的說:「可是,仍然,全部的——」
「報告,巡官,」他停住轉身說道:「你不介意告訴我,昨晚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吧?你讓我擔心那輛小車子。」
於是他精力充沛的走向前門。
在凡斯說話的時候,希茲走上前,站到馬克漢的旁邊。
「說真的,馬克漢,如果我們知道,就不必再去了解了,不是嗎?可是,凱楊.肯丁,我認為他隱藏了一些有用的事實:我相信與他去談一談會有些啟發。還有,你那位朋友,肯丁家族信任的法律顧問,費里先生,我也感覺到,他也許能在各方面,提供我們一些細節。還有肯丁太太本人,也許還能在黑暗中帶給我們幾線光亮。我們也別忘了老費洛維太太——肯丁太太的老母親,你知道——據我知道,她也住在這裡。與眾不同的老富孀,在她病弱之前,我曾見過她一兩次。她真是個教人驚詫的人物,馬克漢;她富於創思,而且無比精明。還有,甚至男僕魏姆也能給出一點線索——他似乎十分不悅,而且倔強,也許會願意道出一些這個家庭的隱密……真的,你知道,我認為在我們離開之前,應該先把這些看起來似乎是瑣碎的小事情弄清楚。」
警員似乎有一刻說不出話來。然後他激動得喘著氣。
「好吧,」馬克漢默許。「你希望先把你那驚人的精力集中到哪兒?」
「目前我們所知道的,馬克漢老兄,」他回答,「只是那小子沒回來。他似乎是失蹤了。不管怎樣,他目前不在這裡。」
「老天!」麥勞林喃喃道:「你認為車裡有三個人?」
「嗯,巡官,我不能百分之百的保證,」警員回答道:「可是,是同一型的車,也是同樣的髒綠色,而且排氣管也一直排出廢氣。而且,車裡也像剛才一樣,是兩個人。開車的人,在我看來,是與那個高大、臉面光潔,打開車蓋把頭伸進去檢查引擎的同一個人。」麥勞林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有點憂懼的看著巡官,似乎等著挨他的申斥。
「就算這樣,」馬克漢有點懊惱的站直身子。「你為什麼就認定凱柏.肯丁已經死了?」
希茲冥想了一會兒,不斷的抽菸。
魏姆以他慣有的陰沉、漠不關心的態度關起靠街的那扇門,在我們下到門廊後,他快速但笨拙的走回後屋,經過我們時,並沒有向我們的方向看一眼。凡斯看著他走過我們面前,帶著沉思的搖了搖頭,然後朝起居室走去。
「了解什麼?哪些事情?」馬克漢幾乎是在吼叫。
「不錯,是的,先生。」警員肯定的回答道,不過態度十分尊敬,這是他剛才跟巡官說話時所沒有的。凡斯就站在馬克漢旁邊,麥勞林一定以為凡斯是在替地方檢察官問話。
「行了,行了,」希茲打斷他的話,「是我叫局裡的人去叫你的。我們需要你的報告——聽著:今天早晨六點鐘左右,你在哪裡?」
「當然認得他。我常在清晨不同的時間看到他回家。有一半時間他是醉眼迷離的。」
「現在該怎麼辦,凡斯先生?」希茲再度靠到桌邊,猛抽香菸。
「你就注意到這些?」
「就這些了,麥勞林。非常謝謝你來,回家去睡覺吧。以後我也許會,也許不會,再找你。」
「噢,事情多著呢,巡官,」他打著呵欠回答:「你不知m.hetubook•com•com道有多少事情我想弄清楚……」
巡官現在停止了踱步,站到桌邊,很感興趣的聽著凡斯。
「對的,巡官;不過那並不重要,」凡斯隨口回答道:「事實上,我根本不認為肯丁太太在那時間聽到她丈夫房間的響動是凱柏弄出的……而且,對了,馬克漢,還有一個問題要考慮:如果他計畫要執行那麼大而重要的行動,為什麼凱柏與他太太房間連通的門會沒鎖上?如果他計畫這樣的行動,絕對不會不鎖那扇門。他絕對會防止他太太萬一闖進來,她只消轉動門把就能進來,破壞一切的計畫,就像……而且,提到那扇門,你應該還記得,那位女士在六點左右,一聽到她丈夫房間有類似軟拖鞋的輕微響動——就推門進去。可是,進去了之後,發現沒有人。由此可知:房間裡的那個人,一定是在她敲門呼叫她丈夫時,匆忙離去。別忘了,不見了的是他的那雙大靴——不是軟拖鞋,如果是凱柏輕手輕腳在房裡走動,又如果他匆匆忙忙的由走廊的門下樓,那她一定會聽見的,因為那時她已經警覺到事情不太對勁。而且,如果他穿著他那雙大靴子,匆忙的由窗口爬梯子下來,不會不弄出聲音的。可以聯想到的問題是:如果在臥室輕輕走動的是凱柏,為什麼他要等到他妻子敲門叫喚他時,才倉皇跑走?他可以在他由薑汁威士忌及輪盤賭回家後的三小時中任何時間離去。所有這些,都使我深信,可以推測出,在早上六點,那位女士聽到的是另外一個人。」
「可是,聽著,凡斯,」馬克漢打斷他的話道:「我先要知道,你剛才在我們下樓時說的那段話是什麼意思。我完全弄不懂,我可以打賭,那個凱柏小子跟你我一樣仍然安在。」
「別擔心這些事,凡斯,」馬克漢嚴肅的勸告他。「這些都是例常的事物,他們會在適當的時間去處理。」
「我沒有認定。」凡斯也直起身子,提起精神的說:「我僅僅是說我『恐怕』那小子已經死了。如果他沒死,而是,就像你認為的,自導自演綁架,或者,他不是真像我們了解的那樣被綁架,那就有可能是在他去赴約時被謀殺了。他的失蹤,以及故意在這裡布置線索使情形看起來像他自己在作詭,這些都指向他的赴約與我們在他房中看到的線索有關連。因此,你知道,如果他被綁而後又被釋放,那極可能他會聯想出——譬如,跟他訂約會的人而使我們能逮捕那歹徒及共犯。只有他死,才是安全的做法。」
凡斯抽了幾口菸,才開口回答。他用一副無關緊要的語氣解釋道:
「嗯,巡官,一輛雙人座的小汽車——骯髒的綠色的——就在差不多那個時間,停靠到街的這邊。車裡有兩個人,其中一個人出來,打開車蓋,檢查了一下引擎。我走過街來,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可是,一切好像沒什麼不對,我也就沒有去理他們,不管怎樣,我就站在那裡看著他們。過了一下,開車的人回進車裡,接著就把車子開走了。當車子快到哥倫布大道時,排出一股廢氣……嗯,巡官,那時我也不能做什麼,於是,我又回到對街,繼續朝百老匯大道巡邏過去。」
凡斯深深的歎了口氣。
馬克漢把菸由嘴中取出,看著巡官。
希茲直起身子,由嘴中取下菸。
「啊,一點不錯,巡官,誠如你說,兩個人是足夠了。」凡斯似乎有些神祕的回答。然後,他又轉向麥勞林。「對了,警察先生,昨晚你在這帶巡邏的時候,可曾被梯子絆倒?」
「老實說,我不知道。」凡斯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的香菸。「我們確知的是,凱柏昨晚有約,一直到和圖書清晨三點鐘才回家;回家之後,他給人打了個電話,然後換了外出的便服。因此,也許可以假設他在三點到六點之間跟人定了個約會,因此想沒有必要睡覺了。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他能輕輕鬆鬆的換他的衣物;很可能他輕輕的由前門出去,去赴他清晨的約會。假設這個理論是對的,我可以更進一步說,他預計很快就能回來,因為他房中的燈都沒關。還有一件事:我想我可以頗為正確的假設,他臥室通走廊的門,今早並沒有鎖——否則,肯丁太太在要咖啡及下樓時,會記得她開了鎖。」
「我的老天啊?」麥勞林睜大了眼。「我希望,沒有報告這件事,不會有麻煩吧。」
「噢,不,我不這麼想。」凡斯立刻回答。「我很仔細的看了那張書桌及字紙簍,完全沒有做過這樣事情的痕跡。另外,這小子在凌晨那種時間打電話,表示他還對解決他財務的困難有某種的期盼。」
「照常——八點鐘,」此人答道:「一個鐘點前,我正準備上床睡覺,巡官——」
「就在這條街邊,離這裡大約一百呎,車頭朝公園的方向。」
「對不起,長官,」希茲插嘴道:「我沒有聽到凡斯先生在樓梯上說了些什麼。我不知道他對案子的看法是什麼。」
「我剛才跟你說過了,他們起先看起來沒有什麼可疑——一直到他們第二次經過我,朝相反的方向開去,才使我注意。我第一次看到他們時,以為他們只是幾個無事可做的人,開車兜完風回家。他們很安靜,很有禮貌,不像是惹事生非的人。他們也沒有喝醉酒,我也從來沒見過他們。誰知道——我沒有理由去干涉他們!」
「在值班,先生。」警員誠實的向希茲保證,「在這邊的對街做慣常的巡邏。」
「不,不只這些,巡官,」麥勞林看起來有點不自在。「大約二十分鐘後,就當我由中央公園西邊轉角處,轉回八十六街時,同一部車子,狂駛過我——只是這次是朝東開去,而不是朝西——然後轉進了公園——」
「等一下,馬克漢老兄,等一下下。」凡斯舉起手來,表示他還沒說完。「如果肯丁太太在六點鐘時聽到的是凱柏,他不會有時間在聽到敲門後,再拿了梳子、牙刷及睡衣,才匆忙離去。而且,那小子幹嘛要去拿那些東西?不錯,這些東西可以被他用來偽裝失蹤,而使他能取得他哥哥凱楊的財產,可是,他不太可能在這麼重要的行動時,花這麼大勁來做這些小事——梳洗用具是極瑣碎的小事,即使是他過於注意細節,不管到哪裡,他都很容易可以買到這些東西。更進一步的說,如果他的計畫是那麼蠢,那他可以事先偷偷的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不管去哪裡,東西都已經漂漂亮亮的擺好在那裡了,不必到最後一分鐘才匆匆忙忙的拿。」
「可能,」凡斯喃喃道:「不過,在我看來,整件事又不很一致。太多矛盾的地方。可是,我只是在推論。譬如,如果凱柏被准許換衣服、鞋子我們知道他是換了那他應該有機會呼救,或弄出一些聲音來破壞那些好心讓他換衣服的人的計畫。那麼小心的掛好他的禮服上裝,把東西從一個口袋換到另一個口袋,把牛津鞋放回櫃子裡,所有這些事都指向整個過程十分輕鬆——而這是綁架的歹徒幾乎不太可能允許的。歹徒絕對不是仁慈的人,馬克漢。」
「嗯,那你認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馬克漢憂慮的低聲問道。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馬克漢辯道:「他可能發生了什麼事?」
「去你的!凡斯?」馬克漢氣惱的回答,「別再挖苦人,我是說正經的——我要知道,在所有hetubook•com•com證據都指向相反的方向時,你卻說出剛才在樓梯上說的那些話。你握有任何我不知道的線索嗎?」
「把這推測再進一步來看,他會知道,少掉這些日常必需品——會讓人立刻懷疑到他想要避免的事——就是他自己聰明的計畫這樁五萬元的勒索案。我說,你知道,這些男人梳洗用具被拿走正是要給人這種印象——拿走的人就是肯丁太太聽到的那個輕手輕腳的人——不,不,馬克漢。那梳子、牙刷、睡衣及鞋子只是結構上的細節——就如馬奈那幅奧林匹亞畫中的貓、披肩的鬚邊、花束、緞帶及印花大手帕……」
「麥勞林,」希茲開口——語調中帶有他一向對屬下說話時,裝腔作勢的味道,凡斯也總是對此覺得很好笑——「昨晚,或者,更準確的說,該是今天清晨,這屋子出了大岔子。你是什麼時候由這裡巡邏下班的?」
七月二十日,星期三,上午十一點四十五分
他停了半晌,然後轉身若有所思的看著檢察官,後者不耐的挪動雙腳站在他面前。
麥勞林(我記得他是在有名的《班森殺人事件》中,到位於西四十八街的凶宅來報告找到神祕的灰色凱迪拉克的人)正準備跟巡官說話,聽到我們走進起居室。他認出馬克漢,立即恭敬的行了禮,然後退到一邊,對著我們等候命令。
馬克漢愣了一下,可是,我可以看出,他十分懷疑,在飢柏.肯丁房間裡發現的一些線索,似乎毫無爭論的指向一個與凡斯完全相反的結論。我相信,馬克漢跟我的感覺一樣。而且,他對馬克漢令人意外的說詞,也跟我一樣驚訝與困惑。馬克漢仍拉住凡斯,沒有放手,不過,他顯然立即就回復了他的神態,語帶粗嗄的說道:
希茲忍不住咯咯的笑出聲來。
「非常謝謝你。」凡斯態度悠閒的走到沙發邊,懶懶的坐下來,把兩條腿伸直。顯然他不再有問題問這位警員了。
馬克漢走了幾步,轉身,又走回來。
「你胡說什麼!」他大叫道:「你究竟怎麼會有這種念頭的?凡斯先生。」
凡斯有著好心情。
「老天,褒獎得我暈陶陶!」凡斯叫道:「我可沒有什麼驚人的能力——只是個不值得信賴的人。不過,我可受不了不去察看一下那個梯子。」
「凡斯先生不認為凱柏.肯丁只是因為錢而被綁架,或是在自導自演,他說他認為那傢伙已經死了。」
「啊,這個容易,凡斯先生,走,到院子裡去。從街那邊進去不會有什麼麻煩。」
他慢慢的走下樓梯,到下面的門廊,馬克漢跟我默默的跟在後面。
麥勞林,一個腳步沉重的愛爾蘭人,在巡官用手召喚下,隨著巡官走進起居室。這位警員看起來極為壯碩,在他藍色嗶嘰的便服下,肌肉似乎隨時會蹦出,當凡斯的眼光隨著此人走入打開的拉門時,我瞥見他眼角有著古怪的神色。
「拜託,噢,馬克漢,」凡斯懇求道:「我們現在就必須做出結論嗎?我說,讓我們先對整件事做個全盤了解,然後才能多少有點準確性的說出事情的指向。在沒有被檢察官大人查問之前,人們不是不能冒險做任何猜測嗎?」
希茲一下子彈跳到凡斯面前。
「巡官,沒有了,」警員為自己辯護著,他很明顯的鬆了一口氣。「當我第一次看到那輛車時,我是朝哥倫布大道走去;然後我轉上百老匯大道,又穿過八十七街,到中央公園西邊,再走回八十六街。就像我剛才說的,這樣一趟,大約是二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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